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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与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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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李良竟然得到这样一个结果,还是令几人心情复杂。

    马车再次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如此悠哉游哉地坐在马车内,聊着一些让人感兴趣的话题,真是难得的机会。

    段樱离把帘子打开,发现这次马车停在好一条小巷子里。

    闻到饭菜的香味,原来小巷深处竟然有一处食肆,马车才停下须臾,便有一个胖掌柜从门里走出来,端着五六个小菜,还有酒及馒头等,笑嘻嘻地说:“公子过来的正好。”

    “没办法,喜欢掌柜的手艺。”慕风和气淡然。

    马车里支起一张小桌子,便将食物都摆在桌子上,显然是早已经付过银子了,掌柜的因此只说:“下次什么时候来?钤”

    “再说吧,不过很快会再来的。”

    掌柜的替他们将车帘放下来,便退开一旁。

    马车又继续前进,玉铭觉得在马车里吃饭有点新奇,不过却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拿起了酒壶给他们斟酒,充当起了车内的店小二。

    酒至三巡,几人已经都放下了筷子,慕风才道:“昨天朝堂上的事,不知道你听说没?”

    这几日,段樱离一直忙着段府的事,特别是奶奶和段玉容的葬礼,虽然有司礼部的人帮忙,到底有些细节方面的东西还是得自己人来。这样的情况下,倒根本没听到过其它的什么消息,顿时有些疑惑,问道:“朝堂上发生了什么事吗?”

    蓦然又想到什么,手中的筷子就有些抖,“难道是他——”

    “昨日上午,三皇子凤羽已经通过明帝的考验,圣旨即时宣下,三殿下被立为太子,并赐封号为“羽”,十天后举行太子晋封大典,而凤羽也已经在朝堂之上,要求立娶新妃,那新妃便是段芙蓉,明帝允了,等婚期定下来,段芙蓉将会从秦家出嫁。”

    其实这已经是在段樱离的预料之中了,只是乍听到这消息,还是失神了好半晌。

    慕风道:“不如我们去看看,今日都有哪些人到贺,恐怕三皇子府——哦,不,太子府的门坎都要被踩断了。”

    也不等段樱离答应,马车已经向那个方向而去。

    最后却在一个陌生的门户前停下,只见门口两蹲威武的狮子,门前几十级台阶,门上扁额没有道明这是谁家府邸,只书“清风院”几个字,门口果然是人来人往,络驿不绝。

    段樱离这才想起来,之前三皇子其实尚没有开府立院,应该在宫里才对。

    慕风似乎早就明白她的疑惑,又道:“此时的他,已非昔日的他。当初他在外面购置清风院,不过是在宫外有个落脚的地方而已。此院并不十分豪华,内里布置也是非常的朴素,唯一的优点就是阔大,所以昨日他成为太子,又要娶太子妃时,就已经可以开府立院,本来明帝要赏他在奉京中心的大宅子,他却拒绝了,说已经看中清风院,而且不想过得太过奢侈,因此众人今日只需来清风院贺他。”

    段樱离想到上世,凤羽登基后,过得很是奢华,她虽在深宫也听说过些这方面的消息。想来,他如今要这样的一个院落,不过是演戏而已。

    慕风又继续道:“不过这个院落阔大,却不知要比那些装饰豪华,却施展不开的院落要强上许多。”

    段樱离点点头,就知道凤羽是绝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这时候,便见到二公主凤欢颜来了,府内家丁俱出来迎接,凤欢颜却没有立刻进入,仿佛还在等着什么人。

    一会儿,凤羽便来了。

    凤欢颜对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好脸色,二人也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却还是维持着面子上的平稳和谐。

    就在这时,有个小厮跑过来,向凤欢颜行礼,说了句什么。

    凤欢颜点点头,便有个打扮娇俏的女子从侧面的树阴下走了过来,娇俏地向她行礼,又向凤羽行礼,凤羽笑得有几分尴尬,向她女子点点头,然后便让人过来,将她带到另外的方向去了。

    慕风道:“从这里过去,是后门,这女子要从后门进入清风院。”

    “为什么要从后门进入呢?难道是因为这女子身份低下?”

    “这恐怕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慕风说到这里,忽道:“这女子的面容,樱离没有觉得有些熟悉吗?”

    “倒是有觉得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段樱离歪着脑袋,仔细地搜索脑海里的影像,忽然,眼睛微微一亮,“她,她竟是那个‘放鹰’的女子!”

    这时候,那女子已经拐入后门,不见了。

    慕风笑道:“我就说,樱离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段樱离实在被夸得有些汗颜,若不是他提醒,她可真的想不起来。这女子便是那一次,她与慕风在沧洲老店看到的,当时慕风便已经注意到那女子,直看到她演完戏后,被一个有钱的大老爷领走才罢休,当时段樱离还当慕风是童心未泯,对这样的事感到有趣好笑,此时再想,完全不是如此呢。

    “这不过是个‘放鹰’的女子,靠着骗术与姿色骗人钱财,她这样的人可不是普通的‘身份低下’,而是一般人家也不可能会结交的人。为何她竟然是会出现在清风院呢?”

    慕风似乎已经知道了什么,但他却不立刻点破,只道:“这便是今日请你看的好戏。”

    段樱离有些微愕然,她以为,之前贯休那个老道被抓去做牢,已然是好戏了,却原来不是吗?

    她开始用一种仰慕的目光看着慕风了,只是她自己还没发觉,这目光让慕风忍不住轻轻地笑了出来,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

    这一会儿,发觉段芙蓉竟然也出现在门口,像是在等人。今日她一身绯红色对襟裙,窄袖和窄腰显出她的纤弱,面色还是很苍白,虽然养了近一个月的伤,仍然没有完全恢复,由两个丫头掺扶着,眸光一如继往的倨傲。

    段樱离微微一想,便知道她要等谁了。

    果然,没一会儿功夫,便走来一行人,却是秦海天、秦妙梧及秦秉玉等人,他们俱都拾掇的很光鲜,段芙蓉想要迎上去,秦妙梧已经抢先一步,道:“太子妃有伤在身,不必出迎,我等自行上阶。”

    段芙蓉也没有客气,只叫道:“二舅舅,小舅舅,你们来的正好,宴席就要开始。”

    秦秉玉笑道:“恭贺太子妃得嫁良人。”

    段芙蓉略有羞涩地笑道:“虽然陛下已经同意我与三殿下的亲事,只是尚未举行婚礼,我还不是太子妃,玉哥哥就莫要取笑我了。”

    段芙蓉将众人迎进院子里,凤羽见诸人到来,马上迎上来,客气地与他们打招呼,并将秦府的人都安排于上座。

    众人见此情景,也都纷纷向秦府的人敬酒道贺,所谓一人升天,鸡犬得道。这段芙蓉虽然有种种令人取笑的劣迹,可她如今就要成为太子妃,将来会是皇后,而且三殿下对秦府的人如此礼遇,可见对段芙蓉是真爱,诸人如何能不拍秦家的马屁?

    秦海天在段擎苍的手下做马前卒做得太久,向来诸人眼里只有段擎苍却哪有他秦海天?这时候便有些飘飘欲仙起来,更加觉得自己等人,脱离段府,分立秦府真是太过明智的事。

    段芙蓉见状,心下也是欢喜,又兼凤羽害怕她身子受不住,让她回房休息,她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凤羽跟着走进来,“芙蓉,你还好吧?”

    段芙蓉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将自己轻轻地送入他的怀里,“三殿下,若不是你,我此时已经血肉腐烂,化为冤鬼了。你此生对我的恩情,我真是无以为报。”

    凤羽的语气有些淡然,“你只需要好好养伤,便已经是对我的报答。”

    纵然如此温暖的话,由他说出来也是冰凉的,不过段芙蓉已经习惯了,笑道:“今日舅舅们果然都来了。”

    “很好。”凤羽这样说着,段芙蓉其实也不太清楚,凤羽这个“很好”指的是哪方面好,只是幸福地道:“只是不知,我们什么时候成亲?”

    “你奶奶与你二姐刚刚下葬,按照风俗,我们若是四十九日内成亲,还是可以的,只是段府频频出事,你的身体又不好,只怕这亲事还要往后拖一拖,至少要给奶奶守一年孝吧?这样也显得你善良有孝心,有了好的名誉,将来才可真正的母仪天下。芙蓉,我父皇已经同意我与你的婚事,所谓金口玉言,我们的事是不可更改的,你不会不放心吧?”

    段芙蓉其实还是有点不放心的,要知道凤羽自己向明帝禀明想纳新妃,明帝是同意了,可这与赐婚的性质不同,若是赐婚,那自然是不可更改的,可现在这种情况吗……的确她还是有些担忧的。

    不过,向来在凤羽面前高高在上的她,还是没有办法低下高贵的头颅,说出希望四十九天之内成亲的话,这时只能点点头,“自然,我是信三殿下的。三殿下对芙蓉的心,芙蓉一直知道,如今得知三殿下没有改变心意,芙蓉已然是幸运极了。”

    “前事种种,不必再提。”

    凤羽的眉头微蹙,以前的事,当真是场噩梦般,对于一个男子来说,那像一把钝刀,在一下一下地凌迟他的灵魂与尊言。

    “好,不提,不提。”感受到他的不开心,她连忙道,还大胆地吻了下他的脸颊。他终于露出一抹微笑,“最近你就莫要出门了,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好好养伤。”

    “是,芙蓉遵命。”

    凤羽将她扶到床上,哄她躺下,才出去了。

    段芙蓉却坐了起来,虽然身体的伤痛让她疲累极了,但她一点睡意也没有,想起那日,她被李良及李良的娘亲殴打至昏迷,又隐约觉得自己被装入棺材,埋在土里……当时她已经放弃了挣扎,以为此生便这样完了,自己死得这样狼狈,不知道要被多少人嘲笑……

    最不甘的是,居然死在了段樱离的前面……

    这样胡思乱想时,渐渐地就彻底陷入无底的黑暗之处。然而,她却没有死去,再醒来的时候,发现凤羽就坐在她的床前,面色憔悴,仿若守了她很多日的样子。当时她便什么都没说,只是眼泪横流,对于这个自己昔日里看不起的男子,充满了感激之情。

    但是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她却发现,凤羽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个凤羽,他曾经被她挑断的手筋已经完全恢复,他每天清晨会早起,在院子里练剑,那滔滔气势,汹涌剑锋和飒飒英姿,又哪里使人能够相信,他曾经被自己所爱的女子,弄伤过,残过。

    还有她听说他被芙蓉花毒缠身,一般人中了这样的毒,只有与此毒终身相伴,直到死亡。哪里想到,仅仅二十几天,他就已经完全将那毒戒除。

    再也不需要任何的芙蓉花,就那样,健健康康地活着。

    看到这样的他,她才发觉,曾经的自己,那样的错过了他,是件多么错误的事。这样的他,值得任何一个女子将自己托付给他。

    可惜的是,凤羽与她之间,似乎莫名拉开了一个很大的距离。

    以前,她可以肆意地骗他、辱他。如今,却觉得他若流露出一丝丝的不开心,她就必须得反省自身,有点儿怕他,而且经过了这么多事,她已不是完壁之身,还是有一点点的自卑的。

    又想,也可能曾经伤害他太深,他的伤口还没有平复;又想,或许,自己应该更努力一点,以弥补二人之间的隔阂。

    ……

    凤羽出了门,并没有立刻离开。

    反而是在廊下站了很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有人过来,回说唐瑞及洪坚来了,他才又走到了前院。

    唐瑞与洪坚一见凤羽便施下礼去,“恭喜太子,贺喜太子!”

    现在,这院子里的人,没有人称他是三殿下了,都称他为太子。想到自己为了这个太子之位,付出实在良多,他脸上也并无多少的喜色。这样的情形看在别人的眼里,都道三皇子凤羽果然是个能够沉得住气的——淡定,大气。

    宴席开始,凤羽与大家说了几句客套话后,便连饮三杯酒,豪气地道:“今日,我凤羽走到这一步,在坐的各位都有功劳,感谢你们曾经给于我的一切,是你们造就了今日的凤羽,来,我再敬你们一杯!”

    他的话引得众位大臣们都激动起来,皆举杯与他共饮。

    ……

    这时,院子外面却已经集结了一些人,这些人全部都是大老爷大商人的打扮,穿着绫罗绸缎,手中皆抱着个大红锦盒,求守门的进去通报一声,说自己等人都是来恭贺太子殿下的,是来送礼的。

    可惜他们没贴子,磨了半天还是没被允许进去。只是见他们各各都是锦衣华服,又怕真是来送礼的,错过了大礼要被凤羽责怪。当下有人去禀报了未来的太子妃段芙蓉,段芙蓉正感无聊,好奇心起,便来到府门口,向他们询问道:“即是没有贴子,想必并不是太子的客人,你们不请自来,是有什么事吗?”

    其中有个商人道:“我们听说太子今日大喜,特来庆贺,只盼着太子将来登基后,能够对我们的生意照顾有加。”

    段芙蓉捂着嘴笑道:“你们这些小贩子,有什么资格要太子庇护你们呢?”

    “有这个,资格够不够?”

    其中有一个商人打开盒子,里头却是一颗很大的琥珀,里头有一条蛇和一只刺猬在搏斗,若说这琥珀不算是太难得,但像这么大的,而且里头的动物还栩栩如生的,还当真是少见,段芙蓉的眼睛微微一亮,“嗯,看起来是不错呢,既然是来送礼的,那便进来吧,等会多说几句好话,将来定能得到太子的庇佑。”

    慕风见状,唇角露出一抹嘲讽的微笑。

    这的确是段芙蓉能够做出来的事,若是换一个人,定是不会让这些不请自到的客人进门的,但是段芙蓉向来只有眼前利益,自然也就通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