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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天的搜索式行军,寒冰皇冠骑士团终于抵达了月之都以北的山区——罗兰听到的歌声就是从这个方向传来的。按照常识歌声绝对不可能传递过上百公里,然而在失去目标的现在,理查德也只有把伊修托利之欧林的直觉当成是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比起直插云霄的白石山脉,这里的群山要低矮得多,相对的地形也显得错综复杂。分水岭的切割下,到处都是险要的峭壁和宽阔的峡谷,再加上层层叠叠的升腾雾气,整个地区犹如迷宫一般。死亡骑士们在两道交叉的分水岭前停了下来,静静地等待搜索任务的分配,而骑士团长则策马跃上峭壁,试着眺望起远近的地形。
“这里可不比丘陵,搜索整个山区恐怕会花费很多时间。如果敌人突然发动攻击,集合和支援也相当困难,真棘手。”阿尔萨斯皱了皱眉头。
“但即使如此,我们也必须搜索。”自从目睹月之都的废墟后,理查德的眼中就带着燃不尽的焦虑“按网格分配,然后尽快开始。”
“等等。”死亡骑士突然伸手制止对方。
“怎么?”巫妖不耐烦地问,对方却不回答,只是无言地将手中的长戟递了过来。透过与山岩接触的戟身,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从握杆上传来的一次又一次明显的震动。和骑士冲锋时连绵不断的冲击完全不同,仿佛有一柄大锤不停地砸向地面,节奏缓慢而明显。
“地震吗不,似乎不是。”理查德摇了摇头,正当巫妖试图寻找更多线索的时候,他却诧异地发现不仅手中的武器在颤抖,就连梦魇蹄下的山峰也开始随着沉重的鼓点微微震颤。就好象有一头难以想象的巨兽正以缓慢但无法阻挡的姿态踏步前行。
然后,他便发现那真的是一头难以想象的巨大猛兽。
一群鸟受惊地飞上高空,裹得严严实实的云雾突然被撕开一片,下一瞬间,一尊肩高超过八十米的石狮走进了死亡骑士们的视线。庞然大物的每一步中都凝聚着的万钧之力,山谷中顿时激起咆哮的狂风和彻耳的回音,刮过往生者的脸颊,回荡在耳畔久久无法散去。
接着,当阴影足以覆盖整个峡谷的狮子完全趟过群山中的云海时,它背上矗立着的高塔也跟着从白茫茫的一片中显现了出来。从峭壁上俯瞰的观察者并没有被遮蔽去全部视线,然而盘旋在高塔周围的山鹰以及袅绕的云雾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人们,眼前的景象究竟有多么壮观。
“移动城?”就连阿尔萨斯也不得不承认,这头把峡谷当小溪的狮子确实引人注目,而那座塔的神秘主人想必会为失去目标的亡灵带来一些惊喜——无论是好是坏。
“只有祈祷术的力量才可能驱动这样的东西!”理查德的瞳孔中重新绽放出光彩,他立即转身盯着法洛希黛“告诉我,星之都里是否也有这样的移动塔?”
“完全不同的风格。”女孩只是摇了摇头“星之都祈祷士的观念是以亲近自然为基准的,可是这个庞然大物显然和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是吗?看来我们要和一位立场不明的祈祷士打交道了。”巫妖点了点头,收敛起欣喜的表情“必须仔细揣测对方的意图”
理查德的话音未落,那头石狮却已经停下步伐,此刻正卧在分水岭的正前方。担任前锋的死亡骑士们小心翼翼地从山坡上靠了过去,但依然谨慎地保持着与庞然大物之间的距离——毕竟,他们甚至连塞对方的牙缝都不够。然而下一刻,背负着高塔的猛兽却真的张开了自己的血盆大口,一道半透明的楼梯从空气中凝聚而成,连接起地面与狮子深不见底的喉咙。
“看那样子,似乎是想要邀请我们。”寒冰皇冠骑士团团长的嘴角扬起笑容,但双眸中却是接受挑战的眼神“人家特地从山里走出来张开大嘴迎接,没理由拒绝吧。”
“我也一起去。”罗兰紧了紧霜恸的绑带“而且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如果是这种感觉,或许‘终末’就在那里。”理查德点了点头“俗话说得好,‘不入虎**,焉得虎子’。”一向谨慎的巫妖说着,大步迈向宏伟的移动城。
阿尔萨斯毫无疑义地走在最前,紧随其后的是法洛希黛和罗兰,理查德和奥露哈则位于队伍的末端。当精灵女孩踏上水晶楼梯的时候,最后一级台阶立即缓缓升起,如同猛兽卷起的舌头,将五名前行者送进了黑暗的未知之中。
和灵树之馆完全不同置身于狭长的拱形通道中,金发的女剑士下意识地将眼前的景象与以往的记忆做了个比较。如果说星之都的树屋风格能体现出芙罗拉和蔼可亲、亲近自然、与世无争的个性,那么这座高塔的主人显然要难琢磨得多——因为墙壁两侧的每一幅画题材都大相径庭,有美丽的女性侧身像,有血腥的战场素描稿,有神秘的几何演算图,除此之外甚至还有古旧的兵刃陈列其中,似乎布置者有意要将整条长廊弄得不伦不类。
但是,这些看似毫无规律的装饰品之间,却存在着一条无法打破的牢固联系。
“全都是与神灵有关的东西。”理查德一脸严肃的表情“你们看见那面盾牌上的徽章了吗?”
“雷娜斯时代‘真理骑士团’的标志吗?”法洛希黛这么推测,上面的纹章对她来说显得相当陌生,可见并非产生于路维丝联盟。而除此之外,能与神灵挂钩的恐怕也只有雷娜斯了。
“不,是更早时代的东西。”巫妖否定了对方的判断,然后凑到盾牌旁边的一幅油画上,在油画的右下脚,亡灵燃烧的双眼看到了作者的签名——塞尔多斯,绘于布伦希尔历一四年。
“似乎塔的主人与神灵颇有渊源,至少研究的资料相当丰富。”亡灵军团的总指挥眯起眼睛“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祈祷士?”
就像回应这疑问一般,长廊尽头的大门在看不见的力量引导下缓缓开启,原本压抑的空间瞬间膨胀了开来。从行走过的距离估算,现在这个位置恰好是石狮的腹部,一间广阔的巨型圆厅,而当来访者们走进以后才发现,这间圆厅的构造十分眼熟——不仅有白石砌成的战场,还一并包括了外围的观众席——简直就像是缩小版的大卢尔德竞技场。
“欢迎来到月光洲。”一个清脆嘹亮的声音从对面传来,与此同时通道的大门再度关闭。
阿尔萨斯并不在意自己的身份从客人变成了角斗士,但当竞技场对面的那个身影映照入眼之时,死亡骑士的最高领袖顿时僵在原地,双眸中涌起无法逃避且不可抑制的回忆之潮。
声音的主人是位精灵女性,穿着悦目的翠绿色便服,一头金发十分醒目,眼神中蕴涵着优雅与傲慢,但这些并不是往生者为之震撼的原因。
“我是黎瑟西尔,这座高塔的主人。”皇帝的恋人微微一笑,目光扫过五名来访者,最后停留在死亡骑士腰间的佩剑上“很久未见了,阿尔萨斯,到现在为止大概有两百年了吧?”
“正好两百年。”死亡骑士从罕有的震惊中恢复过来,不卑不亢地回答“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种地方遇到熟人,缘分吗?”
“命运并非凡人可见的事物。”黎瑟西尔将注意力转向另外四人“叙旧的话不妨先搁一搁,作为伊修托利在现世中的使者,死亡骑士进入月之都的目的我多少可以猜到一些你们是为‘终末’而来的,对吗?”
“既然阁下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皇帝最亲近的人,而且又掌握着高深的祈祷术,解释起来就方便多了。”理查德走上前来,把一脸严肃的阿尔萨斯挤到身后“迟了介绍,我是理查德-巴雷斯,亡灵军团总指挥。”
“这三位虽然是生者,但同样与我们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分别是罗兰,法洛希黛以及奥露哈。”巫妖神情自若地做完介绍,然后话锋一转,切入正题。
“正如你的判断,我们的确是为了最后一位星之子而来的。所以希望”
“伊修托利的‘终末’就在月光洲上。”精灵不耐烦地打断对方,她的声音并不响,但却在一瞬间令亡灵的眼中燃起无法抑制的火焰。
“什么!?”理查德的语调带着明显的颤抖“那么”
“虽然你们的目的是保护并引导星之子,”黎瑟西尔又一次打断巫妖“可是我不能把她交给你们。”
“但是、但是为什么?”巫妖的脑袋在大起大落后失去了思考能力,只能干巴巴地挤出这么一句。
“因为没理由把时间浪费在比自己弱的人身上。先通过我的考验,然后才能开始正式谈话。”黎瑟西尔眉毛一挑,用手捋过耀眼的长发“环顾一下四周,我们现在站立的地方可不是谈判桌,而是竞技场!”
精灵女子的话语令阿尔萨斯的眼中燃起赤红色的火焰:“竞技场吗?说得对,在热沙战场上,一切都是要以剑来说话的,而且,”死亡骑士的嘴角泛起冰冷的笑容“所谓强抢这种事,我也不是不喜欢!”
他的话音未落,精王剑云耀已“唰”地一声出鞘,和主人一起掠过地面,**出去。
阿尔萨斯从未和雅加西唯一的亲人交过手,事实上他和黎瑟西尔说过的话也仅仅只有个位数。但死亡骑士却深知祈祷术的恐怖——一旦发动绝对无法抑制——而眼前的对手恰恰是历史上最强大的祈祷士之一,这个理由足以令往生者在第一时间动用自己的全部力量。
然而足足过了漫长的好几秒,预测之中的交锋依然没有展开。亡灵突然发现无论怎样拼命奔跑,与对方之间的距离都没有任何改变,就好象冻结一般。
怎么回事?阿尔萨斯猛地一个急停,眼前的景象却令他的瞳孔瞬间收缩——战斗开始直至现在,自己居然还在同一个地方不停地绕圈!
观战的四人在五米开外直瞪眼睛,目光中充满不可思议。
“如果你以为祈祷术仅仅能操纵四大元素的力量,那可就完全错了。两百年的云耀经验只有这个程度吗?”对手的声音远远传来,带着一丝刺耳的讥笑。
伴随着她讽刺的话语,死亡骑士脚下的影子突然扭动起来,从那潭沸腾的黑水中升起另一个黑色的阿尔萨斯,血红的双眼中充满绝望的灰烬。
“很早就说过了吧?以你的天赋绝对不可能成为最高级别云耀的掌握者,无论怎样挣扎,在尽头等待着的始终只有失败。”镜象的声音空洞而悲伤“看看现实吧,那个眼中只有复仇的罗兰,那个才活了你十分只一年龄的罗兰居然能领悟如此强大的战斗技巧,而自认为执着于力量的你却不能。”
“以追求力量为理由的你,其实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
“闭嘴吧。”阿尔萨斯冷笑着回应逼近自己的影子“这种**心理的鬼把戏,纯粹是浪费时间,哼!”他说着,手中的长剑如闪电般刺出。
周围压抑的黑色一扫而空,但死亡骑士却赫然发现,这雷霆一击所贯穿的竟然是自己!
精王剑云耀锐利的长锋从阿尔萨斯的前胸**,后背透出,刺眼的剑刃上带着一道亡灵的暗红鲜血,看上去触目惊心。
“什么这怎么可能”往生者难以置信地低声自语,眼中的火焰微微颤抖起来“我究竟在干什么?”
接着,仿佛突然被抽去力量般,高傲的死亡骑士软软地跪倒在地——刚才的一剑破坏了脊髓,尽管亡灵并不会因此毁灭,但是以生理学为基础的控制方式却使得这具躯壳立即瘫痪了。
“如果其他四位连他都不如的话,我想你们可以原路返回了。”黎瑟西尔淡淡地回答,注视失败者的眼神冰冷而残酷。从战斗开始到现在,她甚至不需要移动哪怕一步。
“等等!”罗兰踏前一步,霜恸剑锋点地“还没结束。”
“祈祷术可不是幻象魔法,并不是光凭坚定的意志便能轻易抵挡的力量。”金发精灵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摆出突刺的姿态“不过,战斗延长些时间倒也无妨。”祈祷士说着,湛蓝的双眸中掠过一线光芒。
下一刻,罗兰已置身于无法看透的深邃黑暗中。
幻觉吗?忍耐,不要随意出击。青年告戒自己,刚才阿尔萨斯正是因此而落败,自己绝对不能重蹈覆辙。
可是黑暗却开始逐渐褪去,它们并不是被一下子冲走,而是像落潮一样慢慢地、柔和地流淌向尽头的地平线,与此同时,漂浮在黑暗之上的柔和光芒则逐渐扩散到整个空间。
最终,笼罩的黑暗完全散去,大地在罗兰的面前舒展了开来。无数纤细光洁的柔茎优雅地斜挑起凝固的白色冠冕,在微风中轻摆着自己的脑袋。天与地的交界处是朦胧的白色,犹如波浪般连绵不绝。
月之花?青年有些惊讶,但莫名的暖流却让全部不安悄无声息地褪去。
接着,一个温柔而熟悉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
“你终于来了。”
如同万籁俱静之中一滴落下的水珠,这话语在罗兰的心中激荡起千万重涟漪,令沉眠于最深处的灵魂无法抑制地颤动。青年不明白为什么,可是他知道这是回家的感觉。
罗兰放下剑回过头,如梦境一般的景象在倏忽之间消失,他的目光越过身后的同伴,越过岩石铸就的战场,最终停留在高高的观众席上——
在那里,一个黑发碧眼的少女正以好奇的目光凝视着自己,两人视线融汇的瞬间,时间冻结了。
那是!?罗兰张嘴想要喊些什么,但青年的话语还未出口,黎瑟西尔的手刀已经精准地斩中他的颈项。剧烈的冲击下,背对敌人的战士再一次被无尽的黑暗完全笼罩。
“居然能让我的祈祷术失效,他究竟是什么人?”精灵皱了皱眉头,近距离审视昏迷过去的罗兰,丝毫不在意其他三名对手就在身旁。对面的奥露哈与理查德试图反击,但他们的眼神却被渗透入的强大力量搅得浑浊不堪,甚至就连身体的控制权也被夺走,如冻僵般寸步难移。
只有法洛希黛尚有行动的余地——女孩胸口的项链此刻正发出轻微的鸣响声,向着四面八方流淌出雾气般的光芒。然而,即使有“久远之灯火”的守护,法洛希黛依然无法完成这一次进攻——精王剑紫荆在拔到一半的时刻背叛了主人,再也无法抽出哪怕半寸。
“今天令人惊讶的事情似乎比预料的还要多”传说中的祈祷士看了法洛希黛一眼,重又将注意力集中在罗兰身上。半晌之后,她的声音才再度响起。
“伊修托利之欧林吗?”黎瑟西尔站起身,禁锢的力量在同时毫无征兆地撤消,恢复自由的三人连忙退后几步,但绿衣的祈祷士却只是笑了笑。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你们可以留下。”原本冰冷的语调终于带上了一丝暖意。
“为、为什么?”巫妖松了口气,不过并没有就此沉默的打算。
“因为测试已经结束了。欧林依然存在,那就说明伊修托利并没有说谎。”黎瑟西尔简略地解释了一句,接着话锋却突然一变“不过,这并不代表你们可以带‘终末’离开这里。”她说着将目光转向青年刚才望着的地方“诗帆,你过来。”
直到此时,狼狈不堪的来访者才终于发现,竞技场上竟然有一名不请自来的观众。而当他们看清那位从包厢中缓缓飘落的少女时,所有人的视线不禁在一瞬之间凝固。
夜空一样的短发、碧玉般明亮的双眸,简直就像是和久远、梦琉从一个模子里刻出的人形。每当少女走近一步,法洛希黛颈项上的那颗“久远之灯火”就会律动一次,仿佛正因主人的回归而欢欣跳跃。
“伊修托利之‘终末’。”
理查德喃喃自语的声音终于打破寂静,他的语调中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眼中冰冷的火焰因欣喜而绽开。
“不是让你等在塔里的吗?”月光洲之主的语调中带着责备。
“可是,总觉得这个人有些特别,”少女的视线依然停留在罗兰身上,她旁若无人地走到躺着的青年旁,俯下身用纤细的手指戳了戳他的睡脸“所以想要来看一看。”
“对了,还有那个也是”她想起什么般突然回过头。
下一刻,伴随着诗帆银铃般的嗓音,法洛希黛颈项上的饰品突然从她的领口里飞了出来,扯动链子悬停在半空中,轻微鸣响着,向四周流泻出温润透明的光芒。
“原来如此”黎瑟西尔似乎明白了什么,满意地点了点头。
“熟悉亲切的感觉,和我的书很相似。”短发少女漂亮的眼睛扫过项链的主人。然而下一刻,女孩原本期待的目光却迅速化为明显的失望“不一样,完全不对错了,那不是你的东西。”她摇了摇头,泪珠状垂饰中的光芒随即熄灭,再度落回重力的掌控。
“如果从血统的角度来看,或许的确如此。至少法洛希黛已经和‘久远之灯火’完全没有联系了。”法洛希黛淡淡地回答,小心翼翼地将垂饰挂好,然后迎上对方的视线“但是这项链却继承了许多人的愿望,其中也包括我的。”
“抱歉,我不太明白。”诗帆有些迷惑地看着对方,似乎想要追问什么,可是一声清脆的掌声却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对话。
“好了好了,暂时就到这里吧。有话到塔里面去再说,竞技场可不适合聊天。诗帆,你先把他带去照顾一下。”黎瑟西尔说着,顺手抽去那柄还穿在阿尔萨斯身上的长剑,巧妙地将冰冷的武器送还鞘中。
“恩。”女孩点了点头,似乎认为这么安排理所当然。
周围停滞的空气中突然形成数股强风,如同长线般相互纠结缠绕,最终凝聚成一只半透明的梅花鹿。旁观者们惊讶的目光注视下,诗帆低声对风之力的具现体说了一句什么,召唤兽于是小心地托起双眼紧闭的青年,跟着主人走向竞技场一侧精致的门扉,很快就消失在了拐角处。
“那我们也”奥露哈想要追上去,但在场的另一位精灵祈祷士却拦住了她。奥露哈连忙回头,求助般地看向女剑士,对方的眼神中同样充满担心。
“不用担心伊修托利之欧林,他很快就会醒过来的。”高塔的主人看出女孩的心思,微笑着回答“你们四位,请先随我走这边。”黎瑟西尔优雅地用手一切,做出邀请的姿势,然后走向另一侧。
“如何,能站起来吗?”理查德叹了口气,弯下腰搀扶多年的战友,对方仿佛根本没有听见询问,只是木然地点了点头,然后以歪歪斜斜的动作起身。
“可恶,居然会变成这样。”阿尔萨斯凝视自己僵硬的双手,咬牙切齿地自语。
“即使是掌握云耀的战士,在这种祈祷术前同样毫无反击的力量,不用特别在意。”黎瑟西尔引领着队伍不紧不慢地走上楼梯,回头时恰好看到了死亡骑士的扑克脸“别误会,我并非打算安慰你,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哼,那么雅加西呢?”失败者冷冷地反问。
“他是不一样的。”精灵不置可否地笑了起来,眼神起了微妙的变化。
“因为那双宝石瞳的关系,所以皇帝才能抵抗这种犹如幻象般的祈祷术?”理查德有些好奇地开了口“还是说云耀创造者的意志比伊修托利的骑士更坚定?”
“我的祈祷术可不是仅靠意志便能抗衡的。”黎瑟西尔说着将视线转向人类女剑士“不,别说是意志,就连‘始源’的护身符也同样无法抵御当然,所承受的压力可能要减少一些,但那并不代表什么。”
“似乎的确如此。”法洛希黛将手按在胸前,苦笑着回答。
皇帝的恋人自顾自地开始叙述:“你们应该知道吧,女神遗失在人间的力量会被称为‘星之子’,即‘始源’和‘终末’。她们生来就能与念之海沟通,因此可以成为最出类拔萃的祈祷士。”
“然而星之子之间同样是有区别的,‘始源’的力量趋向于辅助——死亡骑士操控重力的能力即是以此为基础,但‘终末’的力量却极具破坏性,”讲解者看了一眼和自己同族的客人“这位奥露哈小姐也懂得祈祷之奥义,应该很清楚由风之力形成的梅花鹿意味着什么。”
被点名的精灵女孩低下了头:“恩那是我无法达到的程度。”
“普通祈祷术仅仅能将自身的意识转变为驱动念之海的力量,所以最终形成的东西显得模糊不清,大多是范围极广的元素类攻击,比如洪水、风暴或是冰川,无论威力大小,它们的本质是相同的。但‘终末’的祈祷术不一样”黎瑟西尔顿了顿“对于诗帆来说,念之海的感触非常清晰,当她驱使第四界的力量时,等同于以意识为刻刀,雕塑出自己心中所想。”
“结果非常精确,就像艺术品一般,不是吗?”
“总之,在这个世界上,‘终末’的力量只有‘终末’本身才能抗衡。”对方以理所当然的高傲口吻总结“雅加西一直携带着我赠送给他的护身符,所以才能抵抗路维丝之‘终末’的祈祷术。”
“路维丝之‘终末’!?”除了对此毫不关心的死亡骑士外,其余三人都禁不住高喊了起来。
“恩,那就是我,一个被神抛弃的星之子。”黎瑟西尔的语调黯淡下去“或许正是因为‘终末’的力量太过强大,所以才会被否决也说不定。害怕我觉醒的路维丝试图借助凡人之手杀死我,如果不是雅加西的话,我早就被同族的箭羽射穿心脏了。”
“而到了现在到了伊修托利的时代,我的星之子身份已彻底失去意义。简单说来,算是‘过期’了吧。”那冷酷的语调如同北国刀割的寒风。
气氛中不知不觉地混合进了沉闷与压抑,人人都抿紧嘴唇专心走着仿佛没有尽头的楼梯,在熬过漫长无比的一分钟后,目的地才终于出现在众人眼前——一间宽敞舒适的休息室。客人们在房间坐定后,高塔之主的声音重又响起。
“说实在的,我真的非常羡慕,或许还有些嫉妒。因为此刻死亡骑士们就像在寻找公主一样寻找着伊修托利之终末,而且,欧林和星之子之间的联系也非常微妙。”
“但现在的罗兰-斯特莱夫已经没有当初的记忆了,他凭借伊修托利的力量抛弃过去,获得了新生!何况黑暗之鹰唯一的恋人是久远,他不可能对诗帆”还未来得及多想,法洛希黛略带激动的反驳已脱口而出,说到一半时女孩却又醒悟般地住了嘴。
怎么会为什么我会想急着否定她所说的一切?法洛希黛低下头问自己,试着让长发遮去矛盾的表情。其实,与终末存在某种连续或许也没什么不好,如果能令现在的罗兰找到目标的话,那么
但是真不甘心
“虽然不清楚那个青年身上发生过什么,然而他与诗帆之间确实存在着联系。”对方慢条斯理地解释“刚才早就强调过了,‘终末’的力量只有‘终末’才能抵挡。如果不是诗帆无意识的庇护,那家伙根本不可能豁免掉我的祈祷术。”
“不过,如果你们是担心爱情方面的问题,那大可不必。”察觉到两名女孩的心情,皇帝恋人的话语中透露出过来人的体贴。
“为、为什么?”法洛希黛心虚地问,一旁奥露哈的脸庞上早已飞起两朵红晕。
“她并不是你们想象中的女孩子,诗帆和被星之都收养的“始源”不同,也和与精灵们一同流亡的我不同。”黎瑟西尔淡淡地回答。
“按估计,诗帆现在大概是十四、五岁左右,被我收养则是五年前的事。再往前的经历她从未提起过。不与其说是刻意回避,不如说是舍弃了自己的记忆。但可以肯定的是,伊修托利之终末曾进入过现世,接触过许多人,并接受了高程度的教育。”
“这怎么可能?”理查德的身体禁不住晃了晃。
“肯定。当时世界的焦点大概都集中于女神之间的斗争,所以并没有察觉到终末的存在。但诗帆却从人类世界学到了很多教训,并为了保护自己而变得冷漠异常。”精灵的语调不容质疑“如果我不是祈祷士的话,或许在第一次接触的时候就会被她杀死了。”
“那现在呢?”法洛希黛小心翼翼地打听。
“现在?”黎瑟的微笑中带着幸福的感觉“大概可以算是我的养女。”
如果雅加西也在这里的话,那就是真正的幸福了吧?祈祷士的双眸中掠过一闪而逝的悲伤,但立即就被看不透的黑暗覆盖了去。
“但即使如此,她也并不会去关心月光洲以外的事情。”精灵的话锋一转“和我一起生活的这五年里,诗帆基本把时间都花在了祈祷术和读书上。作为现世女神的终末,她成为最强的祈祷士只是时间问题。而且对于她来说,拥有祈祷术就足够了。”
“你们这些亡灵打算怎么说服她离开月之都,我并不想多干涉。”黎瑟西尔站起身,表示谈话即将结束“但在那之前,恐怕必须先解决掉追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