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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月老牵错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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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人也是胆大妄为之辈,瞧见周身萦绕轻烟的白衣少女,仿佛餐风饮露的姑射仙子,乘云驾雾而来,忍不住发出惊呼。

    随即醒觉过来,连忙掩口,不料却失了支撑,噗通一声,掉落在地上。

    他曾经随侯府教席学过拳脚,知道窥伺旁人练功极为忌讳,忙不迭地转身离开,却被一只纤纤素手抓住衣领,举重若轻地提到墙头。不想失了自己的身份,强行镇定,神色如常,正想开口辩解一番。

    “休伤了小侯爷!”墙角做梯的两个侍卫纵身跃上,不料凛冽如霜的剑气扑面而至,连忙抽刀抵挡,却被六脉神剑轻易扫落。

    “无礼!”邓月婵当下知道此人的身份,轻轻一推,用柔力将他送到地面,转身腾空而起,恍若浮云飘然而去。

    在堂屋前落下,负手前行,房门无风自启,她直接走进去,丫鬟秋香双手提着枣木短棍,从潭心岩一跃而起,连忙跟上,准备服侍小姐沐洗更衣。

    屏风垂挂的衣衫,秋香看见上面附着一层黏稠的灰浆,惊讶不已,却没有声张,将一切秘密藏在心里。

    恍然若失的侯府世子,被贴身侍卫扶起,轻轻拍走身上沾染的草叶尘土,这时才回过神来。思前想后,知道自己有错在先,平白丢了面皮,又是羞愧,又是恼怒,呆立半晌后,唉地一声叹了口气。

    “……走吧。”

    守门的段松和彭虎看见小侯爷灰溜溜地离开,彼此对视一眼,想不到小姐和未来的姑爷初次相见,竟然以这样的结局收场,真不知道是福是祸。

    翌日,邓月婵在清波园用过早点,往常掐着时辰到来的后院女眷,一个都没有出现,她心里有些讶异,不过却没有放在心上。

    照例在潭心岩打坐炼气,候至日上三竿,前院门口传来争执和吵闹声,邓月婵睁开眼睛,遍布全身的气机缓缓收起,平滑如镜的水面,顿时泛起阵阵漪纹,随即悄然平复。

    她暗自寻思:听声音应该是几个上了年纪的妇人,护院头领段松和彭虎,正领受她们的责难和谩骂,真是一群泼妇。打狗也要看主人,偌大的侯府怎会有无知之徒,在我的清波园挑事。

    邓月婵长身而起,一步迈出,蓦地跨出丈许,落在碧波潭沿,仪态娴静,神色从容,举步向前仿佛在冰面滑移,附近有幸看见这一幕的人,还以为月婵小姐练成缩地成寸的法术。

    忠心耿耿的贴身丫鬟秋香,双手提着枣木短棍,连忙跟上,前后脚来到院子的正门口。她也是心思伶俐的角色,知道自己身家性命都系在小姐身上,唯有紧紧跟随邓月婵左右,而不是去攀侯府诸位夫人,那些可望不可即的高枝。

    段松和彭虎被几个蛮横的婆娘借题发挥,逮到机会劈头盖脸地好一顿谩骂,客居侯府自然不敢造次,因此硬着头皮领受着,不敢多嘴辩驳。

    小丫鬟秋香就没有那么多顾忌,双手握着短棍冲到园外,摆了个起手式,虎虎生风就让吵闹声为之一滞。

    她知道这种场合,若是让月婵小姐出面,那自然很容易就迎刃而解,不过除了落下以大欺小的口实,对名声也极为不利。那么恶人就必须由她来做,而且还得干脆利落,将这些泼妇似的婆娘乱棍打发,以快刀斩乱麻之势,打对方一个措不及手。

    秋香手持枣木双棍,用力互相敲击,随后右手往前指点:“啜!哪里来的贱妇,胆敢打扰我家小姐炼气行功,分明是不想活了。”

    先给对方按下罪由,也不待她们开口分辨,小丫鬟立即冲上去。气势有如下山猛虎入群羊,抡起两根尺许长的枣木棍,指南打北,指天画地,将刚才气势汹汹的几个婆娘,打地东倒西歪,抱头乱窜,躲避间发髻散乱,钗子坠地,真个是落花流水,狼狈不堪。

    邓月婵这才有些解气:秋香这小丫头,将我传给她的十字追魂棍,施展地似模似样,短棍落点都在厚背、肥臀上,尽管时日尚浅,却有几分火候了。不错,真是不错。

    直到她伸手虚按,秋香才收起枣木短棍,气息有些急促,连忙快步来到小姐的身边,双手拢在袖子里,除了邓月婵,没人知道她的贴身丫鬟,此时双手不停地颤抖。

    看见正主出面,原本闭上眼睛,躺在地上装死的几个婆娘,眼珠子一转,立即发出杀猪似的惨叫声,边哭边骂,尽是临安城的市井俚语,围观的人脸上都不好看,显然骂地很难听。

    邓月婵冷哼一声,伸出纤纤素手,十指轮番虚点,正是兰花拂穴手练至大成的秘诀,配合六脉神剑的无形剑气,提前施展出凌空点穴术,将上门闹事的四个中年妇人全部封住哑穴。

    场面顿时为之一静,婆娘们张开嘴巴,就是说不出话。她们这才醒悟过来,传闻月婵小姐是炼气士,刚才定是被下了禁制,连忙起身向她叩首祈求。

    这种事情,当然不能由邓月婵出面,不用她示意,丫鬟秋香就持着短棍,上前一步,指着她们钗横鬓乱的嘴脸:“刚才不是骂地挺痛快么,现在知道悔恨,晚了。”

    看见她们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青、一阵黑,仿佛开了漂染作坊,附近围观的人也面有戚色,邓月婵知道怒气出过,该适可而止,就开口指点。

    “这封口舌的禁术,长则一年,短则六月,我是不会解的。想要开口说话,就去求草庵的老供奉,是他教给我,专门整治那些管不住嘴巴的长舌妇。”

    听闻禁术出自侯府首席供奉莫运成,这几个婆娘心慌慌地叩首跪别,连忙离开清波园,往附近的竹林蹿去,矫健的脚步,根本看不出身上带伤。

    闹事的人自行离去后,附近看热闹的闲杂人等,也三三两两地散开,邓月婵望着自己亲手提拔的护院家丁,段松和彭虎立即抱拳,躬身俯首。

    “刚才这儿发生了什么?”丫鬟秋香‘越俎代庖’地开口询问。

    功夫稍高一筹的段松连忙回禀:“小姐,那几个生面孔的妇人,提着酒坛从门前经过,不打招呼就靠过来,随后把坛子往地上一丢,硬说是我们碰掉的。”

    邓月婵哑然失笑,暗忖:这不是碰瓷吗!想不到我两世为人,都有幸领教过。

    “无事生非,一群势利小人罢了。嗯,这样看来,我们清波园又惹到什么人了。”

    她打量刚才束手无策的护院家丁头领,“后院女眷,你们不招惹是对的,谁知道她们背后都有谁。不过差点丢了我的脸面,真是好生无趣。”

    “秋香,你把咱们从婺州带来的人手,挑几个手脚麻利的小娘,教她们十字追魂棍罢。”

    小丫鬟扁了扁嘴,有些不情原地喔了一声,她知道无法更改小姐的决定。飞快地将刚才自己的举止,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临到末尾想起那几个婆娘矫健的步伐,总算有点明白,不由地暗恨自己为什么不用足力气。

    看出贴身丫鬟的心思,邓月婵也不揭破:“迟些时候,我教你傲寒诀,有上层功法锤炼内气,包管你力气绵绵不尽,用之不竭。”

    听到这个好消息,秋香固然喜出望外,就连段松和彭虎也忍不住露出羡色,心知月婵小姐赏罚分明,都决定日后好生做事。

    不久前才回府的吴候世子孙荃,还在自己的书房,思忖着如何弥补昨晚的糗事,听闻清波园前门有人无事生非,惹得主人施展禁术,封住诸人的口舌,连忙赶过来处理善后事宜。

    谁知他刚刚抵达清波园,一应琐事早已尘埃落定,邓月婵瞧着侯府世子,如此巧合地出现,看也不看他,留下“多此一举”,随即施展身法返回堂屋。

    余音袅袅,香风四溢,目送佳人飘然而去,摸不着头脑的世子看见封门的两个护院,还有一个双手持棍的小丫鬟,目露戒备地盯着他,有些哭笑不得。

    知道底下的人暗中揣测,凭空给他添乱,也不好多说,只能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世子对皎洁如月,拥有出尘之姿的邓月婵,不免展开联翩浮想。可惜前后见面两次,都没有好好说上几句话,还接连犯错,落在她的眼里,孙荃不免有些懊悔。

    两人原本不该如此相识,指腹为婚定终生的姻缘,因糟糕至极的初见,埋下纷乱的头绪。

    从头到尾旁观此事的老供奉莫运成,暗自寻思:主姻缘、掌婚事的媒神月老,肯定牵错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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