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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君鹏试过许多方法,就是问不出囚室的正确位置。
“我想只有阿九知道了。”萨晓雾哺语。
“阿九不可能告诉我们啊,它只听大哥的话。”
萨晓雾不信阿九没有罩门,任何人都有弱点,何况是只鸟;如果花点心思和阿九做朋友,也许这事会有转机。
“我来想办法。”
“阿九很聪明,很难套它的话。”
萨晓雾点点头,通人情的九宫鸟自然聪明,人与人之间能建立友谊,她相信人与鸟之间亦能建立友谊。
拿定主意后,萨晓雾希望能得到老天的帮助,走了一趟观音寺,祈求上苍给她机会帮助那个被关在囚室里的可怜女人,她若真被负心汉所欺,她有发镜可以收拾他。
就在她由观音寺回庄的路上,必须经过绍兴最繁华的大街,她突然听见阿九的讲话声音。
走开、走开,快放了我,你们这些坏人,大爷不会烧了你们!
萨晓雾赶向前,挤进一群围观的人里,两名打着赤膊的少年,不知用什么方法捉到了阿九。
“你们兄弟要发财了,一只会说人话的鸟可值钱了。”有人羡慕地道。
“是呀,你们把它给卖了得了钱,就能替生病的爹请大夫治病了。”另一名庄稼汉接着道。
萨晓雾见机不可失,旋即说:“小兄弟,不如你们把这只鸟卖给我吧!我除了给你们钱之外,还替你们生病的爹治病。”
两兄弟面面相视,年纪较大的说:“你是大夫吗?”
“是的,我是大夫。”
“给我们银两,又替咱们爹治病?”他又问。
萨晓雾站向前,自信满满地道:“除非你爹葯石罔效,否则我保证治好你爹的病。”
两兄弟喜出望外,高兴极了。
放了我!快放了我,我的颈子快被你控断了,救命啊!我还年轻,不想死!阿丸失声嚷着。
“你们打算卖多少钱?”她问。
小兄弟对望一眼,兄长回答:“五两银子,我们希望能卖五两。”
萨晓雾从腰际掏出银两。“这里是十两,你们收下,放了这只鸟。”
小兄弟接过银两,笑开了脸,然后松手放了阿九。
阿九一获得自由,马上飞上青天。
“小兄弟,你们家在哪里?”萨晓雾信守承诺的问。
然后,她跟着这对小兄弟来到他们位于南郊的草房。
“忠儿、义儿,是你们吗?”
当他们一行人进入屋内,一道虚弱的声音由房里传来。
“爹,我们给您请了大夫治病,是个女大夫。”忠儿答腔,领了萨晓雾走进草房里唯一的卧房。
“家里连买米的钱都没有,请什么大夫?”
萨晓雾看向床榻上的病人,年纪大约在三十五岁上下,许是因为病着,所以看上去十分清瘦。
“不用担心钱的问题,我替人看病不是每一回都收诊疗费的,你莫为钱的事拒绝我。”她踱向他躺着的床板,坐在床边;诊脉之后,沉重地道:“你病得不轻!”
兄弟俩站在一旁,忧心如焚的问:“爹的病会不会好?”
“你们放心,遇上我还有什么问题?我说过,除非是葯石罔效的病症,否则我一定能治好。”萨晓雾微微一笑,给予保证。
“大夫,我得的是什么病啊?”李明文问道。
“你是不是常有发热、身痛、痰喘、胸中痛的症状?”萨晓雾轻声地问。
“是的,已经三个多月了,之前曾经请大夫开过葯方子,吃了几帖葯,就是未见好转。”
“葯方还在吗?”她再问。
李忠拿出放在床榻后木柜里的薄纸递给她。
萨晓雾看了后道:“那位开葯方的大夫误诊为外感风寒而发热的病症,自然无法葯到病除。”
“我的病不是外感引起,那又是什么?”李明文又问。
萨晓雾专业的说:“你的病症由脉象上来看是肝肺受邪所致,肝脉弦急,肺脉独大,本是中老年人才易患之病症,可能是因为痰水滞留胸膈引发气喘、身痛、胸中满等症状。”
“爹这病要不要紧啊?”李义急忙的问。
“不彻底治好,拖下去自然严重。你们兄弟俩随我上街配几帖葯回来煎给你爹喝下,病症会有改善,连服三个月便能痊愈。”她决定以达肺疏肝理痰之葯治此病症。
“要连服三个月,我”李明文征咳一阵。
萨晓雾笑了笑“葯钱由我负担,你得把病养好,这两个孩子需要你陪他们成家立业。”
“姑娘,我不知应该如何谢你?”李明文虚弱地道。
“按时服葯,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
穷苦人家病了没钱医病她不知见过多少,每每侧隐之心一起,赐人良葯,不收分文,师妹常笑她刀子嘴、豆腐心。没错,她的刀子嘴是针对负心汉,豆腐心则是用在弱者身上。
“姑娘,我的病真能治好吗?如果不能治好,就别浪费姑娘的钱了。”
萨晓雾仁慈的领首“当然能治好,我会教你几招强身的功夫锻链身子。”
“谢谢姑娘,我李明又苦了一辈子,竟然能遇上您这么好心的姑娘。”说着,李明文感动的掉下泪来。
“你不过三十多岁,怎么形容自己苦了一辈子呢?等你的病一好,肯定时来运转,好运连连。”萨晓雾鼓舞他。
“希望真如姑娘所言。”
“你要有信心,做人要往前看,你有两个孝顺的乖儿子,这就是老天送你的幸运。好了,你们兄弟俩跟我上街抓葯去,你们爹的病不能再拖了。”
就这样,萨晓雾救了阿九,还顺便做了桩善事。
岸了买葯钱,萨晓雾陪李氏兄弟回家,仔细教会他们正确的煎葯方式,指了指屋里唯一的一张桌子道:“上头搁着米和猪肉,能不能自己弄来吃?”
见他们兄弟点头,她又道:“三天后到大盛山庄来找我不成,还是我来看你们好了。总之,你们这三天好好待在家里照顾你们爹,顺便把屋子后头那块菜园整理整理,能吃的蔬菜搞来炒了吃,明白吗?”
萨晓雾一一叮咛着,以至于没发现时间的流逝。她离开草屋时太阳已经落山,天际横着几抹白日将尽的火红。
她把脸抬起来看着晚霞暮霭,走着走着,脸庞挂着一抹微笑。
然后瞧见一张严峻冷酷的表情出现在她头顶。
“啊”她倒抽了一口气,心跳加快。
是盛君漠!
“你跑到哪里去了?”
“吓了我一大跳。”萨晓雾拍了拍胸脯,不理会他,继续往前走。
盛君漠扯住她的手臂“阿九说你救了它。”
她想甩开他的手,却甩不掉。“举手之劳。”
她有一种特别的伶俐和生动,眉睫之间闪动着迷人的丰采。
“那两个恶少呢?”盛君漠担心她会吃亏,所以一听完阿九的陈述,马上出庄找她。
“他们不是恶少,他们是孝子。”萨晓雾不悦的睨他一眼。
“你替他们说话,为什么?”他的眼底浮起笑意,很浅,可是看得见。
“他们有个生病的爹,他们是为了爹爹的病才捉阿九卖钱的。”她用力地吸了两口气。
“你怎么知道?他们也许编故事诳你。”他怪她太容易相信人。
“我替他们爹爹诊过脉,他确实得了重病。喂!你很奇怪耶,这好像不干你事,我可没花你一文钱。”萨晓雾瞪他一眼。
盛君漠看着她,两片诱人的菱唇就在咫尺外,他好想接受这个诱惑。
“你是个大夫?”
“怎么,不像吗?”她不服气的问。
“不是不像,是惊讶,你居然有这么多长处。”盛君漠讨好地道,他承认他确实深受她吸引,这令他担忧;她不是他会动心的典型,他喜欢温柔的女人,性格太直、太冲的她不适合他啊!
“你最好放手,大街上拉拉扯扯的很难看。”她难为情起来。
“太阳下山了,街上人又不多,怕什么?何况能让我盛君漠挽着手臂的女子应该感到受宠若惊。”他笑着说。
萨晓雾看向他狂傲的脸,不以为然地道:“能挽着我萨晓雾手臂的男人,才应该感到受宠若惊。”
“哈!你和我是同一类人。”盛君漠不怒反而心情特好。
“谁跟你同一类,我有容乃大,你心胸狭小;我乐善好施,你财大气粗;我重情重义,你冷血绝情。你和我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她一鼓作气的说完。
突地,盛君漠拦腰打起她,将她丢上他的宝马上。
“你做什么啦?我不会骑马,你想谋财害命最好打听清楚,我只比乞丐有钱,你杀了我不会让你更富裕”
她还没说完,盛君漠已然跃上马背,策马快速离去。
回到大盛山庄,盛君漠将骏马交给马厩小厮,惊魂未定的萨晓雾抖着身子,脸色苍白。
终于,他忍不住的倾身吻住两片诱惑的唇瓣,先是轻轻浅啄,然后是温柔的引诱。
他的舌尖轻轻地顶开她的薄唇,勾诱她的丁香小舌探人他嘴内;一得逞,他马上牢牢吮住,用舌和她的纠缠。
她快喘不过气来了,两次被他偷袭的经验令她有些难堪,他吻得愈深入,她愈是害怕,使力想推开他,他的手臂收得更紧。
“我好难受”她轻呼。他松开她,定定地审视她。“你到底是谁?从哪里来的?这样折磨我的心?”
这话是什么意思?
“谁折磨你了?”
“你折磨我,难受的人是我”盛君漠低哑轻喃。
不太懂!她的鼻间有着他身上的气息,纯粹男人阳刚的味道,仿佛她是他的似的;因为他们站着的姿势实在太暧昧了,她拚命的扭动着,想挣开他的怀抱。
“你胡说什么?”
“你是谁?”他坚持要问出她的底细。
“晓雾,你不会比我还健忘吧?”她睨了他一眼。
“你是谁派来蛊惑我的?”
真是败给他了。“什么啦?”她快晕倒了。
“你好神秘。”他突然这么觉得。
他们站在马厩不远处的一棵槐树下,她的纤腰被他托起,完全被他圈抱住。
“我才不神秘呢!神秘的人是你,而且冷血。”
盛君漠大笑。“你还在为我不同意君鹏娶张姑娘的事耿耿于怀是吗?”
“不!算了,我饿了,你可不可以放我去祭五脏庙?”
他点点头。“我也饿了,一起用膳?”
“可以一起用膳,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她露出皓白贝齿,巧笑倩兮地看着他。
“什么条件?”
“以后不许偷袭我,”她朝他扮了个鬼脸。
“偷袭?”起先他还反应不过来,后来心领神会。“哦!你的意思是不许我再亲吻你是吗?”
“我们又不熟,你怎么可以对我做那种下流事?”
“那不叫下流,男女之间,那是再美好不过的沟通。”他解释他的热情。
她不领情。“反正以后别再同我用那种方式沟通就是了,怪羞人的。”
他不会笨到做这种承诺。“看我高兴!”
什么答案?萨晓雾气得不想理他,睨了他一眼,施展轻功,离开他灼人的目光。
萨晓雾回到清心苑,陈蚊荷担心地问:“师姐,你到哪里去了?阿九说你被人扣住了?”
“阿九乱讲话。”好渴,先喝一口茶再说。
“你花钱买回阿九?”
为了满足师妹的好奇心,萨晓雾将今天在大街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师姐又做好事了。”
“本来不是太大的毛病,拖久了也会要人命的。师父要我们多帮助穷苦无助的病家,有机会认识李氏兄弟也是上天冥冥中的安排。”萨晓雾动作优雅地吃着紫檀木桌上摆着的小点心,忙了一天,她饿坏了。
“我太没用了,什么功夫都不如师姐。”
“你还小嘛,再学几年也能有我的本事。”两人相差一岁,可在萨晓雾眼里,师妹永远是个孩子。
“师姐又在安慰我了,我天生平凡,再学一百年也没有师姐的能耐。”她有自知之明。
“啥话?我可是由三岁就开始尝百草的,你不一样啊,你十二岁才跟着师父,只要肯努力,师姐可以将所知的一切全教给你。”
陈蚊荷抿子邙笑“还是不要吧!”
“为什么?”
“我没多大兴趣,以前都是师父逼着我,我不得不假装努力;现下师父再也管不到我了,我不想学,记那些草葯的特性,我的脑子都记疼了。”说出心底话,她轻松不少。
“你不学师父的本事那要学什么?这样吧,我把发镜给你,以后由你收拾负心汉,而我负责行医救人。”
“不要啦!发镜太神奇了,师姐交给我保管我会有压力,还是像现在这样,拜托啦!”
萨晓露很快的吃光一碟小点心,喝干一大壶茶。“饱了。”
“师姐”
“发镜不难使唤,只要把断发系在镜面上就可诅咒负心汉。你看我使用过几十次了,应该也学会了呀。”她还是觉得师妹不能没有一技在身。
“我讨厌和那些负心汉周旋。”
“你可以利用发镜挣钱”
陈蚊荷头摇得有如搏浪鼓“不要,那些怨妇不是哭哭啼啼就是咆哮怒骂,要收她们微薄的服务费,还得听她们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好累人。”
“你以后要拿什么养活自己?”
“我要跟着师姐一辈子,靠师姐养我。”陈蚊荷知道师姐不会拒绝她。
“万一师姐比你短命,早早就死了呢?”
“我还有师姐夫可以靠啊!”陈蚊荷突发奇想,反正她就是不想花心思为生活烦恼。
“师姐要是找不到愿意娶我的人,你不就没师姐夫好靠了吗?”萨晓雾伤脑筋地道。
也对,师姐聪明美丽,可脾气不好、眼光又高,天下没几个男人能人她的眼。万一师姐真嫁不掉,或许就不会有师姐夫了这个可能性还挺大的!
她该靠谁?看来得为自己找一张长期饭票。但是,该上哪里找去?
日上三竿,起床,梳洗、用完早膳后,萨晓雾闲闲地往花园走去。天气不错,没有艳阳照耀,很适合散步。
萨姑娘,你要去哪里?
那是阿九的声音。
“只是随便走走。”萨晓雾微笑着。
昨天谢谢你救了我。它是只有恩报恩的鸟。
“你还好吧?有没有受伤?”她让它停在她的肩头。
阿九拍了拍翅膀。没有受伤,颈子有些疼倒是真的。
“颈子疼?要不要我替你看看?”她问。
主人说你是女大夫,好棒,以使我不用怕生病了。
“你怎会被那两兄弟给逮着了?”
阿九不高兴地道:我肚子饿嘛!停在一棵树上等着吃肥虫,他们用网子按住我,我就被捉到了。
“你别生他们兄弟俩的气,他们的爹爹生病了,很可怜,你要原谅他们。”
阿九哼了声。我的身价不只十两银子,他们出价太低了,原来还说卖你五两,太瞧不起我了。
原来它气的是这件事。“他们还小嘛!何况我身上带的银子并不太多,他们若是狮子大开口,我还救不了你呢!”
也是,姑娘出门不会带太多银子。
“你昨天上街做什么?”换她套它话。
阿九沉默了一下道:替主人去看个朋友。
“什么朋友,大爷怎么不自己去?”她又追问。
本来我是不能告诉任何人的,你是救命思人,我可以告诉你。
“放心,我不会透露出去。”
阿九放低噪音道:宣同冀,宣大人。
她对绍兴的地方官都不熟,但是有一个人一定可以解她的惑。
“大爷要你去看宣大人做什么?”
阿九就是阿九,对待恩人就是不同。也没什么,主人希望宣大人闷闷不乐,最好天天哭丧着脸。
“为什么?”
阿九不知道,主人不会说那么清楚。
被了,今天就问到此,问太多阿九反而会怀疑。萨晓雾心中有了决定。
萨晓雾又一次出庄,有些问题张晶菁或许能厘清,外地人在某些事上需要本地人的帮助。
“宣大人,宣同冀大人是吗?他是盛大爷的好友,还有江爷,他们三人是很好的朋友。”
“怎么我住大盛山庄的这段日子宣大人不曾到访?他和盛君漠既然有那么好的交情,他应该会去作客才是。”江作远她见过,宣同冀则合所未闻,今天听阿九提起还是头一遭。
“不可能吧!他们三人就像亲兄弟似的,怎么会突然没有来往呢?”张晶菁一脸不解。
“是不是有什么不愉快还是有过节?”翻脸不认人也是常有的事,朋友毕竟不是真正的亲兄弟嘛!
“没听君鹏提过耶!”张晶菁想了想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