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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曼珩瞄了一眼简爱玲的位子。天老爷啊,她怎会在这节骨眼不在座位上。
此时,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她正犹豫着要不要接,响了三声之后,停了。
一个没有耐心的人。
总裁办公室的门霍地被打开,一道微愠的声音传出。
“爱玲,你进是你!”
她轻颤了下,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被他随便一吼就吓住。
她不知道他所谓的“是你”指的是谁,是冉曼珩?或是变老后的冉曼珩?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问。
“简秘书要我把这份资料送上来。”
她告诉自己,没什么好怕的,纵使容海尧有三头六臂,她也不用怕成这样,最多加入失业一族的行列。
“什么资料?”
“去年退休员工的资料。”她作势递给他。
“你不会拿过来吗?难道还要我过去?”他觉得这女人未免也太目中无人了。
“我、我年纪大,腿不大好,所以”
“过来!”他命令她。
他一向让人伺候惯了,哪能忍受有人持反对意见!
她实在没辙,只好慢慢靠近他,双手奉上手中的资料。
这个男人真的不能惹,还是别惹为妙,免得他又狂妄的把她当白痴骂。
他看也没看她递上的资料,径自问道:“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面?”
“是见过。”她吞了口唾沫,手中的资料撒了一地。
“在哪里?”就觉得她面善。
“在雨中,那天雨下得很大,我和你的司机吵架。”她壮着胆子说。
他一直盯着她,好像她说了个漫天大谎似的。
“不对,不只那一次,我们一定还有在哪里见过,让我想想。”
他伸手托起她的下颚,仔细的端详她。
她挥开他的手,啐了一句:“色胚!”
“什么?”他好笑的看着她。
“老太婆也敢染指,你以为你是大情圣啊?真是受不了。你虽然是我的老板,也不能这么欺侮人。”
他楞了一下,觉得她的话很有意思。一个年近半百的女人气嘟嘟的指责他,他不曾有过这种的经验,女人见了他哪一个不是像蜂蝶嗅蜜似的缠着他?
“只是逗逗你罢了,是不是太久没男人逗了,一点小玩笑就把你吓得魂飞魄散?”
“容先生,请你自重!”她横了他一眼,心跳加速。
“我一向自重。”他阴惊的目光,摆明了臭脾气就要上扬。
“自重的人不会像你这般轻浮。”她亦不悦。
他冷笑。“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了,何必往脸上贴金。放心好了,你安全得不得了,我容海尧再久没碰女人也不会饥不择食。”
“你胡说什么?”她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我说得够清楚了,我对老女人没兴趣,尤其是没有穿著品味的女人。”他说得够恶毒,也够直接。
她因为怒气,胸脯上下起伏着。“你真是被宠坏了,并不是所有女人都得受你的气,也不是所有女人都喜欢你这个自负的讨厌鬼!”
他大笑,根本不在乎她生气与否。“你骂人的样子更丑上几分了,劝你收敛脾气,温柔才是女人的美德。”
“是吗?对你温柔就是对自己残忍。”她咬牙切齿道。
“你不怕丢饭碗是吗?敢站在我的土地上指责我?”他出言威胁,心里十分不爽。
这时,简爱玲匆匆出现,忙不迭地道:“不好意思,早上不知道吃了什么,一直跑厕所。”她看了看地上的资料,弯下身捡起。“怎么把资料弄得一地?”
一片静默,简爱玲看了看怒目相视的两人。
“发生什么事了?”简爱玲十分不解。
“快滚!”他从喉间进出这两个字。
冉曼珩二话不说,头也不回地离开。
“容老大,谁得罪你?”她明知故问。
他余怒犹存“什么玩意,我容海尧会是个什么女人都行的男人吗?”
“当然不是,怎么,刚刚那位老小姐以为你对她有意思啊?”她噗哧一笑。
“都怪你!没事跑什么厕所,要不然我也不用受这种气。她以为她是谁,玛丽莲梦露吗?”
“要怪就怪我的肠子,是它太不争气了,在紧要关头猛出状况。”简爱玲忍不住想笑。
“查出那女人的底细!”他指示。
“容先生真的对她有意思?”她掩子邙笑。真不错,好久没逮到机会逗一逗他。
他白了她一眼。“我瞎了眼才会对她有意思!”他干脆发下毒咒。
“对她有意思也没什么啊。”她不知死活的说。
“你再说一句!”他火大了。
她颤抖了下,随即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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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丝不成线,独木不成林。
冉曼珩恨死自己了。为什么自己的臭脾气就是不能忍一忍?
洪欣哀声连连的走进档案室,看了她一眼,用一种哀怨的声音说道:“白跑一趟。”
“我知道。”
洪欣当然白跑一趟喽。因为容海尧根本没下楼半步,他和她在三十楼大吵了一架,她被修理了一顿。
真是不甘心!要不是凝于扮老妆,投鼠忌器,她一定狠狠的发飙,飙完才走。
“你为什么会知道?你也去大厅了?”
她心虚地说:“没有,我没有去大厅,看你的表情猜的,你这么沮丧的表情,不像是见到心上人会有的表情。”
“听说容先生临时有事不从大厅出门,改搭专用电梯从停车场离开。”洪欣悲戚地道。
“容先生没你想象的那么好,你别放太多心思在他身上,会失望的。”
“才不会呢!就算只有亿万分之一的可能,我还是不会放弃对他的爱慕之情。”她如痴如醉地道。
“白忙一场也不在意吗?”
洪欣大声道:“是的,白忙一场也甘愿。”
冉曼珩开始后悔自己没在常胜被并购时递出辞呈,走进容氏注定要受气。
“那祝你美梦成真。”她可一点也不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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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简爱玲到档案室找冉曼珩,明显的无事不登三宝殿。
“你昨天是怎么把容老大给激怒的?”
冉曼珩一句话也不想多说,不过若是不给好奇宝宝一个满意的答案,她是不会死心的。
“哪有什么,是容先生自己爱乱发脾气。”
简爱玲能够跟在容海尧身边多年,自然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我查过你的人事资料。”
她吓了一跳,知道可能会瞒不住简爱玲,女人神经通常比男人多一条。
“我不懂你的意思。”
“冉这个姓并不多见,而且,你的神韵与我近日认识的一位美女有些神似。”
接着,简爱玲开始打量她,精明的目光透着像猜出什么似的得意。
好在洪欣到二十楼企划室找同学聊八卦,要不然她们接下来的谈话肯定被传得满楼风雨。
“你想说什么,直说无妨。”
简爱玲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为什么要扮老妆?”
“没有恶意,只不过想混口饭吃罢了。”她豁出去了。
“容先生很气你,他要我调查你的底细。他最恨人欺骗他,怎么办?”
“算了,你对他说实话吧,反正大不了不干了,又不是找不到别的工作。”
她辛苦伪装,就怕东窗事发的一天。是她运气太背了,尚未领到这个月的薪水就得屁股拍拍走人,真是情何以堪!人人羡慕她雀屏中选成为预言大师金未来的十二个预言之一,可自从她获得那双红色玻璃鞋开始,幸运之神像是放弃她似的,不再眷顾。
“我不会拆穿你的。”简爱玲好心地道。
“嗄?”她惊讶地张大嘴。
“我想你有你的难处。”
“你真的愿意帮我?”她不相信容海尧身边也会有好人。
“帮你是为了日行一善,每天做一件好事会有好报,何况你扮老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我有机会,也很想试试看呢!”
“你真善良。如果容先生问起,你会怎么说?”
“就装胡涂喽,容先生也许早把昨天的事给忘了呢,他这么忙,哪会记得这种小事,你先不要自己吓自己。”简爱玲也是见过世面的人。
“我知道。基本上我的心态是走一步算一步,船到桥头自然直,实在瞒不住,走人就是。”要不是为了容氏给的高薪,她也不会过得如此窝囊。
“这个星期天是我生日,也是我结婚的日子。如果你能来参加我会很高兴。”她是真的把冉曼珩当朋友看待。
“你要结婚了?”她有点讶然。
“你以为我会苦苦痴恋容先生?”简爱玲粲然一笑。
她有一种被人看穿的羞赧“我不是这个意思。”
“没关系,正常人都会这么猜测。我不敢说对容先生不曾有过痴心妄想,他是我哥哥的军中同袍,理所当然是我暗恋的头号人物,不过三年前我就死心了。”她说的好像是别人的事。
“你和其它女人很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实在是因为体认到自己无望,不想浪费时间。其实我的未婚夫也很不赖喔。”
张哲群和她是相亲认识的白开水式伴侣,属于细水长流型。哥哥说这样的人才可能白首偕老。
“我相信。”
“你会来吧?”她想把新娘捧花丢给她。
“应该会。”
“以年轻的扮相前来,你一定会成为话题人物。”
别人都说千万别邀请比自己美的人参加婚礼,但她不介意,她打算替哥哥作媒。
“我不想成为话题人物。”
“有什么关系?你这么美,可别暴殄天物。那天会有很多青年才俊出席我的婚礼,我有像你这么漂亮的朋友,也是件体面的事。”
在容海尧眼里,也许她是个坏女人,但是,在大部分男人眼里,她美得不可方物,是男人心目中性幻想的最佳床伴。
“容先生是不是也会去?”她不想看到他。
“你不想看见他?”
“我认为他恐怕不会想看见我。”她有自知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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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宅
位于内湖的别墅区,庭园造景以欧式风格为主,运动场、游泳池、健身房,建在住宅后方,是锻炼身体的好去处。优闲的上流社会,过的生活就是这般奢华。
容海尧今天难得在家吃晚饭,厨娘弄了几道他爱吃的菜,来讨好他的胃。
他一向不挑食的,在饮食方面,他完全没有富家公子的骄纵。这项优点让容家的厨子喜欢这个主子胜于其它人。
“大伯父,你今天回来得好早喔。”容红妮吃着布丁,嘴巴仍不得闲。
“该做的事差不多全做完了,所以回来陪你吃饭啊。”
容红妮咯咯笑着。“这么好?奶奶,大伯父说他提早回来是为了陪我吃饭耶。”
“他疼你嘛!海尧,既然你这么喜欢孩子,不如早点定下来,生一个自己的孩子。”古佩蓁借题发挥。
“这是两回事。”二十八岁以后,只要一有机会,就会有人向他逼婚,作媒的人更是多到令他厌烦的地步。
“海尧,你妈说得对极了。你不早一点生下继承人,就没办法像我一样年纪轻轻就落得清闲。”容柏凡加入催婚行列。
一旁的程珊岚聪明的什么也不说。
稍后,当程珊岚有机会和容海尧独处时,她以叹息引起他的注意。
“怎么了?”
“没什么,明天爱玲的婚礼,我能去吗?”她淡淡地问。
他没有多想的回答:“有谁反对你去吗?”
“我怕你已经有女伴了,我的出现会显得突兀”她话中有话,想试探他。
“我没有女伴,外头又有什么传闻了?”他无法阻止那些爱绘声绘影的媒体。
“他们说你常出入声se场所。”
“传得越凶,越能凸显我的身价,这也未必不是件好事。”他不以为意地道。
“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她替自己泡了一杯咖啡,也为他泡了一杯。
“不知道,很难具体形容,也许必须像你一样坚贞。你为海航守了这么多年,久到令人心酸的地步,这个时代不比从前,没人在乎贞节牌坊,可是你却***在乎!”容海尧的口气有些激动。
程珊岚的手不禁抖了下。他这么激动,是意喻着什么吗?
“我”她想告诉他,她并不是为了海航守贞,她是因为他才继续留在容家。
“你是个好女人。”他接过她端给他的咖啡。
“如果有一天好女人变成坏女人,你会怎样?”她心里七上八下的。
“你不会。”他这么认为。
“有的时候我真恨你这么信任我。”她被他的信任堵住几欲往下说的话。
“追求自己的幸福并没有错,我刚才是和你开玩笑的。若是有合适的对象,毋需考虑红妮,她姓容,容家会照顾她。”
程珊岚迷惘了。看着他冷情的眼眸,她分辨不出他的话何者为真,何者为假。
“海尧,什么样的你才是真正的你?”
他将杯中的咖啡一饮而尽,然后以一种温柔的态度说:“相信你的直觉。”
程珊岚摇摇头,对他的答案十分不满意。“我没有直觉。这些年来我成了容家豢养的金丝雀,离开容家后大概就没有谋生能力。”
“不会的。以你的条件,一定可以找到另一个华丽的鸟笼继续豢养你。”
闻言,她难过的落下泪珠。她不喜欢这么坦率的说法,很伤人、很赤裸,这在她的人生里,属于残酷的语言,她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他不意外见到她的泪。
“我不会说一句安慰你的话。你的人生由你自己决定,容家很好,可并不表示你有义务要为它牺牲什么。海航死了这么多年,你该清醒了。”
多么重的话,她并不麻木,一听就明白。
“我不够清醒吗?”
“珊岚,我没有赶你的意思,容家的大门一直为你敞开。只是,不要太死心眼好吗?”他语重心长地道。
此时,容红妮飞奔而来找程珊岚。
“妈咪,我怕黑,不敢一个人睡。你和大伯父还要聊多久?我等不及了。”容红妮打着呵欠,整个身子往程珊岚怀里偎去。
“好吧,先陪你去睡,我和大伯父已经聊完了。”她看向容海尧,眼里有着明显的依恋。
他并非草木,不会不懂,可是他无福消受。
“妈咪的眼睛为什么有水珠?”容红妮边打呵欠边问。
“妈咪喝太多水了,得靠眼睛把水排出来,否则就不美了。”她信口胡诌。
“我也要把水排出来。妈咪,想要变美是不是一定要从眼睛把水排出来?”
容海尧听着容红妮的童言童语,他想起了唯一的弟弟容海航。如果当年海航没有死,今日的局面会否有什么不同?
“海尧,明天爱玲结婚,你准备带谁参加她的婚礼?”容柏凡衔了个烟斗走向他。
“珊岚愿意陪我去。”
他和父亲之间一直存有某种距离,他忘了是从何时开始的,隐约觉得和海航的死有关。海航的死改变了许多事,也影响了许多人,严格说来容家里没有不因此受牵动的人、事、物。
“这样会不会有流言?”
他笑父亲的庸人自扰。“会有什么流言?”
“容家长子和容家次媳的不伦之恋。”容柏凡已经把媒体的标题想好了。
“也好,让记者们有些事忙。”他看得很开,甚至还想闹些事上上新闻媒体。每日一闻,好满足大众的偷窥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