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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人,你老婆呢?楼下长辈都到齐了,等著见她呢!”萧太太不断地敲门催问,逼得萧慕人头都大了一圈。
今天,是萧氏家族一年一度的族人聚会,三叔六伯,七姑八姨,纷纷从世界各地赶来,比他结婚那天还要热闹。
为了举办今晚的宴会,萧家从上半年起就开始忙碌,好不容易一切似乎准备就序,要介绍给大家的新成员却忽然不见了踪影。
萧慕人急忙拨打她的手机,只听一阵悦耳铃声传来她居然把它扔在家里!
“电话打通了吗?她人在哪啊?”萧太太不再敲门,而是直接开门追问儿子。
“我现在出去找她。”换上轻便衣服,他冷著脸拿起车钥匙。
“儿子,别怪我多嘴,找到你老婆好好教训她一下,再也不能这样宠她了!”
萧慕人没有出声,不理会母亲的唠叨,痹篇楼下宾客,从侧门悄悄离开。
与此同时,没有人料到,林芷萱居然躺在姐姐的床上,她的手里拿著一长串宾客名单,旦袅默默背诵,头疼欲裂。
“奇怪,越看脑子越乱,原本记住的名字现在全弄混了。”她觉得自己严重缺氧“简直想装病,逃过此劫!”
“你昨天不是说已经背熟了吗?”林宛真坐在电脑前,一边打字,一边与妹妹闲聊两句。
“昨天是背熟了,今天又忘了。”
“这样不行,我来考考你,”林宛真拿起名单,扫视一下“萧礼鹏是谁?”
“是慕人的大伯?”林芷萱脑子里一片茫然。
林宛真摇摇头。
“那是哪个大导演?”好像有个叫什么鹏的,拍过张曼玉演的文艺片。
“看来你的脑子真的不管用了!”林宛真叹一口气“萧礼鹏是你公公!”
“嗄?”林芷萱大叫一声。
天啊,光记住外人,怎么把家里人给忘了呢?
“这个宴会什么时候举办啊?”
“明天。”她愁眉苦脸的“还有二十四小时可以背姐,不如今晚我就住你家,好吗?”
“不行,你会吵得我没法工作!”林宛真一口拒绝。
“那我要去哪里背名单啊?又不能回家背,现在一看到慕人我就心慌”
自从发现他衬衫上的口红印,和那晚他失控的举动后,她就无法好好面对他。
“姐,你跟子承哥最近相处得怎么样了?”暂时扔开烦恼,打听八卦,娱乐一下。
“他每天都在楼下等著跟我巧遇,不过我都装作没看见。”冷冷地答。
“哦?那他现在也在楼下吗?”
“你掀开窗帘看看不就知道了。”
“咦?真的在耶!”踱到窗边,林芷萱惊喜地大叫“天气这么冷,子承哥一个人坐在小鲍园里,好可怜”她故意说,压根没注意到自己的心情已不若以往波动。她眼珠子一转,馊主意立出。“姐,不如你去他家写小说吧,把这里留给我安静地背名单。”
“放屁!有他在,老娘我还能安心地写小说吗?不如你去他家里背名单,怎么样?”林宛真怒目一瞪。
“好,去就去!”仿佛在跟姐姐斗气似的,林芷萱从床上爬起“谁怕谁?!”
她套了件长长的风衣就直奔小鲍园,坐到方子承独坐的长椅旁。
“子承哥,我今晚睡你家好不好?”她笑呵呵地说。
“嗄?”方子承被吓了一跳,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
“傻瓜!”她指点迷津“我到你家里,你为了避嫌,就应该出去呀!”
“那我去哪儿?去看电影?”他怔怔地问。
她好脾气地暗示“既然我来麻烦你,你就有理由去找我姐姐算帐呀!”
“我懂了!”方子承顿时大乐“谢谢你替我制造机会,芷萱妹!”
“谁叫你那么无能,追我姐那么久都没半点成绩!”皱了皱鼻子,目光扫视一周,她看到他手边有一大东玫瑰花“这花是送给我姐的吗?”
“我看到今天的玫瑰很漂亮,就买了一把,本来是想送给你姐姐,可知道她会赌气扔掉,所以一直犹豫不决”
“正好,作为报答,送给我泡澡用吧。”林芷萱三两下把花朵统统掐断脖子。
“随便你处理!”方子承兴奋地跑开。
林芷萱莞尔的摇头,抱著那一大捧玫瑰来到久违的小鲍寓,跨进浴室,将花儿洒在浴白里。
热水打开,氤氲的蒸气萦绕而起,她钻入芬芳的小小浴池中,心情终于好了起来。
之前觉得头疼欲裂,此刻却发现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想好了,明天如果再背不熟名单,就干脆告诉那些叔叔伯伯她记性不太好,请他们多多见谅,反正孕妇脑子迟顿是常见的事,善良的长辈一定会原谅的。
计划搞定,她为自己的聪明沾沾自喜,哼起一首轻快的歌谣,双脚踢著水花。
***
这丫头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驾著车,心急如焚的萧慕人,简直要把整个台北市都找遍。
打她的手机打不通,打她姐姐家的电话又打不通,千叶酒吧和她爱去的一些百货公司统统找遍,仍旧不见踪影。
难道她跟谁约会去了?
甩甩头,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可是荒唐的画面却不断涌入脑中,止也止不住。
好,为了证实这只是自己无端的猜测,他就去那个地方看看,只要看了,就可以死心了。
他相信自己不会在那儿找到她,绝对,相信
那幢公寓近在咫尺,他停稳车子,迟疑地迈入大门。
离开了几个月,这里依然没有变,就连房门的钥匙也没有换,只是,住客变成了他的情敌。
在房门前站了好久,责问自己这样的行为是否太没道德,但一阵歌声如同当头棒喝,让萧慕人的血液顿时凝固。
“啦啦啦”
那歌声是从房里传出来的,隐约的,细碎的,却明显可以感到十分的快乐他一听就知道是谁的声音。
彼不得私闯民宅的罪名,他搜出备用钥匙,将门一旋而开。
他看到一点光从浴室里映射出来,刚才的歌声也出自跟光源同样的地方。
萧慕人只觉得一股火焰直窜脑中,脚下猛地一踢,闯入浴室。
“慕人?”浴白里的人被巨响震惊,看到他时更加错愕。
“玫瑰花浴?”看着浴白里飘浮的红艳花朵,他的眼神寒气逼人“你在等著他跟你浪漫共浴?”
“你误会了”林芷萱急忙澄清。
“这里有一张照片,是别人传给我的,你自己看!”他将手机砰然扔在地上,那里,存放著方悦欣给他的“证据”
“这、这是什么时候拍的?”匆匆裹上毛巾的林芷萱看了看手机,大为惊诧。
“如果只是一张照片,我可以告诉自己是伪造的,可是现在我亲眼所见,你叫我怎么相信你?!”并不解释照片的来源,他只是厉声吼道。
“事情真的不像你想的那样!”林芷萱赶紧上前抓住他的衣袖“我只是借这个地方洗个澡而已”
“是吗?”他冷笑“好,那我问你,这附近是不是你的娘家?你放著娘家的浴室不用,却跑到一个男人这里来,脱得一丝不挂,叫我怎么想?”他手一挥,将她猛然推倒在地,她的膝盖撞上冷硬的地板,顿时撞出一片鲜血。
萧慕人深邃的眼眸中闪烁著泪光,忍住不伸手扶她,强迫自己呈现铁石心肠。
“慕人,你真的误会了”跪在地上,林芷萱脑中一片茫然,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喃喃叨念这句无用的话。
“今天是家族聚会的日子,你就算不爱我,看在跟我结了婚的份上,也该到场见见家里长辈,给我充充门面吧?可是,你宁可躲在这里跟男人约会,也不在乎对我而言那么重要的宴会”他感到喉间一阵苦涩“林芷萱,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不在乎我们的婚姻,我那么认真对你,你却只当儿戏”
“家族聚会是今天吗?”她瞪大眼睛“我一直以为是明天!”
“你不觉得撒这样的谎很可笑吗?”他的怒颜更加阴沉。
“我真的以为是明天”天啊,这是怎么一回事?婆婆明明告诉她是明天的啊!
一想到婆婆,她霎时明白了。
婆婆骗她,故意告诉她错误的日期,让她错过拜见长辈的机会,引来丈夫的不满。
她居然还傻乎乎地听从她的劝告不带手机,甚至拔除了姐姐家的电话线,安心背诵那一长串名单
“慕人,你真的误会了”铁证如山,她百口莫辩,只能心急如焚,无奈地望着丈夫质疑的目光。
忽然,一阵剧痛攥住了小肮,她感到有什么痒痒的,在大腿上蜿蜒爬行,低头一看,只见一注鲜血从身下渗了出来。
“慕人!”她大叫一声,心里害怕到极点,眼前却如灯灭般,变成一片漆黑,意识也在这瞬间失去
***
醒来的时候,林芷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身子似乎轻飘飘的,虚弱到只剩一缕幽魂。
萧慕人坐在她的身边,只一会儿不见,他便像瘦了一大圈,眼睛里满是深红的血丝,俊颜染上一抹颓然。
“我怎么了?”她心里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他没有回答,只看了一眼她的小肮。
“孩子”她惊觉,伸手去摸,却发现肚子不再隆起。“孩子怎么了?”
“或许他本来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他低声答“是我把他带来的,刚才那一推就算我亲手把他送走吧。”
她这才想起,刚才在浴室裹,她摔了一跤孩子就是那个时候没有的吗?
豆大的泪珠像是喷出来似的,顿时模糊了她的双眼。
“我们离婚吧。”随之而来的话语,令林芷萱更为震惊。
“你说什么?”顾不得流产后体虚气弱,她猛地撑起身子。
“现在孩子已经没有了,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关系了,不如离婚吧。”他垂眸,不看她的脸,以免动摇自己好不容易才下定的决心。
“慕人,你真的误会了,我跟方子承之间真的没有什么!我只是撮合他和姐姐而已!”她不自觉地抓住他的手腕,指尖深深陷入他的肉中。
“我给过你机会说明一切,记得吗?”他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给过很多次,可是你从来没有珍惜。”
“你”她恍然大悟。
的确,他给过她许多次坦白的机会,可她却一次又一次用谎言来搪塞,事到如今,都是她活该。
“慕人,你相信我我骗你,只是因为不想让你生气”淫妇被捉奸在床时的典型陈腔滥调,却是她的真心话。
然而,她知道说什么都是徒劳,他不会再相信了。
四周一片白色,墙壁是白的,床单也是白的,这些属于医院的白色,在这一刻仿佛化为百年难过的大雪,降落在她的周围,紧紧地包裹着她,让她感到刺骨的寒冷。
“就算这一切是我的误会,但有一件事,我相信自己没有误会。”萧慕人痛楚地闭上眼睛“你很爱他,对吗?”
“我”她一怔,像被猫儿咬了舌头。
“如果你不爱他,就不会那么关心他;如果你不爱他,就不会牺牲自己也要成全他跟你姐姐的幸福;如果你不爱他,就不会这么多年不谈恋爱虽然你们没有在一起,但你对他的这种感情,让我很嫉妒”他沙哑地说“芷萱,我可以不生你的气,但是你能向我保证,你真的不爱他吗?”
她不禁木然,半晌没有回答。
想念了这么多年的人,难道可以说不爱就不爱吗?她多希望自己可以变成一个随时能够删除记忆的机器人,或者更加无耻一点,能更加理直气壮地说假话然而,她不能。
“你看,你不敢保证,”萧慕人苦涩的大笑“我没有猜错,在你的心里,最重要的还是他。欺骗我没有关系,但千万不要欺骗你自己,芷萱,你懂吗?”
他轻而酸涩的声音震动著她的耳膜,渗入她的心肺,让她一阵疼痛。
这一刻,她发现自己真的不冤枉,虽然没有事实,可是她的心,很早以前就已经出轨了。
她无言以对,这一次,不敢再辩解。
***
自从家族晚宴后,今天是萧太太第一次见到儿子,这些日子他都闭关在楼上,足不出户,饭也不吃,像活在古堡的幽灵。
此刻一见,她吓了一跳,她英俊年轻的宝贝居然变成一个满脸胡子的怪物,衣衫褴褛地坐在餐桌前,喝著一大碗粥,不声不响,目光阴沉得吓人。
“儿子”她怯怯地开口“你真的要跟那个女人离婚?”
萧慕人继续喝粥,完全不予理会。
“如果真的下定了决心,就不要再犹豫了,反正那天家族聚会她没有露面,长辈们都很生气,根本不打算承认她,现在孩子也没了,正好跟她一刀两断!”
萧慕人重重放下汤勺,对母亲的话听而不闻,开始用手捏肉吃。
“儿子,跟我们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多得是,只要你一签字离婚,妈妈可以马上帮你物色一个”
再也忍受不了母亲的絮絮叨叨,他将面前的盘子一推,尔后踢开椅子,转身就走。
“儿子,你等等”
母亲的话未到耳边,萧慕人便大力将书房的门关上。
这些日子,他的心像绑了块大石,脑子里空空如也,苦闷的情绪无从宣泄,什么也不能做,只是困在房间里,除了睡,就是发呆。
他猛地将桌上的东西一推,文件夹、电话、笔记型电脑,一切的一切统统扫到了地上。发出各式各样骇人的声响。
其中以一个声音最为突出,先是重物砸落的闷声,随后,像池中鲤鱼凌空一跃时的水花四溅,哗的一声。
他定睛一看,原来,是那貔貅。
貔貅的肚子裂开了,存了多年的钱币全数倾泄而出,闪闪发亮的,撒得满地都是。
这些从他儿时开始就存下的钱币,仿佛把他的记忆戳破了无数窟窿,往事一点一滴涌上脑海。
一、二、三、四从前,每当他说一次谎,便贿赂一次貔貅,数一数这些钱币,就知道他曾撒过多少次谎。
是呵,他自己也是一个爱说谎的人,又怎么能强迫别人不对他说谎呢?
既然父亲都能原谅他,对他的谎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什么,他就不能原谅别人呢?
想一想当初他说谎时的心情,并非完全出于歹意,更多的,是害怕家里会掀起风雨那么,她说谎的理由,会不会也跟他相同呢?
一忆起提出离婚时,芷萱痛苦的脸,他的心就像被千万只蚂蚁咬噬,碎成千万片。
或许,他真的不该那样责怪她,那样恨她
钱币的光泽在他眼前闪耀,忽然,他看到一张纸片模样的东西夹杂在其中,隐隐露出微动的一角。
是什么?他不记得存钱筒里自己还放过别的东西。
轻轻走过去,俯身捡起来,竟发现,那是一张折得很整齐的钞票。
除了硬币,他还存过钞票吗?
带著疑惑,他将那纸钞缓缓展开,不料上面居然还有文字!那一字一句,让他僵立在原地,久久难以呼吸。
亲爱的貔貅,我的确还没忘记子承哥,但是,我又很舍不得慕人这裹是一千块,请你不要揭穿我,不要咬断我的手指头,我发誓一定会忘记过去,好好爱慕人,直到比他爱我多,请给我一些时间。
好熟悉的字迹,不用回忆,他便看得出是谁写下这些幼稚的话语。
任何动人的小说都不曾让他落泪,但这一刻,他的眼角湿润了。
她是什么时候偷偷贿赂了貔貅?明明只是一个荒唐的游戏,何必当真?
或许,这只是她的心灵寄托,并非真的怕再次玩游戏时失去手指,只是把不敢说的话写下来,放在他永远也看不到的地方。
原来,她心里也是有他的,舍不得,就代表有一席之地,何况她还发誓要好好爱他,并非如他的胡思乱想,真的对他无情。
这一刻,烦躁的心终于平静下来,终于,不再恨她。
其实,他一直都不曾真正地恨她,只要知道她对他有一点点爱意,他就心满意足,可以尽释前嫌。
不过,她真的会如纸币上所说,会努力爱他,直到比他爱她多?
呵,那将是一个或许会穷其一生的漫长过程,太痛苦了,他不忍心让她受这样的折磨。
就像他,费尽了这么多心思,也不能把方子承从她心里赶走,他都做不到的事情,她能做到吗?
不如,就这样放手,让她走吧。
说真的,他很羡慕方子承,可以充当别人婚姻里无形的第三者。如果她真的嫁给方子承,相信也不会马上忘掉“萧慕人”这个名字吧?会偶尔想到他吧?那么,这个“第三者”就变成了他,这样,也是一种幸福,至少比现在好得多
***
林芷萱自认为是个十足的购物狂,只要疯狂采购,任何坏心情都会统统化解,瞬间无踪。
但今天,她发现这一招似乎不灵了。
此刻的她,置身在平时爱得发狂的精品店中,四周全是昨天才空运而来的各种名牌,卡里的钱也十分充足,没有任何欠债的危险,可是镜中的她,为何仍旧愁容满面?
她左手将一件香奈儿搁在身上比划,右手提起一款lv的限量包包,脚下套著一双店员请她试穿的prada短靴,却完全没有过去的兴奋感,脑中只不断出现一张消瘦的俊颜,挥之不去。
“林小姐,还要试试别的吗?我们还有许多新货呢。”店员怂恿。
“不必了,就这些吧。”
“就这三样东西?”店员瞪大眼睛,仿佛看到太阳从西边出来。
“对,就这三样。”要不是试穿了这些东西,有点不好意思,她恐怕连买都不会买。
提著平时一上手就能让她手舞足蹈的名牌纸袋,林芷萱无精打采地离开了精品店。
昨天,慕人叫律师传了一份离婚协议书给她。他待她可真不薄,按理说,有婚前协议在,她应该拿不到萧家一分钱,但慕人硬是从自己名下转了一些现金和不动产给她,算了算,居然有五千万!
她现在成为名副其实的贵妇了,再也不必担心自己购物狂的病症,可惜,一夜之间,她这个病症似乎好了许多。
“芷萱”忽然有人唤她,男子的声音。
她一阵惊喜地转过身去,现在一有男子唤她,她就会以为是萧慕人。
然而,她却看到方子承的脸。
奇怪,从前能看到他的脸,对她而言是莫大的幸福,今天却依然沮丧。
“子承哥,你怎么在这里?”她有气无力地问。
“我到这附近办事,没想到会遇见你。既然遇到了,就一起逛逛吧!”
“你愿意陪我逛街?”她一怔“男人不是都很讨厌逛街的吗?”
“芷萱,这段日子,真是连累你了”他一脸感激与内疚“为了我和你姐姐,害得你闹离婚其实我那天曾经打过电话想跟萧先生解释清楚,但他不愿意听”他歉意满满的说“我想送一件礼物给你。”
“礼物?”她连连摆手“不用破费了,子承哥,你留著钱买东西讨姐姐欢心吧!”
“我就是想送一样东西给你,”方子承坚持“当作是纪念品也好,是提前送你的生日礼物也好,总之,不对你有所表示,我良心难安。”
“那好,”思索了片刻,她说:“我要一朵玫瑰花。”
“玫瑰花?”他吃了一惊“这么普通?”
“对我而言可不普通。”她道出隐藏在自己心里的秘密“你知道吗,高中的时候,我好希望能收到男孩子送的玫瑰花,那时我们班的女生都在互相比较,看谁第一个得到男生送的鲜花,她们都嘲笑我,说我这个男人婆这辈子都别指望
“后来你天天放学送我回家,我误以为你对我有意思,幻想自己会是班上第一个收到鲜花的女孩子,而且送花的人还是全班女生都倾慕的白马王子,可谁知道,你喜欢的是姐姐”
她忽然叹一口气“说真的,每次回忆起这件事情,我都好难堪,这么多年过去了,心里好像还有阴影。我其实只想要一朵玫瑰花,白色的,小小的,只一朵就够了。”
逃陟不屑一顾的东西,却是丑小鸭心里最奢侈的愿望。
她什么都不想要,只要十七岁时爱慕的男生送自己一朵小小的玫瑰,以纪念自己十七岁那年青涩难忘的爱情。
“好,我送给你。”方子承微微点头。
“我知道附近有一家花店,走,我带你去!”林芷萱一笑,拉著他来到他们上次邂逅的地方。
步入店中,上次那个热心的小妹妹仍在。
“嗨。”她热情地跟自己的粉丝打招呼“还记得我吗?我们来买花。”
店员小妹抬起头,并没有露出预料中的兴奋神色,反而态度冷冷的。
“没有花。”她如此答。
林芷萱诧异。“这里满店都是花,怎么说没有呢?”
“有也不卖给你!”对方嘟著嘴,生气地说。
“怎么了?”
店员妹妹挑著眉,丢出一句狠狠的问话“听说你要离婚了?”
“嗄?”
“我不会把花卖给红杏出墙的女人!”
“红杏出墙?”天啊,消息传得真快,街头巷尾皆知了!“小妹妹,你误会了”
“报纸上都登了!你还想狡辩吗?”店员小妹随手就扔出了两三份记者的“证明”
“小妹妹”林芷萱叹一口气,打算为自己解释“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不要信报上乱写的东西”
“对呀,眼见为实!”对方一抿嘴“我现在就亲眼看到你跟另一个帅哥来买花!他绝对不是你的老公吧?”
“呃”她被驳得哑口无言。
“滚!我不卖花给你们!”店员小妹伸手一推,将她和方子承齐齐赶出店铺。
回到街边,阳光在头顶白花花地闪烁,林芷萱忽然觉得一阵晕眩。
现在才知道,她和慕人的婚姻真的要结束了,而且连路人都知道。
这再也不是夫妻间的小吵小闹,不是随时可以复合的赌气行为,从前美好的一切一切就要消失了。
“芷萱,你看”方子承忽然从身后亮出一朵白色玫瑰。
“咦,这是”
他呵呵笑。“我刚才趁那个花店小妹不注意,偷的。”
她惊呼“子承哥,你居然做贼?”
“为了满足你的心愿,做做贼也不算什么。”
“子承哥”
这算是惊喜吗?
惊是惊,不过为什么她不觉得喜?
看着手里的白色玫瑰,她梦寐以求的礼物,她的心为什么没有半点激颤,完全与想像中的不一样?
她此刻的脑子里满是慕人那晚的怒容,伤心、绝望、凄厉的眼神
如梦初醒一般,她顿时明白了。
“子承哥!”她冲口而出“对不起,我有事情要去办,不能跟你再逛了!”
“呃?”他一怔,望着她异样的神色“芷萱,出了什么事?”
“子承哥,我终于知道了,我终于知道了!”她忽然兴奋地叫起来,大叫的同时,潸然泪下。
一直都很状况外的方子承更加状况外了。“知道什么?”
“我已经不爱你了!子承哥,其实,我早就不爱你了!”她开心的笑着流泪。“谢谢你的玫瑰花,它让我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传说,每一朵玫瑰里都住著一个爱的精灵,她们会测试爱情的真假,这个传说在这一刻灵验了。
林芷萱顾不得再说更多,转身就跑,时间紧迫,她要在自己的婚姻彻底崩溃之前,努力拯救它。
她是什么时候爱上慕人的呢?
不知道,也许从初遇的那一晚,她就对他一见钟情了,也或许是在他为了逗她开心,画那幅逼真的水彩画时,又或是他帮她想出“秘密扫货计划”时,还有还有很多很多让她移情别恋的理由,在他俩婚姻的点滴中,在无数甜蜜的亲吻、打情骂俏的玩笑话、肌肤相亲中,已经深入她的骨髓,只是,她没有察觉,仍旧沉浸于旧日的幻觉里,忘了自拔。
她真是一个迟顿的呆子!
阳光洒在脸上,林芷萱感到这个下午格外云淡风轻,心情像透明的气泡那样飞扬起来,直达蓝天。
她把手中的玫瑰花一扔,划出一道雪色的弧,扔出老远,再也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