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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紫若浑然不觉自己犯了什么错误,更没有注意曹清妍她们的目光,她还在继续跟凝烟说笑,稍稍觉得相熟一点,就开些闺阁之中常见的玩笑,逗地一直忙于各种事情而很少听闻这些笑话的凝烟,前仰后合地笑个不停。
如果言紫若更仔细一点看凝烟,肯定会发现她的目光在不停地看往其他秀女,可惜此时觉得自己完全掌握了主动的言紫若,哪里会想到凝烟在注意什么。
“看来紫若小姐和定远公主很投契哦?”秦曦也注意到了她们这边,从一开始言紫若打破这个沉闷的场面时,秦曦就感觉到不对,虽然他不可能有凝烟那么强的灵觉,立刻就看出言紫若的不对,但是毕竟他是十四皇子,对于一个秀女如此刻意讨好凝烟的举动还是有些奇怪的。
言紫若见皇子问话,立刻起身回答:“臣妾除了上次陪同皇子殿下去沈府的那匆匆一见,这才是第二次见到定远公主,忍不住想多说几句,希望没打扰到殿下和其他秀女姐姐们。”
如果是别的什么场合,其他的秀女肯定会高兴的很,言紫若不但不去争得与皇子说话的机会,反而帮她们绊住一个传言中的大威胁----定远公主沈凝烟,这不是让人高兴的事吗?
但是这些秀女稍稍一想,就会觉得言紫若这样实际上是以退为进,先不去争得皇子注意,而是获得深受皇子信任的定远公主好感。以后再借着定远公主去接近皇子,不是更聪明吗?
其实天可作证,言紫若实在是一点这种计算都没有过。可惜,今天晚上这火药味暗浮的气氛之下,大家都太敏感。太容易做猜测了。
“紫若姐姐这个话可真有趣了,”对面地曹清妍也是猜了猜言紫若的意图之后,心生不爽,表面又不能表现出来,正好听了言紫若的回答,作势就笑地个前仰后合“这里可不只有定远公主一个人呢。你这话该得罪安阳公主了,该罚酒。”
“对对,该罚酒。”其他秀女一听曹清妍找出了言紫若话中漏洞,立刻笑成一片,附和了省去。
言紫若正为她和凝烟关系地进展而洋洋得意。哪里注意地到曹清妍她们话中的醋意,只得连连称是,举杯笑着道:“安阳公主自幼生长在南方,可比定远公主还难见一面,这次能有幸一同服侍殿下,着实该庆祝一番才对。”
绒雪听言紫若这样说,淡淡地笑着,也不多说话,只对着言紫若的方向举了举酒杯。之后仰起头将酒杯里地酒喝完,接着又去拿身后暖炉上的小酒壶。
凝烟从刚才就注意着绒雪,短短开宴这么一会,绒雪就叫了三次添酒的宫女,这已经是她第四次拿起酒壶了。
这丫头就这么能喝?凝烟想了想。轻声说了一句:“绒雪小姐。今日共膳大家尽兴就好,可不要喝得太多。明早礼官那边还有安排呢。”
绒雪看了凝烟一眼,柔美的双眸如撒了雾气一般朦胧:“谢公主关心,绒雪人已为弃,无畏无惧了,今天就让绒雪一醉方休吧。”
别的秀女这还是第一次听绒雪说出这么长的一句话,但是什么“已为人弃”什么“无畏无惧”实在让她们好奇极了,而且皇子面前所有人都尽力让自己矜持优雅,她却说什么“一醉方休“她疯了吗?
秀女们听不懂,凝烟可听得懂了,而且她被绒雪这话说的吓到了。想想起从除夕晚宴上第一次见到绒雪,到现在地短短几天里,她的脸色早不如之前那么红润如初摘的苹果,美倒还是美的如仙女似的,但苍白如纸地脸,说明她的身体状况已经堪忧了。
一想到这里,凝烟就坐不住了,她压着精神让自己镇静一些,缓缓移开身后的绣墩,站起来微笑道:“绒雪小姐怕是有些不舒服吧?我陪你到湖边去转转。”
秦曦刚才一直都在注意她们,所以凝烟对他点点头的时候,他立刻就会意过来,扬了扬手示意她们可以先行离开。
言紫若大吃一惊,她原本以为凝烟今晚都会沉浸在她的笑话之中,被她哄得开开心心,可是凝烟这句话完全打乱了她的计划。
直到这个时候,言紫若心里才升起了一丝不安。
沈凝烟毕竟是让她主上都头疼不已的人,今天她是怎么了,想她言紫若这么谨慎的人,怎么会天真到认为一点点小伎俩就可以收伏这位皇子盛宠的小公主?
主上地话果然不能不听,这事本就不该如此着急。言紫若自责了一番,祈祷凝烟没有因为她今天的突出表现,而产生什么怀疑
在言紫若心神不宁的时候,凝烟已经走到了绒雪身边,并唤了个宫女过来为绒雪加了件外袍。既然皇子跟公主都有这个意思,绒雪也不好当众拒绝,她只能放下酒杯,跟着凝烟从花廊走出小亭,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夜色深深地沉了下来,天空之中一轮明月安静地将淡淡的银辉铺撒在地上,怀香书院里各处地灯火都燃了起来,不时还可以听到从宴客厅那边传过来地秀女们的笑声。
凝烟带着绒雪沿湖边地小路朝怀香书院的树林里走着,月光透过白雪浸润过的树枝,斑驳地投射下来。
“绒雪,你的脸色变差了很多,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吗?”
绒雪有些奇怪,为什么凝烟对她的称呼直接是绒雪,而不是如在众秀女面前那样,叫她绒雪小姐或者安阳公主,不过,她并没有问出这个疑惑,而是对凝烟的问题毫不动容,淡淡答道:“公主挂心了,绒雪很好。”
好才怪了!凝烟在默默地骂了一句。
明知道绒雪不肯说实话,但是她也没什么别的办法。除夕宴上那个芙蓉出水,清雅迷人的画中仙子,变成现在这样苍白无力的样子,如果说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凝烟怎么都不相信。
“绒雪,我们也不绕着弯说话了,”凝烟抬着头,轻踏莲足往前走着,声音很温柔“事实上,你的来历,公主的封号,以及现在的处境,我都和秦曦一样清楚,否则,我也不会单单把你一个带出来了,你说是吗?”
听到凝烟的话,绒雪的脚步顿了一下。
“是,公主。”没过一会,绒雪就答了凝烟,仍然是很淡的态度,仿佛刚才的停顿不存在一样,她答了话之后,嘴边勾起一抹苦涩的微笑,头低了下来,目光沉入两旁树丛的角落。
凝烟知道刚才的话已经对绒雪造成了影响,所以她配合着绒雪的速度,继续前行,柔声道:“这么说吧,你还年轻,长的非常美丽,现在要自暴自弃,是不是还太早了点。”
“公主恕罪。”绒雪忍不住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细弱的声音一会就消失在了夜风之中。
“绒雪,我想问一句,不是站在秦曦的立场,也不是站在什么公主的立场,只是身为一个闺阁未出的女子,仅仅是出于好奇地问一句”凝烟问着话,同时仔细观察着绒雪态度的变化“难道那个人对你就那么重要?因为他的抛弃,你就要这样毁掉自己的一生?值得吗?”
凝烟没有去问这个人是谁,秦曦已经问过绒雪,而绒雪说只知道是个戴着银色面具的人,所以,她不准备再追问这个主使者的身份,但是她必须知道绒雪的主使者对绒雪的影响力,这关系到绒雪是否能够乐为己用的问题。
其实绒雪回答还是不回答,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凝烟都无所谓,她自然能够从绒雪回答她问题的表情、语气、动作等各种地方得出她需要的结论。
绒雪仔细听完凝烟的问题,放慢了脚步,同时轻轻叹了口气。
“既然公主是身为一个闺阁未出的女子来问,那么,绒雪也以暂时身为闺阁女子的身份,回答公主。”声音很轻,仿佛这声音的主人只要一下子没抓住,就会化为轻烟直上云霄一般,看来绒雪是准备回答凝烟的这个问题了。
“嗯。”凝烟应了一声。
“是的,他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绒雪说话的同时,本来如柔和而平静的目光,竟忽然变得凌厉而恐怖,瞬间散发的那股杀气,差点让凝烟就本能地将她击倒。
不过,凝烟总算是忍住了,没有这样做,否则,她就听不到绒雪后面的半句话了----
“非常重要,重要到----我想亲手杀了他。”绒雪只略微停了一下,就一口气将这句话说完。
“”凝烟愕然地盯着绒雪美到无解的侧脸,下面准备好的一箩筐话,都被噎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