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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天,方鱼还是来了。
他武功高强,倒不需要走那个被人把守的正门。还很贴心的带了许多吃的。
段樱离很享受地吃着每样糕点,笑着比划道:“你不怕圣上发现吗?你会受惩罚的。”
“难道眼睁睁的看着你饿死?”
“十天而已,如我这么聪明,怎会饿死。”
“小雾,我觉得你和以前有点儿不一样,现在的你越来越幽默了,还懂得说笑话。钤”
段樱离裂嘴笑着,云淡风清的模样。
方鱼却又叹了声,“樱离姐姐好在已经去了,否则看到现在的情景,不知有多么的伤心。”
“你怎知她会伤心?说不定她高兴极了。”段樱离比划道。
“虽然我不懂女人,但是我知道,没有一个女人希望自己死去后,自己所爱的男子马上就娶了那样多的新宠……”
“哦。”段樱离只好点点头。
方鱼想起有关玉妃的事,便气不打一处来,接着道:“那玉妃之父,分明就是故弄玄虚,为了让自己的女儿攀上高枝……后来我打听到,这玉妃其实并不是这老儿的亲生女儿,他的亲生女儿早在几年前就已经病死了,玉妃来历不明,我于是告诉圣上,让他不要立这女子为妃,可他不听。
这几天,竟还将玉妃之父接到京城来,听说玉妃给他安排了住处,买了大宅子,很是阔气……”
段樱离默默地听着,并不发表意见。
方鱼又道:“还有,西凌国的公主也来了。”
这事在年前,方鱼就提过,这时他忽然用一种很奇怪的语气道:“你猜,这位公主是谁?”
段樱离笑笑摇头,比划道:“我怎么知道是谁呢?”
方鱼道:“不过告诉你,你也有可能还是不知道她是谁。在几年前,南诏国发生了许多事,其中一件便是萧东壁为了感谢段皇后之父段将军当初献计,重挫反将萧炎并大败大历,于是将自己的女儿萧百恋许配给段将军之子段逸,这段逸后来却被……”
想到他是被段樱离所杀,方鱼顿了顿,又接着道:“来者正是萧百恋之妹,萧瑶,听说那萧百恋之前与段皇后很不对付,现在其妹竟然想要嫁给圣上,不知道安得什么心。可惜圣上失去记忆后,对这些人都殊无防备,亦不听我谏言,反而责备我多事。”
最近,方鱼已经因为这个原因,而遭到慕风的冷待,仕途的不得意,让方鱼心中憋着口浊气,这时使拿起酒壶,狠狠地喝了口。
段樱离也将他的酒壶拿过来喝了口酒,看到方鱼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她笑着比划,“御寒!”
在萧瑶进宫那天,宫里为了欢迎来使与这位公主,整个宫苑都忙碌起来,段樱离中午的饭食可说极好,碗里居然有一只鸡大腿。送饭的人道:“皇后,您今儿可是沾了那西凌公主的光,宫里都在大摆宴席。”
段樱离笑着点头,表示感谢。
又过了几天,便听到慕风要娶这位萧瑶公主的事情,而且因为西凌使者要尽快离开,所以大婚会在使者离开前就提前办,而嫁妆则由西凌专门的送嫁队伍送过来。段樱离感觉自己的手冰凉,她数次安慰自己,慕风以为她死了,所以才会开始爱上别人,但若是段樱离真的活着,他就不会这样做吗?
当天晚上,她悄悄地从冷宫的狗洞子里钻出来,往甘泉殿而去。一路上走走停停,尽量避开宫人,好在路是熟悉的。
正愁怎么进去,忽然来了一支舞乐队,人数众多,她便跟在后面进入,并拉起面纱,进入后便低垂着头,站在众人的后面。终于见到慕风了,他已经喝得有点醉熏熏,身旁便是那玉妃在陪着,这时候玉妃不耐烦地道:“这么晚了你们来做什么?”
领头一个太监道:“玉妃娘娘,这个舞乐班子是要在三天后,圣上与西凌公主大婚时助兴的舞乐班子,需要圣上再做最后的确定。”
“这么点破事也要圣上亲自裁定,你们都是饭桶!”
玉妃正骂得兴起,便听到慕风道:“好,就你们了。”
舞乐班子众人说了声诺,便在这时,段樱离忽然觉得寒意扑面,愣怔间,舞乐班子的人已经忽然都从腰间拔出了刀,凶神恶煞般向慕风冲去。玉妃惊得大喊一声,“你们要干什么?”
段樱离回头就跑出大殿,“有刺客,护驾!”
好在段樱离的这一声大喊,就近的侍卫匆匆往这边冲来。慕风已经大袖的挥,护着玉妃往后退去,舞乐班子的人却是紧追不舍。
这时候,官红俏忽然冲了进来,冲到慕风的身边,将刺客拦下,战在一处。
段樱离心里明白,此时自己应该立刻走,但她实在又不放心,目光落在慕风的身上,爬在地上,一点点地接近他。这些刺客虽然进来了,但很明显都不是专业的刺客,武功也都是江湖把式,没几下便被官红俏及众侍卫打倒一片,红官俏将冲在前面的几个顽固份子当场斩杀,后面被抓住的人才不再挣扎。
但却张口大骂,“狗皇帝!你不得好死!你如此对待黎民百姓,你会遭天谴的!”
慕风冷面冰霜,搂着瑟瑟发抖的玉妃,“把他们带下去,严刑拷打,问出真相来!”
“是!”
随着一阵嘈杂的声音,大殿终于安静下来。段樱离此时却已经进入了偏殿,她想跟慕风说几句话,目的没有达到还不能走。在慕风与玉妃进入偏殿的时候,她已经躲在了榻下,此时,便见到慕风与玉妃二人走到了榻前,玉妃道:“圣上,臣妾伺候您。”
慕风道:“不必了,你回去吧。”
“圣上——”玉妃撒娇。
“朕想静一静,出去!”他的语气冷了起来。
玉妃无奈,只好告退下去。
不一会儿,关静走了进来,“圣上,那些人已经被关进了天牢,正在审问。”
慕风嗯了声,又道:“这是这个月的第几次了?”
“回圣上,第三次。”
“关静,你是怎么做事的,三次了,你都轻易的让刺客混了进来!”
“关静办事不利,请圣上责罚!”关静跪了下去。
慕风却道:“到底是谁,这么固执的要让孤死,关静,告诉他们,明日孤要亲审这些刺客!”
“是。”
关静站了起来,刚准备退下去,又听得慕风道:“你妹妹,最近怎么样?”
这一句话,大概戳到了关静痛处,他憋了半晌还是没忍住哭腔,“圣,圣上……她,她实在太可怜了,请圣上救救她吧!”
“孤已经发下布告,请能治疗此症者来治疗她。”
关静又道:“圣上,皇后的病不是一日两日能够治好,但是那卞连玉却能治好圣上您的病,您便让卞连玉试试吧。”
“放肆!孤说了不用,滚!”
大概是因为关静劝说的次数多了,让慕风很是烦躁,他竟一脚将关静踢得倒在地上。
关静无奈,爬起来又说了声,“奴才告退。”便出门而去了。
慕风却又道:“让红俏进来。”
官红俏进来后,道:“圣上,这些刺客与上次的应该是一伙的,奇怪的是,经过我的调查,发现这些人身份寻常的很,就像前次进来的那个送苏绣的,他们原本便是一个普通的绣坊,却是倾全绣坊的人进入宫中,刺杀圣上。如果我猜得不错,这个舞乐班,之前便也是个舞乐班,也是整个舞乐班混入宫来,刺杀圣上。”
“可恶!”慕风狠狠地捶了下床榻,“他们都是普通百姓,却为何如此大胆?”
官红俏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因此沉默。
慕风道:“你出去吧!”
“我会安排人手,加强守卫。”
“嗯。”
官红俏出去后,便又进来一行四个丫头,慕风道:“你们便问都出去,孤要一个人静静!”
四个丫头诺了声,便退下了。
慕风拿起酒壶,继续喝酒。
也不知道喝了多久,空酒壶落在榻前的地毯上,慕风的一只胳膊,也垂在榻下。段樱离忽然发现,他的手里还握着什么东西,仔细地一看,却原来是一只木蝴蝶。段樱离的心突地跳了下,又等了很久,直到听到慕风的呼吸深长,分时是已经沉睡,她才小心翼翼地从榻下出来。
看到慕风果然醉倒在榻上,她一时看着他,只觉得情绪极是复杂。
终于,还是替他盖上锦被。
“慕风,慕风……”她轻轻地唤了两声。
慕风竟然听见了,翻了个身,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她。
“慕风,我是樱离……”
慕风哦了声,并没有表现出多么的激动,只喃喃道:“樱离啊,我又不认得你,你出来做什么,你应该跟着凤青鸾回去,你不是,已经回去了吗……”
慕风话倒说的挺顺溜,也不知道到底是醉了没。
段樱离一时不敢确定,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
却听得慕风又道:“你为什么还要出现在孤的梦里……孤已经忘了你,不想再想起你,孤也不想再想起以前的事,既然你已经死了,就离开吧,不要再打挠孤……”
段樱离忽然明白,慕风为何拒绝卞连玉给他做治疗。
他竟再也不想想起以前了,他想把她彻底的忘记。
段樱离又道:“好,我马上离开,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你,爱我吗?”
段樱离凝重地看着慕风,一个细微的神情都不想放过。
然而慕风并没有为难她,很快就给了她答案,“不爱——一点都不爱!孤恨她,恨她打挠孤的生活!快走!快走!”
这一刻,段樱离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爱情是什么?爱情就是,你不要它的时候,它似乎就在你的身边,触手可得。你想要它的时候,它却化做一阵烟尘,怎么都抓不住。
段樱离道:“好,你不爱我,那很好。那么,以后我做什么,也都与你无关了,你做什么,也都与我无关,我不会再因为你的任何事而感到悲伤与忧心,我们各自做好自己,各自好好生活吧。我希望你生活的,快乐,幸福。”
段樱离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虽然她是放轻了脚步,但还是有人发现了她,喊了声,“喂,什么人?”
段樱离却不理会,迅速地进入树林中。
……
第二日,官红俏来到了冷宫。
段樱离向她比划道:“此处简陋,没办法招待官大人,还请见谅。”
官红俏冷冷地道:“昨晚,你是不是擅入了圣上的寝宫?”
段樱离犹豫了下,忽然道:“红俏,是我。”
官红俏愣了下,接着目光中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你,你——”
“我是段樱离。”
官红俏忽然拔出了剑,“你如果是她,我立刻杀了你!反正世人皆知,段皇后已死,你便是应该死去。”
段樱离倒没有惊慌,道:“我知道,所以我相信,此事你肯定会隐瞒着所有人,因为你最怕段樱离回到慕风的身边。”
官红俏紧张地道:“你想怎么样?”
“昨晚,我的确去了甘泉殿,但是我没有与慕风相认,慕风也并不知道我便是段樱离,我想,这辈子他都不会知道了,我也不打算再让段樱离这个人出现。”
“那你,为何要告诉我?”
“因为,因为你是真心的爱慕风,我想你一定不会伤害他的,你是值得信任的。”
“那又如何?我不会为你办任何事?”
“当然,我也没有资格让你为我办任何事,我只是无意间听到你与慕风的谈话。听说来了好几拨刺客,却问不出任何的消息来?”
官红俏点点头,“是的。”
“能说说是什么情况吗?”
官红俏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
“说不定我可以帮到你。红俏,你还记得孟御侍吗?”
官红俏点点头,“她在牢里神秘失踪了。”
“她没有失踪,我就是孟御侍,其实我一直都在慕风的身边,你即是信孟御侍,也应该信我。”
官红俏愣了好一阵子,似乎终于想通其中的关窍,于是点点头道:“那跟你说说也无所谓,反正你现在住在冷宫里,出入不得自由,谅你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接着,官红俏便将这件事的始末说了一遍。
这个月,一个来了三拨刺客,一次是因慕风从北峰回宫的路上,一次是回宫后,一批绣坊的工人居然也来充当了刺客,最后一次便是这个舞乐班。
他们都是普通的百姓,但是审问的时候,却都是拒不开口,无论用多大的刑法也没用,前面两拨于是都被大刑折磨至死。
至于这个舞乐班,昨晚被送入天牢的时候,尚且大喊大骂,但是今日再审问,却是半个字也不肯吐露了。
段樱离听到这里,又问,“那么,主审官是谁呢?”
“是凤大人。”
段樱离微微一怔,“他怎会做了主审官?北峰之事……”
“凤大人上一次去九江城赈灾,立了大功,再加上国师的推荐,现在他已经是三司宰执,分管京机刑狱要案,自然他是有资格做主审官的。”
段樱离陷入思考中,过了片刻,忽然笑道:“红俏,今日,圣上是不是要亲审这些人?”
官红俏点点头,“是的。”
“你且过来,听我说,你去药房……”
官红俏记住了,又问,“这些药有什么用?”
“它们可以让那些人开口说话,但是且记,千万不能被凤大人知道他们服用了你的药。”
不知道为何,官红俏倒是很相信她说的话,再说这些人死不开口,也别无他法,所谓死马当成活马医吧。她立刻去药房,按照段樱离所说的名字,拿了些药丸,便马上赶到天牢。只是喂那些人吃药的时候出了点问题,他们都以为她要毒死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