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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威逼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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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今日太晚了,田妞就从旁边的农户家里买了些菜,晚上亲自给父母做了一顿饭,虽然吃着青汤素菜,可一家人围着一桌吃饭,却备感温馨幸福。

    “娘,来,我给你夹。”田妞夹了青菜放进了田氏的碗里。

    “哎,妞儿,好些年没见你了,你长什么样子,是不是更漂亮了?”田氏那是恨不得立即就能看看女儿,这些年她思念女儿成灾,只听声音哪里够得?

    “娘,我当然长漂亮啦!我是你的女儿,你年轻的时候也一定很漂亮吧!”田妞笑眯眯道。

    “你娘年轻的时候,是村里最好看的姑娘。”田荣笑道。

    “那爹可真有福气,能娶到娘这么漂亮的女人。”田妞附声道,她倒是没问过父母这辈的经历,但她能想像,当初爹和娘一定十分相爱才会在一起的。

    “你爹当初能娶我,是他的运气好,有一次我上山砍柴遇上了恶狼,正好你爹路过,拼了命的救了我,我才决定嫁给他。”田氏想到当年与丈夫惊险相遇的情景,还是心有余悸,但也备感甜滋滋的。

    “那狼也不大,就是几只小狼,可你娘啊吓得整个人都傻了,站在那山头上,直发抖,若不是我,你娘那天肯定吓晕过去。”田荣也幽默了起来。

    “瞧你说的,我这胆子可比你大,只是,天生我就怕狼,让你运气好遇着我了,否则,要换别得男子遇上我,我是不会嫁给你的。”田氏埋怨着反驳。

    田妞听得哈哈笑起来,内心从未有过的满足和舒心,能听见父母拌嘴,可真是一大乐趣。

    “哎,妞儿,你还不跟我们讲讲你在京城里的事情,这一路上,我可好几次想要问你呢!”田氏好奇的问。

    田妞见父母的饭也吃完了,正是一个最好聊天的时机,她便开始讲她进军京城里遇上的事情,只捡快乐的回忆说,像遇上温二爷,唐老爷,安老爷这样的好人帮助,她一讲就没停了,听得田荣夫妇一脸激动,虽没看见这些好人,他们内心里已经十分感激了,能这样照顾他们的女儿,就是他们的恩人啊!

    田妞说完了一段,便给父母倒上了开水,自已也倒了一杯,在这个初春的晚上,捧在手里备感暖和。

    “哎,那宋将军呢!你和他在京城里还见过面吗?”田氏十分关心的问道,这也是一个天天让他们掂念的大恩人呢!

    “见过几次,他后来又救了我一次的命。”说着,田妞又把如何与宋少杰相遇的事情说出来,只是说着说着,她的眼神有些闪烁失神,脑子里却在想着另一个身影,内心尤如刀割一般疼痛。

    “哎呀,这宋将军真是好人啊!妞儿,你是如何感激人家的?”田氏极关切的问道。

    田妞内心苦涩不已,自已如何感激这个好人的?想想,田妞觉得自已真是混蛋,竟然这样伤了宋少杰的心,如果今后遇上他,一定要好好回报才对。

    “妞儿,这转眼你都快十八了,那兰儿都嫁人了,孩子也都两个了。”田荣插声说道。

    “什么?”田妞目瞪口呆,脑子里浮现起田兰那张心高气傲的脸来,当初在她面前说要嫁给镇上的人,这会儿孩子都两个了?

    “她嫁哪儿了?”田妞不免好奇的问了。

    “她啊!哎,着实让人可怜,被邻村的一个男子看上了,还没有说亲,就强暴了她,三个月之后肚子大起来了,余氏嫌她丢脸就直接把她嫁给那男人了,平时这田兰是让人不喜欢,可遇上这样的事情,还是令人同情的。”田氏叹道。

    田妞瞠目结舌,以前也不觉得这田兰好,可这一会儿她也幸灾乐祸不起来,她也好不了多少,毁了一张脸,今后自已又能嫁给什么样的人家?又有什么样的男人愿意娶自已?

    “哎,那她真可怜。”田妞感概着。

    “那余氏是最可恨了,也是自已的女儿,就这样狠心的嫁了。”田氏咬牙切齿道,她恨余氏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没办法,当时兰儿的肚子都大了,能不嫁吗?”

    “命啊!这都是命。”田氏喜欢把一切恶果都归究在天命上。

    田妞却不相信命运,她相信靠着自已的一颗脑袋,就能改变命运,就像她现在凄惨无比,她也相信会有好起来的一天。

    稍晚些时候,田妞洗好碗之后,就给父母铺好被子,而她去了隔壁,躺在床上,还听到隔壁父母在低声的说着话,这墙都是透风的,田妞倒是听得一清二楚,是田氏在担心她嫁人的问题。

    田氏说了几句便睡着了,倒是田荣的叹气很沉重的传来,这厢的田妞也是枕着手臂难于入睡,她知道父亲此刻一定忧心如焚,自已这张脸今后嫁不出去吧!

    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她大不了就是嫁,田妞在内心堵气的想,想到了轩辕绝,他会怎么看待自已的这张脸?他会嫌弃吗?不管他会不会嫌弃,自已是绝对配不上他的了,也许他会痛心,也许他会无比惋惜,可他还会娶自已回家吗?

    田妞想着想着,嘴角便苦涩而自嘲的弯起来,她闭上眼想到那一晚他们在房间里说的话,他今生今世只会拥有一个女人,那就是她,看来上天是忌妒她这样平凡普通的女人拥有这么好的福气吧!给他们出了这样一个难题。

    不对,这不是上天害的,这是皇后害的,田妞想到这个女人,浑身就愤怒得颤抖着,田妞心底一股报仇的*很强烈的升起,她害自已变成这样,害母亲的眼睛无端变瞎,害自已一家人流离失所在外面,难道这笔帐就这样算了吗?

    不,不会这么算的,田妞在内心里嘶吼,终有一天,她要让这个女人品偿她现在的痛苦,终有一天,她要划破她那张脸,让她品偿自已此时此刻绝望无助的心情。

    田妞在愤慨的心情之中沉睡,恶梦却悄然袭来,梦中她站在京城的城墙之下,迎接着一队凯旋归来的队伍,为首的男子骑着雪白的高头大马,一身银白色的盔甲映着初春的太阳,威风凛凛的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浑身散发着至尊无上的光芒,将他整个人掩在光芒之下,有一种无与伦比的高贵和威仪。

    但他的脸上却流露出温柔如玉的微笑,在拥挤的百姓里,他的目光充满了深情款款的只盯着她一个人,田妞站在人群里,瞬间虚荣心充溢在胸口,她左右看着很多少女对着这个男人着迷痴狂,可偏偏那人连一眼也未曾看她们。

    这时,人群里有人捧着圣旨出来,读圣旨的是福公公,他的声音很尖锐,读完了那赐婚的圣旨还对她祝贺恭喜,然后消失在人群里,画面一转,田妞的眼前出现了喜庆的新婚场景,在安静的洞房花烛夜里,她一身凤冠霞帔坐在床上,等着心爱的男人给她掀起盖头,她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还有男人温柔的呢喃,“妞儿,你就是我的人了,我会爱你一生一世的…”

    田妞感觉到自已欣喜若狂,这时,她看见一根玉棍伸到了盖头的下面,轻轻的撩起了她的红盖头,她娇艳的弯着唇微笑,倏地,盖头一掀,男人的目光突然变了,他怒声喝问起来,“你是谁?”

    “我是田妞啊!你的新娘。”

    “你是哪里来的丑八怪,我的新娘怎么会是你?”男人嫌恶的看着她,一副无比讨厌的表情。

    “轩辕绝,你看清楚,我是田妞。”田妞大声道。

    却在这时,轩辕绝抓起旁边的一枚铜镜朝她一映,“看看你现在这副鬼样子,本王看着就恶心。”

    田妞惊恐万状的看着镜子里映出一张乱糟糟的脸,活像个从地狱里刚爬出来的女鬼,她捂着脸惊叫出声,也在这时,躺在床上的田妞全身冷汗被惊醒了,等她从恶梦中挣脱出来,看着一室的黑暗,她有一种恍如隔世的迷茫。

    这是恶梦,可是梦中那种心碎无助的惊恐心情却是真实的,瞬间,田妞睁大的眼睛泪猝不及防的大颗大颗滚落下来,痛,那样撤底的占据在她的心口,喘息不过来。

    田妞再不敢睡了,她害怕这个恶梦会卷土重来,她再也无法去面对梦中轩辕绝那讨厌她的眼神,那种心被挖取的痛切悲伤,她不想再品偿,她就睁着眼睛流泪到天明。

    第二天一早,她起床了,从附近的居民中买了鸡蛋和青菜,早上给父母蒸了六个鸡蛋,下了三碗面,田荣夫妇看着能干的女儿,打心底开心起来。

    田妞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治好田氏的眼睛,她去了一趟药材铺,买了一些清目的药材,她想通过治疗轩辕逸的方法给母亲治疗,此刻又是早晨,还有冰水可用,是很好治疗的时间段。

    田妞找了两个小罐装进了药水,让田氏拿着熏自已的眼睛,这样的怪方法,田氏可没见过,惊奇不已,她照着做,熏完之后,田妞就用冰丝巾替她包裹上,让那些药物留停在眼睛上,慢慢散解笼罩在眼睛上面的那层异物。

    留着田氏要屋子里躺下,田荣把田妞叫出了屋子,担心道,“妞儿,想想法子治你的脸吧!若你娘万一看得见了,一定会伤心的。”

    “爹,我知道了,你在家里看着娘亲,我进这后面的山林一趟,看看有没有可用的新鲜草药。”田妞说道。

    “我同你一起去。”田荣担忧道,这大山深处危险重重,他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去呢?

    田妞摇头道,“不行,娘的眼睛看不见,你要是不在这里照顾着,万一出了事怎么办?我也不走多远,就在这四周看看。”

    “那行,你自已小心些。”田荣只得同意。

    田妞背起背篓走出了院门,田妞没有选择柜台上的药材,也是因为自已的皮肤伤得太重,需要新鲜的草药敷脸,她现在要寻找的就是拥有生肌功能的草药。

    就在田妞在这个县里的一偶落下了脚根时,在十天之后,一队简行的马队奔驰而过,为首的男子一身锦色华服,墨发飞扬,双目焦灼而担忧,风尘仆仆,直奔而过。

    来人是宋少杰,在他听说田妞毁容消息,不远千里再度从京城赶至梅花镇田家村,但这一次他依然白走了,他到达的时候,才知道田妞一家人已经出游了,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也没有人见过他们,他再次失去了她的踪迹。

    毁容,宋少杰难于想像这样的灾难对田妞来说,是多大的打击,他一度想要找到她,在她最艰难的时候照顾她,可这个女人却消失了。

    在三月初的一天早上,初春的暖阳洒在翠绿色的嫩芽上,这是田氏治疗眼睛两个月了,今天一早,她刚刚睁开眼,便看见明晃晃的太阳直刺入眼,这让她猛然眨紧,害怕见这样强烈的光芒,等她再眨动时,她惊喜的坐起身,她看见了,她看见了这屋子的景象,看见了她天天摸索着梳妆的梳妆台,屋外听到了丈夫和女儿聊天的声音,她喜不自胜的掀被下床。

    “当家的,当家的…”她喜叫着,冲出了门,门外一对父女吓了一跳,田荣上前要扶她,却看见妻子睁开的眼睛里,那闪烁着的欣喜光芒,那双瞳孔正盯着他笑呢!

    “老婆子,你看得见了,你看得见了?”田荣惊喜的问。

    “看见了,看见了…我看见了。”田氏笑容满面,转头望向在一旁微笑站着的女儿,她的笑容顿时凝固了,她惊骇的睁大了眼,惊叫一声,“妞儿,你的脸…你的脸怎么了?”

    两个月的时间,田妞的脸已经恢复了一些,不在那么狰狞恐怖了,肤色也恢复了白皙,只是脸上一条条的疤十分明显。

    田妞看着母亲重见光明,内心也欣喜不已,她摇头道,“娘,我的脸没事。”

    “当家的,你不是说妞儿的脸只是跌伤了吗?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这样?”田氏悲痛的哽咽道。

    田荣在一旁默默叹息,“还是让妞儿告诉你吧!”

    “娘,我是不小心采了毒草,毒伤了脸的,现在我正在用药治疗,会好起来的。”田妞安慰道,这两个月来,她隔几天会上山采药,新鲜的草药对她的肌肤已经改善了很多。

    “我的妞儿…”田氏抱紧了她,泣不成声。

    天气好起来了,人们脱去了厚厚的绵袄,换上清爽的春衣,田妞一家转眼又过了半个月,在田妞的建议下,他们决定朝京城出发,田妞带父母出来的愿望就是让他们去京城这样大城都见识一番。

    她买好了马车,一家人一路上温馨上路,田荣和田氏一辈子也没有走出过田家村那种贫困地方,一出来这里,所见的,所看的,都让他们惊奇不已,人们的衣赏,人们的仪态,建筑房屋都成了他们惊奇打量的对像。

    在路上走过的日子不知不觉就快一个多月了,终于,当田荣赶着马车遥遥看见天幕之下,那所巨大城墙,他的内心激动得快要颤抖起来了,他急忙道,“老婆子,快出来看看,快出来看看啊!那就是京城啊!”

    马车里田氏赶忙掀开帘子,入目所见的景象让她瞠大了眼,不敢置信的看着那沐浴在霞光之下,宛如天宫一样的高耸城墙,这对他们来说,恍若做梦一般。

    田妞此刻内心也感自豪,能让父母开心,是她最愿意做的事情。

    “爹,娘,走快些,我们去京城落脚吧!”

    “那里住一晚是不是很贵?”田氏担忧的问道。

    “娘,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们有银子呢!”田妞笑眯眯道。

    在日落时分,田荣赶着的马车总算胜利进入了城里,当看见眼前车水马轮,人头颤动,虽是日落黄昏,京城里也是暄闹繁华,硕大的红灯笼铺街而挂,映得整条街道都灯火通明,田荣夫妇坐在马车上,目不暇接,看呆了。

    田妞不时回头看着父母惊大的嘴,她则负责把马车赶进了一家客栈的马栅里,那小二热情的上前迎着他们进门,一进门,田妞便要了两间上等房,那掌柜虽怀疑他们能否住得起,在田妞甩出一张银票时,掌柜才笑逐颜开的收下银子,领着他们上楼看房。

    田氏夫妇站在干净整洁的门口,愣是不敢把自已沾满了泥土的鞋踏在上面,那在灯光下擦拭得锃亮反光的木质地板,仿佛能照出人影似的,田妞伸手搂着他们两个,笑道,“爹,娘,你们还呆在门口干什么呢!进去啊!我们今晚就住在这里了。”说完,朝身后的小二道,“一会儿给我们抬三桶热水来,我们要洗个澡,让厨房也准备一桌子菜,我们洗完澡要下来吃晚餐。”

    “小得这就去准备,三位客馆先进去歇着吧!”小二看见田妞这张脸,倒有些吓住了。

    田妞这些日子,已经习惯了别人这样惊愕的目光,倒是大大方方的由着他们去打量。

    田荣夫妇迈进了这间宽敞明亮,四处挂满了锦绣幕帘的房间,小心的迈着步子,田氏摸着桌子,惊叹道,“这桌子可真漂亮,还有这床上的被子,太好看了。”

    “爹,娘,一会儿吃完饭,我们去逛逛夜市,顺便给你们买两套新衣服。”

    小二十分勤快的打了三桶热水让他们洗了一个舒服的热水澡,厨房也备好了晚餐,端上来让他们在房间里享用,饱餐一顿,也洗去了一身的风尘,田妞领着他们下楼逛街,先去了绣房给他们买了现成制好的衣赏,是绸缎料子的丝绵衫,田妞还给母亲买了几枚花钗,喜得田妞乐呵呵的。

    她满头半灰的头发平时只用粗布挽着,哪这样细致的打扮过了?虽然身已老,可爱美之心依然如故。

    这一晚上逛累了才回来,买了不少的东西,田妞累极了,嘱附父母也早点儿休息,她人就躺进床上了,一觉到天亮。

    由于田妞的客栈就在主街道上,天才刚亮,就听见窗外的街道上传来了很大的动静,像是有马蹄声从远处纷至沓来,田妞迷迷糊糊之中猛然想到什么,惊醒的从床上弹跳而起,她急忙推开窗户观看,但见晨雾还在空气中弥漫,那城墙都仿佛遥远了不少,田妞睁大眼睛看着那越发清晰的马蹄声,一眨不眨。

    是他回来了吗?是他吗?田妞内心激动的想,算算日子,已经是开春四月了,他该回来了吧!

    正想着,但见为首的十匹黑色俊马首先冲突了雾霭映入眼帘,在晨光之中威风凛凛,金光闪闪,紧接着,一匹银鬓飞扬的白马出现了,田妞瞳孔忽地瞪大,惊喜瞬间占据了心底。

    是他,他回来了。

    但见马上的男子,俊眉凤目,鼻正唇薄,一袭白袍胜雪,迎风飞扬,白色的袖袍在风中翻飞,飘逸俊雅,仿若空谷幽兰,清冷孤傲,又像沾了一身月华,不入俗世。

    那一晚他黑衣黑袍宛如地狱罗刹,今日的他,白衣似雪,俊美如仙,无论哪一个他,都让田妞移不开眼,爱之入骨。

    轩辕绝目不斜视,薄雾之中,剑眉微拧,却尤能感觉到他身影焦急的往前,田妞的内瞬间痛得喘不过气来。

    “轩辕绝…别走,我在这里…”田妞呢喃出声,看着窗外之下疾步向前的马队,她的一颗心仿佛也跟随远去了。

    晨曦中,一队多达百人的军队走过京城的主街道,刹是尉为壮观,很多百姓立足在街道观望,望着那俊雅非凡的白衣男子,他们眼神里充满了敬重仰慕之色,这是楚汉国奇才人物啊!

    倏然,正整齐行走的军队,突然停下了,只因为为首的白马立在街道之中,马上的男子飘然而下,他双眸定定的望着那一处正在新建的房屋,清眸充满了惊讶。

    即便地上推满了新的砖头,也隐约可见地面推积得厚厚灰尘蒙着一层黑色的炭灰,这些灰散落在四周,即便是风也一时吹不净,但见那纤尘不染的白衣男子蹬下了身,修长白皙的手指捏起着那一丝黑土,剑眉紧蹙透着一抹疑问,他起身朝旁边站着的一个邻居老人寻问,“老人家,百寿堂出什么事情了?”

    老人家忙道,“大人您有所不知,这百寿堂在除夕夜那晚被人放火烧了。”

    轩辕绝俊躯一震,潭眸骤眯,声色也急切了,“被什么人烧的?”

    “谁也不知道是何人烧的,这一把火把百寿堂烧得干干净净的,倒是庆幸,这百寿堂里的人没伤着,只是这店铺没了。”

    轩辕绝俊脸变了变,但见他脚尖轻点,整个人飞身上马,只闻一声沉声喝咤,那白马仿佛听懂了主人的焦急,放开双蹄,直奔东街的尽头。

    清晨的宫门,尚未开启,即便是早朝也还未开始,可此刻却有一匹白马宛如天上神骑蓦然出现在清雾之中。

    “什么人?”士兵大喝一声。

    “是宸王爷,定有急事入宫,开宫门。”有人眼尖的认出马上之人。

    瞬间,几位士兵将厚重的宫门朝两边推开,放任那白马一路畅通无阻的飞驰而过。

    白马的方向并不是去向东宫,而是朝南宫的方向迈进,不远处便是莲花宫了,轩辕绝一张紧崩的俊脸露出了喜色,他翻身下马,强忍住内心一颗激动喜悦的心,迈进了莲花宫。

    一迈入莲花宫,轩辕绝便被冷清安静的气氛所惊讶,怎么会毫无人声?这个时间宫女们应当忙碌着侍候了,轩辕绝迈上石阶,目光在触上门口那巨大的锁,他脑子微微一怔,紧接着,他不由哑然失笑,自已这是找错了,此刻田妞应当在公主殿侍奉着吧!

    他毫不犹豫的转身大步迈出,才刚出来,就看见几个路过的宫女打量着他的马,当看见蓦然出现的年轻俊雅男子,宫女们个个脸色一红,一见此人,忙行礼,“参见宸王爷。”

    “起来吧!”轩辕绝含了一下首,即要去牵他的爱骑离开。

    其中一个宫女大着胆子问道,“宸王爷,不知道您大清早来莲花宫有何事吗?”

    “我在找一个人。”轩辕绝微笑应了她一声。

    几个宫女面面相觑的看了一眼,那个大胆的宫女小心的猜测着问道,“宸王爷是不是来找那简姑娘啊!”

    “嗯。”轩辕绝略微惊牙的扫过她。

    “宸王爷您还不知道吗?那简姑娘已经出宫了。”另一个宫女脱口而出道。

    轩辕绝刚迈的脚步顿时一止,他回头拧眉道,“你们说什么?她出宫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王爷,敢情您还不知道简姑娘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吧!”宫女脸上闪过惶惶之色,上次简欢一走,太后就命令他们努力的刷洗了一遍莲花宫,那种恐惧着被传染疫症的心里,到现在想想还是心有余悸,她们为此还惶惶不可终日的过了两个月呢!

    轩辕绝温润的神采此刻尽数散去,只剩下急切疑问,他朝那宫女命令道,“快些告诉本王简姑娘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简姑娘…简姑娘…”宫女看见他严厉的表情,突然语无伦次了,主要是他们查觉气氛不对,这轩辕绝好像很担心简欢。

    “快说,不说本王便治你们的罪。”轩辕绝沉喝一声,脸上出现一抹愠怒。

    “简姑娘她身患疫症,面容尽毁,在年初十的时候就已经出宫回家了,生死未知。”那个宫女垂着头,大声的说道。

    轩辕绝的脑袋瞬间“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脑海里炸开了!似乎什么东西都空了,似乎眼前的所有一切都空白了!

    简欢得了疫症,面容尽毁,生死未知…

    空荡荡的脑海里,晃动的,就只有翻来覆去的这句话!

    他的瞳孔猛然放大了,眼前的任何东西,在他眼里都成了虚无!

    他扶着马背的手无力的捶下,俊躯颤着啷呛了一下后退几步,仿佛连着细微的重量都让他不堪重负了!他瞠着眸,神情茫然不知所措,此刻,什么睿智、什么深沉、什么镇定,都离他远去!

    这个从来都是优雅而美丽的男人,可以在挥斥方遒之间,有力地做出一个个的指示,可这一刻,却失魂落魄的像个孩子。

    “田妞…田妞…”他沙哑的唤着,已经放大的瞳孔猛地紧缩了一下!他的呼吸猛地急促了起来,唇瓣抖得厉害,近乎没有血色,可他的脚步瞬间便坚定的迈了出去,迈向了东宫的方向。

    “宸王爷…”几个宫女吓了一跳,没想到这话会让他变得这么惊慌失措。

    东宫,皇帝轩辕逸才刚刚起床,正站在寝宫之中,由着两位宫女小心翼翼的侍奉着他披上龙袍,倏地,有位外殿太监急匆匆的走进来,“禀皇上,宸王爷来了。”

    轩辕逸平静的神情一惊,急问道,“他在哪?”

    “正赶来龙祥殿,看他神色匆匆,似有急事要禀报。”太监小声道,他是在殿外的高处看见的。

    旁边有宫女恭敬的送上了轩辕逸的珠冠,轩辕逸一摆手,迈步出了寝殿,刚出来,就看见大殿之上一道疾步迈进来的身影,目光扫过他一张俊脸上涌动不知的疯狂!他心知肚名他来的目的了,他故做惊讶的问道,“何事让王弟如此神色匆匆?才刚回京就大清晨的进宫来见朕?”

    “臣弟参见皇上。”轩辕绝纵然再焦灼,也未忘礼数。

    “王弟免礼。”轩辕逸抬手,上前扶起他,细看之下,才发现他白皙的额际全是细汗,他一惊,“王弟,你…”

    轩辕绝抽回自已的手,双眸泛着猩红之色,沙哑寻问道,“皇兄,快告诉臣弟简欢毁容是怎么一回事?”

    轩辕逸叹了一声道,“原来你已经知道了,坐下吧!朕把事情告诉你。”

    轩辕逸将三个月前的简欢毁容一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他没有任何隐瞒,他知道轩辕绝一定会撤查此事,便把他那天所见所闻实话实说。

    “早上还好端端的?怎么会在中午就突然毁容了呢?”轩辕绝俊眉拧紧,脸上是强烈的疑问,却不知他胸口的那颗心也跟着一抽一抽地发紧、发疼。

    “我听到此事,也十分的震惊,我从东宫一路赶去西宫,却让朕看见了痛心疾首的画面,简欢的脸…是撤底的毁了。”想到田妞那张触目惊心的血红面容,轩辕逸眼底流露一抹痛色。

    轩辕绝的唇抖了抖,他仿佛呼吸困难起来,他艰难的吐出一句话,“现在她人呢?”

    “母后派了皇家护卫送她回去远在边境的家里了,不过,前几天我突然听少杰说起,他去了一趟田家村,又听说简欢带着她的父母出游了,再今也没有消息。”轩辕逸把自已所知的一切告诉他。

    “那皇兄可知道在除夕夜那一晚,简欢开得一所药行被人放火烧了呢?”轩辕绝强压内心几乎疼得抽搐的心,哑然寻问。

    轩辕逸脸色震惊,一脸疑惑道,“你说什么?简欢的药行被人放火烧了?朕真不知道有这样的事情。”

    轩辕绝眯着眸,眸底是一片复杂莫测的心思,他迅速将这些事情串联在一起,得出了一个肯定的分析,除夕夜那一晚,田妞的心情十分好,根本没有什么异常,那火一定是在他离开之后放的,那就是有人故意放了那把火,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她却奇怪的没有报官,这是一个疑点,而轩辕逸曾说她毁容那日,早上她的神情还很正常,却在中午突然毁容,这中间她见过什么人?和什么人说过话?是什么样的事情导致她需要毁容出宫?那是宫中流传的疫症吗?没有证据确定,只是单凭她一个人说的,这宫中若是有瘟疫,为何独独是她?

    她说她体内的毒素积压成疾,突然发作,这也根本说不通,这种慢性疾病,事发前必有预兆,如果她真有这样的恶病,她不可能不担忧的,在除夕那一晚,她还心情愉快和跟他讨论着未来,这也是一疑点。

    结合起来,轩辕绝得出一个明确的答案,田妞的面容是她自已毁的,她有一个必须这样做的理由,而她回到田家村就带父母离开,不像是游玩,更像是在躲藏什么人的追杀,田妞在宫外是不可能惹上这样有权有势的人,唯有在宫里。

    “皇兄,臣弟有个不情之请。”轩辕绝起身抱拳道。

    “王弟请说,简欢一事,朕也痛心不已,没能把她照顾好,朕也有责任。”轩辕逸自责道。

    “臣弟想请皇兄给臣弟赐婚。”轩辕绝的声音坠地有声,不容置疑。

    轩辕逸俊脸顿讶,“赐婚?王弟要朕将何人赐给你?”

    “简欢。”轩辕绝坚定的吐出这个名字。

    “王弟,你莫不是气糊涂了吧!简欢的容貌已毁,朕岂能把她赐给你?朕知道你已有成家的心思,朕跟母后商量过了,听说凤相的女儿容貌端正,品德贤淑,朕便把她赐给你吧!任身份门楣也不委屈了你。”轩辕逸把早已打算好的主意说出来道。

    “皇兄,臣弟刚才说了臣弟想要的女人,恳求皇兄给臣弟赐婚。”轩辕绝目光炯炯,神情没有一丝所动。

    轩辕逸担心的就是此事发生,他忙规劝道,“王弟,你何必如此呢?这世间的女子那么多,你为何就执著一个简欢呢?”

    “若皇兄不愿意,那臣弟告辞了。”轩辕绝清冷的说完,转身便走。

    “王弟留步。”轩辕逸快步上前,情急之下一把拽住了轩辕绝的手臂,拖住他,“你容朕考虑。”

    轩辕绝回头,淡雅的神情有着无比的坚决,“恳请皇兄现在拟旨,将简欢赐婚以臣弟,若是不然,臣弟再不提此事。”

    轩辕逸神情一凛,轩辕绝此话说得干脆利落,其实暗中也暗喻着他出尔反尔,没有信誉,倒是做足了一番威逼之态。

    轩逸逸倒是没有料到素来温润优雅的轩辕绝,倔强起来会是这番不近人情,一时之间倒是苦恼不已,他松开了他的手臂,叹了一声道,“朕早先答应了赐婚以你,但这个婚朕还如何敢赐?简欢的容貌尽毁,即便朕敢赐,你敢娶,可你想过王叔王婶的感受吗?你想过此事传至百姓耳中,这天下悠悠众口如何议论此事?你想过一切的后果吗?”

    “一切后果,臣弟甘愿承受。”轩辕绝的身姿未动,但他眼神更加决然。

    “你…”轩辕逸一张俊脸全是犯难之色,他伸手抚额,一副无可奈何的苦瓜脸,从小到大,他自认为了解这位表弟,可到此刻,他才明白,他其实是不了解他的,就在刚才他才知道其实在他玉颜温润之下,有着决然相反的内心,这让他眸光一暗,幽幽的警戒一闪而过。

    “好,朕便赐婚,这道圣旨明日将昭告天下。”轩辕逸的声音有力响起。

    轩辕绝神情未变,唯有那双眸子仿佛安定了一般,他拱手道,“那臣弟告退了。”说完,飘逸的白袍迈进了阳光之下,光泽熠熠,身后轩辕逸负手望着他离开的身影,眸光复杂的眯紧。

    母后说得对,轩辕绝内心关着一头沉睡的老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