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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里下着小雨的宁静夜晚,天上的一弯弦月恍若爱之神的眼眸,窥视着人间的爱怨情痴。
练功房古典院落中的厢房里,精心雕刻的红桧中国古董床上,情境像是回到了千年之前,誓愿厮守终生的小夫妻正缱绻在温馨的情爱中
汉斯温柔的吻落在诗君的眉梢,落在她微翘的鼻尖,落在她丰盈的唇瓣,落在她纤白的颈项上。
他带着近乎深沉悲恸的情绪把吻落在那道红痕,许久许久,他抬头凝视她,发现她红着的眼眶中闪烁着润泽的泪影。
一张哀凄的情网同时罩住了两人。
“为什么你的这道红痕总是令我心悸?”他低语。
她默默地瞅住他紧锁在眉心的两道刻痕——她曾说过的,但他愤怒离去了,所以,她不再说了
她不怪他为什么不懂,他的感怀也许是古老记忆中的一部分,谁教来生原是记不得前世的
或许他满布愁云的神情,正代表着他是有些许的直觉的,但她不要他为她忧愁——他是她心爱的夫君啊,她怎忍心看他如此愁眉不展!
她摇摇头,心疼的伸出手指抚向他的眉心,抚向他的脸,吻他。
她的吻像夜空中诱人的月光,轻轻柔柔,若有似无,却是盈载着思念、盼望,及无数的酸楚。
汉斯搂紧了她。
不知为何她曾说过的那句“为你而死”言犹在耳。
当初他当她是个小疯子,十分愤怒。
此刻的他却无法苟同,但她眼眸中思悠悠的波纹,深情款款又无限感慨的眼神却紧紧牵动着他的心。
令他自己感到荒诞的是——他竟然很想相信她所说的。他心中盈满着感动至于感动着什么,他并不确知。
她羞涩的解开自己的衣襟,雪白柔嫩的身体像夜色中蓦然乍现的光华,吸引住他心动的目光。
她的纤纤手指轻抚向他的脸庞,红着脸邀请他吻她。
他倾身将热烈的爱慕化作轻柔的吻,低回在她胸前的柔波上。
他吸吮住她柔波上珍珠般粉嫩的蓓蕾,热情的、珍爱的,没有一点轻浮,只想带给她快乐。
她细致的肌肤像初春的细雪令人销魂,她的美令他无法忽视,她娇柔的羞怯他更看在眼底。
他怜爱地吻着,温润的舌轻轻在她的蓓蕾上绕圈子。
她醉了,沉醉在他诱人的柔情里;她迷惑了,迷惑在时空交错的爱欲里。
他的唇温柔如风,他的舌炽焰如火,他温暖的臂弯是她渴望的依恋。
但她是那么害羞啊!
他的吻移上了她的耳畔,对她柔声低诉:“解开我的衣服。”
她的心跳加速,手指怯怯的,打颤地抚向他的胸口,解开他的衣扣,长而卷翘的睫毛在羞赧的眸光外闪熠。
他贪看着她,禁不住再度捕捉她娇艳如虹的唇,湿热的舌厮缠着她的,从缓和到狂烈,深吻着她,像要吻进她的灵魂深处那般。
他攥紧她的纤腰,让她投入自己赤裸坚实的胸怀,她胸前的柔波贴在他身上,她的芳香她的柔软,催化了他想要她的念头。
他腹下燃起了熊熊烈火,但他在意她的感受,不是只想释放自己
他竟是如此慎重,如此珍视着她——
或许因为她的青涩,或许因为他对她动情,总之他希望她得到的不只是欢愉,还有他的爱
是的,他的爱——他想爱她,在他和她契合的天地里!
他从她的唇上离开,将她的脸压抵在自己胸口,他闭上双眼,深喟一声。
他当真爱上了一名小女仆!?
“为什么叹息?”她问,灼热的脸紧贴在他的胸膛,感受他身上火荡烫的,真实的热力。
“在你心中我是什么样的人?”他低沉的声音是静夜中最感性的音符。
“我可以说真话吗?”那音符跳跃上她的心头。
“当然。”
“不,我不能说逾越身份的话”她怅然。
“我允许。”
诗君抬眼,看见他眼中的认真。
“你是我心爱的人虽然,我知道很多人也爱着你,我也知道自己是不自量力,但是我阻止不了自己。”她悄然抬起长长的睫毛觑他,以为他必定会勃然大怒,却惊见他露出一个迷死人的笑容。
“你为什么不生气?”诗君问,轻柔地。
汉斯的笑容化成一个喜悦的神采飞上眉目。
他没有回答她,强壮的臂膀环住她的腰,反身将她压抵在身下,吻她。
这张床不仅是他最喜欢的收藏之一,并且完全是他私人的,他从来不曾和任何女人共享——但他乐意和她分享。
而他会带她来此,只因自己一个突来的念头,虽然他自己也不尽明白,但可以肯定这是别具意义的。
卸下床帘,他强壮的体魄像似当空烈日,为她柔弱的情怀注入无限的生命力。
屋外微风轻吹,雨点轻飞。树叶乍动,花儿袅袅;房内热情鼎沸,缠绵相随,恋人依偎,时光倒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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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在一遍又一遍的缠绵后谱上终曲,窗外已是一片雾白的晨曦——
诗君枕在汉斯的臂弯,爱恋后的甜蜜将疲倦掩去。
汉斯沉默地抽着烟,诗君看着白色烟雾,弥漫成朵朵诗意的云。
“为什么要到练功房来?”她轻声地问。
“觉得合适。”他揉揉她的发。
“那天的天气和今夜一样也下着雨。”她想起新婚之夜。
“哪天?”他深吸了一口烟,对于她唐突的话已见怪不怪。
她无法说明,只有深长的看着他英俊的侧脸。
他低垂眼睫瞥她,莞尔地说:“不会是新婚之夜吧!”
“你怎么知道?”她相当惊讶,闪动眉睫,与他四目交接。
汉斯审视着她,发现她不但没有任何玩笑的意味,波光中还流露着惊喜。
他记得那天晚上,她拿着她那把破扇子说他就是她老公。那时他只当她是个意图献身的女仆;但相处下来,他可以确定她不是随便的女子,而且他发觉她奇怪的言语似乎有她自己的逻辑存在!
“猜的。”他熄了烟,抚抚她的头发,下了床径自穿上衣服。
诗君突然觉得冷,虽然室内有暖气,但她不知是他的突然抽离使她冷,还是失望使她冷。
她真希望他记起前世
但这是份多么困难的希冀啊!
她跟着下床去穿好衣服,为他倒了一杯茶。
“大人,请喝茶。”她双手奉上,她总在温存后这么做,如今她没有刻意,只是习惯。
“如果你喜欢,可以叫我云磊。”汉斯接过杯子喝下。“我喜欢,可是如果是在众人面前,我仍是叫你公爵大人比较好些。”
“我不介意。”汉斯笑了笑把空杯子交给她。
“可是我介意。”诗君把杯子握在手中,她没忘了自己女仆的身份。
“你怕什么?”他当然看得出她是有顾虑的。“如果你愿意,我马上可以给你一个有别于女仆的地位。”
诗君惊诧地觑着汉斯瞧。
“但也得问问你愿不愿意。”汉斯正色地说。
诗君的心开始狂跳了起来。
“愿不愿意什么?”她问,不敢透露自己真正的心思。
“愿不愿意成为我的人?”
“什么?你为什么这么问?你不是就要结婚了吗?”她的心跳得更炽烈。
“只要你愿意,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那你是要我”
“我在布莱顿有一幢别墅。”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是要娶法姬的;而她,只是他金屋藏娇的对象,或者随时提供性服务的对象!
诗君颤抖着,心寒交织着绝望——她觉得自己好傻!
她差点误会他要娶她她错了,而且错得一塌糊涂。对她而言今夜是爱的奉献,到头来却是自取其辱!
她脆弱的心又碎了,碎成一地的悲哀。
她永远无法找到依归的
因为交集在她和他之间的不是相同的认知。
“你即将要结婚,就该忠于你今生的妻子;而我,只是一名女仆,我有自知之明。”诗君强作镇定,逼迫着自己把对他的所有感情在一瞬间埋葬,也强要自己清楚的和他划清界线。
“如果没事我先告退了,大人。”诗君无法在此多作停留,多看他一眼她会伤心,多听他一句她会断肠,她立即转身就走。
“我允许你走了吗?”汉斯不容分说地臂膀一伸搂住她,将她拉向自己。
“天亮了我得回去工作!”她双手抵在他的胸膛,推拒他的怀抱。
他不理会她的说词,望进她凄清的黑眸中。“你觉得委屈?”
“不我没有资格!”她猛摇头,眼底写着对他的不信任。
“你想要我怎么做?”汉斯定定地看着她问。
他这么问令诗君一阵酸楚,红了眼眶,他是个高高在上的公爵,而她只是他的一名女仆,她能要他怎么做?
“我不想,什么都不想。”明知他非得娶别人,她怎还会为难他呢!
“我以为你爱着我,会想跟着我。”
她何尝不想跟着他,但她不想和湘凌一样,当个可恶的第三者!
这么做不但亵渎了她对他的爱,更让他自己蒙羞。
还是他根本对看上了的女人都这么做,他是个出了名的浪子
“我爱的也许不是你”诗君受伤地垂下眼帘,也许这么说可以终结一切。
“什么叫也许?”汉斯质疑。
“其实我我总是把你当成以前我所深爱的人,他是个中国男子也叫云磊,我很抱歉,今后我不会这么不懂事了。”
“你说什么?你把我当成谁?”汉斯震了一震,握住她的下巴,逼着她抬起头来。
“我唯一爱过的人,他只爱我一人,但他不在了。”诗君的心是苦楚的,眼神是苍茫的,语气是灰暗的。
“不在?!”汉斯拧起浓眉。
“他去世了”
“原来如此!”原来她一直把他当成另一个男人!
难怪了,难怪她常会说出令人一头雾水的话——什么老公,什么为你而死!
他终于找到答案了,她的话果然是别具意义的。
而她竟敢把他堂堂克莱恩公爵,当个傻子般愚弄!
“你给我滚,立刻!”汉斯猛然推开她,恶狠狠地,诗君一个不慎险些跌倒,但汉斯背后过身去,用怒涛将她排拒在外。
诗君眼中泛着泪光,她无声地、悄然地离去,单薄柔弱的身影在微凉的晨光中显得好无助。
这是什么道理!
在他真诚对待了一个女人后,那个女人原来只是把他当成一个替身看待!
汉斯心底很不是滋味,真的很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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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半个月,诗君都不见汉斯到练功房,当然其余时间就更不用说了,她见不着他,他像是突然在这城堡之中消失了。
“他生气了!”诗君坐在回廊前的台阶上,对着受伤的小兔子说。
“如果他一直不出现,那你的腿怎么办?”诗君下巴倚在膝盖上,轻抚着小兔子仍包扎着石膏的腿。
“真抱歉,我先前还对你说我老公会医好你你知道吗?他将要娶别人了,今生他不会是我的老公了。”诗君叹息着,懒懒地看向天空。
“玄月姊姊说我只有三个月的时间可以接近他,但三个月未到,我已经没有接近他的理由了,唉!我又不能回仙界,接下来该怎么办?”诗君侧过脸去,把脸贴在膝上,眼波看向蓝蓝的天空,鸟儿成群的飞翔而过。
天空是属于悠闲鸟儿的,人间是属于有希望的人儿的,而她是属于孤单的。
心头好闷。“唉!”她又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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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诗君快过去帮忙布置会场。”诗君前脚才走进城堡里,老总管就召唤她。
“是。”诗君瞧着宴会厅,安妮她们正为那张长桌子铺上精致的白色刺绣桌巾,在典雅的高级花器中插上赏心悦目的鲜花。
半弧形的舞池里的彩色灯光忽明忽灭,一名仆役正在测试着灯光,弄得一屋子闪着跳动的灯影。
乐师也到场了,正认真的排练乐曲,钢琴、大提琴、小提琴合奏出悠美的旋律。
虽然人来人往各司其职,但宴会厅里除了音乐,并未有嘈杂的人声,每个人都安静地忙碌着。
诗君勤快地加入安妮她们。“这是要做什么?”诗君帮忙铺着那张长长的桌巾,悄着声问安妮。
“公爵有个晚宴。”安妮边说边蹲下身谨慎地比对桌巾的对角是否整齐一致。
“喔。”原来他并没有消失。
“法姬小姐也会到,她从尼泊尔回来了。”安妮又补充说道。
“喔”云磊今生的妻子会到!
“每当有宴会我们都忙得没有自己的时间了,晚上还得服侍宾客们用餐。”安妮又道。
“”这么说来她是有机会见到那位法姬小姐了,她该如何自处!
“他们可能是要宣布婚期了。”安妮低声说。
诗君唇瓣微启,神情怔然。
“怎么了?”安妮问。
诗君摇头,没有回答,勉强自己振作精神工作,苦涩的心已开始想退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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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无法逃逸,夜晚很快的来临,换上干净的女仆制服,所有女仆在厨房外的长廊一起排排站,听候总管分派晚宴时专责服侍的对象。
“安妮服侍凯利伯爵夫妇,朵拉服侍白律师夫妇蓝诗君——”
听见总管叫自己的名字,诗君屏息以待。
“服侍公爵及法姬小姐”
诗君神情一凛闭上双眼,最坏的终究落在她身上!
晚宴一开始,众女仆端着前菜爱尔兰生蚝,鱼贯地进入宴会厅,诗君发现自己端着盘子的手在颤抖。
宴会厅里西装笔挺的绅士们,及衣着高贵华丽的淑女们都已入座,乐声和下午听见的一模一样,但气氛却更教人紧张。
诗君的步履沉重,她老远的就看见汉斯坐在主位上,他侧着头和右侧的女子谈话,从她的方向看去只看见那女子悠美的背部曲线,她冷色系镶水钻的礼服几乎裸露了整个雪白完美的背部。
她的金色短发垂在耳际,耳垂的钻饰是流稣般的碎钻,别致且十分醒目。
诗君做个深呼吸后走上前去,低头敛眉像个尽责的女仆,恭敬地将餐盘放到汉斯的桌位上,再放到法姬的桌位上。
她知道汉斯注意到她,他用深沉的目光瞥了她一眼,别开脸去。
诗君目不转睛和所有的女仆一样,后退三步在一旁等候用餐。
她伫立在汉斯身后,这时她已可清楚地看见法姬小姐,她的眼从迷离到凝聚,心情从锁着悒郁的低沉直到震撼滚滚而来——
是湘凌!
谁说这女人叫法姬!她是湘凌——是那个迫得她家破人亡的坏女人!
那双眼睛,说话的神态,还有她唇上的一颗红痣
不不,诗君连忙低下头去!
她怎么可以将法姬看成是湘凌!
湘凌有双盛气凌人的单凤眼,态度是趾高气昂的;法姬却有双水晶似的银眸,虽看上去有些高不可攀的神韵,却是十分性感迷人的!
但为什么她会有法姬就是湘凌的强烈感觉?
是因为法姬的唇上和湘凌一样有颗红痣吗?
不,这样的联想太可怕了!
但如果她为了云磊来到人间,那么湘凌又何尝不可?人的投胎转世,往往随着意念而去湘凌转生在人间,并非不可能的事!
湘凌爱着云磊,她想得到云磊;但她得不到就将其摧毁,最后居然害死了云磊!
如果这法姬真是湘凌,那么她还会害死今生的云磊吗?
不——不要!
诗君被自己的直觉震慑住了,她不由得颤抖了起来。
她一点也没有留意到汉斯正举着空杯子示意她斟酒!
“倒酒,女仆。”说话的是法姬,她银灰色的眼眸冷冷地看向心不在焉的女仆——但法姬没有得到回应,那女仆像是目中无人、更像是魂不附体,丝毫没有反应。
终于汉斯放下杯子,回首沉声向诗君道:“你在做什么?”
诗君在汉斯沉郁的声波中回过神来。
“有有什么需要服务的吗?”诗君接触到他阴暗的眸,颤抖得有些口吃。
“倒酒。”汉斯蹙眉不耐地扔给她两个字,便回过头去不看她。
“是。”她试图让自己镇定,先抛开那骇然的想法,但她却无法做到,双手颤抖的取了八年份的白酒走向汉斯,为他斟上。
之后,她原本要退下,但法姬涂着鲜红蔻丹的葱白食指在她自己的杯沿上敲了一敲,她那修得又长又美的指甲在水晶杯上敲出了清脆的声响。
诗君看到她的手指,突然有强烈作呕的感受,那像是一双染着鲜血的利爪。
她的头开始发昏,云磊饮下皇上赐的毒酒,浑身毛孔都渗出鲜血的凄惨模样,竟又出现在她眼前
是她,她就是害死云磊的凶手!
她可以肯定她是湘凌!
她恨不得手上的酒也有剧毒,当场要她替云磊偿命!
噢——但她能把前世的仇恨带到今生吗?
汉斯不是好端端地坐在那儿吗?
空相思的是她自己啊!她的妒意令自己卷进一个不理智的漩涡之中!
是的,她是吃醋
很深很深的醋意!
她面无表情的在法姬的杯子里倒了酒。
她退开了,眼看着他们在她眼前碰杯,情人般的低语
她好难受,胃开始揪痛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