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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容凯 三十六岁——
本就乏人整理的公寓里,因为主人心绪不宁,而显得更加脏乱。
将最后一包泡面倒入锅中,路容凯深深的叹了口气,下一餐不知道要吃什么了。
也不是没有人能送食物给他,但与其跟经纪公司的人见面,他不如守在公寓里。路家散了,他也好久都没和亲戚们见面,自幼不和父母同住,感情当然也变得淡薄,连路承昊都被他送到同学家暂住。此时此刻,只有他一个人。
长长的叹息后,他将炉火打开刺耳的电子门钤在此时响起。 路容凯的身躯陡然一僵,从钤声的间隔里,他分不出来访者是友人或是记者。
虽是如此,门钤却仍”声声的响,以不至于太紧凑的间隔,一声声的按着。
直到路容凯终于打开门,他万分惊诧地看着来人。
“抱歉,我还是想来见你一面。”
来人有着悦耳的男中音,和一头近黑的深咖啡色长发,因为长住北方国度,所以皮肤极为白皙,几能看得见青色的血脉;五官极为秀气,但不失男子气概,秀气的线条让他明明和路容凯同年,他看起来硬是小了几岁。
路容凯半张着口,欲言言又止。
男人的名字,他太熟悉,反而唤不出口。
“你不欢迎我吗?”祁雨青问着,脸色苍白
他的身躯却被牢牢的紧抱住,从冰寒里被拥入温暖之中。
回拥着路容凯,祁雨青柔柔地笑了。
来之前,他一直以为他会被无情的拒绝,好一点的,或许是冷淡以待,没想到凯抱紧了他,而后腼腆地笑了。
缺乏女主人,加上路容凯的心绪不定,室内的脏乱是可以预料的,帮忙稍做收拾后,祁雨青泡了一壶茶,坐在路容凯的身边浅饮着。
“你还打算在演艺圈混吗?”祁雨青刻意坐得低了点,带着撒娇的羞赧,将头轻靠在路容凯肩上。
祁雨青知道斐嫣然和路容凯的经纪约已经结束,他还没决定好新东家。
“不知道。”路容凯沉默地让祁雨青一罪着,没有伸手拥抱的勇气,也没有推拒的心情。
而且,这份温馨,他珍惜 “你不问我为什么离婚?”多年交情,虽然两人分隔已久,路容凯还是知道祁雨青关心他。
“怕你不好开口。”倚在路容凯的身边,祁雨青的声音变得温柔。
在飞来的途中,他心头原先的怒气皆消失无踪。离婚,最难受的人该是凯,不管是做为朋友或候补情人,他都不该再说什么。
“她最后说了,承昊出生后不久便遇见了那个人,她说她知道那就是她要的,她努力抗拒过了,所以上六年前才会跟着我回来。但她仍爱着那个人,于是最终选择
了分手。”对斐嫣然婚后不久,爱情便像潮水般退去,再不留痕迹,路容凯说得淡然。
他的难过,大半来自记者们的逼问,还有对生活的不适应;不会带孩子的他,光看到路承昊就觉得头大,又不好意思拜托感情并不深厚的父母亲。
“可笑的是,她为了逼我离婚,把当初的事也说了”路容凯失笑道。 “当初?”他不理解路容凯说的当初是什么。
“他们原本看上的人是容理,因为容理不答应,才找上和容理相像的我。原来自始至终,没有人肯定我的存在。同样进演艺圈,如果是容理,成就或许会比我高吧。”不被肯定、不被关注,一直是路容凯心中的痛楚。
祁雨青没有应声,虽然他极想说一句:但我爱的是你。可他明白,凯不敢要他的爱。
“我在想,或许嫣然也没爱过我,她只是想找个依靠罢了。”
“嗯。”祁雨青仅轻哼了声算是应答。
因着忽然涌上的不安感,祁雨青趁着路容凯还没推拒他,他更往他的怀中窝去,任披散的发从他的身上,洒满他。
“看见你真好。”祁雨青顿了一顿才道出心底的感受。
因着耳畔的悦音,路容凯鼓起勇气,以指尖抚过他的发丝,顺着披散的发,将手搭上他的背脊,进而将有些冰凉的身躯拥入怀中。
“我一直都很想念你。”回应着路容凯的拥抱,祁雨青语出思念。
路容凯依然无言,在他脑里翻飞的,除了爱情外,还有人情世故,还有太多、太多能阻挡他们的一切。
“承昊呢?”看看时间不早了,空荡荡的室内,除了他们外再无其它。
“我让他先住在同学家他同学的爸妈,也是我一个老朋友,应该没问题。 我不会带孩子,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路容凯说得疲惫。
“你带他回来吧,之后的事,我再来想办法。”祁雨青作势起身,却被路容凯拉下。
“雨青,我很感谢你帮我,可是有件事,我要先跟你讲清楚。”路容凯的表情显得冷酷而悲伤。
祁雨青没有应声,身子却不由得僵硬。
“我承认我还爱你,所以我才会情不自禁地抱住你,我也承认如果可以,我想和你相守一辈子。
可是雨青,不可以!除了嫣然和承昊外,还有太多的因素阻挡在我面前,我知道这对很多人来说并不算什么,是只要有决心就能克服的事,可是我不是他们。”
说话时,路容凯紧闭着眸子,他知道他的话会让雨青难过,但是他就是跨越不了横在他俩眼前的鸿沟。
“我知道,来见你之前,我就有心理准备了。”
“雨青”路容凯不敢署信地看着祁雨青,无法相信他就这么洒脱。
“来之前,朋友劝我不要来,我该放手追求新的恋情,你不是属于我的,我不该等候。可是朋友走后,原该冷静的我,想着你又哭了。”想起那天,祁雨青只觉痛苦。
“我明白,可我就是爱你,所以我来当然也知道你不会接受我,但是我仍然爱你。”祁雨青喃喃诉说着他的情感。
从上六岁就开始的情感,岂是短暂别离就能抹去?三十年的情感,他打算再花三十年抹消,再三十年,或许他心底的浪潮就能被抚平。
“对不起。”事到如今,路容凯除了此语也不能再说什么了。
他们错过了可以相爱的时刻,时间过去后,虽然心里仍残留着爱情的影子,但不再是可以轻狂的年纪,他们都失去不顾一切的本钱。
离了婚又怎么样?雨青或许还有爱的勇气,但他没有,他的勇气早在成长的路途—被抹杀了。
曾经因为演艺事业成功而鼓起的勇气,也在斐嫣然的一番话下,完全消失。和一事无成的他相比,样样都强的雨青,他又怎配得上?
“凯。”在几经思索后,祁雨青开口说出他想了很久的提议。“一次就好,像个情人一样陪我。”
出口的声调几近祈求,三十年的情感,他只求一段像情人般的回忆。
“雨青” 他们都明白,他们之间还有未跨过的界线,一旦走过了,就不能再当朋友。
“吻我”祁雨青苍白的面庞微微颤抖着。 如果没有结果是今生注定,那么至少让他拥有最美的回忆。
“你该知道,有些事情做了,就不能回头。我想和你当一辈子的朋友。”路容凯说得怯懦。
“我、不、要!”祁雨青一字一字说得绝决。
“为什么我要看着我爱的人在别人身边,就因为他不敢爱我?别再自欺欺人了,我和你绝对不是朋友,我们之间早就没有友谊存在。我想亲吻你、想拥抱你,想和你做尽所有情人会做的事。
你想要朋友,可以,你自已去以为,我再也不会见你,不会再在网路上搜寻你的新闻,不会在电视里寻找你的身影。你大可以把我当朋友,但我没办法!”
多年来累积的情绪狂乱地淹没祁雨青的理智,他将所有埋在心底不能出口的话,一古脑儿向他倾诉。
看着路容凯愕然的神情,祁雨青心知,他们是真的连朋友都当不成了。
“我不要朋友,我要情人!你若不能以情人的态度对我,就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祁雨青轻声道,态度仍旧坚定。
“我不多求,三天就好,请你像对待情人般对待我”
六年前的三天,拼命压抑情感的那三天,他们恍如置身处地狱,所有的回忆都只诉说着一句话:不能蹈矩。
路容凯垂下眼,不敢直视祁雨青的面庞,心知他看了,必会心动。
“我走了。”路容凯没有回应,让祁雨青知道答案为何。
既然决裂的结果是他选择的,他会自行承担。只是心头翻涌的酸楚他压抑不下!那痛,狠狠的撕开他。
那三个字如利刃般穿透了路容凯,让他一瞬间失去理性,只想要拥紧眼前的他爱的人。
“雨青。”路容凯拉回欲离开的他,用力往怀中带。
如果真的只有这样了,他宁可选择拥抱雨青,选择他暗恋了十馀年的人。如果只有三天,如果只是一个回忆,那么他们就做情人吧。
“我爱你。”古老的语句带着珍贵的情感,吻入祁雨青的唇瓣。
慎重地,他以双手捧起他的脸,随爱语轻触他略白的唇。柔软的触感和以往的每一次亲吻相仿,又全然不同。
祁雨青紧闭双眸,长长的睫毛似扇子般,有着美丽的弧线。
而路容凯像是不肯放过任一秒般,紧瞅着祁雨青的面容。他看着他在心底赞叹。
“你爱我吗?”
祁雨青以撒娇的口吻,问了这个专属于情人的问题。
“当然爱你。”像是知道他为何问,路容凯给了快速而比月定的答复。
“我最爱的人一直是你。”出声后,路容凯才知道说出真心话是这般容易。
或许爱情真会使人迟钝,简单的语句一再被重复,两人还像个傻瓜似的笑着,觉得幸福。
忆起幸福的保存期限,祁雨青苦涩地笑着,靠在路容凯胸前倾听他的心跳声。
“只有三天的爱恋是吗?”
路容这次,凯没有应答,只有三天,是事实。
“我想回以前的公寓”看着四周他和斐嫣然选购的家具,他忽然嫌恶了起来。 “嗯。”他身后拍抚的手和他身上传来的温暖已能满足他的情感需要,其它的,他并不在乎。
“那承昊怎么办?”
“再住三天吧”虽然雨青对小孩子有一套,但他总不能把承昊丢给雨青。
深夜时分,月正当中,比十五更为耀眼的十六月夜,亮白色的宁雅月光洒落一地。
客厅里,除了茶几旁有盏灯亮着,与祁雨青的男中音外,一片死寂。
祁雨青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戴着耳机,专注地看着笔记型电脑的萤幕,仔细推敲后,打下他心中的决策。
本来说要陪他的路容凯,在他嫌他碍手碍脚之后,乖乖去睡了。
其实他也不想工作到这么晚,但他是在上班中途溜出来的,虽然有可怜的威尔森帮忙,但决策者仍是他,威尔森担负不起这个责任。
在家里的时候,他虽然能每天回家吃晚餐—但他没有请假的权利,只要请假一天,往往要花一星期的时间把堆积的工作解决。这次当然也不例外。
“要不要喝杯茶?”在结束一通电话后,传来低沉的关切声。
“你还没睡?”
“睡不着。”路容凯说得淡然,将泡好的热茶送到祁雨青面前。
“我吵到你了吗?”祁雨青歉然地仰视着路容凯。
“不是,就是睡不着。”路容凯笑着,他曾在更吵的环境里入睡。但是,现在只要想到一直思念的人就在和他一墙相隔之处,而他再不需谨守礼教,教他怎么安心入睡?
“我们这样子不像情人,倒像是老夫老妻。”路容凯有感而发地说着,并在祁雨青身边坐下。
“没办法,认识太久了。”祁雨青微微地绽开顽皮、又混合着快乐的笑靥。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想依偎在你身边”说着,他往路容凯的怀中偎去,双手却忙着开了个新邮件,还拨了通电话。
“你忙吧,我喝茶。”路容凯无奈地笑了笑。
“再一下下就好。”祁雨青又将注意力转回电话上。
路容凯无言地摸摸祁雨青的头,顺着发丝抚过他的背!往下再往下,停伫在腰后的位置,不动。
祁雨青浑身一颤,僵止了身躯无法言语,忘了他仍在电话中,威尔森还在等特他的回应。
(祁先生,你在吗?)电话那头传来威尔森的声音,而祁雨青仍然无法回应在处理公事时,威尔森为了有所区分,向来唤他为祁先生。
虽然路容凯没有再进一步做出什么,只是将手放着,但那份温暖,仍让他不由得红透脸庞。
“梅丹佐”威尔森再唤了声,改成只在私下使用的名字。
“威尔森,对不起,我有点事,我们明天再讲吧。”祁雨青说着便快速挂上电话,以掩饰他的不自在。
“这么快?”始作俑者却以一张平静而略带疑问的表情,看着祁雨青。
“我不会问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也不用解释了。”祁雨青说着别过脸去,有些赌气。
“我没做什么啊!”路容凯以一忙然的眸子看着祁雨青,不懂他在说什么。
“啊!”意识到手的位置不对,路容凯惊叫了声,将手移开。
“不要道歉!”
“我不是那个”话到”半路容凯就闭了口,他并不是真的不想,只是想之外,还有太多其它感觉。 但这已令他绯红了双颊,呐呐的说不出话。
当沉默悄悄笼罩在两人之间,祁雨青冰冷的手爬上了路容凯无措地放在膝上的手,而后紧紧握住。
路容凯讶然地回眸看他,而他淡淡绽开如月光般优雅的微笑。
这意思,他们都明了。
暗夜里,两个人影紧紧拥抱,贴合、密合再
窗外月光依然宁静,而窗内的时间,只属于恋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