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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夫人听到这声音猛地一怔,整个人如被施了定身术似的,背对着方才的声音站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半晌,才听到周围有衣料翻飞悉悉索索的声音,纳兰和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走到侯夫人的对面站定,目光幽深的看着她。
“大嫂,这么些年一向可好?”纳兰和见侯夫人神情怔愣,恍若梦中的样子,不由得又小心翼翼的问了一遍。
沈素秋看着眼前的纳兰和,虽然他离开京城也只有五年,但是他们却应该有*年没见的样子了,他的脸上多了些沧桑,却还是有一股子文士风流的气息,一身黑色长袍将他整个人衬得越发的清雅成熟,风姿一点都不减当年。
“叔叔有事……请说。”沈素秋看了半晌纳兰和后,垂下了眼帘,眼中情绪看不清楚,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吐出一句话来。
“大嫂如今对我这么见外了么?”纳兰和一听沈素秋的话心中便莫名一堵,对于她的疏离客气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顿时有些气闷,脸色一变有些痛苦的说道。
“叔叔,侯府发生的事想必您也了解了吧,我如今在府中只是个没了权势的人,被老夫人发配在这里吃斋念佛,为侯府祈福,我如今该谨言慎行,您若是没事就速速离开吧,若是被人发现,我命不保。”
沈素秋瞅着他脸上的神色,扭过头不看他,缓缓的说道。
“大嫂,你可知道,我去洛昌的这些年,日日都在思念你?每过一日,我的祈盼就多了一分,我做梦都在盼望着早些到任,好重返京城。”
纳兰和站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沈素秋确实是在赶他走,脸色却更差了。
岁月在她的脸上并没有留下多少痕迹,她还是和以前一样,美丽温柔,然后,宽和大度,没多大的变化,还是当年那个自己一眼便看上,然后无怨无悔的爱了半生之人,今日相见,过去的那些日子虽恍若隔世,但他心里还是激动得难以自已,一如初见她那般,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生怕自己会亵渎了她。
“叔叔,这些话以后还是不要再说,如今你我也都是儿女成群的人了,我有云尘、云若、云烟,你也有了云朵,况且弟妹也将你的后院打理得很好,以后我们还是各自过各自的日子罢了,不要再提以前的事了。”
沈素秋听他说得不像话,立即开口打断了他,不让他再说。
对于她来说,什么情情爱爱的早就成了可有可无,无关紧要的事了,她如今在意的是自己的风光得意和儿女的前途发展,她和纳兰和互生情意的事也只是年轻时情窦初开的时候年轻不知事,一时心动而不顾一切,如今的她已经儿女双全,又是正经的侯府当家女主人,早就将这些情意看得淡了。
“大嫂为何要这样说,这次我重返京城便是为了你而回来,以前我在侯府没身份没地位,自然不敢肖想你,可是如今,我通过自己的努力得了皇上的信任,终究一朝飞黄腾达,这次回来皇上已经私下里召见过我,欲封我为安庆侯,享一等爵位,世袭罔替,圣旨不日便会下来了,而我从此也会摆脱庶出的身份,从此再也不会比大哥的身份低,而且,也不会再配不上你……”
纳兰和听沈素秋说话淡淡的,对他并不在意,心中不免有些难受,冲动之下便将皇帝已经暗中许她的职位告诉了她。
“什么?皇上会封你为侯?”沈素秋听了这话果然心中一动追问道。
“是的,大嫂,以后,我一定会继续努力超过我大哥的,终有一天,我会让你觉得我才是最能配得上你的人。”
纳兰和此时有些神情倨傲的说道。
“那……恭喜你了。”沈素秋暗中对纳兰和的这番表现很是满意,只是她本来就是要欲擒故纵,所以表面上还是显得淡淡的,只是轻轻的恭喜他。
“能得嫂嫂一句恭喜之词,和心中甚是欣慰。”纳兰和见沈素秋恭喜她,言语中透着愉悦,顿时心中一松高兴的说道。
“这样我也就放心了,只是,以后,还是请叔叔不要再像今日这般来我这里了,被人瞧见了可不好。”
沈素秋见纳兰和面上露出高兴的神色,不由得又沉下脸来,装模作样的赶他走。
“大嫂,我将这般隐秘之事也告诉你了,对你,我恨不得掏心掏肺,你却还是要对我如此冷淡么?就算不看其他的,看在尘儿的份上,看在他也是我……”
“住口,你在胡说什么,你还敢提这件事?”
沈素秋不等他说完立即低喝一声打断他,不允许他再说下去,这件事在侯府是最高的秘密,除了自己和纳兰和知道,别人都不知道,如今他却这般没遮拦的说出来,若是不小心被人听去了,那她岂不是连半点翻身的机会都没了?
“大嫂,难道你始终都不要让尘儿知道他的亲生父亲是谁么?我这次回来,本来还想将尘儿认回我身边呢,我不怕将事情闹大,只要大嫂肯相信我,我一定会将所有的事都做好的。”
纳兰和见侯夫人阻止他说这件事,顿时又有些激动起来,想他苦心筹谋这么多年,为的便是她还有他们的儿子纳兰云尘,如今他也要被封为安庆侯了,以后他的身份地位和纳兰康是平起平坐的了,他再也不需要忌惮他,可以光明正大的要回属于他的儿子,并将沈素秋从他手中重新夺过来,这是他这次进京的主要目的,也是她这么多年来努力打拼的动力。
“不,尘儿自小对侯爷感情非同一般,侯爷和老夫人对他也是十分看重的,若是让他知道他居然不是侯爷亲生,你想想他会如何?这一切都是孽缘,都是我年轻不知事,一念之差犯了错,这是我心中永远抹不去的痛,你却还一遍遍的提起?而且,若是将这件事闹出来,你想过后果没?许兰芝和云朵怎么办?若是被御使知道了弹劾于你,你辛苦得来的爵位岂不毁于一旦?所以,以后,绝不要再提这件事,我哪怕一头撞死,也不会答应你将这件事闹出来,若你敢一意孤行,这件事揭穿之日便是我身亡之时。”
侯夫人听了纳兰和那不可思议的话顿时心中一阵气闷,虽然她年轻的时候和纳兰和互相中意,却也绝对没想过要将纳兰云尘的身份揭穿,他这话可真是犯了她的大忌了,她本来想着若是纳兰和念着旧情肯助她一臂之力的话,今后他可是一个不可估量的助力,没想到他居然想这么做,她决不允许。
纳兰康成亲之后经常忙于公事,很少陪她,她那时打理内院经常觉得孤单苦闷,而纳兰和却经常找借口和她见面,陪她说说话,本来二人以前就互生情意,一来二去之下她便没忍住和纳兰和有了勾连,本来有了那件事后她打算再不见他,谁知那次之后便有了纳兰云尘。
这件事当年谁也不知,她有了身孕之后纳兰康还高兴了好长时间,她还以为这件事只有她一人知道,却没想到纳兰和也是个心机深沉之人,他暗暗买通给她诊脉的大夫问了怀喜的日子,按照大夫提供的日子推断出了孩子是他的,只是当时他还是个庶子的身份,官场也不得意,所以也不敢声张,更不敢让人知道纳兰云尘是他的儿子这件事。
可是如今,他也不年轻了,还子嗣单薄,只有纳兰云朵一个,他心心念念想着的其实还是侯夫人,想着他和她的孩子,所以这么多年才没有纳妾,也没有再生孩子,甚至为了不再有其他的子嗣,他还给许兰芝偷偷喝下了绝子汤……
所以如今,他想要回儿子,更想拆散纳兰康和侯夫人,让沈素秋到自己的身边来,以前,这个念头还模模糊糊的,只是在心中盘旋,如今随着他的财富和地位的不断上升,他这个念头也越来越强烈,甚至在心里扎了根。
有时候,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虽然侯夫人为人恶毒刻薄,可是看在他眼里,却觉得她坏得可爱,毒的爽快,无论她怎样他都爱,他心心念念的就是想要得到她,这种念头一旦萌生就像一颗种子发了芽,然后慢慢的成长,直到到了收获的时候,他想要有个结果。
而他今日忍不住提起这件事,她却连提都不让他提,看来,她心里的想法早就和当初不一样了。
“好,既然你不愿揭穿他的身份,我便不揭穿,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纳兰和心中前前后后想了半天,决定还是先顺着她的意思,她若不愿,那他也暂时不逼她。
“什么条件?”沈素秋心中不由得有些烦闷,暗道没想到这件事居然成了他要挟她的把柄了,只是他若是提条件她说不得得先拖着他才好。
“你不能阻止我来见你,如今你在这佛堂中也不会有人注意你,所以,你得让我想你的时候就来看你。”
纳兰和既然一心想着她,自然要想法子多和她见面了,认不认儿子这事倒是不急,反正这事迟早跑不了,但是他必须得经常见到沈素秋,否则他这次回京还有什么意义?
“这……”沈素秋犹豫了,倒不是她不愿意见纳兰和,比起纳纳兰康来她更喜欢文人气质的纳兰和,只是若是被人发觉,那她想要重新掌管侯府的计划就前功尽弃了。
“大嫂,若你肯让我经常来见你,我会助你重新夺得侯府的掌家之权。”
纳兰和知道沈素秋心里想要什么,所以也公开和她挑明,若是自己帮主她的话,她势必如虎添翼,侯府回到她的手中是迟早的。
“那……好吧,不过,你可要小心些,不要被人发现了。”
侯夫人做足了表面功夫,此时才勉强答应了,其实她心里高兴着呢,她如今也是三十多岁的女人了,却还有一个男子能这么心心念念的想着她,而且还是她年轻时情窦初开之时心里中意的男子,虚荣心自然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再说他若是能帮助自己的话,那她又多了一份助力,到时候不怕对付不了纳兰云溪那个小贱蹄子,所以她此时若是还不答应那便有些矫情了。
“多谢大嫂,大嫂,不如今晚,我们就……”纳兰和说着便一把捉住沈素秋的手就欲求欢,却被她一把甩开了袖子。
“这……佛堂重地,如何使得?这样亵渎菩萨,会遭报应的。”
纳兰和软磨硬泡的好不容易哄着她答应了,此时还哪里顾得上别的,况且他如今早就不是当年自卑羞涩的少年了,他在洛昌之时也贯入风月场所,是个中老手了,所以不管她推拒,一把就抱起侯夫人往隔壁的厢房中而去……
侯夫人推拒挣扎了半晌,力气自然不敌纳兰和,也就那样哼哼唧唧半推半就的从了他,在厢房的床上滚在了一起,而久未经纳兰康临幸的她也被纳兰和挑起了全身的热情,到了后半夜的时候,自己在他身上动作了两次才云歇雨收,至此,二人隔几天便在佛堂隔壁的厢房里媾合,有了雨露的滋润,侯夫人反而如枯草逢春,竟一日日的面色红润,更加的娇艳妩媚起来。
纳兰云溪向老夫人讨得了芙蓉锦开业的日子,便和流觞在自己的房里将各项事务都讨论了一遍,此时她们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就等着一开业将芙蓉锦的名气一炮打响,以后便坐等收钱。
流觞问她给侯府的绸缎庄供货除去她们的本钱加上利润,给侯府几成的利润,纳兰云溪想了想伸出两个手指头,准备只给两成的利润,其余的三成她都加在进货成本中,她自己赚,毕竟这芙蓉锦可不是一般人能织造出来的,物以稀为贵,若是这门生意大火了,两成的利润也抵得上侯府其他铺子总的收入了。
挂匾,打扫铺子,上货,这些事都不用纳兰云溪吩咐,流觞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办妥了,铺子里的掌柜也是流觞请来的,是自己人,一切准备好后,她便宣布绸缎庄隆重开业。
由于前期纳兰云溪将米铺里历年积压下的生了虫发霉的旧米淘洗晒晾后向百姓免费施粥,这一善举得到很高的评价,也给侯府积累了好名声。
加上她接管侯府的生意之后将各个铺子里积压下来的陈旧货物全部低价销售,这一段时间已经将铺子里积压下来的陈年旧货基本卖得所剩无几,而且她征对的也是底层消费者,他们图便宜便会囤货,所以侯府的利润近来翻了一番,已经将沈素秋掌管生意时亏空的七八万两银子都补上了。
她将这些数据都禀报给老夫人和纳兰康,得到了二人的一致赞赏,纳兰康生性贪财,连他都觉得纳兰云溪是块做生意的料,所以对于纳兰云尘那日和他提起的要接管侯府的生意之事一直没有应允,当时只是说让纳兰云溪一直管到出嫁为止,让她先给侯府挣足了银子,顺便将侯府的生意都捋顺了,纳兰云尘接管的时候也可以捡现成。
虽然纳兰康这么说,但纳兰云尘觉得这是对他的鄙视,说明纳兰康觉得自己的能力不如纳兰云溪,什么让纳兰云溪将生意捋顺后再交给他管?这是赤。裸。裸。的小瞧他,所以纳兰云尘那日去找纳兰康要接管生意没得到纳兰康的同意后心中便生了怨恨,同时他心里对纳兰云溪势在必得终要毁了她的心思也越发的重了。
纳兰云溪命人用上好的宣纸将芙蓉锦的传说以故事的形势写下来,再用框子装裱之后挂在墙上,让来往的顾客观看这锦缎的传说。
里面的伙计和掌柜也都用这芙蓉锦每人给他们做了一身衣裳穿上,让他们当*模特,虽然他们的身材不必模特,但她要让顾客看的只是这种锦缎做成衣裳后的样子,这一举动虽然让老夫人觉得有些浪费了那么好的缎子,但因为纳兰云溪自有一套理论,后来她也便由着她去了。
因为前期纳兰云溪以侯府的名义向各大家族下了帖子,说侯府的绸缎庄引进了一种新品种的芙蓉锦缎,又加上陈思思的宣传,开业之日,生意一下子爆棚,前来观看购买的贵族们一下子就将店铺里挤得满满的,加上前来看热闹的人群,芙蓉记缎庄前排了长长的一条队伍,因为声势浩大,这一下子就将芙蓉锦缎的推上顶峰。
芙蓉记缎庄和芙蓉锦瞬间风靡京城,成为人们茶余饭后谈论的首要话题,尤其是关于芙蓉锦的传说故事,纳兰云溪不仅说芙蓉锦是天上的仙女织成,并将牛郎和织女的神话故事加入传说中,说织女织成芙蓉锦后携锦缎下凡和牛郎夫唱妇随成就一段佳话,后被无情拆散,分别变成了织女星和牛郎星……
这个凄美的爱情神话故事也如一枚炸弹投入平静的湖面般,瞬间将芙蓉锦推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因为这个故事是人们以前闻所未闻的故事,再加上传说中的芙蓉锦的确是由仙女织就流传下来的,人们瞬间就相信了这个神话故事,因为这一故事相继引发了蝴蝶效应,甚至连史学家都开始研究这芙蓉锦的来龙去脉了。
每天侯府门前都有人前来拜会纳兰云溪,想知道关于芙蓉锦的传说是真是假,好让他们能够继续考证,纳兰云溪却只是待在闺阁中,将来人一律挡在门外不见,这更增加了神秘性和一些想要知道真相的考究党们,所以,芙蓉锦在短短的三天之内便风靡京城,成了京中贵族和百姓的最热话题。
而纳兰云溪的第一批锦缎在开业的第三天就被全部兜售一空,出现了脱销的情形,流觞兴奋的什么似的,每天都像打了鸡血般,给作坊里的绣娘们每人包了一个五两银子的大红包,命她们日夜赶工。
那些绣娘们大多是穷苦人家招来的,一听有五两银子的大红包,这都够她们小户人家全家半年六个月的用度了,顿时积极性空前高涨,一个个日夜不眠的赶工。
因为当时纳兰云溪就想着这锦缎一出世一定会掀起一股狂潮,所以她命流觞至少预备下两批锦缎然后再开业,如今第一批已经在三日之内卖完了,高兴之余流觞就要铺第二层货,却被纳兰云溪制止了。
“姑娘,趁着这么好的势头,我们应该趁热打铁将第二批也卖出去啊,为什么您要阻止我?”
流觞颇为不解的问道。
“因为,我们的锦缎马上就要涨价了,这第一批因为要吸引大众眼球,所以我卖的是京中的普通贵族,价格也是她们能承受的范围之内,既然这东西这么受欢迎,第二批自然不能再以这个价格卖了,我在等更好的买家来。”
纳兰云溪沉思了片刻回答道。
“等谁来买?”流觞仍是懵懵懂懂,如今的顾客已经是京城中的顶级贵族了,还能有比她们更好的买家?
而且这芙蓉锦已经卖出了天价,一匹锦缎要五百两银子,这第一批她们统共就织造出三十匹,已经全部脱销,足足进账一万五千两银子了,而侯府只赚了三千两,自家姑娘却赚了一万两千两。
给侯府进货价每匹就四百两,她们除去人工材料也能净赚差不多五千两了,这在这个时代简直就是一个异数,太逆天了。
“如今这芙蓉锦的名气已经出去了,那京中贵族们口耳相传,这事这会儿一定已经传到皇宫里了,这第二批,我们就直接等着皇宫的人来和我们买吧。”
纳兰云溪这芙蓉锦本来征对的就是宫里的主子们,而且她这一番造势也是想要将消息传进皇宫,宫里的那些主子们哪个不是什么东西都要最好的?最迟不过两三日,便一定会有人出宫来买这锦缎的。
“那,那我们这几日要先卖什么啊,如今铺子里什么都没有了。”流觞有些为难的说道。
“这几日将我们侯府往年挤压下的那些绸缎全部重新上柜出售,不要标价格,价格由顾客自己定,让他们看中哪块缎子便买走,由她们看那缎子值多少钱便给多少钱。”
“什么?这……这怎么可以?”流觞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话,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你没听错,就要这样,就让他们自己看着给价钱,无论是贵族还是百姓一律都卖给他们。”
纳兰云溪又重复了一遍道。
“可是,若是人家觉得一文不值呢?”流觞担心的问道。
“怎么可能?我们的铺子刚刚才卖完了那芙蓉锦,此时那些积压下来的锦缎也都是新的,虽然都是以前的花纹图案了,但是那些低端一些的顾客一般不会在意这个的,想我们那芙蓉锦一匹卖出了如此天价,这些普通绸缎就算再不济他们也不会给的价钱低的,相反,还会借着芙蓉锦的价格拉动这些积压绸缎的价格,保不准还能卖出天价呢。”
纳兰云溪将自己的这个想法详细解释一遍之后,流觞才连连点头反应过来。
“姑娘,您真是高明。”流觞忍不住赞道。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纳兰云溪也调侃了一句。
“不过,姑娘,您这招还真是有些……不厚道。”其实流觞心里想的是太坑人了,若是真的如她所说,那些历年积压下的绸缎竟能卖出比当时还高的价钱的话,那可真是太黑了。
“哎,你懂什么,能在京城里生活的百姓日子也大多比那些偏远山村里以种地为生真正穷苦的百姓强多了,而且,如今是腊月,要过年了,一年到头怎么也要买几匹绸缎做新衣裳吧,我们这些绸缎又不是发霉腐烂了的,都是成色十分新的,唯一一点不足的就是花色图样过时了而已,他们一般能吃饱穿暖就行了,哪会计较那么多?所以给的银子也一定是十分合理的。”
纳兰云溪认认真真的分析了一番,她心里也清楚流觞是说这样有些太黑心了,但是做生意的哪个不黑心能挣着钱?而且她这也不算是昧着良心挣钱,只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而已。
“那,那就如姑娘所说,我现在马上将铺子里的货全部上新成往年的旧绸缎?”
流觞听了她的话后点了点头问道。
“恩,去吧。”纳兰云溪摆了摆手道。
“等等,若是有人要见我,除了宫里来人,其余的一律回绝。”
流觞刚要转身出去,纳兰云溪又叫住她吩咐道。
这两日流觞忙得像个陀螺似的,来回在作坊和绸缎庄还有侯府跑,纳兰云溪做了一件这么惊天动地的事,却连侯府的大门都没出,只遥遥掌控所有的事,让一直盯着她的纳兰云若和云烟气得直跳脚。
倘若她要是抛头露面亲自去铺子里安排各项事的话,那她们就能趁机在老夫人面前告她一状了,大户人家未出阁的小姐哪里能经常抛头露面?就算是侯夫人管理生意的时候,一应事也是打发人跑腿的,自己都是待在院子里隔空调度。
可是没想到纳兰云溪也能待在院子里就掌控全局,她们想抓把柄都抓不到,而且外面闹得天翻地覆,侯府中却半点消息都没有得到,这也是纳兰云溪的一个小小计谋。
她就是怕这些人随便哪个给她使个绊子她便不能顺利做成此事了,所以将芙蓉锦大卖的消息没有向老夫人禀报,老夫人也打发人来问过卖得如何,她只推说还不错,说等卖完之后会去向老夫人禀报,老夫人估计那缎子就算矜贵也得十天半个月销量才能慢慢的起来,也便信了她的话,不再追问了。
流觞听了纳兰云溪的吩咐,将侯府往年积压下的旧货上了一批,也打出了芙蓉锦已脱销,第二批正在日夜赶制的标语,说为了答谢广大民众的积极购买,特推出降价促销大酬宾活动,店里新上的一批绸缎,由顾客随意挑选,自己定价,看中哪批拿哪匹。
这时候人们又纳闷了,从来做生意都是由卖家制定价格的,哪里有让顾客自己定价的?于是一些没有买到芙蓉锦的和一些买不起的百姓纷纷被吸引来,她们只是想看看是不是真的由她们自己定价。
到了店里后,果然见那些绸缎都是让买家自己定价的,顿时芙蓉记缎庄又掀起新一轮狂潮,人们纷纷口耳相传,买不到芙蓉锦不要紧,数千匹绸缎任你选,价格由你定,你说值多少钱便多少钱卖给你,只是若有故意捣乱者说不值钱想白拿的或者故意挑事的,一定会报官,让衙门的老爷来判这绸缎到底值不值钱。
有了这一个规定之后,一些看热闹的眼红嫉妒的对手本来还真的想去闹场子,想浑水摸鱼白拿那些绸缎的,最后都纷纷打消了念头,再怎么这缎庄背后的势力也是安宁侯府,那衙门里的老爷还能不向着侯府?
所以,这个方案施行之后,借着前一轮芙蓉锦的销售势头,五天之内,那些往年积压下来的旧绸缎也都售卖一空,只余下十几匹花色图案实在老气的,流觞也聪明了许多,将剩下的这十几匹绸缎折价一两银子,也被一人抢购买走了。
至此,积压了几年的绸缎也销售一空,而且,还真如纳兰云溪所料,这批旧绸缎也卖出了高价,那些前来买绸缎的顾客大多数是中低层消费者,都是比较实诚的人,她们想着这铺子里的芙蓉锦既然一匹五百两银子,那这些绸缎怎么也不会太差,所以自己估价的时候大多数都估得和这些绸缎当年上新时的价格差不多,有的甚至还高。
所以,纳兰云溪这一出手,可是赚得盆满钵满,蝴蝶效应持续发酵,因为这芙蓉锦和这批促销的旧绸缎的脱销,使得侯府其他的胭脂水粉铺子、米粮铺子、古玩瓷器等铺子的销售也都比平时高了许多,整个一个腊月都是在高额的盈利中度过的。
纳兰云溪这一招快很准的销售方法让其他商家们措手不及,起初她推出芙蓉锦的时候,同行们也都或亲自或派人来看过买过一批缎子回去研究,发现这缎子确实是顶好的材料和织绣方法,以她们如今的织染技术绝对造不出来,纳兰云溪的方法也是独一无二的,其他人就是想模仿也不成,所以,众多同行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她挣钱却无能为力。
而纳兰云溪售卖积压旧货的举措更是令他们惊讶不已,起初他们并不明白,还暗地里嘲笑纳兰云溪,也就是嘚瑟这么几天的功夫,那绸缎再不好也是稀罕物,是富贵人家才能穿得起的,怎么也比布好吧,她居然傻乎乎的让人家顾客看着给钱,这还不是糟蹋了好东西,赔死了去?
等他们反应过来那些绸缎都是往年积压下来的旧货,而且因为芙蓉锦的高价顾客们在估价的时候大多不敢估得太低,居然将陈年旧货卖出了当年新货的价格时,他们顿时捶胸顿足,大叹此计高明,而之后也有几家效仿的,便赔得一塌糊涂,可谓东施效颦之典范。
这几日的功夫,流觞由催着绣娘们绣出了一批芙蓉锦,等将往年积压的旧货全部售卖完后,第二批芙蓉锦便铺上了货架。
纳兰云溪在屋子里和绿意翠竹将这几日的盈利全部结算完毕后,才往老夫人的屋子里来,老夫人这几日也是七上八下的等着她的消息,她一直拖到将加压旧货全部卖完之后才去向她传喜报。
“祖母,恭喜祖母,贺喜祖母,云溪向祖母报喜来了。”
纳兰云溪一进老夫人的院子,人还没进屋子,便兴高采烈的在外面大声呼喊着向她道喜。
进了屋子,只见今日的人都齐齐的在老夫人的屋子里等着她的消息,因为她打发小莲和老夫人说了,她今日会向她禀报这几日芙蓉锦的销售情形,所以院子里的人闻风而动,便齐齐都来了,连纳兰云尘和上次被容钰打伤借势称病多日的纳兰云朵也来了。
“云溪,有什么喜事?是不是芙蓉锦卖得还不错?你快说。”
老夫人听了她的话便先心安了下来,她这么说那就说明那芙蓉锦应该是卖得可以的。
“祖母,您如今可以派人去外面打听打听,如今咱们侯府的芙蓉锦一鸣惊人,卖出了天价,第一批货三日内便被以每匹五百两的银子抢购一空。”
纳兰云溪将这个好消息笑着告诉她。
“什么?”老夫人不可置信又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同事屋子里响起数道吸气声,都是惊讶、疑惑和不敢相信。
“祖母,我们那芙蓉锦一开市三日内便被抢购一空,而且卖出了一匹五百两银子的天价。”
纳兰云溪知道他们就会是这个反应,所以又重复了一遍。
“五百两?阿弥陀佛,云溪丫头,你可真敢要啊,这么贵真的卖出去了?”
老夫人惊得念了一声佛号,还是一脸不敢置信的问她。
“祖母,不仅如此,往年积压下的那些旧绸缎,也在五日内全部脱销,价格嘛,基本上比当年新货时候的价格还卖的高,都卖出去了。”
纳兰云溪又投下一颗重磅炸弹,这一下,老夫人惊得竟从暖炕上站了起来。
“云溪,这事可不能胡说,你说的,你说的可都是真的?连那些积压的旧绸缎都卖出去了?”
“祖母,千真万确,你看,这是这几日的账目,请您过目。”
纳兰云溪接过绿意手里捧着的核算好的账目递给她,她又呈给老夫人。
李嬷嬷接过她手中的账目,老夫人几乎是颤抖着手接过去。
“祖母,若您还不信,我将这几日卖的银子也全部带来了,你看。”
纳兰云溪说完向绿意点了点头,绿意会意,转身出去了,不一会儿,便带着两个婆子,抬着一个沉重的箱子走了进来,纳兰云溪指挥着她们将箱子放在当地。
“祖母请看。”纳兰云溪一把揭开箱子,只见满箱子银光闪烁,哗哗的迷了人的眼,箱子中是满满的一大箱子银锭子。
老夫人看了几眼那账目,又看了一眼那一大箱子银子,颤抖着声音问道:“这八天的时间,净赚了两万一千八百两银子?”
“是的,祖母,这里是银子,一辆不少,您可以让人来点点,还有些零碎的银子,我都打赏给伙计和掌柜的了。”
“好,好,云溪,做得好,我果然没看错你,你果然没有辜负我的信任,只几天的时间便为侯府赚了这么多银子,你是我侯府的大功臣。”
老夫人当着众人的面将纳兰云溪一顿夸赞,四姨娘和纳兰云心还有云依也都是兴奋的神色,侯夫人母女三人的脸色却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纳兰云朵不时抬头看她一眼,眼中隐约有恶毒的光芒闪过。
而纳兰云尘坐在那里,目光却阴沉得吓人,他也没想到纳兰云溪居然在八天的时间里赚了这么多银子,他顿时气血攻心,一个恶毒的计谋在脑海中形成,他淡淡的看向纳兰云溪,暗道既然你不识时务,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要亲手毁了你苦心建立起来的这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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