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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早就醒了,只是现在这个场面实在不宜睁开眼睛。范成喻坐在床边一直握住我的手,念着我的名字,也不管太医在旁边。好不容易太医弄好了伤口走了,他就傻了一样看着我一动不动。
好半天,终于说话了“雨儿,你难道还不知我的心意吗?这些日子你不在,我就像失了魂一般,日日想着你。你走的时候说很快就回来,我信了,天天盼着,可是你却失约了。我等了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每天都提心吊胆的,就怕听到你跟那人走了。你可知道这些日子我怎么过的,只因那兰妃有些像你,我就把她当成宝一样的宠着,只想着如同宠着你一般。可是好不容易把你盼回来,你竟然不来看我一眼,你当真这么恨我么?只因我动了云家的人,还是在你的心里,从来就不曾有过我“
我使劲闭着眼睛,不让他看出我有任何苏醒的迹象,同时暗暗祈祷赶快有人来解救我于水火之中。按道理说,搞出这么大的事,还弄了太医进了尚书房,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传出去才对。最起码姑姑应该知道啊,那怎么到现在竟然还没有第三个人进来?难道一定要我狠心地拒绝他才能脱身吗?
“雨儿,对不起,我不应该故意罚你。是我不好,求你快点醒过来,我真的很担心。”他仍是在我耳边叨念着,害得我不敢大声呼吸,一心只盼着姑姑赶紧过来。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我实在是有些憋不住了。若是姑姑不来,难道我还在这里过一夜不成。这里可是皇帝的尚书房,连皇后也不能在此过夜的。这事若真的发生在我身上,只怕进宫的命运就逃不了了。
正准备幽幽醒转,忽然听到外面太监来报:“太后驾到!”我心里长嘘一口气,虽然迟了点,但总比不来好。
只听得范成喻轻轻叹息了一声,带着些许惋惜。听到姑姑走到我身边,我并没有马上醒过来,不然也太假了不是。
“哎,你看这孩子,怎么瘦成这样,也不知在外面吃了什么苦。”感觉到姑姑的手轻轻地掠过我的脸“怎么还伤成这样?你看这脸上都没血色了。”
范成喻在一旁一直没有做声,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我觉得自己也该醒了,于是轻轻地咳了两声,马上吸引来一大批人。
“怎么样了,雨儿?还疼吗?”睁眼看见姑姑关切的脸,心里有些感动。
“我没事了,姑姑,别担心。”我微微地笑着,安慰她。转眼又看到她身后的范成喻,一脸歉意与愧疚地看着我。我也微笑向他示意,表示自己没事。
“你怎么会在尚书房受伤呢?听到兰儿说起,我还不敢相信。”姑姑疑惑地问道,眼睛却不时地看了看范成喻,好象我的伤跟他有关系一样。
范成喻的眼神有些闪躲,不过我的受伤还真是跟他有些关系。但我也不能落井下石啊,于是拉住姑姑的手,说道:“走路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结果撞在桌角了。幸亏皇上叫了太医过来。”
姑姑有些狐疑地看看我们,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了,只说了些安慰的话,又问了这几个月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料到他们早已知道我被挟持的事,也没隐瞒,只是淡淡地解释说被人救了,然后就再也不开口。姑姑的脸上显出痛惜的表情,也许她想到了其他方面,但我也不想多作解释,任由他们猜测吧。
范成喻也显出痛心疾首的神色,我暗自冷笑。其实这样不是更好,也好死了他的心。完了我请姑姑派人送我回去,她迟疑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临上马车之前,感觉到范成喻灼热的目光刺得我的后背发烫,终究还是忍住没有回头。坐上马车后,我在想,那根金钗是不是应该还给他了。
回到家,云箫和云烟对于我抱伤回来大为不满,嘴里一直嘀嘀咕咕地说个不停,把范成喻批得一无是处,害得我不得不再三提醒他们小心隔墙有耳。毕竟这种话听在别人耳朵里可是大逆不道的。
休息了一些日子,终究还是没有把他的金钗还回去,毕竟以后还是可能会有用。由于身体一直不好,云箫基本上把所有的事情都揽了去。这样,我就闲了下来。可是人一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为了让自己有点事情做,我开始跟着云烟练习武术。
由于有内功作底,又仗着自己的一点小聪明,我的进步还挺快。但是,这种闲散的生活不久就结束了。六月底,北燕大举来犯,全国一片恐慌。
我手中握着云箫从南枫堂和秘营得来的谍报,陷入沉思。没想到北燕此次竟然倾尽国力,现驻扎在淮河北岸的士兵竟达十万之众,连北燕国主也御驾亲征。但是此时我满眼看到的却只有一个人的名字,右路元帅徐王燕舞寒。
其实早在西楚的时候我就该多多少少地看出一些端倪的,只是我心里总以为单纯质朴的他实在不应出生于勾心斗角的宫廷之中。或者当时脑中就已经隐隐拒绝这个想法,即使有所怀疑,还是逼着自己不去往那个方向想。
我们终究还是要见面么?我心中暗自叹息,脸上却是没有一丝表情。云烟有些担心,匆匆地把云箫找过来。
“姐,你怎么了?”云箫见不得我发傻的样子,忍不住问道:“都一下午了,还一直拿着这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我轻轻一笑,放下它,柔声问道:“现在外面怎么样了?茶庄和酒庄的工人都没有什么反应吧。”
云箫皱起眉头,竟有些迟疑了。“燕军强势,来势汹汹,城里的居民都人心惶惶。前不久皇帝刚刚把镇守淮安的云重将军罢免,新启用的又不能服众。三军中大多均是三大世家中人,最近为了朝廷中的种种矛盾冲突跟皇帝给对上了。皇帝现在又不肯放权,双方僵持着,只便宜了燕人。”
我摇头苦笑,在此国难当头的重要时刻,竟然还为了这等事而争斗,实在让人叹息。只是朝中竟无一人挺身而出,能为此提出解决的办法,如何叫民众不惶恐。
我真不知范成喻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原不是什么昏庸无能之人,如何连轻重主次也分不清了。还有父亲更是奇怪,这等时刻,不去组织对外,反而日日藏在家中品茗喝酒,实在不像他的一贯风格。难道父亲早已有所安排,还是他也如那些庸人一般,只想着保全自家事。
我也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办。对于越国的战事,我是早已预见的,并且自作聪明地到处打探消息,结交权贵。可是到了最后,竟然落了个无处容身的下场。北燕我是不想去的,只要一想到将面对他们两兄弟,我的心就乱得很。而东越同样如此,看这战争发展的进度,只怕用不了多久杭州便攻克了,这又与迁往北燕何异呢。
西楚我就更不敢去了。楚易绝对不象范成喻这样好唬弄,他的精明和强势让我在他面前只有乖乖听命的份儿。更何况,一旦出了云家的势力范围,我充其量也不过是个特别一点的女人,注定逃不出做嫔妃的命运,哪有在东越这样自在逍遥。如果可能,我倒宁愿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规划我的人生。可是,这中国之大,却哪里有这么一片净土呢?
如果这些地方都不行,那么南粤?我想了想,又摇摇头。根据我得到的资料,那里现在也不太平。各地的州官、部落,各自为政,皇权势力衰微,没有极深的势力和当地背景,很难在那里立足。到底去哪里呢?我冥思苦想,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干脆出海得了。
马上跟云箫商量,并得到了他的赞同。他自然明了我们既不能留在此地,也不能迁往其他各国的原因。略一思考,便决定乘船往南去台湾或香港。之所以没有完全确定,是因为我们对当地还没有什么了解。根据我的记忆,此时的台湾还处于比较落后的状态,而香港更是完全没有开化,基本上是荒无人烟。所以赶紧让云箫派了人去探路,同时着手准备购建数支大海船,储备相关的粮食衣药等。务必在燕军攻破杭州之前离开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