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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看见凌苑苑。
下班时间一到,许明芳的动作比谁都快,连声再见也不说的就跑了。
尽管外面的空气混合着车子所排放出的废气,嗅起来却比在办公室更清新。处在一抬头随时都会看见凌苑苑的空间,许明芳想不郁卒都难。
尤其是凌苑苑那甜蜜的笑容——
尤其是霍子擎那冷淡的表情——
“烦!”
许明芳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脑子乱糟糟的。
如果她今年才十八岁,她可能在家钉小人诅咒凌苑苑。
但她已经三十三岁了这年龄就算想天真只怕都没资格吧。
要她祝福,她做不到;要她不嫉妒,她也做不到,她问自己无数次究竟要什么,答案永远都是零。
活了三十三年,从没像现在这么的讨厌自己。
八点钟了,两条腿麻木的行走着,也渐渐丧失了知觉。
大打折扣战的百货公司吸引不少人潮,许明芳置身喧哗之中,却有种冷寂的感觉,宛如是在另一个世界。
她不懂为什么从她眼前晃过的每一张脸都充满了欢乐。
“芳姐!”
许明芳一震,愣愣望着仿佛是从地底下蹦出来的凌苑苑。
不会这么倒霉吧,躲都来不及竟然还会撞见她——
“这么巧,你也来逛街呀?”凌苑苑笑嘻嘻的问。
看着她天真无邪的笑脸,许明芳还是比较喜欢她饱受折磨时的苦瓜脸。
“嗯,随便逛逛。”许明芳笑。
她很快的摆脱恍惚,恢复平日的模样。
“一个人?怎么霍子擎没陪着你?”许明芳故意问。
“忙喽,约了陈总到家里谈事情,他说忙完就会call我。”
一提起霍子擎,凌苑苑笑的跟白痴一样。
许明芳看了就烦!正想扔下“再见”便走人的许明芳却被拉住了。
“我妈下星期过生日,我想买个皮包送她。我妈很节俭的,一个皮包用了十几年还舍不得丢,她不在乎,我这女儿可看不下去了。”
只见凌苑苑一面叽叽咕咕,一面拿起陈列架上的皮包打量。
“芳姐,你帮我看看哪个好?我妈不喜欢太鲜艳的颜色。”
凌苑苑一脸的兴致勃勃,许明芳只好勉为其难的搭腔——
“那就挑深色系的,也比较好衬衣服。”
“那——这个?还是——这个?咦?等等,这个好像也不错喔——”
她每取下一个皮包,手上的戒指就发亮一次,那碍眼的光芒仿佛正对着许明芳示威
许明芳紧紧盯着戒指,眼睛都红了——
这是?她忽然捉住凌苑苑的手。“别动!”
“怎么了?”凌苑苑一脸的莫名其妙。
许明芳目不转睛的看着戒指,像在研究什么。
“芳姐,这戒指你不是已经看过了”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这话是什么意思?
“分明就是这么回事,他还骗我”
许明芳喃喃自语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凌苑苑看着看着,忽然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唉,这次我真的要站在你这边了,霍子擎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许明芳的表情和语气瞬间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怪不得我觉得眼熟,原来何诗卉也戴过和你这个一模一样的戒指。”
许明芳这番话犹如一记当头棒喝。
凌苑苑呆了、傻了,就连嘴巴都因震惊而张开了。
“嗯,没错,应该就是同一个了。”许明芳故意又拾起她的手猛瞧。
凌苑苑飞快抽回自己的手,看着戒指、摸着戒指,一再重复相同的动作。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
戒指渐渐模糊了——她的眼,早已积满了泪水。
“怎么可能!”她猛一抬头,脸上全是又急又慌的神情。“芳姐,子擎说他是真的爱我,他是真的想娶我,真的,他真的是这么对我说的!”
“你希望从我口中听到什么?”她反问。
凌苑苑愣住,悬在眼眶的泪摇摇欲坠
“苑苑,你希望我安慰你其实不难,我大可昧着良心说些你喜欢听的话,但这有什么意义?”
凌苑苑一脸茫然,双腿隐隐颤抖着。
“你心里明白的,对不?你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许明芳再也管不住自己的嘴了。“霍子擎真心想爱想娶的人是何诗卉,不是你呀。”
嫉妒成了主宰,她任由自己心中的魔鬼坐大,无情的吐出最残忍的字眼。
凌苑苑只觉得脑门一轰,整个世界仿佛也全毁了
“以前我劝你忍是我傻,这话我收回,你根本没必要委屈自己。”许明芳虚情假意的说。“换作我是你,我绝不再忍气吞声。苑苑,你还年轻漂亮,又不是没人要,干嘛可怜兮兮的当另一个女人的替身?你还是快离开霍子擎吧。”
“芳姐,我、我”凌苑苑流下了泪,她好乱,乱的几乎发狂。
“就算你留下,勉强守住一切,那也全是假的,难道你要抱着假象过一生吗?”
“我不不知道、我不知道啊”“听我的准没错,你快离开霍子擎。”许明芳拼命为她洗脑。“我劝你是为你好,芳姐不会害你的。”
“可是,我”
见她优柔寡断,许明芳的急性子可沉不住气了。
“这有什么好犹豫的?如果你还有尊严就别笨到想留下代替何诗卉!”
“那孩子怎么办?!”凌苑苑冷不防叫。
许明芳怔住——孩子?什么孩子?
“我怀了子擎的孩子呀。”凌苑苑无助的哭泣。
许明芳整个心狠狠一揪。她竟然怀孕——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从来没听你说过。”许明芳困难的开口。
“我是在知道何诗卉的事之后才确定怀孕的,在这节骨眼你要我怎么说?我就是不想子擎因为孩子而有所将就呀!”
“那他现在知道了?”
凌苑苑咬着唇,摇摇头。“我一直想找个适当的机会说,但”
忽然,她倒抽一口气,使劲的抹去一把泪水。
“我去找子擎问清楚,是走是留,很快就会有答案了。”
凌苑苑带着激动,飞奔而去。
“苑苑!”
许明芳忘形大喊,她却已跑远了。
这一喊,四周好奇的目光纷纷落在她身上。
她一点也不介意。她只想有个人能站出来,清清楚楚的告诉她——
错了吗?她是不是做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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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的霍宅灯火通明。
砰的一声,书房门大开,来者非但不敲门,而且还很粗鲁。
“霍先生正忙着,他交代不许有人打扰——唉,凌小姐,你别硬闯呀!”
紧跟在后的佣人又慌又急,却还是阻止不了激动中的凌苑苑。
正在和翼东总经理商谈公事的霍子擎闻声抬头,微微怔住。
“没关系,让她进来吧。”霍子擎对佣人说。
主人都这么说了,佣人惟有听命,欠身离开。
迎面而来的凌苑苑一脸阴郁。
霍子擎心里浮上一连串问号——她怎么了?仿佛全天下的人都得罪她似地。
凌苑苑顾不得总经理在场,她直接冲着霍子擎。
“如果我打扰了你,很抱歉。”嘴里这么说,但她的态度和表情却毫无歉意。“有件事我必须弄清楚,立刻、现在。”
也就是说无论他有空或没空,他都得照单全收。
凌苑苑向来最怕徘闻曝光,如今面对总经理的存在却视若无睹,霍子擎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从她一反常态的模样看来,肯定有问题。
“嗯,先这样吧。”霍子擎只好打发总经理。“其他的明天到公司再说。”
总经理识相走人,暗地里不禁臆测着——换作是一般职员哪来的胆子直闯霍宅呢?公司里人人都说凌苑苑和霍少的关系非比寻常,看来传言不假。
“你怎么了?”霍子擎皱一下眉,伸个懒腰。开会开了整整一天,头都痛了。“等等,我先请人拿一壶咖啡进来”
“你还有闲情喝咖啡?”凌苑苑叫。
她那副凶恶的模样好像喝咖啡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惹得原本疲倦的霍子擎发笑。
“你该不是吃了炸药吧?”
凌苑苑恨恨的凝视他“霍子擎,你还要欺骗我的感情到什么时候!”她好恨,好恨!
“我欺骗你的感情?!”他无法不惊讶,这指控未免也太荒唐了。
“别说你不是!”凌苑苑紧捏拳头,愤恨的叫。“在你眼中我究竟是怎样的女人?一个天生少根筋、好哄好骗、蠢到无药可救的大笨蛋吗?”
“苑苑,你到底在说什么——”
“就算被你当成笨蛋,我也认了。”她不听他说,硬生生打断他。“感情原是两相情愿的事,我不怪任何人,就算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
她嘴唇颤抖,眼中闪着受伤的泪光。
“我不说不问,除了害怕去面对,我更怕自己会把事情搞砸——你们男人不都是最讨厌小心眼、没肚量的女人吗?所以我只好努力让自己大方一点、洒脱一点,因为我不想做个令你讨厌的女人。但”
她茫乱摇头,像是极度绝望。“我受够了,真的受够了”
不明就里的霍子擎只觉得一头雾水。
“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他上前,拥她入怀试图安慰。
“没错,我确实是受了刺激!”凌苑苑非但不领情,还一把将他推开。“何诗卉对我而言难道不是一大打击吗?”
霍子擎猛然一震。“何诗卉”三个字就这么毫无预警的从凌苑苑口中冲出,他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一切来的太快了——
“你很惊讶,对不对?”凌苑苑哭笑不得。
霍子擎瞬间变换的脸色,看在凌苑苑眼里,心很痛!
何诗卉至今仍能轻易左右霍子擎的情绪,这是她最不愿见到的。
其实凌苑苑弄错了,真正影响霍子擎此刻情绪的不是何诗卉,而是她自己。
霍子擎深深吸了口气,很快的冷静下来。
“你怎会知道何诗卉?”他沉着声问。
他不得不冷静,因为他必须妥善处理,才不至于使凌苑苑有错误的联想。
“这不重要。”凌苑苑沮丧的摇头。“不过我倒是可以告诉你当我知道何诗卉的事,心里是怎么想的”
她忽然笑了。
“我以前在综艺节目上常看到明星脸什么的,我记得有一次,有位观众报名角逐长相酷似刘德华,因为他也有个尖尖的鹰勾鼻,我当时一面看电视一面大笑,他那副尊容比起刘德华可差远了,根本不像嘛。”
她当真哈哈大笑了起来。
“可是有人就不一样,那面具摘下来真把我吓了一跳天啊,怎么可能?明明是毫无关系的两个人,为何会长得这么像?主持人还开玩笑说他该不是刘德华失散多年的弟弟吧”
除了笑还是笑,她笑的全身都在颤抖。直到豆大的泪珠从眼眶跌了下来,她这才明白,原来苦笑竟是如此的难受。
“原本应该只会出现在电视上的事,居然发生在我身上,这太荒谬了!”
止不住的泪水狠狠爬了她满腮。
“就因为我长得像何诗卉,所以你才会注意到我,如今回想,真的好讽刺。”凌苑苑恍惚的泪眼夹杂着矛盾。
霍子擎默默凝视她,有着说不出的心疼。这正是他为什么从不提何诗卉的原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算他隐瞒也是一片善意。
“苑苑,不是这样的。”
“撒谎!”凌苑苑用力抹一把泪。“你扪心自问,你对我是不是移情作用?你敢说连一点点都没有吗?”
“苑苑,你何不先听我把话说完——”
“你该先回答我的问题才是!”她哭嚷着,情绪明显有了失控。
“苑苑,你冷静一点。”
“我不要冷静,我要你回答我!”她又叫。
“我会说!”他低吼。他不是发脾气,而是他不得不以吼声压过她的高分贝。
“苑苑,我希望你能冷静,我不想吵架,相信你也是。”霍子擎诚恳的眸子定定望着她。“感情是多重而复杂的,太主观只会顾此失彼,假若你因此对我有了偏见,我说什么都是徒然、问题也永远得不到解决。”
他语重心长、面色严肃。
“苑苑,你要答案,我可以给;你有怀疑,我可以澄清。总之,在你替我预设立场之前,我认为你该先听听我的说法。”
望着他真诚的脸,凌苑苑冷却许多。
“好,你说,我听你说。”她疲倦的吐了口气,颓然坐下。
当她不自觉抚摸着手上的戒指,更是千头万绪
“我承认,我压根没想过对你提何诗卉,但隐瞒并不等于欺骗。”这项指控言过其实,他不得不反驳。
“我隐瞒自然有我的理由。明知是一件会使你心生芥蒂的事,我为什么要说?况且这事和你并无直接关系,我不认为你有知道的必要。”
“就算没直接关系也有间接关系。想当初我们根本就不认识,你却像疯了似地冲上前捉住我这个陌生人,还用那种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的眼神死命盯着我。”凌苑苑冷冷的讽刺。
“没错,我第一眼见到你确实大感意外,因为你很像诗卉,我控制不住想上前一探究竟的冲动。”
解决问题最好的方法就是面对问题,他不再作无谓的否认。
尽管凌苑苑脸色变得更难看了——不想被欺骗却又无法负荷事实,人有时就是这么的矛盾。
“所以我被安排到总裁办公室了,而你又对我好的不像话。”凌苑苑机械式的喃喃。“工作再多,永远有人替我分担,就算出了差错也总能安然过关,你从不责备我,你对我真的好好,你”她注视他,泛着泪光的眼又是一阵激动。“我知道这是你的私心、我知道你对我有情,但我万万没想到这全是托何诗卉的福!”
“也许是我情不自禁、又也许是我忘形了,我一开始真没想到我会这么做。”他走近她,轻轻拥住她肩头。“苑苑,我希望你能明白——在这世上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不论外貌有多么相似,你毕竟不是诗卉,这一点我分的很清楚,并没有混淆。”
凌苑苑一脸的失意木然,他忍不住蹙眉。她到底有没把他的话听进耳里?
“苑苑,你是你,诗卉是诗卉,对我而言,你们是全然不同的两个人。”
他的再次强调换来的却是凌苑苑嗤之以鼻。
“那是当然的——何诗卉聪明能干、才貌双全,我连她一根小指头都比不上,我们确实有很大的差别。”
“你有你的优点,没必要拿自己去和别人作比较。”霍子擎蹙眉。
“我有什么优点?够傻?还是够天其?”凌苑苑冷笑,毫不领情。
“我这人有多么平凡,你可能还不知道,没关系,我说给你听——从国小、国中、高中、大学,我没拿过一张奖状,每次成绩都是低空过关,我就是那种生平无大志、只求六十分的人。
“还有,当初和我同期进入利东的,一共有二十多名职员,人家只用了一、二个月就进入状况,而我这始终在状况外的人幸好被杨巧妮相中充当跑腿,后来又蒙你这总裁大人宠幸,要不是有这么多的‘贵人’,我恐怕早就得卷铺盖走路了。”她显得自暴自弃。
“再说我父母好了。他们辛苦打拼一辈子,总算勉强存够钱经营一间五金行,生活糊口也许不成问题,但比起何诗卉有个商界大亨的老爸——”
“别说了!”霍子擎打断她,他实在听不下去了。
“我还没说完”
“你说的已经够多了。”他真的不愿见她这样。“这世上有很多东西是不能拿来作比较的,你为什么要跟自己过不去?”
“也对,明知不如人还硬要跟人比,我是自取其辱。”
她存心找碴吗?霍子擎倒抽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微微燃起的恼火。
“苑苑,我希望你能理智一点,要不我们无法继续谈下去——”
“我没办法理智,我做不到!”凌苑苑忽然激动的叫。
她现在就像盆沸腾的滚水,流窜于体内不安分的高温令她心浮气躁。
“为什么偏偏是我?为什么偏偏是何诗卉?为什么偏偏是一个比我优秀千百倍的女人!”
换言之,如果何诗卉是个平凡无奇的女人,也许她心里会好过一点。
长得像何诗卉已经够教她愁苦了,如今她又样样不如何诗卉,在这种情形下她很难坦然而不自卑。
这种比较毫无意义,她知道,但——她忍不住,似乎人在缺乏信心的时候总会妄自菲薄。
“你就非得在这话题打转,是吗?”霍子擎的声音明显有了生硬。
女人一旦钻牛角尖,就像在挑战男人的忍耐极限。
“何诗卉是个怎样的女人,不是你我能决定的,你在一件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上头大作文章,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
“那你呢?你想要的又是什么?一个酷似何诗卉的女人?”
凌苑苑语带讽刺,冷冷望着他。
霍子擎毅然迎上她的目光。“诗卉走了七年,我很想念她,毕竟她曾经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但自从和你在一起之后,诗卉已成了过去式,我现在真心喜欢的人是你。”
听他这么说,她应该觉得高兴一些,但她没有。
她就像得了疑心病,而且还病的不轻。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除非你能证明给我看”她悻悻然的从口袋拿出戒指。“你亲手把这戒指扔了,我就相信你。”
霍子擎愣住。“为什么?这是我送你的结婚戒指啊。”
“我才不希罕!”凌苑苑愤怒不已。“你把曾经送给何诗卉的戒指再转送给我,你这份礼我无福消受!”
霍子擎脸色一变。“你到底是从哪听来的?这戒指——”
“从哪听来的你别管!”凌苑苑一口打断他,眼中充满了恨意。“霍子擎,你太恶劣、太欺负人了,你怎能这么对我”
她猛地伸出手,将手中的戒指朝着他。
“你可知当你向我求婚,我有多么高兴?就算你那天拿的不是戒指,而是随便一个橡皮圈套在我手指上,我也会将它视如珍宝。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在乎的是你的心意呀!”
她又怒又悲,握着戒指的手都颤抖了。
“我当时真的好高兴,我这辈子从没像那天那么高兴过,天晓得”她早已泪流满面。“天晓得这竟是何诗卉所戴过的戒指,原来在你心目中,我不过是何诗卉的替身——不,或许应该说我只是何诗卉的影子,我算什么?哪有资格取代她呢?”
“你就是你,没有取代、没有替身,什么都没有!苑苑,你到底要我怎么说才肯相信?”
“我已经说了,丢了它我就信!它是我的梦魇,我要它消失,永永远远的消失!”她握戒指的手激动摇晃。
“不,苑苑,你先冷静,听我解释,它不是——”
“谁不知道你只想安抚我、说服我,用你的长篇大论把我当成笨蛋耍的团团转,”她完全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其实事情很简单,根本不必解释,你只要明白的告诉我,何诗卉是不是也曾戴过这只戒指?”
“你错了!这件事一点也不简单,我送你这戒指自然有我的理由——”
“废话!全是废话,”她怒不可遏。“我只问你是或不是,你为什么不直截了当的回答?”
霍子擎手一挥,像是极度无奈又像是厌烦的说:
“你以你的偏激作为标准,你这样我没办法回答。”
“没办法回答?”她冷笑。“你是在拖延时间想着该怎么耍我,还是心虚?”
“荒谬!我有什么好心虚的?”他皱眉。
“那就说呀!你不敢说就是心虚、就是逃避现实!”
霍子擎别过身,不理会,她以这种情绪化的方式教人无法沟通。
“为什么不敢说?”见他闷不吭声她更气了。“是个男人就痛快说出来,别遮遮掩掩的像个娘儿们。”
“我的忍耐有限,你最好别太过分。”他瞪视她。
他摆明了不妥协,凌苑苑一时愤恨难消,紧咬着唇——
她忽然冲向一面大落地窗,打开。
窗帘随着迎面而来的晚风腾空翻飞,凌苑苑跨越门槛、奔向夜色。
霍子擎警觉有异,拔腿就往露台冲去。
当他看见凌苑苑站在露台尽头的围栏边,更是心惊。
“苑苑,这里是三楼,你可别胡闹!”
“你以为我想干嘛?跳楼?”她嗤之以鼻。“你不必穷紧张,我的命宝贵得很,才不会为了一个男人做傻事。”
她手一伸,指向围栏之外。
“既然你不肯承认,那我就大方一点,姑且当这戒指和何诗卉无关好了。”
从她阴险的冷笑不难看出她口是心非。
“这戒指我不喜欢,你重新再买一只送我,反正你有的是钱,应该不介意我刮你一笔吧。”她说完即高举起手。
“等一下!”霍子擎大喝。“你想做什么?”
“扔了它。”
“不行!”他快步走向她。“把戒指还给我。”
“送了就是我的,我怎么处置是我的事。”
“你要十个八个戒指我全买给你,先把这个还我。”
他欲抢夺,她躲开,跑向另一端。
“为什么要还你?”她激动的吼。“如果这戒指真的和何诗卉无关,你为什么不让我扔了它?还是我扔了它你会心疼?”
霍子擎全副注意力都集中在她不停挥舞的手上。
“现在什么都别说,先把戒指给我——快点!”
她硬是不从,他有几次想用抢的,但又怕在拉扯中戒指会不小心从她手中飞出去,偏偏她那只不安分的手还在半空中拼命晃动。
“你究竟要闹到什么时候!”霍子擎怒斥。
他这次是真的大动肝火了。
“别说我没警告你,你再不把戒指给我,我会翻脸的。”
“就为了这个鬼东西你要跟我翻脸?”凌苑苑难以置信。“它对你有这么重要吗?”
“当然重要,快还给我!”
“不还!我死都不还!”她发疯似的乱吼。“霍子擎,你终于说实话了。你为了何诗卉的戒指不惜跟我翻脸,既然你到现在都还忘不了她,你干嘛不去把她的灵位娶回家?”她歇斯底里、又哭又叫。
霍子擎所担心的事果真发生了!
戒指在毫无预警下从她手中飞出去,只见一道光影骤然划过夜空。
消失了。
凌苑苑摊开手掌,愣愣望着,一时反应不过来,她自己似乎也没料到戒指会这么掉下去。
霍子擎焦急的冲到围栏边,探头往下看——黑压压的,什么都看不见,宽广的庭园有花草、有树丛、有游泳池,一只小小的戒指掉落其中,别说肉眼了,只怕用望远镜也遍寻不着。
“你——”霍子擎猛一抬头,两眼发直、紧紧瞪着她。
“我”凌苑苑错愕,她从没见过他如此愤怒。
“你简直不可理喻到极点!”他咆哮。“我告诉你,我最受不了像你这种善妒、不分青红皂白的蠢女人!”他一吼完,调头就跑。
凌苑苑不知所措的呆立在原地。
他怎能这么说她?她深陷于何诗卉的阴影难道就不悲哀吗?她不能有情绪?她不能为自己争取一些什么吗?
“喂,你!”她不甘心的迫下楼去。
庭园里所有的照明设备全部启动,这还不够,霍子擎拿着手电筒照向每一处光线较弱的阴暗角落,逐地寻找。
“霍先生,你刚才说你要找的是一只戒指?”
“对,就是戒指,快找!”
连佣人都被叫来加入搜寻行列,他们忙的连旁边多了个人都没发觉。
霍子擎焦急不已,像只无头苍蝇般东张西望,他紧张的程度,仿佛所遗失的是他最珍贵的宝贝。
凌苑苑含泪的眼望着这一幕,大感痛心。
他当着她的面寻找戒指,完全没考虑到她的感受。
他可曾将她放在心上?
他可曾为她动过真情?
一度以为拥有了幸福,如今却只剩支离破碎的问号。
“霍子擎,你就去抱着你的戒指过一辈子吧!”她又气又伤心的叫。
他闻声抬头,脸上的焦急瞬间成了愤怒。
“你有空在那里鬼吼鬼叫,还不快来帮忙找!”
竟然叫她帮忙找?!亏他说的出口!
“你神经病!”她气的咬牙切齿,恨恨跺脚,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