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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废弃宫殿,又是那熟悉的几条人影在说话——两男一女。
“皇帝现在是为个女人昏了头了,哼,二王子殿下真乃神机妙算,若是当初让你进宫来做梁荷颂那步棋,恐怕事情就没这么顺遂,梁荷颂果然是皇帝的克星……”男人甲说。
女人不屑一声哼,玲珑的身子在疏影中移动了移动,好似不大高兴。月亮移了移,光亮照在她半张冷艳的脸上——竟然是庄婕妤!
“她天生就是个祸水,我自然是不能跟她比,呵……”
话中对梁荷颂是满满的讽刺。
“可恨是这个祸水,不光损敌人,连自己都不放过!二王子殿下现在还生死未卜!”庄婕妤声音咬牙。
男人乙动了动,手中剑柄闪耀折射了些银光:“行了行了,都别说了,咱们辛苦做事还不都是为了复兴大蜀,不是为了个人恩怨喜好,太子殿下吩咐了,让你们好好在宫中行事,再过月余,就是天翻地覆的时机!”
男人甲忍不住有些激动:“那二王子殿下那里……”
“你放心吧,太子殿下终究是二王子的亲兄长,二王子不会有事……”
说着,他顿了顿,连他自己都不大信啊……
“我们的储君是太子,你们必须时刻谨记,多余的,就都别再想了!”
三人都担心着梁烨初的性命,少言寡语,将接下来的事情略作了些部署,便散了。
同一轮月亮,另一处天空之下——京郊一出山坳荒野,搭着几间草屋,隐约传来男子的咳嗽声。
屋外月光下还站着几条人影,为首的是个高个子、魁梧的华服男人,他头戴玉冠,眉目粗狂,有一耳朵没一耳朵的听着屋子里传来的咳嗽声,转着大拇指上的翠玉指环。
屋里出来个人。
“太子殿下,二王子他……”
“他怎么了?”
这华服男人语气偏傲慢,有看轻之意。
“二王子殿下箭毒攻心,咳血了。”
华服玉冠男人身边的几下属听了,都是互相张望,焦急。华服男人警告地扫了一眼几人,几人都低首不敢再做什么神色。
“他武功那么高,竟然连只箭都挡不住。”
言下之意仿佛是说梁烨初无用,不怪箭。
华服男人一挥手——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他往屋里走,“算了算了,再不顾大局本宫也不能不顾念兄弟手足之情……”
床边伺候着汤药的奴才被华服男一挥手退下了,只剩下床上气若游丝的梁烨初。他问候了几句寒暖,梁烨初没有理会,不知是不是真难受到没力气说话了。
“你也别怪为兄对你下狠手,是你太不听话。一个女人能和江山比么?就是你愿意拿命耗几年,为兄也不愿让你冒这险呐,我是阻止你犯错……”
梁烨初终于费力的睁开一条眼缝,气息虽微弱,却没有因此显露出半点儿懦弱柔弱之态,仿佛蒲苇一样韧性而柔软的声音。“事到如今,兄长何须与我说这暗话……我死了,你便可放下心头的大石头了……”
太子一下被戳到痛处,急色一闪,否认:“你在胡说什么!为兄,为兄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现在谋事大局已经周全,势力蓄积完毕,只欠时机一到,一朝爆发。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且对你的太子储君之位,是莫大的威胁……”
太子被说中,不说话,盯着梁烨初。眼下也不怕他说出来,左右屋里没有旁人在,屋外的也都是经过训练的忠心奴才,能认得清主子。在大蜀国皇室里,主次尊卑是十分严格的。
“哼,你说的是没错。不过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若你不再次临阵变卦,我也不至于这般降住你,要你的性命。”
太子也不再掩饰,虽然态度还是亲近,但事实却是血淋淋的摆着,任任何的亲近温和话语,都无法让心温暖。
“父王说得没错,你太感情用事,终究是成不了大业。不过,为兄倒是十分欣赏你这一点,若不然,你也不会为了不让梁荷颂落在我手里,而甘愿为我做牛做马、辛勤筹谋。”
他哈哈笑起来。
“不过,我有一点不明白,你明明可以早杀了我,为何不将我取而代之?”
太子想着,眸中闪过厉色,盯梁烨初的脸不放过他一点神色踪迹,“还是说,你又在算计什么!”
梁烨初实在太厉害,他这些年来一边等待筹谋复国,一边又忐忑会被这比自己优秀的兄弟谋杀了,取而代之,从没有安心睡过一个安稳觉!只怪他实在太厉害,让他不得不防!
梁烨初觉滑稽可笑,牵了牵唇角,笑,但却除不去那丝寒凉。“你可放心,我不会算计你,也不会杀你。因为……”
“因为什么?”
“我不会做杀手足这样的事,何况,你是我唯一的亲人……”
梁烨初平静直白地说,既不煽情,也不敌对,只是叙述个事实。
太子永翊一愣,仿佛有些震撼吃惊,而后嗤之以鼻、大笑几声。
“哈哈哈……永烨,你以为你用这亲情计就能救你的命吗?呵,我没那么傻!你身体里的毒,我可没有解药!”
梁烨初默了默。毒箭的毒并不可怕,永翊说的,是他十多年前就被种下的□□。至于中毒之人……
梁烨初眸子暗了暗。
“我身体里的毒解不解,都已不重要,只希望兄长遵守诺言,放过颂儿,保她一生平安,就足以。”
他时日无多,就算能护她一年三载,终究会先她而去。
永翊闻言猛地一口气,差点没气死!憋了半天,憋出句:
“好,好!你拿条命换的,我王位在握也不在乎让个女人活着!”
“唉!你不是顶聪明的么?怎么就这点出息!”
有时候,他真希望这个弟弟能够跳起来与他争一争、斗一斗,不要只让他做坏人。
太子永翊本来还有话想说,但见梁烨初闭上眼睛没有再想和他说话的意思了,也就不好拉下脸再聊什么,干站了一会儿,没话说,打算出去,临转身出门,他顿了顿脚步,侧脸看了眼那碗已经凉了、没冒热气儿的汤药,出去了。
“去把桌上的药热一热,伺候二王子服下。”
永翊吩咐屋外的奴才。
奴才热来了药,伺候梁烨初服用。梁烨初看着这碗汤药,没有犹豫的服下去了。伺候的奴才心底焦急,想阻止又不敢:“二王子殿下,您……您就不怕太子在药中下毒么?”
梁烨初平静地看了眼碗底残留的药渣,有两味格外添加的补药。“他若要我死,十多年前我就死了……”
永翊要王位,他是最大的威胁,但……梁烨初一直记得,亡国的那个冬天,是他冒着被烧死的危险,将他从火海里救出,以至于烧伤了脊背现在都还留着大片的疤。至于他身上的毒,虽然永翊承认是他下的,但他现在二十几岁了,哪里会不明白,这毒……是父王下的。
在当年蜀王选定了王位继承人的时候,蜀王就绝了所有的后患……
永翊添加的那两味药,是蜀王当年告诉他的,缓解他身体毒发的药。
他本没有必要再给他吃这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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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
梁荷颂思来想去,这找人的事儿,还是给交给贤太妃的猫手下们最合适!猫鼻子灵敏啊!于是得知梁烨初殒命的当夜,就找了贤太妃商量此事。
贤太妃一向看好梁烨初的美色,这下听闻佳人有难,早焦急透了,忙不迭的吩咐了二十只大猫猫,赶紧跟着搜寻队出宫去找人!
几日过去,渐渐有了些踪迹,不过依然难辨梁烨初生死。
梁荷颂忙着找人,又与厉鸿澈梗着心结,没有心情和功夫去理会双菱轩的厉鸿澈。
厉鸿澈挺着个大肚子,在双菱轩里盼星星盼月亮,就是盼不来梁荷颂一眼垂青,心底真是郁闷又郁闷!
这日傍晚,厉鸿澈在菊香园等了半晌,终于撞见了贤太妃从小路路过,让它带信儿给梁荷颂,说要孩子就立刻来双菱轩见他!
贤太妃先是一惊,而后再地上打滚儿、咬尾巴、捉自己影子……
厉鸿澈脸越来越黑。
“别,装,了……”
贤太妃又是一惊,尖突突的小嘴儿上胡子跟钢针似的扎直了!
‘他知道?他怎么会知道??难道我装得就这么差么?’
此时,厉鸿澈身后出来一只大灰猫,可不就是辰良!
“是我告诉他的……”
大灰猫声音低沉的说,语言生涩,不仔细听还真听不懂!
又是他!贤太妃气,转身撒腿儿就跑!大灰猫追!
梆的一声!贤太妃一个不小心,脚下一绊、跌撞在石板儿上!大灰猫顺势铺上,一个爪子罩在它猫脸旁,俯视——
“爱妃,你还要逃到什么时候……”
爱,妃……
它是……?
贤太妃回头吃惊盯大灰猫,从这地面往上仰视大灰猫的下巴,它跟跟猫毛长得整齐,胡子又滑又亮又直,双眼又大又圆、充满雄性的浑厚之气,仿佛……还有那么一点儿……丰神俊朗?
嘶……贤太妃忽觉脖子根儿蹿来了只跳蚤儿在撕咬,格外的痒!但是,她忍住了,保持着不小心摔倒在地的玲珑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