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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渐吞噬的夕阳余晖,又缓慢的吞噬了每家每户的光亮。
“啊!……啊!!”女人哭喊着坐了起来,环着膝缩在床边的一角。她梦到了一个孩子在哭,那哭声越来越大,已经将她全部的思绪吞没了。
男人惊醒,从隔壁的房间跑过来,将舒煦染的身体抱在怀中。
“Grace,不怕!我在,我在呢。”
女人感受到了熟悉的声音,熟悉的体温和味道,连忙搂住男人的脖子,嚎啕大哭,“惑!我好怕!”
大手拿过遥控打开了屋中所有的灯,将那抹穿着白色睡衣的身体小心翼翼的抱到床中央,自己坐在床边温柔的抚摸着舒煦染的脸颊,“又做噩梦了……”男人轻轻的低喃,似是在询问,但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我梦到一个小孩子在哭……问我为什么不要他……”舒煦染的眼泪依旧在向下滑着,她没有感觉到自己在哭,可眼泪就是不停的流着。自从她醒来,这样的情况已经有很多次了,现在只不过愈发的频繁,就是因为这样,她才害怕入睡,可又怕许惑担心,只好自己强忍着。在她的梦中.出现过很多人,他们都在哭,都在流眼泪,这种强烈的悲伤几乎要将她淹没,喘不过气来。
“怎么胆子这样小……”男人抓着女人冰冷的手笑了笑,“我陪着你,等你睡熟了再离开!”
许惑绕到了另一边,躺在女人的身侧,大手稳稳的握着舒煦染的手,想要将全部的安全感给她。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躺在自己爱人的旁边,需要有多好的体力多强的忍耐力才能克制住体内隐隐燃烧的火苗,但他不忍心在舒煦染最难过最痛苦的时候强行要了她,因为爱她所以怕她痛苦,因为爱她所以格外珍惜,这种感觉,或许只有他自己才懂。
舒煦染向男人的怀中靠了靠,小手稳稳拉住像救命稻草般的大手,讷讷的说了句,“别关灯……”
男人轻轻点了点头,将舒煦染环住,温柔的拍着她的背,“睡吧,我陪着你。”
舒煦染经常做恶梦,医生说这是因为抹去记忆太多的缘故,大概是出事前这个女人经历了不少悲伤的事情才会经常在梦中听到哭声。
可是金浩恩却从来没有因为这些事情感觉到不安或是伤心,他会陪着她,无论是做恶梦还是因为什么事情害怕,是痛苦或是绝望,他都会陪着她……
舒煦染望了望男人小臂上的一大片伤疤,伸手摸了摸,“惑,这是因为我才留下的伤疤,对不对?看起来好痛。”
男人尴尬的把睡衣袖子翻了下来,挡住那片狰狞恐怖的烧伤。
“蓝茵告诉我,你是为了保护我才受伤的,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啊?我一点也不记得了。”女人伸手覆上男人的小臂,轻轻笑了笑,薄唇在那片伤疤前落下。
“很久很久以前了,这种不好的事情你不用记得。”男人的唇边换上一抹欣慰的笑,只要听着舒煦染说的这些话,只要看着这个女人温柔的笑脸,他便觉得一切都值得了。他在仓库中睁开眼睛的时候,火势已经不小了,房梁的柱子被烧坏,眼看着就要砸到舒煦染,他跑过去用胳膊替她挡开,又用受伤的手臂抱着她冲了出去,带着火苗的木头燃烧皮肤的痛苦他清楚的经受过,可是却觉得没有那么痛,与舒煦染冷然的面色和决绝的背影相比,简直微不足道。
“惑,为我做了这么多,要怎么报答你呢?”女人慢条斯理的说着,任由男人轻拥着自己的身体。
“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每天开开心心的,这样就算报答我了。”男人的声音格外轻吟动听,低喃着诉说每个女人都渴望听到的悦耳情话,“明天我要出门工作,刘妈陪你吃饭的时候不许挑食,也不可以吃两口就把筷子扔一边,乖乖的,听到没有!”
“恩,知道。”女人重重的点头。
“乖孩子!”男人笑着把舒煦染的身体揽得更紧,只要这样便好,只要这样,他就觉得一切都充满意义。
金浩恩的死讯传出来之后,SG很快便面临拍卖,他用母亲留下的那串手链打开了金库,里面的几张存折中,储蓄着妈妈为他保存的毕生财富,用里面的钱重新买回SG,然后开始遍地投资,一个月内,许惑在风投行业声名大噪。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坐吃山空,为了让舒煦染过得永远如此无忧无虑,他必须要让自己的资产滚动起来,还有……为了报复金泰宇,他必须要变得强大。无论是杀死妈妈的仇还是伤害他,逼得他走投无路的仇,他都要报回来!
看着怀中的人睡得沉了,香了……男人才慢慢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去。
今天又是艳阳天,在冬天有如此好的天气已经不多了。舒煦染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好听到电梯停住的声音。
连忙跳下床向外面飞奔,身上白色的睡裙也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惑!”
男人笑着转身,将精灵般的身体稳稳接住,“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看到女人盈白的小脚踩在地上,又担心的皱起眉来,“说了多少次还是不记得穿鞋子……”
“没关系!不冷。”女人任由男人将自己抱起来,两个人一起走回客厅坐到沙发上。伸手将许惑的领带整了整,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真帅!”
男人大手一摆,忙碌着的女佣便拿了拖鞋过来。伸手拿着鞋子套在女人的脚上,又温柔的笑了笑,“再回去睡一会儿,昨天晚上没有睡好。”
“你要快点回来,我不想一个人待在家里。”舒煦染讷讷的说着,环视了一圈足以容纳几百号人的客厅,满脸的委屈。
“好,三个小时,三个小时以后我就回来。”
女人勉强的勾了勾唇,不着痕迹的摁着发胀的额头。她又开始头痛了,只是不敢让这个担心自己的男人知道。这句话她以前也听过吗?为什么听到三个小时,她也会头疼?
看着许惑坐着电梯下楼,才收敛了全部笑容继续偎在沙发中。藕臂紧紧环着双膝,下巴默然的放在上面。她不舒服的时候,许惑总会格外伤心,而她,不忍心让这个男人担心。闭上双眸,那道声音却依旧在耳边回响,“三个小时,三个小时以后我就回来了。”
“太太。”刘妈走过来拍了拍舒煦染,和善的笑了笑,“要是困了就回房间睡吧。”
“我去洗漱。”女人笑着站起来,头脑发晕的晃了晃,刘妈连忙去扶,舒煦染却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
换了衣服,将头发梳好,干净整洁的坐在饭桌前。
刘妈连忙指挥女佣将早饭摆好,宽大的长桌摆着琳琅满目的食物。吃个早餐的排场都这么大,这就是许惑想要给她的,奢侈的天国般幸福的生活。
“太太,您多吃些水果。”刘妈将盛放着水果的水晶托盘端了过来,用叉子弄了块苹果递过去。
舒煦染只感觉眼前一阵发麻,这苹果似乎被放大了好多倍一般……
“啊!”伸手将桌子上的盘子扫到地上,紧紧的捂着自己的耳朵,“不要,啊!”女人一边摇着头大吼,一边难受的留下眼泪,是谁?也曾这样将水果递给她?到底是谁?
“啊!啊……”舒煦染狂狼的吼叫声让在场的女佣都慌了神,刘妈连忙抱住女人的身体,隐隐的嘱咐着,“快去给先生打电话!”
等到许惑赶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女人缩在餐厅宽大椅子上的模样。
“你们怎么让她一个人坐在这里?”男人不悦的看着打碎的碟子和碗,低声嗔怪着。
“太太不让我们碰她,我们也不敢过去了。”刘妈小心翼翼的道着歉,又无奈的看了看眼神恍惚的女人。她只是将水果递过去而已,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男人心疼的走过去,拉住女人的手。舒煦染却满脸惊恐的将自己的手拿出来,男人下意识更紧的拉住那抹颤抖的柔夷,“Grace你看看我,是我啊……我是惑!”
女人麻木的抬起眼皮,挂着泪痕的脸颊才慢慢舒展,伸出双臂扑到男人的怀中,哭得更加起劲,“惑……”
“乖,不哭。我回来了,我陪着你……不哭,Grace。”男人一边抹着女人的泪,一边抱着她离开餐厅,舒煦染又看到什么东西了?怎么会如此敏感呢?
“惑!头好痛,不知道为什么,头就是好痛!”女人嚎啕大哭,小手紧紧的握着环在肩膀上的手臂,就像找到了浮木般。
男人接过刘妈递过来的毛毯盖在舒煦染的肩膀上,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前,“好点没有?”大手轻轻放在女人的太阳穴,小心翼翼的摁压着,又柔声轻哄着,“不哭,一会儿就不痛了。”
许惑看到女人被指甲弄伤的掌心,拧着的眉头又变得更加深邃,眼眸中汪着泪,让女佣去拿了外伤药。只要舒煦染难受,他的心也跟着难受,他认真的告诉自己这并不是愧疚,只是心疼,心疼她受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