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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的定时闹铃一响,圆月便睁开了眼睛。
昨天真像场梦一样,她居然和莫冠驰重逢了,现在还必须跟他在同一个地方工作,这对她来说究竟是福还是祸?
不管是福还是祸,总之是福就不是祸,是祸就躲不过什么跟什么,乱七八糟。
都是莫冠驰害的,他没出现以前,她的生活是一片宁静;他出现了之后,她的生活是片刻不静。经过了一夜的沉淀,她还是想不出因应莫冠驰的追求之策。
十年前在小镇共同生活了那么久,那可以说是缘分,但十年后又遇到被自己列为头号敬谢不敏人物的他,那就只能说是孽缘了。
他变了那么多,不再是她随便一句话就可以吓阻住的人,而且现在他显然也不怕她的优秀了;在他的心目中,她肯定没有过去那么高不可攀,他变成了台北上流社会最有价值的单身汉,所以她就贬值了。
他凭什么认定她凌圆月是他的?因为临别那个她失策接受的便当吗?
哪有人用区区一个便当当订情之物的,他以为随便在便当盒底下黏贴一句“等我娶你”的纸条就可以让她痴等十年吗?荒谬!她又不是现代王宝钏。
再说心动呢?
她对他又没有那份心动的感觉,因为年少的他们,根本没有发生什么了不起的爱恋啊。
而且她被他死缠烂打、纠缠不清的开头是那么的不浪漫,只因自己救了他,他就要以身相许,这太老套了点。
如果是英雄救美还好,可是美人救狗熊,这就有点那个了。
再说,她可能已经不是他心目中当年的凌圆月了,他喜欢、眷恋著的,应该是少女时代的凌圆月吧。
当年的她是多么自信满满、神采飞扬,而现在自从那件事之后,她努力掩去自身的光芒,当一个最平凡、最简单的凌圆月不想了!
她翻身下床,冲到浴室梳洗,用冰凉的水拍打脸颊,让混沌不明的思绪清醒些,顺便催眠自己,人要活在当下,不是活在过去,所以前尘若梦,梦若屁,不想也罢。
铃电话响起,接著自动转接到答录机上。
“我是凌现在所以请在哔一声之后留言,哔——”
“圆月,我是妈妈,这个礼拜天是本馆馆主五十大寿,就算跋山涉水,你也一定要回来,否则某嘴硬心软的寿星公会记恨你一辈子。
“附注,顺便帮我把那把弯刀给押解回来,届时若不见逆子踪影,为娘绝不轻饶他,要他付五十桌的酒席钱,此言绝非恐吓尔尔,小女子绝对言出必行,星期六见啦!”
凌夫人语带威胁,但笑意满满,她越老越开通幽默,和越老越顽固古板的凌道南大相迳庭。
圆月笑着洗完脸,依序拍上化妆水和防晒乳液。
她喜欢母亲,若不是她的纵容与包容,她不可能毕了业还在台北混这么久,早就被她老爸押回石盘镇相过一百次亲了。
相信弯刀跟她一样,完全向著母亲那一方,他开的那个“天边赛车场”要不是有母亲掩护,恐怕也早被老爸抓包一百次,然后勒令他停业,乖乖回武道馆当个傀儡少馆主,之后心不甘情不愿的接掌凌门。
万幸这些人间惨事至今都没有发生,全赖有他们母亲“护短”的原故。
著装完毕,圆月匆匆下楼。
这栋五层的双并公寓有点老旧了,她租的是里头最小规模的一间,一小房、一小厅、一小卫、一小厨的格局,总坪数不到二十坪,但是租金也不便宜,一个月要一万五,不过还算是在她可以负担的范围之内。
昨天她的小车送厂保养,今天她得搭公车上班,加上去诸葛财团的车班她不熟,所以她特地提早三十分钟出门,以免第二天上班就迟到。
“圆月!”
顺手关上公寓大门防官小,立即有人叫住她。
她一僵,手停在大门生锈的把手上。
她不想、不敢、不愿、不要承认那个声音来出口莫冠驰的声带,可是很遗憾,那明明就是。
圆月深吸一口气,无奈的转过身去。
莫冠驰坐在一部十分拉风的深蓝跑车里,对著她展露无害笑容“我刚好路过这里,载你一程。”
她扬起眉。
公寓在巷子里耶,她很怀疑哪有那么刚好的事。
不过算了,与其汗流浃背的挤她没把握的公车,还不如坐坐拉风跑车,反正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她的车明天就送回来了,现在既然有免费的顺风车可搭,她何乐而不为?
“谢谢,麻烦你了。”
她上了车,也可以译成——贼船。
莫冠驰踩下油门上路,显得很愉快。
其实来之前他一点把握都没有。
圆月是他心中最神圣不可侵犯的白雪公主,她的完美令他汗颜。就算此时的他早已身价百倍,他还是认为自己配不上她。
幸而来日方长,他可以慢慢地来,现在他有许多资源可以利用,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无援的拙小子了。
十年来,他没有忘记过她,她的回旋踢踢走那些混混的帅气身影一直烙印在他脑海,他的力争上游虽不是完全为了做给她看,但她是他的原动力,一个对他来说最美丽的目标。
在他享有名气及财富之后,有许多美女对他投怀送抱,除了应酬上必要的逢场作戏,他没有把真感情留在她们任何一个身上,他等的女人是圆月,要的女人也只有她!
只是他不明白,过去美丽又自信的她,为何甘心埋在朝代那种毫无希望的小广告公关公司里?他不明白,但他会弄清楚咕圆月饿极,瘦扁扁的肚子发出叫声。
“你饿了。”他笑,露出一口叫人嫉妒的健康白牙。
“对。”她白了他一眼,这点实在不必他点明“有经过便利商店的话,麻烦你停一下,我买个三明治果腹。”
她最不争气的地方就是这个,只要肚子饿就一定会发出声音,有时在不适当的场合也咕咕叫,常让她窘得想找地洞钻。
“带你去个好地方吃早点。”
不等她同意,莫冠驰车头一转,弯进一条巷子,然后转来转去,停在一间名叫“老黎豆浆”的老旧早餐店对面。
他下了车往店里走,圆月只得跟下去,现在他是她的司机,乘客别无选择。
他对老板吩咐几句,然后拉著她往门口一张桌子坐。
“三明治是西洋人的食物,我们中国人还是吃热腾腾的现做早点比较对味。”他拆开一双免洗筷递给她,微笑道:“我帮你点了蛋饼和温豆浆。”
圆月被动地接过筷子,老板已经送来煎好的蛋饼和温豆浆。
“一小匙辣椒没错吧?”
莫冠驰替她舀了一小匙辣椒酱进盘子里,她惊讶的看着他。
他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吃中式早点里的蛋饼?又怎么知道她喜欢加一小匙辣椒酱?
他寻常至极的说:“以前有时我们会在学校旁边那间阿美早点遇到,我看你都是这样吃的。”
她要自己别想太多,他可能只是不小心留意到的,毕竟学校方圆百里之内,只有那家早餐店,大家都在那里吃,他会注意到也没什么稀奇。
稀奇的是,他一记就记了十年之久,这也太、太、太太久了一点。
她怔然地望着他,他正豪迈不羁的卷高名贵衬衫的袖子在吃烧饼夹葱花蛋,那样子,竟然竟然别有魅力。
这样怪异的想法让她脸一红,她是疯了吗?
一早上,圆月试图忘掉早餐时不正常的悸动,努力埋首于工作之中。
当她自认为很心无旁骛的写好企划书的初步拟定方向之后,免不了要面对莫冠驰。
因为在这里,他是她的顶头上司,根据她正牌老板朱世豪的说法,她要完全服从他,他说什么都是对的,她做什么都要先请示他,如果没有请示到他,她就什么都不要做,以免多做多错,那不如少做少错——所以莫冠驰一回办公室,她马上就把写了一早上的心血送到他面前。
“这是初步企划书,请莫总经理过目,如果没问题的话,我就要和贵公司的企划部人员进行下一步讨论了。”
他们同在一间办公室里工作,他另外替她安插了一张桌子,就在他的办公桌旁边,两人算得上是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呸呸呸!她在乱想些什么“我不是说过,你不许再戴这个丑东西吗?”莫冠驰右手接过圆月呈上来的企划书,左手迳自摘掉她的眼镜丢进圾垃筒里。
早上接她时她明明没戴眼镜,没想到一来公司她又把眼镜给戴上了。
她这么漂亮,却戴副过时的眼镜来遮美,真不晓得居心何在哦。
“莫总经理,企划书”
圆月无可奈何的提醒他,心底默默为躺在垃圾筒里那副尸骨未寒、死不瞑目的无辜眼镜哀悼三分钟。
“我知道,先搁著,我看过之后会给你答案。”他这明显的是在安抚,然后立即接起一通电话。“喂,我是莫冠驰,是顾董啊,近来好吗?好久没一起打小白球了星期六啊方便,当然方便,打球也是我的嗜好之一嘛”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莫冠驰对著嘟嘟嘟的空话筒胡乱诌编一通。
老实说,朝代能接到这个case全是因为她的缘故,至于他、贺城西和卫十戒三个人对于朝代的广告公关能力根本没抱任何期望。
换言之,他是在干纣王讨妲己欢心的蠢事啦,砸大把钞票只为了和她朝夕相处,所以她写些什么甲企划、乙企划,他根本不在乎。
“那么我等你的指示。”看他一副很忙很忙的样子,圆月也只得接受他的敷衍,踅回自己办公桌。
她真不懂,他们选朝代当诸葛财团新一季的广告公关公司就已经够冒险的了,为什么他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中午时,圆月正准备泡碗杯面草草解决一餐,没想到一直很忙很忙的莫冠驰却又突然有空了。他搁下接到手软的无绝期电话,硬把她从座位里拉起来,很愉快的说:“陪我吃饭!”
她莫名其妙陪他吃了顿美味的法式简餐,滋味当然胜过杯面许多。
下午,她专注继续写她的公关企划,三点一到,徐秘书笑盈盈捧著托盘进来。
“凌小姐,吃点东西休息一下会比较有精神。”
徐秘书搁下托盘,透明的漂亮玻璃杯里装的大概是冰红茶,精致的白色餐碟则盛著一块清香四溢的诱人水果蛋糕。
“谢谢!”圆月惊叹。
这公司的福利还真是好,居然还有下午茶时间,实在太人性化了,以前他们连在办公室偷吃点小饼干止饥都会被老板骂得臭头。
吃完下午茶点,她走进化妆室纡洪,顺道整理服装仪容。
“听说三泰建设杨总的女儿前天又约咱们莫总共进晚餐,可是再度惨遭滑铁庐,看来杨小姐这朵交际名花的花名快要保不住了。”
外头传来的交谈声令圆月突然停止开门的动作,硬生生的止住脚步。
她为什么不大大方方的开门出去,这很难解释,好像、大概因为是听到那家伙的名字的缘故吧。
“你知道莫总为什么拒绝杨小姐吗?”不等同伴回答,先前的女子就笑呵呵的说:“因为他看中朝代广告公司来的那个漂亮小妞啦。”
“你是说那个天外飞来我们公司上班的凌圆月?”一个比较圆润的声音惊诧的问,然后若有所思的说:“她确实比杨小姐美丽许多,自古英雄爱美人,莫总喜欢她,这也没什么不对。”
“可是一个小小公司的小职员配得起我们堂堂莫总吗?”先前的女子又尖锐的问。
后者厚道多了“人家喜欢就好,你管那么多,嫉妒啊?”
“真的好嫉妒哦,被莫总看上了真是幸福,外头办公桌还剩那么多,偏偏安排那个凌圆月跟他待在同一间办公室里上班,把她金屋藏娇起来,两个人在里头想做什么都没人知道了。”
“想得到这种待遇,我们两个先去整型再说吧”
两人笑得花枝乱颤,一同走出了化妆室。
圆月握紧了拳头,气得发抖。
原来她在诸葛财团的职员眼中,被看作是金屋藏娇!
于是当这天下班时间一到,开了一下午会的莫冠驰出现在圆月面前,兴冲冲的拉起她的手,提议要她陪他去一家新开幕的美式酒吧聊聊时,她很冷淡的甩开他的手,漠然的看着他。
“怎么了?”他敛起了笑容,在脑中回想一遍,自己有得罪她吗?
她下午不是还好好的,他特地吩咐徐秘书为她准备下午茶,据回报,她也吃得很开心啊,怎么现在会摆一张臭脸给他看?
“莫总经理,我希望你公私分明,在上班时间不要增加我私人困扰,下班后也不要妨碍我的私人自由,明天开始,请你安排我与相关的企划或业务部人员一起工作,否则我将拒绝到贵公司来工作。”
她到诸葛财团来上班是因为两家公司目前有合作计划,并没有占诸葛财团丝毫便宜,办公室的所在地更不是出自她的要求,为什么她要承受辈短流长的污辱与不实的猜测?
“你听到什么?”莫冠驰敏感的问。
“没有。”迎视他询问的目光,圆月残忍的说:“即使你现在贵为财团总经理,仍无法磨灭你的出身,我们两人并不相配,你对我再特殊、再礼遇都没有用,我不会接受你的追求,希望你自重。”
他的脸色瞬间阴晴不定,忍不住握成拳的指节咋咋作响、青筋浮现。
这女人——她真是挫到他多年来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锐气了。
他光火的离去,不再对她多看一眼。
隔日,圆月怀著忐忑的心情来到诸葛财团,电梯未到达之前,她努力为自己心理建设。
他有可能把她的要求视为耳边风,也有可能恼羞成怒把她赶回朝代,然后一怒之下结束双方的合作关系总之,她没抱太大的希望,在那样口不择言伤了他之后。
“凌小姐,你来啦。”徐秘书笑盈盈的招呼她“从今天开始,你坐在我旁边办公,我的桌子很大,而且我大部份的时间会在会议室做纪录—你不介意我们共用一张桌子吧?”
圆月对这样的转变有点意外。
莫冠驰虽然没有依她所求将她调到企划、业务两个部门工作、但也著实让了好大一步,他们至少隔开了。
圆月咬著下唇愣然。
她好像对他说得太过分了,明知道他因家贫而自小就自卑,她却偏偏拿他的痛处来踩他,就为了消弭自己被流言包围的困扰,自私的人是她。
早上,她与业务部的人开会,讨论消费者的心态,没见到莫冠驰,到了中午,竟有些莫名的牵挂。
午餐时间,望着前方紧闭的门板,她不禁想着,他在里面吗?还是还没进来办公室?
“你带三明治,我带了便当,一起吃吧。”
徐秘书笑盈盈的打开她的自制便当,漂亮的菜色引起圆月一阵惊呼。她口水直咽“徐秘书,这是你自己做的?”
那菜好令人怀念,以前她可爱的母亲也会做那样的便当菜给她带。
徐秘书嫣然一笑地说:“一个孩子的妈了,不会做菜怎么行呢?儿子可是会嫌弃我的。”
“你结婚了!”圆月更加惊奇。
徐秘书端庄秀丽又大方,脾气好、为人圆融,总是笑意盈盈,身材更是好得没话说,穿起制服套装显得凹凸有致,真想不到她是已婚身份。
“我结婚八年了,进入诸葛财团两年多,一直没见莫总交过女朋友。”徐秘书边吃便当边说:“一年前莫伯父、莫伯母到台北来玩,也是我一手安排他们住宿观光的行程,他们都是很纯朴的老好人,很好相处,而且听说莫总的大弟也已经结婚生子了,莫总虽然身为长子,但没有传宗接代的压力。”“徐秘书,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徐秘书讲的都是莫冠驰的好话,而且话锋一转就扯到他的家庭背景上,干净利落,毫不突兀,真不愧为一流的秘书人材。
徐秘书露出贝齿微微一笑“因为我看得出来,莫总很喜欢你。”
星期五依然不见莫冠驰的踪影,他像是从诸葛财团里蒸发了一般,圆月压抑住怪异的思念情绪与企划部人员开会。
“这个企划根本不行!”
企划精英小杨烦躁的叹一口气,不耐烦的将朝代送过来的资料推到一旁,对圆月瞬间尴尬的表情视而不见。
“小杨!”有人拉拉他衣袖,压低声音道:“你也给点面子,人家凌小姐在场,你这样”
小杨光火地说:“事实就是事实,这不是给面子的时候,朝代的企划能力确实不足,不但毫无创意,还把广告弄得小里小器。这样的东西,消费者会接受吗?我真不懂莫总脑袋里在想什么?有奥雅这样好的公司不用,独排众议录取朝代,真是吃错药,莫名其妙嘛!”
“杨先生,若非贵公司有腐败的裙带关系存在,又怎么会让我们这种小公司得逞?”圆月口气冷了起来。
大公司的人就是这样,千错万错,都是别人的错,自己都没有错;自己要是有错,那也是别人的错先造成的,所以追根究柢,他们是站在没有错的那一方,太没有道理了。
小杨挑起眉“什么裙带关系?”
一时间,企划室里十几双眼睛都看着圆月,等著要听她的答案。
“我们总经理夫人在加拿大的表嫂的小叔的大学同学的隔壁邻居的妹夫,在诸葛财团新加坡分部的业务课当副课长。就是凭著这层关系,我们公司才可以顺利取得与贵公司合作权,你们再抱怨朝代的能力不好也于事无补,不如大家一起努力想想怎么补救比较实在。”
说完原由,圆月看着他们,他们每个人的表情都变得古里古怪。
“那个某某人的妹夫影响力好大哦!”有人故意戏谑的说。
小何憋著笑意,抽搐地问:“你说,你们老总夫人在加拿大的表嫂,的小叔,的大学同学,的隔壁邻居,的妹夫因为这个举无轻重的人,你们就得以获得一年上亿利润的合作代理权?凌小姐,你会不会太会开玩笑了一点?”
他一说完,此起彼落的捧腹大笑响彻室内,大家是想憋也憋不住了。
“事实就是如此!”圆月加重语气强调。
可是想想好像有点匪夷所思,这样大的企划案,确实不可能凭那样脆弱的关系就草草录用。
小何好心的说:“凌小姐,你去问问相关人士,大家都会说是莫总在发神经,他坚持一定要采用朝代公司的合作案,连贺先失和卫先生也无法劝阻它,大伙只好撩落去了,陪他一起疯。”
圆月的脸颊忽然一片热辣辣。
莫非是为了她?
她如坐针毡,终于借故去冲咖啡离开了企划室。
“这种即溶咖啡,凌小姐喝得惯吗?”
一个男性嗓音响起,圆月正无心无绪的用汤匙搅动,被不速之客吓了好大一跳。
“贺、贺先生。”
贺城西温文不迫地拿过她手中的咖啡杯,微微一笑。
“不如到楼上咖啡座去坐坐,咖啡座是我设计的,凌小姐可以给点评价。”
五分钟之后,他们已经置身财团大楼的顶楼,原来这里有间咖啡座,玻璃帷幕的天顶设计,白天可以引进洋洋洒洒的阳光,夜晚则可窥得满空浪漫天星。
“贺先生学过室内设计?”圆月炫惑于咖啡座的罗曼蒂克,一边喝咖啡,一边看星星,太美了“没有。”贺城西微笑盯著她看,镜片后的眼睛有著笑意,也有玩味与审视。“这是我的嗜好,你觉得如何?”
“很美。”她由衷的说。
一个人的“嗜好”可以发挥得这么淋漓尽致,太不平凡了。
他笑了“你说美,那一定是不差了,阿驰说过,凌小姐对美学很有天份,学习欧洲建筑曾是你的志愿。”
“嗯”她哼著,有点心乱“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不想再提。”
贺城西并不强人所难,他配合地换了话题“相信你对诸葛财团与朝代公司合作的始末已经充满疑惑了。”
她蓦然抬起眼直视著他“我确实有很大的疑问,你可以告诉我吗,为什么诸葛财团会挑中朝代合作?”
“事实很简单。”贺城西从容不迫地说:“那天来简报的十二家公司里,曾得过广告大奖的奥雅广告表现得最出色,我和卫都一致通过奥雅,可是阿驰非要采用朝代的企划案不可,为此,他首次和我们起了冲突。”
贺城西啜了口咖啡,视线不离她,继续说道:“为了争取朝代入主诸葛财团,他不惜与我们两个多年好友翻脸,还撂下狠话,若不能与朝代合作,他就要退出诸葛财团。
“但即使以此相逼,卫仍不愿屈服,无奈之下,阿驰讲出他心中有个连在梦中都要追寻的女孩,对她有段难解的情事,如此这般,我们才不再僵持,让他任性的用了朝代。”
听到这里,捧著咖啡杯的圆月脸颊发热,心脏怦怦乱跳。
贺城西唇边淡淡地泛了抹笑。
“那个他连在梦中都要追寻的女孩,就叫凌圆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