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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火辣辣的疼着,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浑身无力,连动一动手指都做不到。
对云映雪来说,动弹不得确实是比痛死还要严重的情况。
意识一点点回归,她想起了与云映梦相遇,被她骗进十二坊巷里面,然后就大意的中了毒,使得一身的内力无法施展不说,还浑身无力。
也想起了她杀光扑向她的地痞无赖后,从那散发着漫天酸臭的墙缝中离开,之后遇到了什么人,然后就晕倒了。
她还想到了她在离开的时候,将那把在她及笄之日流玥送她的匕首给留在了那个院子里,她必须得去把它找回来。
不过,她现在这是在哪里?
她大睁着眼睛躺在床上,转动着眼珠子观察周围的环境,只觉得这周围的一切,都泛着一种叫贵重的光芒,就连在她眼前轻轻飘荡的床帐上的一溜花边,若拿出去等价交换的话,也足够让一户寻常百姓家舒坦的生活上一年,或许还能有富余。
她这是被哪位尊贵的爷给救了?
外面有脚步声响起,然后房门被轻轻的推开,外面的人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
云映雪转动着眼珠子,从眼角看到一片绿色的衣角,随着朝她不断接近,那衣角的主人也有更多的部位展现在了她的眼前。
那是一个身穿翠绿衣衫,头上梳着双髻的圆脸女孩,看着大概十五六岁的年纪,应该是个丫鬟吧。
她走到床前,看到云映雪正睁着眼睛打量她,不由13-看-网步走了过来,看着她欢喜的说道:“姑娘,您醒了?身上可还有哪里不舒服的?要不要喝水?肚子一定饿了吧,奴婢马上让人给您送来吃的。”
一开口就是这么叽叽喳喳的一大串话,期间连气都不喘一下,说完之后见云映雪木然看着她,才好像反应了过来似的,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转身倒了杯水来送到床边,说道:“姑娘恕罪,奴婢见姑娘醒了一时高兴得忘了形,姑娘可千万别嫌弃奴婢话儿多聒噪。您睡了那么久,快先喝杯水润润喉吧,”
这丫鬟确实话儿挺多的。
云映雪如此想了下,便低头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水,水温温的刚刚好,迅速的滋润了她干涩的喉咙,然后她才又抬头看这个丫鬟。
只见她眉眼开阔,圆圆的脸,并不很漂亮,但看着让人觉得很可爱,尤其是她脸上的神情,即便是不笑的时候也让人感觉很灿烂。
她仔细的帮云映雪擦了下嘴边的水渍之后,“嗖”一下就窜了出去,对着外面的不知什么人说着:“姑娘醒了,你们快去厨房拿些清淡软绵的吃食,像是粥啊面食啊之类的最好,还有还有,赶紧的,把药也给端来,姑娘吃些东西后正好不烫可以直接喝,别忘了还要准备蜜饯,那药苦,姑娘喝完之后得去去涩味。另外……”
云映雪在房内,一直就只能听到那丫头一个人在说话,声音脆生生的,轻快悦耳,只是再悦耳,说得多了还是会让人觉得啰嗦。
终于,她吩咐完了,然后云映雪才终于听到了不属于那丫头的另外两个女孩子的声音,只有短短的一个字:“是。”
然后脚步走远,那丫头则又转身返回了房内,接着是“叮叮当当”的一阵,她双手每个手指缝里都夹着东西的走到了床边,看着云映雪说道:“姑娘,奴婢给您上药。您身上可是有许多伤口呢,昨天奴婢看到的时候真是吓了一跳,可千万别留下疤痕才好,不然多不好看啊。”
她将手中的东西都放到了床边了桌几上,转身来扶云映雪,嘴里继续的喋喋不休道:“您的肩膀都被刺穿了呢,肯定疼极了,也不知道是哪个残忍的魂淡,竟对姑娘您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下这么狠的手,简直是太过分了!还有背上的那道伤口,是除肩膀外最深的,幸好是在稍微偏腰侧的位置,不然可就只能趴着睡了,那一点都不舒服,要是奴婢的话,肯定会睡不着的……”
云映雪满脸黑线,只觉得耳边有一千只麻雀在叽叽喳喳的不停叫唤着,闹得她脑袋又开始晕了,眼前也是一片花花绿绿的。
怎么会有这么啰嗦的丫头?这么叽叽喳喳的喋喋不休到现在,竟然连大气也没有喘一下,她上辈子是折翼的天使么?
云映雪被她扶着侧过了身,身上本来就没穿什么衣服,不过是穿了个肚兜遮挡在前面而已。
这丫鬟很小心的将缠绕在云映雪身上的纱布解了开来,像是哄小孩子般的说着:“姑娘您忍着点哦,会稍微的有那么一点点疼,不过您放心,待奴婢给你多换几次药,过几天就一定没事了。这药可好了,听说这么深的伤口都不会留下一点疤痕呢,以后姑娘的身子还是白白嫩嫩的。”
持续性的满脸黑线,并且越挂越多,如果不是现在她浑身无力,动弹不得的话,她早就忍不住一巴掌拍过去了。
还有,什么白白嫩嫩的?她为什么有种被女色狼调戏的错觉?
背上解开包扎牵扯到伤口而引起的疼痛拉回了她的心神,不过她只是略僵了下身子,就再没有其他的反应,并且不知是为了转移注意力,还是想要防止这丫鬟继续喋喋不休,她终于在醒来之后,第一次开了口:“你叫什么名字?”
“回姑娘的话,奴婢叫秋雁哦!秋天的秋,大雁的雁。听说是奴婢出生的时候,正好有一群大雁从奴婢家的屋顶飞过,又正逢秋天,所以我爹就给奴婢取了这个名字。”她手上的动作半点不停歇,小心轻柔又迅速飞快的给她的伤口换药,又重新包扎了好,当然,同时的,嘴上的动作也半点不耽搁。
一滴冷汗从额头滑落了下来,她不过问个名字而已,这丫头怎么恨不得把祖宗十八代的情况都给她介绍一遍的样子?
也幸好从你家屋顶飞过的是一群大雁,要是乌鸦可怎么办?
云映雪抽了抽眉心,她都有点不敢再随便问她问题了。
但不问又怎么可能?
于是迅速想了下,挑选出最想知道并且也必须得知道的几个问题,在秋雁又要喋喋之前,再次问道:“我睡了很久吗?”
“姑娘您从昨天晚上一直到现在才刚第一次醒呢,嗯,现在都已经是下午,您大概睡了有八九个时辰的样子。”她重新包扎好云映雪背上的伤口,轻轻的打个结,然后扶着她小心的又转回身,稍微坐起来了一点,随手将一个枕头塞在云映雪的背后,就开始解起了她肩膀上的纱布,又说道,“姑娘放心吧,其实也没有很久,您看您受了这么重的伤,就是应该要多多睡觉休息,这样伤口才能好得快。还有啊,大夫说您失血过多,也应该好好休息,最好……”
云映雪的太阳穴“突突突”的跳着,头好痛啊!
“这里是什么地方?”
就如同是救命般的,她飞快的又抛出了一个问题,紧贴着伤口的纱布被揭开让她轻轻的抽了口冷气。
这肩膀,可是前后两边被对穿了,不过应该没有伤到什么重要的经脉血管和骨头,然而即便如此,光是这好像有什么在伤口上一啄一啄的疼痛,也不好受。
见她眉头轻皱,秋雁好像又找到了啰嗦的话题,但好的规矩,让她首先回答姑娘的问题,“这里是王府哦!”
“什么王府?”
“什么什么王府?王府就是王府啊,我家主子可是王爷哦!”她眨眨眼,很无辜的看了她一眼,说起自家主子的时候,那语气却异常的骄傲。然后又马上低头任何的给云映雪的伤口换药,轻轻撅着小嘴说道,“昨天大夫来的时候,奴婢听他说姑娘您的这个伤口可是把身子都给对穿了呢,哎呀那该有多疼啊?呃,姑娘别多想,奴婢会很小心很小心的,大夫也说了,过个两天,伤口就会愈合,到时候就不疼了。对了姑娘,您如果觉得哪里不舒服的话,可一定要告诉奴婢哦,千万别忍着。我娘说了,身体不舒服就一定要说出来,这样才能让大夫对症下药,不然怎么能好得了呢?”
眉心狠狠的抽搐着,云映雪已经被聒噪得彻底失去了讲话的兴致,什么此刻所身处的位置、处境,什么救了她的到底是谁,全部都见鬼去吧!
只是不知道外公他们有没有发现她的出事,若是已经发现,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她,定然是十分担心的。
而且这个王爷是怎么回事?从昨天她昏迷前听到的话中,他应该是认识她的,那么为什么不把她送去肃王府,反而带会了他自己的府上?而且一天过去了,他似乎也没有告诉楚玥璃她的所在。
这又是什么意思?
昨天她也是迷迷糊糊的,只觉得那位的声音听着有几分熟悉,似乎在什么地方听到过,可现在想来,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使得心里好像被什么给哽住了,分外难受,眉头也不由得紧紧皱了起来。
“你家王爷叫什么名字?”
“奴婢只是个下人,怎敢直言王爷的名讳?”
“哦,那不知你家王爷的封号的什么?这京城里,可是不只有一位王爷的。”
秋雁闻言抬头看她,神情无辜,好像在认真的想着她的这个问题,然后云映雪在听到她的回答之前,突然感觉肩膀的伤口一阵剧痛,痛得她直抽冷气,眼冒金星,一下子连冷汗都“哗啦啦”的冒出来了。
“哎呀!姑娘您怎么样?奴婢真是该死,竟这般不小心弄痛了姑娘。哎呀,都流血了!奴婢马上给您重新上药包扎,姑娘您忍着点,很快就不痛了,真的真的!”
云映雪嘴角直抽抽,无奈此刻浑身动弹不得,只能任人鱼肉。
这突来的疼痛,更是一下消耗光了她好不容易稍微积蓄起来点的力气,脑袋晕乎乎的,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了。
以佛祖观世音菩萨,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和各路天兵天将大小神仙们,及耶稣玛利亚的名义发誓,这丫鬟是故意的,绝对绝对是故意的!
云映雪无力的躺在床上,连哼哼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觉得从刚才就一直疼着的伤口们,越发的疼痛难忍。
她看着秋雁丫鬟低垂着眉眼,仔细轻柔的给她包扎伤口,又换一个地方再换药再包扎,几次张嘴想要说什么,但又马上闭上了嘴,好像也对弄疼了云映雪有些不好意思,倒是一下子稍微安静了些。
深深的看了她几眼,然后云映雪闭上了眼睛,不再理会她,其实也暂时的没有力气去理会任何人。
闭着眼睛,一点点的,她试图调动沉寂在身体里的内息,然而心念刚动,体内的气息也不过才稍微颤抖了一下,她就顿时感觉身体的每一条经脉都如同被针刺般,生生的疼,比身体上的伤痛还要痛苦不知多少倍。
她忙收了神,不敢再妄动。若是因此损伤了经脉或者是走火入魔,那可就糟糕了。
这里至少看起来很安宁,然而就在那高墙的外面,却早已翻了天,肃王府几乎全员出动,一瞬间就将整个京城都给搅动了起来。
“没想到七弟他多年不在京城,却依然能刚回来就在一天之内翻起这样的风浪。”有人独站高楼,含笑说着。
“真是让本王想不惊讶也难,他竟会为了一个女人不惜暴露隐藏多年的力量,而且那还是个无才无貌的女人,除非帝师大人愿意重回朝堂,不然就是空有尊贵的身份,却给不了他多少帮助。”有人临窗而立,这样说道。
“虽然那算不上是个美人,甚至一直以来都表现得相当平庸,可既然能被七弟看中,定有着我们还不知道的不凡之处。或者,本王该说七弟真乃是情深意重、至情至性,让本王自愧不如啊。美人儿,你说本王要不要再做点什么呢?”有人怀抱着如花美人,于凉亭内共赏湖光水色。
“虽然本王也很想知道这件事具体的情形到底是怎样的,但能见识到七弟带回京城的力量,也算是意外之喜。知道那云映雪现在何处,究竟是被什么人带走的吗?”有人抚慰情人般的擦拭着森森宝剑,询问着身前的下属。
“是吗?七弟终于也要娶妃了,你说我该送他什么贺礼好呢?咳咳……”有人身处繁花之中,却疏影落寞,轻声询问着身旁对他满脸关切的随从。
“我的选择果然是没有错的,就算楚玥璃他现在早已不是大宛帝国的太子,更离京多年,但是龙就不会被捆缚。只可恨,巫娜竟这么任性,为了区区一个低贱的侍从而不惜背叛父王,背叛国家,这些天更是躲着我,根本不与我见面,再过不了几天,我也必须要离开这里了。”有人用力捶树,满脸恼恨。
“实在是想不明白,七殿下到底是看上了云映雪那丫头的什么地方,竟会为她做到这个程度,难道是我一直眼拙了?”有人向来自认聪明过人,此刻却也百思不得其解。
“现在外面可乱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竟然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是七殿下哦,他派出了他王府里的所有人,几乎要把整个京城都给翻几个面了,就为了找云映雪。”
“云映雪?她怎么了吗?七殿下……哎。”
“你也别伤心了。不过说真的,七殿下也真是出人意料,放着那么多娇贵貌美的大小姐不要,偏偏看上了那个……那个云映雪。那女人更过分,仗着七殿下的宠爱,不知怎么的就不见了,搞得现在京城里乌烟瘴气的,哼!”
有人聚在一起,各种羡慕嫉妒恨。
且不管那些人都在想些什么,说些什么,肃王府里,楚玥璃正低头仔细的把玩着匕首,那把地痞上交上来,属于云映雪的匕首。
旁边的床上,一个脸色苍白,身子极其虚弱的男人,在吃力的喘息着,瞪大的眼中满是惊恐,说着:“王爷,我……小的……小的说的都是真……真的,不敢欺……欺瞒王爷。”
这个人,是那八个地痞中唯一幸存下来的,身受重伤,几度差点没有能救回来。不过他才刚醒,就面临了楚玥璃的审问。
明明这位王爷看起来很温和很亲切,问他话的时候也是慢声细语的,没有半点火气,可刚醒过来的地痞,却愣是差点被当场吓晕过去,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很恐怖,还不如没有被救回来,直接就那么死了干脆。
楚玥璃将视线从匕首上抬了起来,看着他沉吟道:“你说,是有人主动找上你们,给你们银子让你们去绑架云明浩,再威胁云映梦将人引过去,趁她不备下了毒,之后再对她动手?”
“是……是的。”
“你们本来是打算如何动手的?”
“这……他们吩咐我们毁……毁了那位姑娘的清白,还说……还说完事了之后,再将她就那么光着身子给扔到大街上去,供……供人观赏。”
握着匕首的手倏然一紧,楚玥璃的眼中一片晦涩深沉,暗藏着无边的波涛汹涌澎湃,几欲撕开一切的喷涌而出。
楚玥璃突然无声的笑了起来,笑得森然,笑得格外妖异,很安静很平静的盯着脸色更加惨白的地痞,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我我我……我不……不知道。”他的牙齿都忍不住的在打颤,想要将视线从楚玥璃的身上移开,却怎么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动作,只觉得突然很冷很恐惧,比活生生被拖入到无边地狱还要恐惧。
楚玥璃站了起来,轻轻的将匕首抵压在他的颈动脉上,道:“那么再问你,你知道你们要对其不利的那个姑娘,是什么人吗?”
“不……不知道。”
“那么本王来告诉你,那是本王再过几天就要娶进门的王妃。”
身体的极端虚弱,加上惊吓多时,此刻又被这么一刺激,那地痞终于白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听到响动,守在外面的安邑走了进来,躬身问道:“主子,这个人该怎么处置?”
“先留着,等他醒来后,让他说出那个找上他们的人长得什么模样,虽然这可能并没什么作用。”会出面做这件事的,定是不会引人注意的人物,真正的幕后主使者,若非必要就会一直躲在幕后。
但这终归,还是一条线索。
楚玥璃再不看那地痞一眼,转身就出了门,问道:“老爷子现在在哪里?”
“在书房。”
楚玥璃迈出门外后微顿了下脚步,抬头看着头顶的天空,眉宇间闪过一抹忧思,喃喃问道:“还是什么进展都没有吗?”
雪儿,你到底在哪里?现在是否安好?为什么连半点痕迹都不留下好让我能找到你?
安邑也不由得皱眉,摇头说道:“能问的人都问遍了,除了知道是一个年轻公子带走了昏迷的王妃之外,别的就什么都不知道,就好像那位公子带了王妃转身之后,就一下消失了,谁都没看见他往什么地方去。”
“京城都找遍了吗?”
“能找的都找遍了,剩下的那些就……”
不管是朝中大臣,还是王爷皇子们的府邸,除非有皇上的圣旨,不然谁都无权搜查。可问题却是,如果不出意外,王妃很有可能就在这些他们没有资格搜查的府里,除非她已经出城了。
那也不大可能,昨晚一得知出事,京城的四方城门就全部都被肃王府控制了起来,任何人的进出都必须得接受严格的检查。
安邑又看了主子一眼,说道:“主子放心吧,既然那位公子救走了王妃,想必应该不会对王妃不利才对。可能是因为有别的什么原因,或者是根本不知道王妃的身份,所以才会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楚玥璃似乎并不怎么相信这个解释,手指在匕首的握柄上轻轻摩挲着,说道:“还有一个可能,带走雪儿的,就是意图害雪儿的幕后主使者,不然的话,正好从那里经过,遇到了雪儿,这似乎有点太巧了。”
“主子您这是一直在往不好的方向思考,才会这般担忧,属下却认为那还有可能只是个不相干的人。况且,就算真是那幕后的主使者,他也不知道王妃会从什么地方出来,从而早先一步的等在那里。”
楚玥璃继续摸索着匕首,抬头看着头顶的天空,半饷无语,只是神情越发的沉凝了,听他声音轻缓,语气却异常冷冽的说道:“继续查找,不得放过任何一丝一毫的痕迹,无法光明正大去搜查的那些地方,本王今天晚上会亲自去查探清楚。”
“我和你一起去!”侧方传来苍老爷子的声音,他正快步朝这里走过来,脸色非常难看,冷哼着说道,“敢动老夫的外孙女,莫非真以为老夫不在朝中,就可以任他们为所欲为了?简直是欺人太甚!”
“老爷子,您有线索了?”
“没有!不过我敢肯定,小雪儿定在那几家的其中一座府邸之内。安邑,你们继续搜查,甭管宵禁不宵禁的,今天晚上随时注意信号,如果有必要,咱今晚就给他们闹个狠的!”
“是!”安邑看了楚玥璃一眼,见他点头后当即应声,心也跟着蠢蠢欲动了起来。
老爷子犹自阴沉着脸,对他来说,云映雪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是传承自他的唯一血脉,也是他最大的逆鳞和底线,谁碰谁死!
只是有些人忘记了,或者是认为老爷子远离朝堂多年,就算身份再尊贵,就算犹有余威,也已经无关紧要。
不过有件事他们是真的忘记了,多年前,老爷子连对皇帝也是说打就打,半点不含糊的时候,凭借的就是他自己的实力,从来都与其他的所谓势力无关。
楚玥璃也握紧了手中的匕首,沉声说道:“不管是谁,查出之后,我必与他不死不休!”
他的表情很嗜血,苍老爷子看得一愣,随之眯眼问道:“怎么?你问出什么来了?”
突然低声笑了起来,很鬼魅很妖魅,手因为握得太过用力而微微颤抖着,他伸出另一只手,手指在匕首那极锋利的刃上轻轻的抚摸,低声说道:“有这么一个指令,让地痞们把雪儿玷污毁了清白之后,再将未着寸缕的她给扔到大街上,供、人、观、赏!”
苍老爷子顿时怒目圆睁、须发皆张,引得身周的空气都似乎响起了轰鸣之声。
尽管现在并没有发生那样的事,可只是想想,只是听说,他就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狂怒,比十二年前被冤枉与谋反之事有勾结,含冤入狱、一门落魄的时候还要更加的愤怒。
他怒哼一声,突然转身就大步离去,那一身的怒焰,将所经之处都带动起了一阵寒流。
好,好极了!最好别让他查出到底是什么人竟敢想出这般恶毒的法子来对付他的小雪儿,不然的话,即便是当着皇帝的面,他也定要将他给捏死!
“今天晚上,你们与我一起将这几个府都给仔细的搜查一遍,不许放过一丝一毫的痕迹!”
醉霞阁内,苍老爷子沉声吩咐着站在他面前的几人。
白芍点了点头,鼓囊着腮帮子说道:“老爷子放心吧,以雪儿的本事,就算暂时受制,也应该不会出事。”
“问题是她中了毒,内力流失,浑身无力,现在也不知道是否解了。”楚玥璃坐在旁边说道。
此话一出,白芍和紫筠的脸色齐齐一变,风吟也从阴影中露出了身影,看着他问道:“你怎么不早说?”
“我也是才刚知道的。”
“我们应该早就想到了才对。”紫筠却皱眉说道,“以雪儿的本事,如果不是出了意外,怎么可能连几个地痞无赖也对付不了,还把她自己搞得那么狼狈?我说,到底是什么人想要害她?”
“目前还不知道,不过有件事还是要告诉你们。”楚玥璃眸色沉沉,徐徐说道,“那些人,原本是想要毁了雪儿的清白,然后再将她扔到街上去供人观赏。”
房内的气息猛然为之一窒,白芍“咯嘣”一声咬断了不知什么点心,风吟手指轻颤,从指缝间传出轻微的玉石摩擦声,紫筠轻捂着小嘴,喃喃说道:“不管那人是谁,他死定了。”
“现在别管那个人是谁,先找到雪儿再说!”苍老爷子提醒道,“那个带走雪儿的人,就算未必对雪儿有恶意,也必定是不怀好意的。”
“老爷子放心,今天晚上就算掀了这天守城,也一定要找到雪儿。”
“我说流玥,你与小雪儿的婚期是在八月十二吧?”
“嗯,不是已经昭告天下了吗?”
确实已经昭告天下了,就在今天上午,皇上的圣旨都下了,八月十二,黄道吉日,安王楚玥辰和肃王楚玥璃的大婚同时举行!
“有点急。”紫筠皱眉说道。
“离八月十二只剩下不到十天,雪儿现在却行踪不明,也不知道是否有受到什么损伤,你怎么不拖延一段日子?”白芍啃着手指说道。
“他是故意的。”风吟又缩进了角落里,声音幽幽的从阴影里传出来,“每年的八月十五,皇宫里都会有中秋家宴,他想让雪儿以肃王妃的身份去参加。还有,那些人之所以会害雪儿,也不过是因为不想让流玥娶雪儿,早点娶了,雪儿反倒安全了,至于接下来的其他各种麻烦,不管早娶晚娶,都是一样的。所以老爷子,其实还是有人觉得你就算已不在朝堂,即便只是独身一人,也依然不容小觑。”
难得风吟竟能一口气说这么多个字,就连苍老爷子也不由愣了下,反倒对他一眼看出了问题还分析得头头是道这件事显得有些无动于衷。
他这一口气说了几个字啊?有上百了吧?
不过他说完之后就再次沉默了下去,不管他们再怎么盯着他看,他都缩在角落里低垂着脑袋。
楚玥璃眯了眯眼,轻轻磨蹭着从昨天拿到之后就没有放下过一刻的那把匕首,说道:“所以,就算是要抱着雪儿行礼,我也要在八月十二那天将她娶进肃王府!接下来寻找到雪儿的事,就拜托你们了。”
“就算你不说,我们也要找到雪儿,不过只有我们五个人,是否有些人手不足?”
老爷子手指轻敲着桌面,沉吟着说道:“暂时也找不到能与你们的身手相比的人,弱了反而容易打草惊蛇。也就那么几个地方而已,你们三人分别查探三座王府,剩下的地方,就交给我和璃儿两人,一有情况,马上通知大家。尤其是如果你们自己遇到了麻烦,千万别逞强。”
“是!”
随着夜深人静,外面的街道上除了偶尔经过的巡逻,已经见不到其他的任何人影,这个时候从醉霞阁内突然窜出了五道身影,迅速的朝城北飞掠而去,然后迅速分散开,进入到了不同的府邸。
那个时候,云映雪正躺在床上发呆,尽管身体感觉到很疲累乏力,可她却全无半点睡意,只能睁着眼睛呆呆的看床顶。
从她下午醒来到现在已经过了快四个时辰,但她还没有能够从这个房里踏出去半步,也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属于谁的。
她有心想要出去看看,却无奈身体不给力,想要从那叫秋雁的丫鬟口中探听些什么出来,却不想那个丫头虽然话儿极多,可却几乎没有一句是能给她提供消息线索的,而且不管她怎么问都问不到她想知道的答案。
这种动弹不得,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状况简直是糟糕极透顶了!
她甚至闲着无聊,将她所知道的目前在京城的每一个王爷都给认真想了一遍,与她昨晚昏迷前听到的那个声音去认真比对,可她发现她其实并没怎么听到过那些王爷们的声音,听见了也并没有记住,就连身为她前未婚夫的楚玥辰,她都不太确定他的声音到底是怎样的。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身体太过虚弱造成的思维迟钝,她越是想,脑袋里面就越乱,以至于到后来连她昨晚听到的那个声音到底是怎样的,也分不太清楚了。
长长的叹一口气,身体因为长时间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变而有些僵硬,她努力小心的侧了侧身,却牵扯得伤口又痒又疼,忍不住抽了口冷气。
守在外间的秋雁听到响动忙撩起帘子走了进来,关切的问道:“姑娘,您有哪里不舒服吗?难道是伤口又疼了?”
摇摇头,无力的说道:“一直这样躺着不舒服,身体很僵硬。”
“那奴婢给姑娘揉揉吧。”
说着就伸手在云映雪的身上轻轻揉捏了起来,小心的避开伤口,肩膀、手臂、腰背、双腿全都没有落下,力道也是恰到好处,倒确实很舒服。
云映雪轻舒了口气,半眯着眼睛理所当然的接受着殷勤服侍。很快,她就感觉到了一阵困意袭来,可她还是谁不着,因为身边有个不相干的人存在,除非是晕过去,不然她真的睡不着。
不过睁开眼睛却看到秋雁正眼巴巴的看着她,一副很想说话但却又怕打搅到她休息的可怜模样,于是她当即又闭上了眼睛,就算睡不着,也全当是闭目养神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才刚一会儿,也好像好久了,她迷迷糊糊的感觉到外面有人接近。
嗯?有人接近?
她“唰”的睁开了眼睛,一下子就彻底清醒了过来,而几乎就在同时,有人在门外轻声问道:“秋雁,云小姐睡了吗?”
秋雁有些惊讶的转头朝门外看了一眼,又抬头看看云映雪,忙说道:“还醒着呢。董大哥,有什么事吗?”
“你赶紧服侍云小姐穿戴好了,王爷吩咐,让云小姐换个地方再休息。”
“哎?为什么呀?这么大半夜的折腾人。”
“你照做就是,这是王爷吩咐的!动作快点!”
将这几句对话全部都听进了耳朵里面,云映雪面上不动声色,眼底却隐隐的涌起了点点波浪。
这么大半夜的要给她挪个地方?
难道是楚玥璃找上门来了?
想到此,云映雪不由得眼睛一亮,可紧接着她就又平静了下来,看着正给她穿戴衣裳的秋雁,以及在耳朵里回荡的门外那个男子的不停催促声,沉暗了眸色。
夜色深沉,有一个人影突兀的出现在了屋顶上,低头扫过脚下沉寂在黑暗中的院子,黑暗中,只听到他忽然疑惑的“嗯”了一声,然后从屋顶跳了下去。
这里很安静,没有任何人的气息,一如他先前查探过的那些无人院落,可空气中,隐藏着一丝微不可察的苦涩味道,是从就在他眼前紧闭着的房门后传出来的。
走得近了,这股药的苦涩味就又明显了些。
他当即伸手推开了门,那股药味依然若有若无的,但确实更明显了些。
视线一转,黑暗中看得不真切,但这么粗略看去,似乎一切都很整齐,没有什么人动过的痕迹。
而此刻,云映雪正身处在一间密室之中,看着对面那个满脸笑容的看着她的翩翩公子,13-看-网的闪过一抹惊讶,“竟然是你。”
“怎么?你先前难道都没有怀疑过本王?”
“谁都是我的怀疑对象,不过你确实排名比较靠后。”
“那真是本王的荣幸。”
“你的目的是什么?”
“弟妹不必如此戒备,本王若是想要害你,昨天就不会救你回来了。现在嘛,不过是想要看看本王那七弟着急的模样罢了,过几天就会把你还回去的。”
“他会找到我的!”云映雪丝毫不为所动,说得也非常笃定。
他却笑着摊开了手,将躺在他手心里的那枚耳环展现在了她的眼前,说道:“这似乎是弟妹的东西,刚才不小心掉在房里了。”
云映雪一愣,然后眉梢轻挑,微侧了侧头,说道:“你有没有发现,我两只耳环都不见了?”
他也跟着一愣,将那只耳环轻放在了桌子上,说道:“即便如此,又能如何?只要本王不承认,他难道还能搜本王的王府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