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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听了李嬷嬷的禀报后,总算有了些笑意,尤其是纳兰云尘这几年一直在外面,甚少在家,此次回来也该成家立业了,心中便觉得欣慰,只是想到他的母亲被家法惩罚,心中又有点七上八下,不知道这孩子能不能理解她和纳兰康的做法,总之,侯府的家业是要传给他的,他想什么时候接手都可以。
老夫人忍不住站起身来在屋子中走动了一会儿,紫衣看出她心情激动又焦急,忙给她端来一碗安神的汤给她喝了,以免待会儿人来了她情绪太激动又承受不住。
等了半晌,才听到外面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夹杂着人声慢慢的近了,老夫人一喜,忙抬头往门口看去,便见帘子一挑,一人当先走了进来。
那人身穿一袭天青色长袍,身材颀长,略显消瘦的脸棱角分明,眉目英挺,一双桃花眼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风流倜傥,一表人才,看样貌当属上乘,眉眼间和纳兰云若纳兰云烟有些相似,正是纳兰云尘。
“祖母,孙儿不孝,回来迟了,不知这几年祖母身子可安好?”
纳兰云尘一进屋便睁着一双桃花眼迅速扫视一番屋子里的人,目光到了纳兰云溪那里稍微停了一下,然后直奔老夫人跟前,跪下去就行了个大礼,嘴巴甜的像裹了蜜一般问候了一声。
“尘儿,真的是你?”
老夫人一把扯住纳兰云尘的袖子,上上下下认真仔细的打量着他,眼底渐渐有一丝晶亮快要蕴出眼眶,抓着他的手便说不出话来。
“祖母,孙儿终于回来了,这次回来,孙儿便不会再远行了,会一直留府中陪伴您。”
纳兰云尘语声轻柔,声音醇厚,拉着她便将她扶到了榻上。
“好,好,终于把你给盼回来了。”
老夫人对纳兰云尘自小便疼爱得紧,只是他年少轻狂,非要外出游学,一去便是几年,期间一次都没回来过,但老夫人对他的疼爱之情却丝毫没有减少过,毕竟,这是他侯府唯一的嫡子,而且,这下云飞死后,便只剩下他一个男丁了,心里更是如珠似宝的疼到骨子里。
纳兰云溪眉头微蹙,轻轻叹了口气,这下看来,侯夫人要东山再起的日子也不远了,就老夫人眼底对纳兰云尘的那份疼爱,至少在她看来若是纳兰云尘要侯夫人掌家或者掌管生意的话,估计是迟早的事。
她正闷闷的想着,便见门帘一挑纳兰康也当先走了进来,紧跟在他身后进来的是两个中年男女和一个容颜清丽的女子,身边跟着几个丫环,他们进来见了老夫人之后,齐齐向她跪了下去,那中年男子当先说道:“母亲,不孝儿纳兰和携内子以及您的孙女回来了。”
老夫人看着眼前的几人,纳兰和夫妇身后只有一个女儿纳兰云朵,是她几年未曾见过的庶孙女,他们一去便是五年,当年走的时候云朵还是个七八岁的孩子,如今也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了,而纳兰和与夫人许兰芝还和以前在侯府的时候一模一样,一点都看不出来有什么大的变化。
纳兰和还是面皮白净,俊秀文雅,有一股文人的书卷气,许氏温婉端庄,一副勤劳持家的好媳妇模样,唯有纳兰云朵的变化最大,她以前是小圆脸,胖乎乎的,总是一副清高冷傲的样子。
因为许氏生了她之后不知道什么原因便不能再生了,而纳兰和也一直没有纳妾,许氏劝过几次要他纳妾,甚至还亲自给他挑选过,都被他拒绝了,所以二人一直到现在也只有纳兰云朵一个女儿,别无所出。
这在一般人眼里纳兰和绝不是一个好男人,却是大多数女子羡慕的男人,因为在古代推崇的是开枝散叶,儿孙满堂,而二房人丁单薄,他却始终不肯纳妾,他还是朝廷外放官员,这样背后肯定是遭人耻笑的,可他却多年来一直坚持不肯纳妾,就要了纳兰云朵一个女儿,一家三口不知令多少京中贵妇暗中羡慕。
“和儿,兰芝,你们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老夫人看了半晌,心中也回想了一些以前的事,顿时觉得对二房有所亏欠,说出来的话便有些伤感,她忙吩咐丫环们看座,去端些茶水糕点,才又转身细细端详了一番纳兰云朵。
“祖母,云朵几年未见祖母,心中甚是挂念您。”
纳兰云朵见老夫人只是盯着她瞅着,心思转了一圈娉娉婷婷的向她福了福,浅笑着说道。
这话说得很是得体,既不显得十分谄媚,也不显得十分冷清,火候拿捏的恰到好处。
纳兰云溪暗中观察着这家人,看来纳兰和夫妇将纳兰云朵调教得很出色,倒像个自小受过良好的礼教熏陶的标准闺阁小姐,一举一动都十分谦和有礼,不骄不躁。
“诶,好云朵,这几年我也是时常挂念你们啊,说了也许你们也不信,我经常做梦都会梦到你们,尤其今年,侯府诸事烦多,我更是常常盼着你们能早日回来,你父亲和你大伯父兄弟二人能共同将侯府发扬光大啊。”
老夫人见纳兰云朵乖巧懂事,一点都不像纳兰云烟那般鲁莽,不由得心中暗暗欢喜。
因为侯夫人的事,她连带着连纳兰云若和云烟两个孙女也喜欢不起来了,身边只有纳兰云溪一个,常常觉得焦躁,如今纳兰云朵也回来了,她心中寻思只要自己以后对纳兰云朵贴心些,想来慢慢的纳兰和夫妇也不会再计较以前的事了。
“母亲,屋子里这些那孩子都是大伯家的孩子吧?一个个的都长大了,出落得水灵灵的真是令人羡慕。”
许兰芝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云若姐妹几个,微笑着和老夫人说道。
“是,她们也确实都长大了。”老夫人颇为感慨的说了一句,然后又看向纳兰云若几人道:“你们几个,还不快来向你二叔二婶还有云朵见礼?”
得了老夫人的吩咐,姐妹几个都站起走过来向纳兰和夫妇行了礼,又和纳兰云朵认了姐姐妹妹,纳兰云朵落落大方,毫不怯场,和纳兰云若姐妹几个都不卑不吭的见了礼,说了一会儿话,老夫人才又让众人都落了座。
“母亲,今儿回来侯府的人基本上都到齐了,为何不见大嫂?”
众人说了一会儿话后,许兰芝突然有些奇怪的开口问座上的老夫人。
“哼,她犯了大错,前几日执行了家法,此时大概还在院子里修养呢。”
老夫人沉思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说道。
“哦?大嫂犯了什么错?”不仅许兰芝诧异,连纳兰和也觉得诧异,他也开口问道。
因为他们都知道侯府的家法是什么,而当家主母却被执行家法打得重伤修养,那得犯了多大的错?
“哎,都是些糟心事,先别提了,以后你们慢慢去了解吧。”
说起这件事老夫人的情绪瞬间低落下来,她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身边坐着的纳兰云尘,他一直没有出声,表情也一如进来时平平淡淡的,她看着他嘴动了动,却最终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父亲,母亲犯了什么错?”
纳兰云尘却装作没看到老夫人的目光,而是转头问一边的纳兰康。
“她…她…哼,你还是自己亲自去问她吧。”
纳兰康连着说了两次都觉得难以启齿,说不出口,这个消息他一直没告诉纳兰和和纳兰云尘,方才将他们迎进侯府的时候纳兰云尘便问了,但他撇开了头没说,因为刚好有纳兰和一家在这里,而纳兰和也是庶子,他若是说沈素秋害死了纳兰云飞,那岂不是让纳兰和由人及己猜忌他这个大哥和老夫人么?
“父亲……”
“云烟,住嘴……”这时纳兰云烟突然站了起来,就要将侯夫人被鞭打的事儿告诉纳兰云尘,却被纳兰康喝叱住了。
“好了,我看和儿一家路途劳顿也累了,先让他们回去歇息吧,待晚上再为他们举行接风洗尘宴吧。”
老夫人见纳兰云烟又要闹起来,顿时觉得意兴阑珊,兴趣缺缺,反正纳兰和一家这次都回来了,以后也不会再离开,要说话有的是时间,便开口吩咐道。
“是,母亲,那我们便先回去安顿去了。”
许兰芝是个有眼色的,眼见纳兰康和老夫人对侯夫人被鞭笞的事讳莫如深,心知一定是有什么内情,他们只要暗中去打听一下便能知道了,这侯府大院中还能有永远不透风的墙?
“好,你们也都散了吧,晚上都早些过来。”
老夫人点了点头,又对其他几个孙女吩咐了一句,众人便告辞出来,离开了她的院子。
纳兰云溪这两天在等,还有五六天就是安亲王府的满月宴了,在这之前,她想尽快给燕回做了那阑尾手术,将他的阑尾切除了,免得他再多受罪,她在等荣王府将她需要的药材准备好,她寻思着还得去找一趟齐逸,让他帮她制作一套输液的工具,手术后最起码可以给他挂点盐水消炎和能够止痛的液体。
她回到屋子里看到自己床头上放着的那块芙蓉锦,不由得又想到了容钰,接着就想到长公主那日打自己的时候自己体内突然涌出的那股类似真气的东西,后来容钰来的时候她本来是想问问他的,但她估计是受了惊吓脑子里只是一晃而过,却没有想起来这件事,也便没有和他说了。
如今看到芙蓉锦想到他才突然又想起了这件事,她心里顿时有些烦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像有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网在了其中,她想要撕破这网冲出去,却怎么都摸不到头绪,她的体内又怎么会有类似真气的东西?但是那股真气自那日出现过一次之后便销声匿迹了,再也没有出现过,若是没有,那日她遇险的时候体内那股喷涌而出的强烈气息是哪里来的?
这股真气一如那神秘莫测匪夷所思的系统君一般,想到这里,那系统君还真像一个特定的程序,上次出现过一次之后果然没有再来,看来是要真的等自己赚够十万两银子的时候才会再次出现吧?
想想自己最近真是诸事烦多,容钰说等流觞回来便派他来帮自己,她觉得很郁闷,她到现在为止还没见过流觞,万一他派来的是和清泉一样傲娇高冷的大少爷,到底是谁帮谁?她能使得动他么?
纳兰云溪自己坐在屋子里又是皱眉又是叹气愁眉苦脸的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将这些事都抛开,半天才站起身来喊了一声小莲。
“姑娘,有什么事?”小莲在外面听到她的喊声立即就进来了,她手中端着一个托盘。
“这是什么?”纳兰云溪抬了抬下巴,朝她示意了一下。
“姑娘,这是四姨娘吩咐人送过来的人参雪耳燕窝汤,说是让您趁热喝了。”
小莲将托盘放在桌子上,端起盘子上的一个小瓷碗递给她。
“恩,先放着吧,我不爱喝这些。”
纳兰云溪皱了下眉头,四姨娘这是在提醒她什么吗?难道是怕二房回来抢了她的掌家权?
如今四姨娘已经基本和她站到了同一条战线,就算二房有那样的心思,她也一定会暗中帮着她的,绝不会让掌家之权落于旁人之手,只是这生意上的事,恐怕暂时她还得观望一阵子。
“姑娘,这可是好东西,以前我们院子从来都没有过这种东西,这个特别补身子,您还是快些喝了吧。”
小莲端着碗固执的劝道。
“好,嬷嬷呢?”纳兰云溪接过她手中的碗,用小勺子一勺一勺的喝着,一边转头问她。
“嬷嬷在给翠竹和绿意抹药呢,虽然她们的伤已经不碍事了,不过嬷嬷说怕留下疤痕不好看,让她们再多抹几次。”
“恩,多亏嬷嬷想的周到,你去叫嬷嬷来,我有事要她跟我出府一趟。”
纳兰云溪点了点头吩咐道。
“是。”小莲答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纳兰云溪待她出去之后,盯着那小碗看了一会儿,取出一根银针来在碗里搅了搅拿出来,见那银针并没有变色,于是放下心来,端起碗几口喝光了那汤,然后皱了粥眉头。
这些汤就是光听了个好听的名字而已,喝起来其实并不好喝,她摇了摇头心中暗道。
自从那日容钰说她身边藏着保护她的人,她就在琢磨到底是谁了,但是看来看去哪一个都看不出任何端倪来,方才小莲执意要她喝汤,她顿时觉得有点不对劲,所以才鬼使神差的趁她出去的时候用银针试了试那汤,一试之下并无不对,她不禁松了口气,暗道自己疑神疑鬼,既然容钰说她身边那人是保护她的,又如何会害她?
不大一会儿,何嬷嬷就来了,她放下碗,便带着她出了侯府,她想了想她也不知道齐家在哪儿,即使知道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去齐家找他,所以她还是往铁匠铺去了,希望能在那里找到他,至少也应该能得到他的行踪。
纳兰和一家和侯府仅仅一墙之隔,都是属于侯府的宅子,当年老夫人和纳兰康害怕纳兰和争爵位,所以待他们成家立业之后便分了家,纳兰和一家仍旧住在他们以前的院子里,不过在两府之间筑起了一道院墙。
侯府和纳兰和的府邸都是朝向南,纳兰和一家在东边,侯府在西边,西边是一条街道,纳兰和一家应该是住在西边的,但当时老夫人住惯了西边的屋子,不想再挪地方,所以才让纳兰和一家占了便宜,住了东边。
如今纳兰和身为外放刺史回京,皇帝虽然还没给他指派新的官位,但已经赐了府邸给他,可纳兰和却上书皇帝说以前的宅子住习惯了,不愿随意挪窝,皇帝也不在意这些事,反正府邸赐给你了,你爱住不住,也便由着他了。
所以纳兰和一家才仍旧回了侯府东院居住,前些日子,纳兰康得了他们要回来的讯息,已经在老夫人的吩咐下派人将他们的院子全部打扫了一遍,他们一回来直接搬进来住就好了。
纳兰和身为刺史独自治理一城,五年来也挣下了一大笔家业,这可是个肥差,比纳兰康这个空有其名的安宁候可要强多了,这次回来光吃穿用度的东西就拉了几十车,不过他们府中的下人也不少,搬东西这些事只要交给管家做就好了。
纳兰和和许兰芝回到阔别已久的地方,心里生了些激动之情,看着眼前的一草一木,诸般景物都和以前一模一样,也倍感欣慰。
“夫人,走了这么多年,如今我们终于回来了。”
纳兰和在书房前矗立良久,转头对跟着他的许兰芝说道。
“老爷,其实我们在洛昌也过得不错,您完全可以向皇上上书再连任五年,不必回来,我真是想不通,你为什么要回来。”
“夫人,落叶终要归根,我始终是安宁候的儿子,虽然他们待我不公,但我也不能不会来。”
对于回来京城许兰芝是不愿意的,当年纳兰和被老夫人和纳兰康排挤,与他们分家,纳兰康得了爵位,还得了侯府八分的财产,而他们夫妻只得了两分的财产,虽然说起来庶子就算能分到一分的财产那也是多的了,但纳兰和也是从小就养在老夫人名下的,他对老夫人的孝心不比纳兰康少,到头来却被如此无情的分出去。
还好纳兰和也是个有骨气的,凭着这两分的财产努力经营,赚得钱财之后靠着侯府的名头在衙门里捐了个官,然后越做越大,最后得了皇上的赏识,将他派到洛昌做了刺史。
在洛昌的这些年,刺史府是一家独大,众人争相巴结,他们的日子过得肆意快活,可许兰芝无论如何没想到五年任期到了之后纳兰和会提出回京的请求,只是纳兰和这人向来反骨,为人固执,做了的决定绝不可能更改,她就是知道这样,所以才只好认了。
好在她在洛昌也享了五年的福,而且她只得了纳兰云朵一个女儿便没了生育能力,她整日担惊受怕,生怕纳兰和嫌弃她,想要给他纳几房小妾,可是纳兰和却没有答应,也没有嫌弃她,而是一如既往的待她如从前一般,不知令多少京城贵妇和洛昌的大族主母羡慕眼红,所以,她也该满足了,要怎么做还是随着他的意思好了。
“老爷,好在我们在洛昌的时候也挣下了些家业,你这次回京想必皇上也不会亏待了你,我们的日子和在洛昌的时候大约也差不多,不如,妾身给您纳两房小妾,毕竟,我们府中连个男丁都没有,况且只云朵一个女孩儿,身边连个亲近的姐妹都没有,今儿我看了大伯家那几个女孩儿还有云尘,心中甚是羡慕……”
许兰芝心中终究有些遗憾,又旧事重提,想要劝说纳兰和纳妾。
“兰芝,你可打听清楚大嫂为何会被家法惩治?”纳兰和没有回答她的话,却转而问她这个问题。
“我已经派知书去打听了,那丫头口齿伶俐,做事稳重,一定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打听胡来。”
许兰芝见纳兰和又岔开了话题,只好无奈的摇摇头回答道。
不一会儿,就见一个粉色裙衫长相清丽的丫环碎步走了进来,将侯府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跟纳兰和夫妇禀报了一遍。
“知书,你说的可都是真的?云飞居然是被大嫂害死的?”
许兰芝听完知书的话后不禁满脸惊异的问道。
“是的,夫人,奴婢是和老夫人院子里的紫衣打听的,她说的话不会有假。”
知书垂头答道。
“啊,大嫂可真是……她怎么能下得了那样的毒手?好歹云飞也是自小没了娘亲,一直养在她名下的,她竟如此狠心?”
许兰芝没想到过去看起来慈眉目善,宽和大度的侯夫人居然能做出这种事来,实在是令人觉得不可思议。
他们在洛昌的时候就收到了纳兰云飞的死讯,但是纳兰康没说是怎么死的,只说是得了麻风病死了,当时她和纳兰云朵还好一顿惋惜,他们离开时,那孩子才两岁,一直养在老夫人房间里的,没想到居然得了那种病,说死就死了。
“她这么做如果从云尘的立场来说,也没错,只是,这手段有些残忍。”
纳兰和静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
“老爷,你这是还在替她说话么?”许兰芝听纳兰和的话似乎中立甚至有些偏袒侯夫人,不由有些气恼的问道。
“兰芝,若是我也纳了妾,生了儿子,你会不会也这么做?”
纳兰和却话音一转,看着她问道。
“这……老爷为何如此说?妾身自己已经不能生育,巴不得老爷能纳几房小妾再生几个庶子庶女为我们二房开枝散叶,妾身必定会好好对待那些孩子,怎么会害他们?”
许兰芝好像有些明白纳兰和为什么迟迟不肯纳妾了,难道是怕她对待庶子庶女像侯夫人对待纳兰云飞那般,或者是像老夫人对待他一般?
这么一想,她心中便更加肯定了,原来他心里终究还是恨了老夫人和纳兰康,恨他们挤兑了他,所以自己才不肯纳妾,也不肯生庶子庶女,害怕他的庶子庶女也像自己或者纳兰云飞那样被陷害?
她心里不由得有些苦涩,她嫁给他这么多年,她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他还不了解么?就算豪门大宅里的主母大多对庶出不会和嫡出一样,但也总会有一两个例外吧,而她就是那一两个例外之一,她可以发誓,她绝对不会虐待庶出的子女。
可是,纳兰和并不相信她,虽然她劝说了他那么多次,甚至想亲力亲为的为他挑选妾室,但他却始终不肯答应,不答应那就是不相信她,想她和他风风雨雨过了这么多年。连纳兰云朵都十三岁了,他却还不肯相信她,这只能说明一件事,就是她一直都没有进入他的心里。
想到这一层,许兰芝猛的抬头看着眼前虽然已不再年轻,但依旧有吸引力的容颜,他眉宇间的那一丝愁绪从来都没有化开过,曾经,她以为她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子了,可是,如今才发现,她根本就没走进他的心里,即使他的妻子不是她,他也会如对她一般对待其它成为他妻子的女子。
许兰芝的心里突然就空了起来,眼中慢慢的蕴起了泪水,纳兰和见她突然就一副悲伤的样子,有些不明所以,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道:“兰芝,你怎么了?”
“老爷,妾身可以对天发誓,若是你有其他的子女,妾身一定会好好对待他们,若是违反誓言,天打雷劈。”
许兰芝难过了一会儿,心情便有些激动,当着他的面便举手立下了誓言。
“兰芝,你说的可是真的?”
谁知纳兰和却没有劝她,而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开口问道。
“老爷,妾身都发了誓,那还有假?”许兰芝急于表明自己心情,所以更加坚定的开口。
“好,那你记住你今日的话。”
纳兰和似乎吁了口气,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
“妾身会牢牢记住的,老爷,您终于想通了。”
许兰芝以为纳兰和终于想通了纳妾的事,立即掩去了方才的悲伤,换上淡淡的笑容。
无论如何,她得到的也够多了,她只是富商之女,也是庶出,能嫁给纳兰和这样的人已经算是高攀,而跟着他也一路富贵到如今,作为她这样一个身份的女子来说,已经是羡煞旁人了。
“恩,你去看看朵儿吧,看她那边整理得怎么样了,稍后我们还要去参加晚宴。”
纳兰和含糊的应了一声,吩咐道、
“是,那妾身先去取看朵儿了,看看她的闺房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东西。”
许兰芝温婉的答应了一声,便转身往纳兰云朵的院子中去了。
她走了之后,纳兰和望着她的背影看了半晌,才伸手摸了摸身前的一颗光秃秃的海棠树,心中情绪翻滚。
“终于回来了,该是你们偿还我的时候了。”纳兰和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话,然后一甩披风,大步往书房走去。
纳兰云尘在老夫人院子中问了纳兰康关于侯夫人的事没得到答案后,只好等从老夫人的院子中出来后才和纳兰云若与纳兰云烟一起赶往落霞居。
侯夫人自那日被打了之后,便一直在院子中养伤,纳兰云若一边绣自己的嫁衣,一边住在侯夫人的屋子里照看她,还算尽孝。
长公主回府后,皇帝派御医去看过之后,赏赐了好多名贵良药,长公主便送了两瓶治伤的药来,那药效果真神奇,只用了四五日身上的伤便结了痂,此时痛苦已经轻了很多,晚上也能睡得安稳了。
刚开始那两天,她是连睡觉都不能安稳的,而这期间,老夫人和纳兰康一次都没有派人来问过她,真的是将她打入了冷宫,不闻不问了。
她身上虽然疼痛,却不及心中的冰凉痛苦,她没想到纳兰康真的能下得去如此狠手将她吊起来打成这样,她原本以为,即使她害死了纳兰云飞,他也顶多就是将她禁足罚跪祠堂惩罚一番也就够了,却没想到他一怒之下请了家法,还将她打了十几下,差点活活打死。
想到当初他上门求亲的时候她本来没看上他,可是后来阴差阳错的也嫁给了他,而他还许诺过,会一直待自己好,可是后来呢,他不仅抬了那么多房的小妾,还将二姨娘也收入房中,还瞒着她生下了儿子,她怎么能受得了这样的耻辱?
而且,侯府家业只能是云尘的,所有的宠爱也都是他的,她绝不允许别人分了他一点疼宠,哪怕他还是个孩子,还不成气候那也不行,再来,她也将对他当初背弃誓言的恨全部转嫁到了纳兰云飞的身上,所以才用那样的方法让他死去,即使她如今这件事被揭发了出来,即使她被执行了家法,她仍然没有半点悔意,他怎么能了解她心里的恨?
她心中冰冷一片,也知道,纳兰康虽然心疼庶子,但也不是全因为这个原因才出狠手打她,还有其他的原因,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就算他打死她,她也不曾后悔曾经做过的事。
纳兰云尘在路上已经听纳兰云若姐妹俩说了侯夫人的事,纳兰云烟骂骂咧咧的边说边咒骂纳兰云溪,纳兰云若将纳兰云溪被退婚后的各种转变也一并说给了他听。
“这么说,如今的三妹妹和以前是截然不同的了?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纳兰云尘听完后皱了下眉,桃花眼里阴沉之色一闪而过,双手背在身后问纳兰云若。
“是的,大哥,没想到你竟会提前回来,还和二叔一家遇上了,若是你能再早回来几日,也许母亲就不必受这一顿苦了,你的话祖母和父亲还是能听得进去的。”
纳兰云若想到侯夫人触目惊心的伤势便气闷的说道。
“母亲她,哎,她都是为了我啊。”纳兰云尘本来也觉得侯夫人的手段有些残忍,不过想到她都是为了自己,也只是叹了口气。
“是啊,大哥,母亲为了我们三个可是呕心沥血啊,云飞那小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仗着祖母疼他,阴阳怪气的,从来不爱搭理人,对我和大姐姐都是不恭不敬的,他早死早超生。”
纳兰云烟听了纳兰云尘的话恨恨的说道。
“云烟,你消停点,别再乱说话,你那张嘴还嫌惹的事不够多么?有什么事要暗中筹谋,要用脑子,你如今还是这般鲁莽任性,小心将来吃了大亏。”
纳兰云若一听纳兰云烟的话便气不打一处来,顿时凝眉侧目的冷着脸训斥了她几句。
“哼。”纳兰云烟听纳兰云若口气比较重,哼唧了两声,也没敢再说话,这段时间她确实感觉到了自己那张嘴带来的不便了,她都招了祖母的嫌了,以前祖母还经常说她的性子刁蛮可爱,如今见了她连话都不愿与她说了。
几人一路走着说着便到了侯夫人的院子中,纳兰云尘一见侯夫人脸色苍白,神色憔悴的躺在床上的样子,顿时心中百感交集,几步扑倒榻前跪了下去,口中叫到:“母亲,不孝儿子回来了。”
他此时神情哀痛,情真意切,并不像方才在老夫人院子中的时候那般闪着桃花眼,嘴中如抹了蜜一般甜言蜜语。
侯夫人听到他的声音,怔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纳兰云若忙上前扶着她,伸手拿过一边的软垫垫在她身后,她看着眼前日益思念的儿子眉目英挺的脸庞,嘴唇颤抖着张了几次没说出话来,眼泪却先流了下来,肩膀也开始微微抖动,好像蕴藏着满腹心事与委屈似的。
“母亲,父亲竟如此狠心,将你打成了这样?”
纳兰云尘看了侯夫人一眼,更加伤心,声音低哑着说道。
“尘儿,你终于回来了啊。”侯夫人肩膀抖动了半天终于说出一句话来,随即便放声哭出了声。
纳兰云若和云烟见此情景,也忍不住跟着哭泣,昔日侯夫人是多么的风光威武,如今不过短短的数月,便被纳兰康毒打至此,连丞相夫人长公主都被国师断了手掌,在皇上面前都没讨得好处,这样的巨变对她们来说确实是毁灭性的的打击。
“母亲……”纳兰云尘其实想说侯夫人为何要用那样的手段害死纳兰云飞,又说不出口,终究只是长叹了一声,叫了一声侯夫人。
母子几人相聚,哭了半天后才在纳兰云尘的劝说下止住,侯夫人母女三说了分别这几年来侯府的一些事,又说了今年发生的事,最后便将话题绕到了纳兰云溪的身上。
“母亲,听大妹妹说三妹妹是因为被庐陵王退婚之后受了刺激才性情大变的?”
纳兰云尘得知这些事都是纳兰云溪做的之后,有些怀疑的问道。
“是啊,也不知那贱丫头中了什么邪,自从被退婚之后便变得和原来截然不同,不仅会匪夷所思的医术,还会验尸断案,真是不知道她还是不是原来的那个胆小懦弱的丫头。”
纳兰云烟不等侯夫人开口,便嘴快的抢着说道。
“你们确定过了么?她真的是三妹妹?一个人就算受了刺激有所改变,也不会变得和以前截然不同。”
纳兰云尘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沉吟了半晌问道。
“自然好好确认过的,的确是她,我自小看着她长大,若是她被人调换了我怎么可能发现不了?绝对是她。”
侯夫人肯定的说道。
“既然这样,改日等我会会她。”纳兰云尘听完之后下了决定。
母子几人说了半天的话,得知纳兰云尘是因为将钱都挥霍完了之后没办法才提前回来,路上恰好碰到纳兰和一家,便结伴归来,侯夫人不由得皱了下眉,想问他到底是干什么能用得了那么多钱,又见他神色略显疲惫,心中怜惜他连日赶路,一路劳顿,便吩咐他回去休息。
纳兰云尘闻言也起身辞别她后,回了自己的院子中先休息,待晚上还要参加宴席。
纳兰云溪和何嬷嬷二人去了铁匠铺询问青墨齐逸的行踪,青墨告诉她齐逸并不在铺子里,而是在柳林巷花楼对面的私宅里,若是要找公子的话可以去那里寻他。
纳兰云溪顿时一怔,来了精神,上次容钰带她去的不就是那里吗?在那里她看了一出齐逸变态传闻的好戏,青墨让她去那里找他,那是不是意味着她能去那里一探究竟?
因为她不认识路,所以青墨自告奋勇的说可以为她带路,于是她和何嬷嬷便上了青墨准备的马车,由他赶着车直奔柳林巷花楼对面齐逸的私人宅院。
柳林巷是京城闻名的花街,这一条街上大多数开的是青楼,还有个别养小倌的大户人家的老爷公子们也在这里买了宅院,专门供小倌们居住,齐逸的变态名声便是因为他在这条街上买了个宅院,专门养小倌并虐待女子传出来的。
她和国师在花楼的雅室看过齐逸的变态行为之后,便暗中打听过他的名声。
京城中普遍流传的是由于齐逸生性古怪,自小便不爱搭理人,独爱摆弄那些刀枪棍棒各种兵器,并喜欢亲自打造各种匕首,久而久之,竟让他摸索到了打造锋利兵器的诀窍,无师自通的将其他兵器也打造得似模似样,锋利趁手,他就是个铸剑天才。
只是,因他生性古怪,阴沉自闭,从不与人交流,所以才成了如今这样的变态,虽然,他精通各种兵器的锻造,但终究不如他变态的名声来得大。
纳兰云溪坐在马车上因为觉得无聊,便隔着帘子和青墨闲聊起来,聊着聊着,便说起了齐逸,于是她终于对那日燕翎和国师先后说的他的另一个身份有了全面详细的了解,没想到这其中还有一段传奇般的故事。
齐逸*岁的时候便能制铸造出一些锋利精致的兵刃,这个本事偶然被名动天下的铸剑大师逍遥子得知,他兴奋之下便四处打听着一路来到齐家,打算收他为徒弟。
这逍遥子也算是方外之人,他一生所铸之剑不超过十把,都是用北国极寒之处玄冥之地的寒铁所铸,他的剑万金难求,是这片大陆上几国争相争夺的宝贝,但他所铸之剑只送给有缘人,从不买卖,因此受到几国的追捕,无论哪国都想得到他,让他将铸剑之术传给他们的国家。
但这逍遥子也擅长易容之术,他知道自己的这铸剑术会引来几国的觊觎,所以在铸成最后一把剑之后便隐退江湖,从此云游天下,行踪不定,他是洒脱之人,怎么肯给别人干苦力活?几国屡屡寻他不到最后也只能望洋兴叹,没有一点办法。
那次是他在东陵国游历的时候偶然听说了齐逸爱好兵器的锻造,又暗中看过他打造的一两件刀剑匕首,觉得他真是铸剑方面的天才,才起了爱才之心,想要将他的衣钵传承给他。
可当他到了齐家说明来意之时,齐逸竟拒绝了他,齐逸当时拒绝的理由也很奇葩:他说他自己摸索出来的铸剑方法比他的还高明,为什么要和他学铸剑?
逍遥子当时就郁闷了,这奇葩孩子的脑瓜子里装的是什么?他逍遥子走遍天下,所经之处无论是皇家贵族还是平民百姓,无不对他膜拜佩服,都是为了能得到一柄他铸的剑,他还不爱搭理他们,可到了这孩子面前,他居然敢嘲笑他的铸件术还不如他?
他平静了几十年的心湖蓦然被齐逸翻起了浪,反骨一上来,心中便生了豪气,非要收了他做徒弟才甘心。
于是齐逸定了个规矩,要他与他比试三场,看看他的手艺,才肯决定要不要他做师傅,逍遥子当时就被气懵了,随即一口便答应下来。
经过三场比试之后,出乎意料的逍遥子都胜利了,比试内容是二人分别打造三种不同的兵刃,看谁打得好谁就胜出,齐逸当时还只是个孩子,哪里能和名闻天下的逍遥子比?自然是败给了他,而他们当时约定的是谁若是胜了,便将自己打造好的兵器都送给失败者,以安慰那个失败的人。
逍遥子自然被齐逸激起了好胜心,若是他连一个孩子都比不过,那他便可以立即就去抹脖子上吊了,活着还有什么希望啊。
于是他使出了浑身解数将一生所学都用在了这三件兵刃的铸造上,也因此打出了名闻天下的三件神器:一把匕首,叫做破月,一把刀,叫做追云,还有一把剑,叫做逐日。
这三件兵器可说是集逍遥子毕生的心血铸成,这三件兵器铸成之日,他的容颜瞬间苍老,三十多岁的人看起来如五六十岁的老汉,他的精气神全部凝结在这三件兵刃里了,这三件兵刃每一件都比他一生所铸造过的那十把剑威力还要大,所以他才会在铸成之日瞬间苍老。
齐逸见他打造成这三件兵刃之后便变成了如此苍老的模样,顿时大惊,急慌慌的跪了下去,说出了一番话来。
原来逍遥子名闻天下,齐逸早就知道他的大名,心中其实也颇为崇拜他,他爱好铸造兵器,心里也完全是想着有朝一日能赶上她的技能,万没想到他居然先一步来找他说要收他为徒。
他自小脾气古怪,为人有些阴沉自闭,一看这大名鼎鼎的铸件名家亲自找上门来,心里倒有些不乐意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如传闻般那么厉害,所以才起了心思想要和他比试一番,本来他就是想看看他的能耐如何,却没想到逍遥子会耗尽毕生精力去打造这三件兵器,将自己心血耗尽,令一向保养得当的容颜瞬间苍老。
齐逸将自己心里的想法和初衷都告诉了逍遥子,并说自己本来就十分崇拜他,能被他收为徒弟是一生的荣幸,只求逍遥子能原谅他的鲁莽和无知。
逍遥子听了齐逸的述说之后却突然洒脱的一笑,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布满皱纹的脸上浮起一股笑意,接着便大笑起来,笑完之后便对齐逸说他原来以为这孩子只是个铸造天才,没想到如今才得知他不仅是个奇才,还有谋略有胆识,表面看起来温润无害,实则腹黑狡诈,这性子太招他喜欢了。
他丝毫没在意齐逸骗他打造三件绝世兵器令他容颜苍老的事,他说他一生虽然铸了十把剑,但总是觉得差强人意,唯有这次铸造的这三把融入了他的心血和所有智慧,就算他立即死了,能留下这三件绝世兵器也无憾了。
他不但没有怪罪齐逸,还感谢他激发了他的全身智慧和灵感,这三件兵器日后定会成为流芳百世的绝世神兵。
之后逍遥子打消了收他为徒的想法,而是将他引为忘年交,一老一小商定以切磋技艺为乐,互相学习,齐逸本来自小就被齐家的人称为怪胎,也没推辞,当即就和逍遥子结为了忘年交,以老头和小不点儿互相称呼对方。
逍遥子的身份他只告诉了齐逸,并没有告诉其他人,之后,齐逸便选了齐府偏僻之处的一个院子,向齐家人说明自己要闭关潜心研习兵器,以后谁都不允许来打扰,齐家人素来对他言听计从,当然也答应了他的要求,这样他和逍遥子就住了下来,一住就是五年。
齐逸虽然名义上和他结为忘年交,但心里仍然对他十分尊敬,在以后二人相处的五年中,逍遥子仍将自己的毕生所学全部传给了他,不仅传了他引以为傲的铸造术,还传了他兵法易容术。
等他全部继承了自己的衣钵之后,他将三件兵器中的一刀一剑追云和逐日给了他,将匕首破月自己带着,又易了容出了齐府云游天下去了。
而他们在齐府的五年中,一直没人知道逍遥子就在齐家,直到他走了之后,齐逸不忍这个被他视为再生父母及恩师还有朋友的人的绝技从此失传,所以公开声称自己是逍遥子的徒弟。
这一承认之后,大多数人都是不信的,逍遥子那样神出鬼没之人,几国相争,别人连他的真面目都没见过,怎么可能突然就冒出他的徒弟来?
所以大多数人都认为齐逸这样做只是个噱头而已,想借着逍遥子出名,因为他本身对铸造兵器方面也是天才。
但他的这个说法不仅齐家认了,连皇上也认了,齐家知道齐逸的性子,他根本不会说假话,而皇帝也是通过他的性子分析出他说的话一定是真话,所以皇帝立即便给他颁了密旨欲封他为兵部员外郎。
可他那怪异的性子连逍遥子都算计,皇帝的密旨算什么?谁不知道一个国家最重要的便是兵强马壮?若是有强兵利刃在手,何愁国家不富强,又有哪个国家敢随意挑衅?
所以,齐逸在连续抗旨三次之后,才在皇帝最后一次给他下了密旨的时候欣然接旨,悄悄入了兵部当了员外郎专门负责兵器锻造。
由于他继承了逍遥子的衣钵,学习了顶级兵器铸造方法,皇帝将他入了兵部当员外郎的事作为高级机密,除了朝中几个心腹大臣知道之外,连齐家人都不知道。
而他不仅是兵器铸造高手,兵法谋略也不弱,在他向兵部尚书提了几次有效的建议之后,兵部便基本掌握在他手里了,所以,他其实暗中遥遥掌握着兵部的大权。
他虽在兵部挂了名,但整日里神出鬼没,一般人鲜少能见到他,好多官员和下层士兵百姓都不认识他,只知道兵部有个员外郎,却并不知道那是齐逸。
而那日齐逸去安宁侯府提亲的时候,燕翎和国师先后叫破了他的身份,侯府众人这才懵懵懂懂,得知了齐逸还有这么个身份。
只是当时那样的情形下,众人并没往心里去,因为他变态的名声实在是京城人尽皆知,即使他是员外郎都盖不过变态这个事实。
而当时只有少数人知道他员外郎的身份,所以当初齐家向侯府提亲时,侯夫人才怂恿老夫人将纳兰云溪嫁给他。
因为她们只知道齐逸是个变态,成日里只流连花楼小倌馆,纳兰云溪若是嫁给他也只是他的玩物而已,她一定会痛苦一生,也许熬不了几年就死了,这正是侯夫人的初衷。
纳兰云溪在马车上听完青墨长篇大论的讲述,心中直叹气,怪不得齐逸会在燕翎和国师面前拽得二五八万的,原来人家这才是牛气哄哄啊。
“青墨,那你家主子为什么会和……会成为个变态?”
纳兰云溪本来想问为什么会和男宠一起虐待女子,难道是受过女子的伤害?她只能这么推测,又觉得这样问好像有点突兀,青墨连齐逸这么隐秘的事都知道,一定是他的心腹,所以又改了口,换成稍微委婉一点的问法。
“呃,三小姐,这件事,小的不便奉告,小姐若是想知道,可以自己去问我家公子。”
青墨显然没想到纳兰云溪会这么问,怔愣了一会儿,才嗫喏着说道。
“哦。”纳兰云溪知道自己问得有些鲁莽了,不由得有些讪讪的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想到上次和容钰在对面花楼偷窥到的事,她的脸上不禁飘起一朵红云。
“三小姐,我家公子的事小的实在不便奉告,还请三小姐不要介意,若是您亲自问公子,公子一定会告诉您。”
青墨见纳兰云溪的样子,以为她是恼了他,怪他不肯告诉她,忙谦恭的开口向她解释道。
“我知道了,青墨,你不必解释。”
纳兰云溪勉强笑了笑说道。
“三小姐,到了。”二人正在尴尬的时候,青墨驾着马车在一座宅院前停了下来,转头对着马车里说道。
纳兰云溪挑开帘子看了看,见这里果真是上次她和国师来的地方,这座宅子对面,就是一家格调高雅的青楼,看到这里她又想起上次和容钰来这里的时候,他熟门熟路的就进了对面,要了一间雅室,她心里顿时有点不顺气。
为什么她会那么熟悉那间花楼?难道他经常光顾那里?
想到这里,她心中微微有些郁闷之情,暗道男子果然都是风流花心的,连他那样的人也爱逛青楼,当时她和他并不熟悉,只是泛泛之交,还没想这么多,而是如今自己却和他订了亲,所以想到这件事的时候便有些膈应。
她不由恶毒的想着,他那样不良于行的身子,那青楼里的姑娘能让他尽兴么?
“三小姐,请下车罢。”青墨见她挑起帘子只是看向对面的花楼沉思,不知道在想什么,不由得又叫了她一遍。
“哦,好。”纳兰云溪回过神来,让何嬷嬷先下去,她才扶着她的手也跳下马车。
“三小姐,您稍等,我去敲门。”青墨看了她一眼便走向大门,拍了几下。
等了一会儿,便听见吱吱呀呀传来一阵门响的声音,接着那扇门拉开一条缝,一个婆子警惕的探头向外看。
“吴妈,是我,我带三小姐来找公子。”青墨认得那婆子,见她探出头来忙说了一声。
吴妈点了点头,将门打了开来,让青墨和云溪还有何嬷嬷进去了。
这宅子里面很大,云溪跟着青墨和吴妈刚走了几步,便见两个身材魁梧的婆子抬着一个人往这边走来,经过纳兰云溪几人身边的时候,她不由自主的盯着看了几眼。
这一看之下她顿时惊叫了一声。
那两个婆子抬着的是一个年约三十多岁的女子,那女子衣衫破烂,手臂、大腿都露在外面,全身淤青红肿不堪,身上到处都是被抓伤,扭伤的痕迹和手指掐痕,这情形和她那日在花楼对面的雅室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只是上次是远远的观望而已,只看了个大概,而今日所见却是近距离直观,那女子的样子看起来简直不能直视,她看了一眼便难受的扭过了头。
“哎,三小姐……”青墨见她如此不由得尴尬的叫了一声,而他见了那女子的模样只是淡淡的扫了一样,好像早就见怪不怪了。
“没事,走吧。”纳兰云溪平复了一下心情,便扭过头淡淡的说了一声。
青墨既然带她来这里找他,那就说明他一定在这里,他是这里的主人,那虐待那女子的人还能有谁?若说道他的这个名声之后,她在和他相处过后有些怀疑过这些传闻的话,那此时她便可以确定这是真的了。
又走了几步,她突然就停了下来,脑海中思虑了一番,不由得心惊胆颤起来,她看了一眼青墨,眼神中一抹怀疑和愤怒渐渐的浮起来。
她若此时进去,万一齐逸兽性大发,将自己也如这些女子般虐待,那她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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