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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看着眼眶中噙着泪的女人,赵礼的心里也是十分不好受的;僵直在两边的手轻轻地攥了攥,像是在挣扎什么,可最后,终是忍不住走上前,一把就将这个能将他的心揉碎的女人紧紧地抱在怀中。
“媚儿!你别哭!朕听你的……朕什么都听你的!只要你别哭,别哭……”
陈叶青没想到赵礼会比他还要神色激动的一把抱住自己,神色正在征讼间,赵礼压抑的声音带着一股难言的嘶哑从头顶上传来:“朕承认一早就知道孙夫人出事是虞子期搞的鬼,但是朕在知道你出宫之后便是立刻派了人去孙府接应你的;只是没想到虞子期的手段会那般厉害,当朕的人赶到后你已经不见了;媚儿,朕若是知道自己的一次放纵会让你受这般大的苦,朕不会冷眼旁观,更不会让你颠沛流离到这种地方。”
一听赵礼这话,陈叶青算是彻底什么都明白了;原来,这小子真的是什么都知情,可他一个偏偏知情的人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眼睁睁的看着老子被虞子期那个变态女人给摁走了?
想到这里,陈叶青终于愤怒了!
多么多天等来的真相,原来真的是他心中所想的那样;那他现在这副模样,又是在骗谁?还当老子是当初那个怀着孩子雌性荷尔蒙分泌过度脑子迟钝的伪娘们吗?
陈叶青在赵礼的怀里冷冷的笑了,只是越笑,眼眶越是发胀发热,最后,眼泪终于忍不住的掉下来!
“赵礼,老子真他妈是瞎了眼,一次又一次的被你利用欺骗,可最后还是一次又一次的上你的当,受你蒙蔽!”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陈叶青一把就将紧抱着他的男人推开;看着赵礼脚步趔趄的朝着身后倒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子,陈叶青才拽着身上衣衫的袖子狠狠地擦掉脸上的泪。
赵礼被这样的陈叶青惊住,不知是被他的眼泪吓住了,还是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陈叶青才不管赵礼心中此刻的想法,他只知道,自己又被这孙子当成枪子使唤了。
他知道虞子期的全盘计划,所以任由孙柳氏被人重伤,孙府上下乱作一团;他既然都已经知道这些,依照这混蛋的智商难道会猜不出一旦孙府出事,身在芙蓉宫的他能坐得住吗?
什么叫做派人去孙府接他?恐怕是派人去孙府拿下虞子期的手下作为以后的呈堂证供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吧,到时候顺便交代让人将受惊过度的皇后娘娘带回皇宫;归根究底,他妈的老子就是一个顺带,根本就不是最重要的。
亏他当初在被夏凤轻掳走的时候还信誓旦旦的想着赵礼会看在豆芽菜的面子上全力以赴的来救他,没想到人是来了,可还是顺带着来救他。
想明白这一切,陈叶青简直哭笑不得的看着眼前的赵礼;这个男人究竟是有多心狠,才能视他的皇后和孩子于无物,这个男人该是有多冷静,才能眼看着自己的亲人被掳走,还能一步一步的进行自己的计划。
赵礼啊赵礼,早他妈就知道你是个渣货,可是没想到,会是这么渣。
看着陈叶青眼中的讽刺和嘲笑,赵礼知道她又误会了自己;可是,如果不是他做了让他误会的事,恐怕她也不会这样误会自己不是吗?说到底,还是自己咎由自取。
“媚儿,你听朕给你说!”赵礼着急的想要走上前再次去拉住陈叶青。
可陈叶青却是一个侧步,躲开他的碰触,“你跟我说什么?说你也是有苦衷的?说你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你无法控制的那一步?赵礼,你是多么聪明的一个人啊,聪明到觉得天下事可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聪明到所有人都会成为你的棋子;所以,从头到尾你都在筹谋着你的计策;只可惜老子倒霉,一下撞进虞子期的陷阱里,让你的计划出了纰漏。”
说到这里,陈叶青忽然想到了一点;虞子期在算计着他,那他赵礼就是在算计着虞子期咯?虞子期为了他不惜将孙家都拖下水了,那赵礼岂不是早就料到孙家的这场灾祸避不了?
呀!这孙子!他得挖多大的坑,才能埋得了这么多人呐!
赵礼啊赵礼,你他妈不光聪明,简直就是聪明绝顶、独树一帜了!
赵礼知道陈叶青现在是在误会自己,可是他又能怎么办呢?这个女人的性格他现在也已经摸得差不多了,聪明不假,可也总是没有安全感;所以她总是会在别人对她说句什么话的时候,多疑揣测,从不随意去相信任何一个人。
既然这样,……
赵礼沉了下眸,也不去看这个面容还带着对他失望之色的女人,只是双手背在身后,看着半掩的窗扇,道:“朕猜出来真正让夏凤轻绑架你的人是凌洛天。”
陈叶青还在悲愤和对赵礼的怨恨中挣扎着,突然听见这小子说出这句话,饶是陈叶青这种思维活跃的人都差点衔接不上赵礼的话题跳跃。
呦!这是要走政治路线了?这孙子知道自己在亲情路线上遇堵,终于学会怪外抹角了?
陈叶青冷哼,瞥了眼赵礼的侧脸后,并不接他的话。
赵礼只是看了眼陈叶青,继续说道:“凌洛天之所以联合夏凤轻里应外合,恐怕是因为上次他栽在朕的手中心中不服所致。”
陈叶青自然清楚赵礼指的是什么,当初凌洛天那个催悲的撒尿君为了能从大周得到好处,联合了赵煜要干掉赵礼;谁知赵礼在声色不动间,就窥破了他们的计谋,然后将计就计,彻底将凌洛天这只猪一样的队友按死在沙滩上;事后,赵礼拿凌洛天的小命跟凌国谈判,无耻的侵吞了凌国边境不少城镇的同时还得到了很多好处;凌国老皇帝爱子心切,自然是甘忍下这一口气,扯着脖子让赵礼宰榔头;可他凌洛天不一样,这家伙雄心大志、深谙阴谋之策,恐怕早就对赵礼这种背后阴人的手段嗤之以鼻;所以才会在夏凤轻出使大周的时候,联合了自家这位跟他一样疯魔的表弟来绑架他这位皇后。
想到这里,陈叶青不免又暗瞪了一眼赵礼;俗话说,人活着总是会被声名所累,只是他这个皇后真不知是不是上辈子欠了赵礼,要不然这辈子干嘛总是会被赵礼不靠谱的人品所累;仔细想想,他之所以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还不是因为赵礼和凌洛天斗法,最后把那缺心眼的小子给坑狠了,人家才狗急跳墙、猪急爬树的嘛。
注意到陈叶青眼瞳里对自己不满的小情绪,赵礼淡淡的一笑;这小子记吃不记打,好像一下就忘了刚才陈叶青毫不留情的躲开他牵手的尴尬,这不,又开始伸手来拉陈叶青;只是陈叶青这家伙自从有了点产后敏感症之后,脑子的反应速度就比以前更加不好使,直到赵礼将他的手拉住,顺势还轻轻地拦着他的肩头将他抱在怀中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这孙子被摁住了。
要不说,人家就是当皇帝的命,陈叶青他就只能是当皇后的命呢?赵礼这声东击西、顾左右而言他的手段,可不就早被他使唤的炉火纯青吗?!
陈叶青见自己有被这孙子抱在怀中,自己也不再拿乔了;毕竟刚才他也把人家好好的质问了一番,也顺带着将这孙子给呵斥了一顿;该发泄的也差不多都发泄完了,还有些没说完的话等以后再说也不迟,反正他现在还不是跟赵礼置气的时候;要不然这孙子一把将他丢在这种地方,那他这辈子都别想抱着辛辛苦苦生下来的豆芽菜回到皇宫当太后了。
男子汉大丈夫,要的就是能屈能伸;等他以后扶持赵澈小崽子登上帝位,看还有哪个不长眼的混球敢绑架他这个太后娘娘。
明白了这些大道理,陈叶青对赵礼这种见死不救的态度也看淡了许多;在仰起头看着赵礼那张俊的都能掉渣的脸颊时,就跟看已经作古的先帝一样,充满了仁和的慈祥。
赵礼被陈叶青这诡异的眼神看的心肝一颤,心中虽然猜出这个女人不知又在乱想些什么,可他还是绷着没说出来,只是半搂着陈叶青亲热的走到床边,在扶着他坐下后,这才冷傲不羁的说道:“他凌洛天既然敢绑架朕的皇后,挑衅朕的权威,那他就要做好承担天子之怒的后果。”
呦呦呦!现在这是要替老子伸张正义的架势吗?陈叶青对赵礼这副嘴脸很是嗤之以鼻;因为他相信,这孙子才不是纯纯的来给他报仇泄私愤的,恐怕这家伙的重点,还是第二句话‘挑战朕的权威’。
陈叶青心知肚明赵礼的这点小花花肠子,托着下巴看着赵礼把高调唱完了之后,慢慢在他面前部署计划:“媚儿你放心,朕现在虽然不能将你带离这里,可他夏凤轻碍于你的身份绝对不敢亏待与你,你只要一路跟着他走,朕就会在后面悄悄跟着;等夏凤轻与凌洛天回合了,朕会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救你于水深火热。”
陈叶青淡淡的扯了扯嘴角,依然托着下巴用什么都看透的眼神看着赵礼:“皇上,你这是想要用臣妾这只鱼饵来钓凌洛天这条大鱼吧!”
赵礼的眼神闪了闪,不言而喻的默认了陈叶青的这句话。
陈叶青依然淡淡的看着赵礼:“皇上就这么放心将臣妾放在他凌洛天的手里?你就不怕他那个禽兽凌虐臣妾和公主?或者说,皇上为了钓大鱼,连臣妾和公主都能牺牲?”
赵礼一听这话,脸色一下就拉黑了!
看赵礼这幅模样,陈叶青根本就不再像以前那样害怕了;要不说无耻都是相互的呢,你赵礼都敢无耻的拿出老婆孩子当诱饵,那老子凭什么就不能说出你内心的丑陋恶心恶心你呢?!
“媚儿,你若是不愿意,朕不会勉强你。”
陈叶青冷笑,现在说这句话,谁他妈信!
就在陈叶青冷睨着不屑的目光准备给赵礼刺几句的时候,房门处传来小白猫的拍门声:“娘娘,小臣是来给你送姜枣茶的。”
一听见这个声音,陈叶青下意识的就去抓赵礼,在对上赵礼疑惑的目光时,忙推着他就往窗户边靠近:“快快快!你快先离开这里,不能让别人发现。”
赵礼蹙眉:“朕又不是奸夫,你何苦这样慌张?”
是呀,你丫不是奸夫,可是你他妈要是在这个时候被夏凤轻的人发现了,双拳难敌四手,你能将老子活脱脱的救出去吗?
陈叶青暗瞪了一眼在这个时候开啊是闹别扭不肯离开的赵礼,这孙子可真够魔性的,当初盼着他来的时候,不知道钻在哪个洞穴里打瞌睡,现在好不容易出现了又是这么一副混蛋样儿,真不知道上辈子他们俩人究竟是谁欠谁多一点。
杜离在外面端着托盘,等了一会儿没见屋子里有动静,他是臣子,没有皇后的同意自然是不敢随意推开门进去的:“娘娘?小臣能进去吗?”听这小子的声音,八成是有些急了。
陈叶青不管不顾的推着赵礼站在窗户边,感受到从外面吹进来的一阵冷风,刺激的他一瞬间浑身直冒鸡皮疙瘩:“你还在这儿愣着做什么?快些走啊!你不是要抓凌洛天吗?你若是这个时候被夏凤轻发现了,我看就不是你抓凌洛天,而是凌洛天合着夏凤轻欺负你了!”
瞧着怀中将一双手着急的放在他胸口的女子,赵礼一瞬间的不舍渐渐扩大;在一把抓住陈叶青的柔荑捏在掌心的同时,另一只手却已经挑起陈叶青的下巴,对上他诧异睁大的眼睛:“媚儿,朕一定会救你出去,不会丢下你!”
“是啊!你他妈要是在这个时候还敢丢下我们母女,老子就去给凌洛天做小老婆!”
此话一说出口,别说是赵礼,陈叶青都被自己吓了一跳,就看他慌忙想要抽回手指想要捂住自己的嘴巴的时候;赵礼的眼神却是危险的眯了起来!
呃——!他就知道,他就知道自己这一分心就爱说胡话的毛病在生了孩子之后越来越严重了。
赵礼捏着他下巴的手越来越近,最后在陈叶青渐渐惨白的脸色下,就看他忽然低下头,重重的一个吻带着惩罚似的霸道就狠狠地压在他的唇上;陈叶青一惊,骇然睁大眼睛的同时,就察觉到这家伙已经肆意霸道的在他的嘴里肆虐了整整一周;呜哇!这个混球啊!不带这么什么都不说就突然亲人家的哇,你他妈要是想亲就亲嘛,为毛还要咬老子啊,你他妈真是属狗的呀赵礼!
陈叶青的嘴唇被赵礼带着惩罚性的狠狠一咬,那本来被他吓的有些失了颜色的唇瓣此刻在上面却沾染了星星点点的鲜血嫣红,如盛开在雪地中的绯樱花,美得不像话。
赵礼看着怀中被他禁锢在怀里因为他的一个吻而面露恼火的女人,依然强势的挑着她的下巴让她不得不面对他温怒的眸子:“司马媚,你就算是死也只能是我赵礼的女人;朕有生之年你要是敢给朕戴绿帽子,朕就平了他凌国,此话说到做到!”
陈叶青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一个胡说八道就真刺激到了赵礼,这家伙不是一向自诩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吗?怎么现在被他的一句胡说八道的话给刺激到了这种地步?!
心里虽然古怪赵礼的抗打击能力怎么在这个时候下降到了这么低的程度,可是听着耳边一阵阵的拍门声,他是真的不能再跟这货厮缠了。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的皇帝陛下,臣妾生你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他凌洛天就算是帅到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臣妾都不会多看一眼的好不好?现在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满意就滚吧!现在、立刻、马上消失!”说完这句话,陈叶青就毫不犹豫的将背对着窗户的赵礼朝着外面猛推下去;反正这小子的武功够好,刚才能不借助任何外力就攀爬到二楼,他就不相信这家伙会被他这一推给摔死过去。
果然,赵礼在被陈叶青推出去的同时并没显露出任何的惊慌失措来,只是双脚在虚无的空中利落的踢腾了两下,接着一招漂亮的倒挂金钩,便堪堪挂在客栈的房檐上。
瞧瞧那两条大长腿,绷的该有多直啊;也难怪后宫的美人们一看见赵礼就双腿发软再也不肯挪窝,还真别说这小子的外在条件已经好到让人流口水的地步,没想到这被厚厚的冬衣遮住的内在条件也是相当不错的。
就在陈叶青的一双眼睛瞄着赵礼的大长腿看的有些发花时,房门外的杜离终于鼓起勇气推开门走进来,在看见皇后娘娘赤着足站在窗户口吹冷风的时候,杜离吓得差点没把手里的托盘给扔了,忙快步走上前就要去关窗户。
“娘娘啊!您怎么在这个时候敢吹冷风?还有这脚,最起码也该床上鞋子呀!这身子好不容易养好了一些,若是在这个时候又病了,该如何是好?”
看着小白猫像是被火燎了尾巴似的朝着自己小跑上来,陈叶青苦笑着低下头看自己未着寸缕的双足;是啊!小白猫都知道心疼他不穿鞋袜站在冷冰冰的地上会受寒,他赵礼在房中跟他说了这么久的话,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原来,一个人真的没关心上另一个人,是真的会将对方的一举一动都视为无物的。
陈叶青由着小白猫将自己扶着走开,根本没注意到在被合上窗扇的瞬间,赵礼一双担忧的眸子从缝隙间朝着他的背影怔怔的看了老半天。
刚才伺候在媚儿身边的人好像是太医院的杜离小太医把,没想到那个也会这么手臭,一起被夏凤轻抓了过来;不过,既然有杜离在媚儿身边调理她的身子,那他就没什么再担心的了;想到这里,赵礼不禁抬起自己的手翻转着看了看;那个傻女人是最吃不得苦了,当初在冷宫中让他吃了几天的冷馍馍都让她念叨了好久,那他怎么会忍心让她再受一点的苦楚呢?
感受不到地面的寒冷吗?有他在她身边悄悄地用自己的内力灌输在她的身体里温暖着她,她怎么可能还感受的到来自地面的寒冷呢?!
想到这里,赵礼一个翻身就利落的翻过身稳稳地踩在客栈的屋脊上,身上的黑色长麾在风雪中迎风招展,一张俊美冷峻的容颜硬是将白雪的清冷都比下去了几分;寒星一般的眸子,如狩猎的猎物一般直直的看向远方,微眯浅眸之下,光芒乍现,风光月霁。
就在此时,因为这场难得的大雪而造成人烟稀少的街道上,一个穿着七成新夹袄的妇人怀中抱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孩子艰难的在路上走着;小家伙穿的厚实可爱,咕噜着圆乎乎的大眼睛在大雪中好奇的看着这个银白的世界,只是在目光飘到房顶上时,忽然大叫一声指着一个一闪而过的影子。
“娘亲,娃娃看见黑色的蝙蝠了;娘亲、娘亲,有蝙蝠!”
妇人似乎被怀中变的踢腾兴奋地孩子折腾的有些抱不住,在大雪中急喘了几声气后忙出声安抚:“好好好!是蝙蝠!是大蝙蝠!娃娃乖一些,娘亲快要抱不住你了。”
小家伙十分听话,在听见娘亲的这句话后立刻乖顺的趴在娘亲的肩膀上不再乱踢腿闹腾,只是一双好奇地大眼睛依然看着这片茫茫的白雪,脑海深处的那一抹黑影像是挥散不去似的。
“娘亲,冬天会有蝙蝠吗?蝙蝠不害怕下雪吗?蝙蝠不会冷吗?”小家伙现在说话的声音很低,满满的都带着十足的好起劲儿。
在大雪之中,如果不是大声说话是听不见这嗡嗡如蝇的声音的,所以在娃娃问出这些问题很久之后都没听见母亲的回答,他反倒是在母亲温暖的怀抱中,渐渐地睡着了。
*
陈叶青自然是不敢告诉任何人他已经和赵礼暗中勾搭上的事实,甚至连赵煜他都没提;这并不表示他不相信赵煜,而是这傻逼天生就有一种与身居来的体制,就是关键的时候掉链子,不是拖垮敌人而是拖垮自己队友;处于谨慎安全考虑,陈叶青绝对完全忽略赵煜这个不稳定因素,彻底让他当豆芽菜的贴身保姆,自己和赵礼全力以对凌洛天和夏凤轻这对疯魔表兄弟。
其实,仔细冷静下来,陈叶青自己也想通了;何必在这种时候跟赵礼闹僵呢?
那孙子不就是在老子给他生闺女的时候抱着其他小美人玩妖精打架了吗?那孙子不就是在好不容易找到老子后不是先带着老子跑路而是让老子一秒钟变鱼饵钓凌洛天那条沙丁鱼吗?他何必在这个时候跟赵礼认真起来呢?
那个男人,他的心里只有他的雄心大志,根本就不将自己身边的女人当做一回事,他对蓝妃娘娘好,不过是因为蓝妃当年全力保全过他母妃死后的名节,他对后宫的美人们温柔多情,也不过是看着漂亮的花朵赏心悦目罢了;这个男人做什么事情都是有目的的,从来不费无用之功就是他的手段和特色;他何必跟这样一个男人纠结人性美和责任感呢?
再说,他一个大老爷们的强大内心,何必在另一个男人身上寻找责任感呢?只要赵礼肯将他带回去,他就配合他演一出戏,反正他又不吃亏,再说了,赵礼从凌洛天那里得到的好处,最后还不是要落在将来会继承大统的赵澈小崽子手里;如果赵澈得了好处,不也就是他跟着也变相得了好处吗?谁让司马媚是赵澈的亲娘,未来注定的太后娘娘呢。
看透了这些,陈叶青就什么都释然了:赵澈后宫家里无数,可只有一个正宫皇后之位,光是凭借这一点他就是最独一无二的存在;哥没输给任何人,只是谁给了那小子的江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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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在天祥客栈住了两天后,夏凤轻那一脸的麻子才下去;陈叶青知道这小子臭屁,但没想到那小子还臭美。
想当初,当夏凤轻疯魔了一样举着菜刀出现在他面前扬言说是要砍了小白猫时,陈叶青就大致猜出他这一脸麻子八成就是拜小白猫所赐;私底下陈叶青问了小白猫具体情况,这才知晓这丧心病狂的臭小子在背着他干了那么多欺负小白猫的事儿,亏得小白猫还将熬给他的药粥给这没良心的小子喝;好在老天爷那天没放假,终于降了个惩罚给夏凤轻,让那小子睡了一觉后就生了一脸的麻子脸。
事后,陈叶青托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一个人得做多少孽才能连甘草都过敏啊;夏凤轻这辈子,看来是真的已经混蛋到连上帝都会抛弃他的程度。
夏凤轻在又恢复成往日的白白嫩嫩,甚至连气色都养的粉扑扑的之后,才叫自己的手下再次被好马车朝着和凌洛天汇合的目的地出发。
再次赶路,陈叶青不再像前段时间那样表现的郁郁之色;反正他现在知道身后有赵礼这条大尾巴跟着,生命安全得到保证的同时,他恐怕还会有在赵礼面前立功的机会;盘算到这一点,陈叶青就开始想着如果事情一旦成功,他从赵礼那里要点什么好处才行呢?
告诉那孙子以后不许再睡他?
……不,不行!
恐怕他把这话刚说出口,赵礼那个混球就会一巴掌招呼上来把他抽到冷宫里去;试想啊,娶了一个不能行房事的皇后娘娘,赵礼他又不是不举了,他凭什么答应这种扭曲到有些变态的要求?
让那孙子答应今年的秀女大选中,赏几个漂亮的妹子进他的芙蓉宫里陪陪他这个皇后?
……恐怕,还是不行吧!
一朝皇后在帮助皇帝立下大功之后,不是要金银珠宝,也不是要宠冠六宫,而是让皇上赏给他几个小美人?——嘶!想到这里陈叶青就忍不住倒抽冷气;依照赵礼那不点自通的变态智商,只要他没疯,怕是死都不会答应老子这个小小愿望的。
许是想要问赵礼要好处的表情实在是太明显,坐在一旁摇晃着折扇的夏凤轻终于忍不住的凑上前,用扇子尖戳了戳陈叶青这张明显被养成了满月形的圆圆脸:“你在想什么猥琐的事儿,眼神好淫贱!”
呦!这小子几天不打交道,都开始能窥视人类的心灵之窗判断人家的心理活动了。
陈叶青用鄙视外加意外的眼神扫了眼夏凤轻,惊的夏凤轻手里的折扇一打滑,差点没眼前女人淫贱的眼神给强怀孕了。
“傻逼,你跟你哥关系好,处的时间也够长,根据你对他的了解,如果有一个人给他立下了汗马功劳,他会赏赐那个人什么?”陈叶青还是决定在这个时候不耻下问一下赵煜;毕竟赵礼和赵煜时亲兄弟,同在一个亲娘的子宫里住过一年,就算是智商差的太远,偶尔也是会有些类似的想法之类的。
赵煜本来正拿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糖饴一下一下的点着豆芽菜粉嫩嫩的嘴唇,逗引着这个连奶牙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片子伸出小小的舌尖去舔甜滋滋的糖饴玩儿;听见陈叶青找他问了个这样的问题,先是怔了一下,接着眼神古怪的看着陈叶青,道:“那要看那个人立下的汗马功劳有多大。”
“这还有区分吗?”在陈叶青的思想空间里,赏赐就是赏赐,随手一招呼就了事的事儿,何必还要分个三六九等,分门别类的进行划分呢。
赵煜扯着嘴角轻轻的笑着说:“当然有区分,比如说那个人是个救国救民的大英雄,战场上厮杀蛮夷保家护国,那这种人就要狠狠的赏赐,而且连带着他的子孙后代都要有赏,所以往往这个时候普遍会给有功之臣封爵加禄,还是世袭罔替制的,这是一种;还有一种是赏赐高宅扩府、张榜昭告天下的,往往受到赏赐的这种人普遍文臣多一点,因为文人最喜欢出名,喜欢名留青史;给这种赏赐是最中他们下怀的。”
说完这些,赵煜又看了眼陈叶青,继续说道:“其实,还有一种赏赐,就是赏赐各路美女和绸缎丝帛;其实这种赏赐是最普遍的,也是最会被经常拿出来的。”
陈叶青根本没将赵煜说的前两种赏赐看在眼里,只有在赵煜说起第三种的时候,那双眼睛陡然间亮的邪性;就连襁褓中的豆芽菜都配合着‘嗷’的一声嚎起来!
陈叶青看着赵煜在豆芽菜嚎叫起来之后连忙端起一碗一直温着的奶水小心翼翼的用筷子沾了给小家伙嗦;艾玛!这个动作实在是太具有暗示性的,尤其是在陈叶青对某件事情想入非非的时候偏偏出现这一幕;这不是逼着他把持不住嘛!
“赵煜啊——”陈叶青这时候的嗓音有些嘶哑:“你说,赵礼会将第三种赏赐给一个女人吗?”
赵煜这时候只顾着喂养怀中的豆芽菜了,可他这脑子还是转着的;就看他连头也不回,直接就开口说道:“王八!我不知道你为何突然问出这么奇怪的问题,但是我可以肯定;如果皇兄将第三种赏赐给了一个女人,那么在这些赏赐里面,一定有一瓶鹤顶红等着她!”
陈叶青的脸一下就垮了,得!他算是看明白了,只要他赵礼活着的一天,老子想要一抱美人的梦想就一日别想实现。
接下来的两天,越来越靠近凌国边境。
凌国与大周接壤的边境都城名唤蓟州诚,常年来繁荣不减,客商云集;凌国皇室在此修建了一座行宫,就位与城外五里之地。
自是,在他们这帮人越来越靠近蓟州诚的时候,马车里的气氛就越来越有些怪异;尤其是在知道他们此行的目的是蓟州时,小白猫的行为举止便更是显得怪异非常。
*
蓟州行宫外
当一辆马车由两队身份隐秘的护卫齐齐守护带到行宫外时,马车里的陈叶青看了眼赵煜怀中的豆芽菜,脑海深处一闪而过赵礼的身影;在他浅浅拧眉时,坐在对面的夏凤轻却先撩起车帘子,回头看车里的人:“虽然路上折腾了很久,但总算是如约赶来了;皇后娘娘,欢迎你来蓟州凌国行宫做客。”
陈叶青看了眼夏凤轻那不温不凉的表情,这小子就是一只爱发魔怔的神经病,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指不定是在背后准备干什么坏事。
想到这里,陈叶青不禁悄悄地攥了攥拳头;刚欲站起身走下马车,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人拽了他一下。
回首,便看见缩在马车角落里团成一团的杜离浑身颤抖的抓着他的裙角,在他慢慢的抬起头时,那双往日总是明亮干净的大眼睛里,却注满了深深地恐慌和害怕:“娘娘……”
听着这声颤抖的呼喊,陈叶青倒是觉得奇怪了:“小白猫你怎么了?”
杜离睁大了空洞惊慌的眼瞳,在对上陈叶青询问的眸子时,又颤颤的垂下头,可那只拉着他裙角的手指却没有丝毫要松开的架势。
赵煜也注意到忽然有些奇怪的杜离,怀中抱着酣然入睡的豆芽菜,看向杜离:“杜太医可是身体不适?”
杜离依然垂着头,可那小小如珍珠般的贝齿却似乎是在极力的压抑着某种恐慌,害怕的咬着下嘴唇;那如桃花般漂亮的唇角,早已被他咬成了青紫色却不自知。
陈叶青看着一路上都很平静听话的小白猫突然变成这样,这叫他不得不好奇起来;杜离的性格他是了解的,小家伙听话乖巧,心地善良,在路上碰见受伤的流浪的小猫小狗都会停下来为这些可爱的小动物诊治,正可谓是心底纯净到近乎有些无知的地步;可就是这样干净的一个人,在偶尔面对夏凤轻的无理主张时,也会为了保护自己的病人而奋起反击,活似一只拼命反扑的小野猫,张牙舞爪的虽然看上去很凶狠,可依然没什么杀伤力;这就是小白猫的本性,更是属于他独一无二的纯真。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为什么在靠近蓟州行宫后表现出了从来都没有过的恐惧逃避呢?好像在蓟州这个地方有他最害怕的人物一样,越靠近这里,他的不安和恐慌就越增加一分。
想到这里,陈叶青不免有些心疼;伸出手轻轻地碰了碰小家伙冰凉苍白的小脸蛋,在看见他终于鼓起勇气抬起脸将那双几乎溢满恐慌眼泪的眼睛对上自己时,陈叶青宽心的对他笑了笑:“小白猫别害怕,万事都有本宫在身边;相信本宫,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回到京都,回到属于自己的家。”
杜离眼眶中的泪终于在陈叶青将这句话说完的时候落下来:“娘娘……”
陈叶青笑着:“没事的,你要是不想下车就在马车里待着,哪里也别去;本宫等会儿让煜王来接你好不好?”
杜离不敢相信的看了眼坐在一旁抱着小公主的煜王爷,又犹豫的看了看陈叶青;最后在他的垂首间,终于看见这个小家伙不再向刚才那样害怕颤抖了。
赵煜不明白为何陈叶青要让自己单独来接这小子,可是见陈叶青都把这句话说出去了,自己也不好反驳;只是在点了点头后,便随着陈叶青一起走下马车。
马车里,很快就又归为一片安静;只有那个小小的人影依然瑟缩在狭窄的角落里,将头深深地埋在自己的臂弯中;似乎只要这样做了,他就能藏起来,谁也找不到他,谁也看不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