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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却还是有一些放心不下,端起了一侧茶碗,慢悠悠地用碗盖子撇了撇,姿态好不优雅,轻轻抿了一下,而后意味深长道,“苏姑娘实在太自谦了,皇上从来都是喜欢聪颖的女子,本宫对苏姑娘也是一见如故,如今在座的都是女子,谁也不笑话谁,你若真有意入宫,便与本宫说了,为皇上纳妃充实后宫也是本宫的职责,定会帮你。”
苏涟漪心中苦笑,帮?她要是真有那想法,皇后是不会让她好过的。“皇后娘娘明鉴,民女敢对天发誓,觉不会肖想入宫,何况民女早已心有所属。”这个时候,必须要搬出云飞峋。
皇后很仔细地观察苏涟漪,而后者就知皇后在看她,落落大方地抬了头,与皇后四目相望,坦坦荡荡。
整整三秒钟,皇后看了三秒钟后,瑰丽的唇角勾了起,“是个有主见的好姑娘。”算是夸奖。
苏涟漪知,皇后这一关,算是勉强过了去。不行,这皇宫绝对不能再呆下去了,如今已不是身体健康的问题,再这么呆下去,会树敌不少。
正说着,屋外有宫女启禀,珍妃来了。
涟漪赶忙起身准备见礼,一旁的丽妃却噗嗤笑了,“苏姑娘不用行大礼了,那贱人虽说被封妃,却是个勾引皇上的低贱货,出身奴籍,真是走了好运才被皇上宠幸了次,封了妃。”
苏涟漪的眉头忍不住动了一下,这丽妃在皇后面前都这么放肆,到底是什么来头?
其实并非丽妃的背景大,而是珍妃出自金阙宫,原本是皇后身边的丫鬟,后随皇后入了皇宫,得了皇上喜爱,在上一次选秀封妃时,便一同封了妃。
可以说,其实当时情况偶然,太后为夏胤修下发了命令,命其选出五十个喜欢的女子充实后宫,但夏胤修日日忙国事哪有心思干这个?便随手指了几个,看见皇后身边那有趣的宫女后,灵机一动,就封了妃。
皇后毕竟还年轻气盛,做不到后宫老油条那般隐忍,最终冲动的为难了珍妃,从此更是不待见珍妃。
不大一会,有一名穿着淡粉色宫装衣裙的女子款款入内。
涟漪微微抬头观望,见那女子年纪大概二十左右,身材丰腴却不纯苯,玲珑有致,容貌更是甜美,一身粉色衣裙在她身上摇曳得如同桃花花瓣,娇俏动人。容貌虽不算是倾国倾城,却别有一种风情。
丽妃虽然鲁莽,但能被送入后宫,应该也不是个蠢货,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想来这珍妃真如她所说,不是官家小姐出身,没有靠山吧。
珍妃入内,略显得慌张,为皇后见礼,“臣妾见过皇后娘娘,娘娘您听臣妾解释,昨日傍晚有宫女到珍明宫,说娘娘身体欠安,今日不用请安。臣妾不是有意缺席,请娘娘明鉴。”
涟漪心中知晓,原来是被人坑了。
皇后面上笑容淡了一些,“真的?”虽就两个字,却抻的很长,给人以无形压力。
“回娘娘,臣妾不敢说谎。”珍妃急忙道。
皇后唇角微微勾起,“那你就将那假传懿旨的宫女找到,本宫便信了你了。”
说到这里,苏涟漪心中已了然,那宫女岂是随随便便能找到?皇后想刁难一人,随便从什么边角拽个面生的就是。
心中有一些可怜这个珍妃,后宫是个畸形的空间,在这空间中生存的女人因得不到男人的爱,便将那多余的空虚转化为了敌意与斗志,越是空虚,其斗志便越大,不停为自己设置假想敌,予以攻破。
如今珍妃就是这个靶子,可怜。
苏涟漪的思维仅仅到此为止,这天下可怜之人多了,她可没有那么多善心一个个管,人都是有命运的,也许珍妃的命运便是如此,只能祝福珍妃未来的日子能好一些罢。
不过话说回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为何“出身奴籍”还能被封妃?搞不好真是有什么过人的手段呢。
皇后还未说话,柔妃便柔柔地说了一句,“娘娘,臣妾能为珍妃妹妹说个情吗?毕竟她出身低贱,有些规矩即便是知道也无法做到,毕竟,这些苛刻的规矩是我们这些官家女子从小遵守的,如今做来不难。珍妃娘娘从前应是散漫惯了,如今这一切都需要学,若是能学成最好,若是学不成……我们也得体谅,毕竟其出身……”
苏涟漪的眉头微微一挑,这柔妃看似温柔谦和,却也不是个好人,一口一个“出身”,明着好像说珍妃,其实却是在说她。
真是奇怪,她明明已表明了不会来后宫,这女人为何还对她?而且,无论昨日傍晚通知珍妃的宫女是谁派去,皇后定然是有目的的,难道要借机除掉珍妃?不太可能,忘了请安都有性命之忧,那这后宫更是血流成河了。
丽妃也突然呵呵笑了起来,“柔妃姐姐说的对,这人啊,贵在有自知之明,自己什么出身不知道?以为麻雀真能变凤凰?呵呵,即便是变了凤凰,浑身也是有一股子麻雀味儿。”
苏涟漪的面色有一些不好,她虽知这丽妃口无遮拦说着为皇后解气,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每一句话却好像也在说她一般。
此时整个厅堂透露着一股诡异,皇后、柔妃、丽妃三人在指桑骂槐,桑,自然是惨为炮灰的珍妃;而槐,就是她苏涟漪本人。
无论心中如何百转千回,但涟漪的面孔上还一直是淡淡的笑容,绝不露丝毫心中所想。
柔妃轻轻扫了一眼苏涟漪,看似随意,其实是观察她的表情,在看到苏涟漪还是一派从容淡雅后,笑容也是一僵,温柔的眸中闪过愤怒,但愤怒只是转瞬即逝,而后又化成了柔和。
无论是谁在整珍妃,皇后定是有她的目的。
“珍妃,这无视本宫本应是大罪,你可知晓?”皇后慢悠悠道。
“回娘娘,臣妾该死,臣妾知晓。”珍妃跪地连忙道。
“不过看在你从前伺候本宫多年的份儿上,本宫也不会为难你,罚薪俸半年,下去吧。”
苏涟漪在听到皇后的决定后,心中暗笑,因已知晓了皇后的目的。
这珍妃没什么靠山,自然也没娘家补贴银子,别说后宫,即便是民间做事也需要用钱打点,何况是这势利的后宫。没了薪俸便没了收入,珍妃的日子更是难过了。
“好了,本宫也累了,你们都回去吧。”皇后见今日的两大任务达成,便下了逐客令。
四人告辞请安,便回了去。
回去的路上,是柔妃与丽妃在前,丽妃瞧不起珍妃,更是觉得和苏涟漪一介民女说话掉身价,便找话题与柔妃说着。
身后,是两人随行的宫女。
再在宫女的身后,才是苏涟漪和珍妃两人,珍妃带了一名不起眼的小宫女,而涟漪更只是一人。
到了一个路口,柔妃与丽妃便转了弯去,回各自的寝宫,珍妃则是去往另一方向。
“珍妃娘娘,今日天气甚好,民女陪娘娘走走如何?”突然,涟漪略带嘶哑的声音传来,但那语气却温柔无比,好似此时吹来的春风。
珍妃没想到苏涟漪能叫住她,攀附贵人的人她见多了,但刚刚自己的窘境,这姑娘想来也是见到的,她都是自身难保,攀附她又有何用?
涟漪见那粉色身影停了下,则快步向前,“民女还未给娘娘请安呢,娘娘吉祥。”说着,便见礼。
珍妃回过头,见到浅笑的苏涟漪,眼神中多了疑惑,“还不知姑娘尊姓大名。”
涟漪到了珍妃身边,“民女姓苏名涟漪,岳望县人士,如今陪金玉公主入宫小住。”
珍妃恍然大悟,“原来,你就是那苏涟漪?”
涟漪失笑,看来她的大名已传遍后宫了,一个不受宠、地位低下的妃子都知晓,难怪刚刚皇后等人如临大敌。“是,娘娘这般惊讶做什么?我也只是个普通人啊。”
前面是一个小花园,这鸾国皇宫硕大,后宫妃子众多,即便是御花园也是有多个,大大小小,面前这个因太小,加之培育的品种也不算名贵,所以平日里鲜少有人来。
珍妃让随行的宫女退下,独自与苏涟漪入了花园。
涟漪深深地看了一眼珍妃,笑意更浓。从刚刚几人谈话中可以猜测,这珍妃从前是奴籍,伺候皇后多年,皇后入宫后将其带了进来,后来被皇上所欣赏封了妃。
后宫女子千千万,宫女更是数不胜数,光金阙宫少说就有二、三十人,为何皇上就单单看好了这珍妃?
她不相信一切都是偶然,自从做了生意,她深深得知,收获都是从前辛劳的成果,辛苦未必会有回报,但回报定是要经历辛苦!
虽不知珍妃从前是如何吸引了皇上,但如今得知她身份立刻不动声色地将宫女支开,便说明了一点——这珍妃善于把握机会,这样的女人,易成功。
这珍妃,搞不好是鸾国的邓文迪也说不定。
珍妃对苏涟漪心中所想自然猜不到,“苏姑娘太过自谦了,得到皇上的重用和太后娘娘的宠爱,苏姑娘怎会是普通女子?”
涟漪微微一笑,“是幸运罢了,皇上与太后娘娘都身在宫中接触不到民间乡土民情,民女就讲了一些为他们解闷。”
两人继续向前走着。
珍妃的明眸微微闪烁了下,“听闻皇上要为苏姑娘与云将军赐婚?云将军少年俊才、前途无量,苏姑娘的将来,也定然锦绣荣华。”
涟漪道,“娘娘谬赞了,再好的锦绣荣华,能比得上宫中吗?娘娘的生活才是真正的天上人间才是。”
珍妃闻此,嘲讽一笑,在小花园中站定了脚步,面容换了一丝凄切,“苏姑娘,我的处境,刚刚你也是亲眼见到,到底是天上人间还是人间炼狱,只有我自己知晓。在民间,只要有力气肯干便能吃饱了肚子,但在宫中可不是如此。如今我空有名头,既没帝宠又没薪俸,就如同兽在锅中,等死罢了。”
“娘娘容貌清丽又善解人意,为何不去争帝宠?”苏涟漪的意思是,当初你怎么勾引了皇上,如今就怎么争宠。
珍妃苦笑,“苏姑娘你定然被丽妃误导,皇上并非宠幸我,将我封妃只是随性而已。”说着,便将那天皇上被太后逼着挑选女子的一幕为涟漪讲了,阴差阳错,她成了妃。
涟漪惊讶,原本以为这珍妃爬上了龙床,原来……
“皇上虽年轻,但对……那种事不是很热衷,别的娘娘我不知,但从前伺候皇后我是知的,”说着,压低了声音,偷偷说道,“有时皇上即便是与皇后同床,也仅仅是入睡,什么都不做,所以这争宠,难度也很有难度。”
苏涟漪惊讶,守着这么多环肥燕瘦的美女却不做那种事,真不知这皇上想什么呢。
“珍妃娘娘,我这里暂时有一些银子,你先拿着应应急吧。”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沓子银票和一只精致的钱袋,银票,有一千余两,银子也有百余两,塞入珍妃手中。
珍妃愣住,手摸到这银子,很烫手,不知是拿还是不拿。拿吧,平白拿人钱财不好;但若是不拿,她现在确实急切需要银子,否则就是死路一条。最后一咬牙,心一横,拿了这银子。“苏姑娘,您说吧,需要我珍秀做什么。”语调哪还有之前那般谦和,换成了一种就义一般的刚强。
涟漪微微一笑,“珍妃娘娘说的是哪儿的话,您以为我送银子是为了让您帮我办事?虽然人与人的交往确实是利益的交换,但也不能如此赤裸裸啊。”用她,一定会用,只不过不是现在。
珍妃正将那银票和银子揣入怀中,手一僵,面上是迷茫,“我不懂,那你是不求回报的帮我?”
涟漪微微一笑,不求回报掏银子?她可不是活菩萨,别看她貌似有钱,其实银子很缺,“娘娘,您觉得,今日柔妃与丽妃是在说您?为何我却觉得在指桑骂槐地说我。”
珍妃略略想了一下,“丽妃那人头脑简单嘴皮恶毒,确确实实在骂我,但柔妃……”她顿了一下,“柔妃平日里八面玲珑,鲜少与人针锋相对,今日我也是有些惊讶,不过如今想来,柔妃确实是在针对苏姑娘。”
苏涟漪不解,“我与柔妃远日无怨近日无仇,她为何要针对我?”
珍妃答,“因为云将军之事吧。”
“飞峋?这关飞峋什么事?”涟漪有一些迷糊。
“那柔妃刘穆柔的父亲是当今户部尚书,与其妹刘穆灵两人在京中很有名气,姐姐入了宫,而妹妹自然是挑选金龟婿,户部刘尚书便将主意打在了云飞峋将军的身上,所以才有今日柔妃的指桑骂槐。”珍妃道。
苏涟漪一听,大吃一惊,“还有此事?但这事,你是如何知晓?”云飞峋才刚回京城没多久,这事是如何传开?
珍妃答,“这后宫消息传得是很快的,听闻当日在朝堂之上,云将军便请求皇上赐婚,皇上是同意,但云元帅却不肯,才有了后来的晚宴二次请求赐婚。云将军为了你,差点与元帅闹僵,也差点大闹朝堂,被后宫传为美谈,都说云将军年纪虽小,却是情种。”
这些事,云飞峋自然从未与苏涟漪详谈过,只在一次争吵中脱口过一次,苏涟漪立刻想起,心中一片暖意,对他的思念更是多了。
情种,云飞峋那木讷的样子也是情种?苏涟漪忍不住扑哧笑了起来,同时也想到了那猫头鹰。
“云元帅为了能让云将军死心,便与户部刘大人在晚宴上提起过亲事,晚宴人多,自然有人也顺便听到,而后宫嫔妃们都是出身官家,自然也能听闻,于是便这么传开了。”珍妃继续道。
苏涟漪从幸福转为愤怒,心中无名之火狠狠燃烧,难怪这些人一口一个“出身低贱”,一口一个“麻雀变凤凰”,原来有人打了飞峋的主意。
那什么云元帅、云夫人从头就瞧不起她,好,你们越是瞧不起,她就越要战胜他们、征服他们、践踏他们!今日自己被践踏的尊严,明日便要之百倍偿还!
从前她还抱着一种随缘的心态,还曾和初萤说,没了男人照样活。今日她改变主意了,这云家,她入定了!这云飞峋,她嫁定了!此外,她也决不允许飞峋身边有其他女子!
现在在回想起柔妃那嘴脸,苏涟漪就恨的牙痒痒,那柔妃早已将飞峋当成他们刘家的女婿了吧,认为她苏涟漪冒出来是抢他们的金龟婿,真是可笑!第三者插足的明明是刘家才是!
珍妃看着面前这名身材高挑的女子,垂目颔首,如若在欣赏身畔一朵娇花,十分平静,让人无法猜测其正想着什么,心中不由得猜想,这苏姑娘会不会……知难而退?
“谢谢珍妃娘娘告知我这一切,若您不嫌弃,我们便交个朋友如何?”过了许久,苏涟漪终于说话,语调还是那般恬淡,外人根本无法猜想其刚刚已心中大骂云、刘两家三百回合。
珍妃赶忙道,“怎么会嫌弃,苏姑娘对我有救难之恩,是我的恩人才是。”
涟漪勾起唇角,却不适笑,遥遥看着金阙宫的方向,“别说什么恩人,我们是朋友,更是战友,那些人不是说我们出身低贱吗?不是说我们麻雀要变凤凰吗?那我们就变一个给她们瞧瞧,凤凰就算了,要变就变苍鹰,啄瞎她们的狗眼!”
珍妃深深审视了苏涟漪一眼,低头看向一旁的娇花,面容多了一丝阴戾,“苏姑娘说的对,要变就变苍鹰,她们的狗眼留着也是看人低,干脆就让它瞎了吧。”
涟漪噗嗤笑了出来,“珍妃,我果然没看错,你可不是那般简单之人。”
珍妃一惊,赶忙调整表情,“苏姑娘,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刚刚……刚刚我失言了,我……”
涟漪伸手轻轻放在她的肩上,一双明眸睿智,带着欣赏的目光,看着面前这名姿容绝佳的甜美女子。“不用怕,我不会害你,我可不想找个弱女子当盟友,你越是强,敌人便越弱,你若是弱,敌人便会将你粉身碎骨。”
气氛很诡异,好在周围无人。
一般女子之间的交往,最多的是揽臂拉手,鲜少有这种拍肩的姿势,这是男子们交往才有的。但珍秀的肩头放了苏涟漪的手,竟感觉到那源源不断的力量从那纤长白皙的手中汩汩而出,流入她的体内。
珍秀做梦都没想到,前几日只在传闻中才出现勾引云将军、皇上和蒙骗金玉公主、太后的苏涟漪竟成了她的盟友,更没想过两人往后的交往竟延续了一生,成为挚友。
苏涟漪的出现,改变了珍秀一生,这是后话。
有两名宫女迈着急急小步到处走着,寻着,突然有一人看见小花园中那抹比常人要高挑的身影,欢快地叫起来,“太好了,苏姑娘在那里。”
两人欣喜若狂,赶忙小跑着到了花园,果然事苏涟漪苏姑娘,却见她身边还有一名女子,这不是前一阵子皇上封得珍妃吗?
赶忙见礼,“珍妃娘娘吉祥,苏姑娘吉祥。”
珍妃免其礼以后,两名宫女赶忙道,“苏姑娘,奴婢是慈宁宫的宫女,公主殿下陪太后娘娘赏花归来见不到姑娘,便派了我们去金阙宫,刚刚归来。”
“辛苦两位了,刚刚在金阙宫遇到珍妃娘娘,便陪娘娘走了一走。”涟漪微笑,回过头来对珍妃道,“珍妃娘娘,那民女便告辞了。”
珍妃端着架子,点了点头,目送着苏涟漪与慈宁宫的两名宫女离去,怀中温暖一片,因这银票。
这银票也许对于其他妃子来说不多,但对她却是真真的救苦救难,宫中无钱寸步难行,多亏遇见了苏涟漪。
“我们也回吧。”寻了自己的小宫女,珍妃便回了自己的珍明宫去。
……
慈宁宫,苏涟漪回来时,太后已经午睡。
涟漪顾不得用午膳,急忙将初萤拉到了房内,“我们得离开了。”
初萤神色担忧,“是你身子不好吗?我早就说了,别管我母后,我们请辞离开就是,但你就是怕让母后扫兴。”
涟漪苦笑,清了清嘶哑的嗓子。“若是单纯身体不舒适,我还是不会走,但这宫中实在复杂,这些女人日日捕风捉影,我还是远离了这是非之地吧。”加之,她有一些事需要做。
“好,那我们就等母后醒来,与她老人家告辞就走。”初萤道。
涟漪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初萤,方便找御医吗?”
初萤一惊,“那么严重?”涟漪医术高明,一般病症都自己医治,根本用不着找其他大夫。
涟漪笑了,“不严重,只不过需要一份权威来挡一些东西。”
初萤多少能猜出一些,当即便取了腰牌,让太监宣了御医来,御医为其细细诊治,说是口舌劳累、急火攻心,以至失声,开了几位润喉去火的药便离去。
果不其然,太后娘娘还未醒来,这药刚刚煎好,涟漪正喝着药,就见御书房又有太监来宣苏涟漪。
初萤连门都没让御书房的太监进,直接说苏涟漪身子不好,御医为其开药休息了,就不去御书房了,有什么责任她金玉公主来担。
太监无奈,便回去复命。
夏胤修听闻苏涟漪病了,心中很是担忧,想着晚上去为母后请安,顺便去瞧瞧苏涟漪。
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晚间去,他扑了个空,苏涟漪已经离开了,前者倍感失落扫兴。
……
公主府。
苏涟漪刚回公主府就听说云将军日日都来,三个夜晚,两个晚上等到大半夜,有一个晚上直接等了整整一夜,涟漪惊讶担心,不顾病情便让初萤打发人去找他,初萤嘲笑她心急,虽此时皇上并未正式为其封官位,但白日里也应是找不到人的。
涟漪无奈,便喝了药,睡下了。
其实初萤是故意的,若是那云飞峋来了,涟漪岂不是又要说话?都快咳出血了,就尽量避免其开口说话了。
苏涟漪这一觉,就睡到了傍晚酉时。
……
这几日,皇上未为云飞峋正式封官,于是飞峋便继续在从前的兵营之中。兵营在京郊,属御林军支系,直接听命于皇上。
整支军队可谓是精兵良将,无论从兵器配备到兵士素质,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自然日日训练,一刻不容松懈。
白日里,云飞峋便操练并将,夜晚,便带着随从两人两骑入到城内公主府,寻苏涟漪、等苏涟漪。
三日,扑了三个空,这一日,赵青也没抱什么希望,以为还像前三日一般,不见公主与那苏小姐的身影,当然,他也做好了准备,将军又是一等等到半夜。
他没有心爱的女子,也不懂什么爱情,实在不理解为何明知道女子不在府中,将军还在外苦等。心中也是有一些气的,那苏小姐真是有架子,离开就离开呗,连个音讯都不留。
别人家的女子都温柔似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这苏小姐日日和公主在一起,还真染了公主的娇贵。以将军的条件,只要他开口,多少名门闺秀不会心动?怎么就日日苦等这一十足娇贵,端着架子的苏涟漪?
当然,赵青只是想着,却不敢说出来。
云飞峋每一日无论操练兵士有多累,都会沐浴换上新衣,而后策马而来,等着心爱女子。
这一日,他虽有种预感涟漪还是不在,却还是来了,拍门,等待公主府那无奈的门丁探出头来说——将军啊,真不巧,公主与苏小姐还未归来。
刚拍了那么几下,云飞峋便忍不住叹息,涟漪,你此时此刻,在忙什么。
门开了,但却没有门丁探出头来。
飞峋先是一愣,双眼大睁,只见那硕大的府门开,门缝中有一丽人,身着水蓝色云霞锦缎多褶裙,银色束腰高耸,将其本就高挑的身材更显颀长。
乌丝被挽成了元宝髻,左右对称插着金玉发簪,那发簪尾部镶嵌着水蓝色宝石,正与这水蓝色衣裙呼应,虽是夜晚,却给人无比的阳光清爽。
此时这看着他笑意盈盈的恬淡佳人不是苏涟漪又是谁?她终于回来了!
云飞峋激动,“涟……”
那个“漪”字还未说出来,领口衣物便被门人一把拽了住,一时不查,就这么被活生生拽入门口,大门关紧。
一旁的赵青下了一跳,“将军!”便冲过去砸门。
门再一次开启时,已换成了平日里那门丁,“什么人这么放肆,公主府岂是你能肇事惹乱的?”
赵青大惊,“飞峋将军呢?你们这帮人将飞峋将军带哪去了?”
门丁这才认出,原来这人是平日里追随云将军的随从,“哦,这样啊,刚刚将军被苏小姐请了进去,你在门外等着吧。”说着,又将那大门关上了。
……
苏涟漪再见云飞峋也是十分高兴,因为不方便说话,便直接拽着他的袖子入了公主府的书房。
“涟漪,你这几日好吗?”飞峋捏住她的手。
涟漪笑着点了点头,小别胜新婚,这三日的分别,她何尝不是夜夜思念?
“你怎么不说话?”飞峋疑问。
涟漪将手费力从他手中抽出,展平了纸,研了磨,快速写下——这几日用嗓过度,此时失声,抱歉。
“和我还用道什么歉,仅仅是用嗓过度?会不会是有其他病?找大夫看过了吗?”飞峋连忙问。
涟漪在纸上写——找御医看过了,真的只是用嗓过度,不要担心。
云飞峋哪能不担心,“梧桐果用了吗?”
涟漪点了点头,写道——放心,用了。
鸾国的梧桐果不同于现代的梧桐果,叫法虽不同,但在现代也有类似的东西——胖大海,鸾国的梧桐果与现代的胖大海差不多,只不过颗粒更小,但泡水后的状态与药效是相似的。
涟漪除了用嗓过度外,还有一个便真是上了火,春日火大,于是失了声,即便是不用药,只要休养几日便能痊愈。
“灵根果呢?那个用过吗?”飞峋又道。
苏涟漪眨了眨大眼睛,灵根果又是什么东西?听这名字真够玄,让她想其了什么修炼成仙的东西。摇头,没吃过。
飞峋点头,“这个时间药房想来关了,即便是没关,这灵根果也很少见,你且稍等,我这就回兵营去取。”
涟漪拽住他,赶忙写下——什么东西这么神奇,还用去兵营取?
飞峋笑了一笑,“这灵根果是治嗓妙药,兵营将领都会备下一些,因操练兵士一定要用喉咙喊,时间久了,喉咙嘶哑肿痛,只要用了灵根果,第二日便能好。”
涟漪又写道——真的,还有这等逆天之物?
飞峋能看出她潜在的幽默,忍不住再笑,苏涟漪在外人面前永远保持着距离,但她的幽默与俏皮却永远展现给他看,让他如何不沦陷?“恩,就是这么逆天。”他也顺着回答。
涟漪嘻嘻一笑——带我一起去怎么样?
飞峋一愣,“去?去兵营?”
涟漪点头,脸上满是期待,因为从前便听说,飞峋从小因面部疮疾被送到了京郊兵营长大,想来便是这个兵营。她想了解他的过去,自然想去看看他从小长大的地方。
“那可不行,兵营不能有女子进入,兵营中的女子都是……呃……都是……”军妓,他不知道怎么说。
——没事,我穿男装,我们去看看就好,取了灵根果就回。苏涟漪写道。
云飞峋不忍拒绝她,何况他也是不忍与其分开,便依了她,“那男装去哪来取?”
涟漪一指门外,正好有一名下人路过,飞峋便知晓其意,“你在这里,我去帮你找。”
涟漪右手做了一个手势,拇指与食指捏上,后三根手指扬起——OK。
云飞峋虽第一次见这手势,却大概能理解其意,便出了门去,去寻与涟漪身高差不多的家丁,找来借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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