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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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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季禹和莫藜语之间的相处只能用“相敬如冰”来形容,两人之间礼貌得就好像彼此是不熟悉的陌生人。

    莫藜语每天照常替他准备早餐和晚餐,只是饭桌上永远只有一个人。

    虽然两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要见上一面却不是简单的事。

    彼季禹明白莫藜语是故意要躲着他,他却不知该如何是好。是他先伤了她的心,他有什么立场求她的原谅。

    这样的情形在一个星期后的一个晚上有了改变。

    莫藜语在半夜两点多,用力敲顾季禹的门。

    “你快开开门、快开门。”莫藜语的声音着急不已。

    彼季禹刚刚入睡,但一向浅眠的他一听到急切的敲门声,顾不得自己赤裸着上身,就跑过去开门。“发生什么事?为什么这么着急?”

    “我半夜起来泡牛奶给宝宝喝,却发现宝宝在发高烧,我给他量了温度,烧到三十八度半。”

    “你别急,你先去把宝宝抱出来,我换个衣服,马上送宝宝去医院。”

    “好,那你快一点。”莫藜语又冲回自己的房间。

    彼季禹随手抓了一套休闲服换上,再将皮夹子放进口袋,拿着钥匙就冲出书房。

    莫藜语已经抱着宝宝在客厅里等着他。

    “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半夜两点多,路上没多少车辆。

    彼季禹开着车一路上畅行无阻,很快的就到附近的医院。他们抱着宝宝奔进急诊室,让急诊室的医生为宝宝看诊。

    莫藜语站在一旁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口中还不断的喃念着:“宝宝一定不会有事、他一定不会有事,否则我怎么对死去的姐姐交代,又怎么对得起姐姐。宝宝,你一定不能有事、一定不能有事。”

    彼季禹看着她这般担心,他不由自主的将她搂在怀里,让她的头倚靠着他肩膀,从她不犊禳抖的双肩,看得出她的害怕和担心。

    “别担心,孩子难免会发烧,不会有什么事的。”顾季禹虽然也担心,却还是安慰着她。

    “对不起,是我没把宝宝照顾好、是我太粗心大意了。”

    “这怎能怪你,孩子会发高烧,就算你再小心注意,还是预防不了。”顾季禹将她搂得更紧。

    “要怪我、全都要怪我。”

    这时莫藜语一看到医生帮宝宝检查完,马上冲过去。抓着医生的手,着急的问:“医生,宝宝怎么了?”

    “你别担心,孩子只是轻微的发烧,待会儿拿些葯回去让孩子吃就可以了。”医生笑着对她说,当母亲的心情,他十分能了解。“小孩还太小,不适合打针。回去后将葯冲泡在牛奶里,退烧后就没事。”

    “宝宝真的没事吗?”

    “你放心。”

    “医生,谢谢你。”顾季禹向医生道谢。“藜语,医生都这么说了,你可以放心了。”

    莫藜语没有回应他,她奔到宝宝的身边,看着一张因发烧而红通通的脸。

    彼季禹则是先去补挂号和拿葯,不一会儿,就将所有的手续都办好了。

    “我们回去吧。”

    “嗯。”莫藜语抱起宝宝,紧靠着他一起离开医院回家。

    **

    回到家后,莫藜语先泡了瓶牛奶,将葯掺在牛奶里,让宝宝喝。

    经过这一番折腾,天色已微亮,晨曦晕红了整片天空。但谁都没有心情去欣赏窗外的美景,心思全在孩子身上。顾季禹泡了杯牛奶,走进莫藜语的房间,将牛奶端给她。“你把牛奶喝了,先睡一觉。”

    “我睡不着。”宝宝的烧都还没全退,她怎么睡得着。

    “宝宝我来照顾,你如果不先睡一会儿,等我去上班了,宝宝醒来后你怎么会有精神照顾他。”顾季禹不理她的坚持,扶着她让她上床,再将牛奶送到她的唇边,让她喝完牛奶,再让她躺下去、帮她盖好被。“你好好睡一觉。”

    莫藜语经过整个晚上的担心和着急,不管在精神上或体力上是真的累了。她躺下后没多久就沉沉入睡。

    彼季禹坐在床沿看着莫藜语熟睡的睡脸,她真的是累坏了。他伸出手,将散乱在前额的发丝拨到一旁。情不自禁的俯下头,吻着她的唇。

    这一刻他整个脑海中和心里惟有藜语一人,完全没有浮现芷彤的倩影。

    原来在自己的心里,藜语已经取代了芷彤在他心里的地位。

    他明白,他是真的爱上藜语。相信这是芷彤冥冥之中所安排,否则她又怎么会将如此善解人意的藜语透过宝宝带进他的生命中。

    “芷彤,如果这真是你的安排,我会永远感谢你。”顾季禹在心里默默的说着。

    彼季禹走到婴儿床旁,摸摸宝宝的额头,他的烧已经全退了,呼吸也顺畅多了,睡得极平稳,一颗担忧的心终于可以放下来。

    “季禹、季禹,你别走。”莫藜语仍在睡梦中,嘴巴里却不停的逸出叫着顾季禹的声音。

    “我在这里,我没有离开。”顾季禹又奔回她床边,握住她的手,看见她额头上不断冒出的冷汗。“藜语,你做恶梦了吗?”

    “季禹,别走。”莫藜语依然紧闭着眼睛叫着。“宝宝、姐姐”

    “没事,宝宝没事。”他不停的安慰着她,她到底给自己多大的压力呀?

    “啊”莫藜语忽然从睡梦中惊醒,迅速奔到婴儿床旁,当她看到宝宝还安稳的睡着时,全身的力气顿然好像被抽空了般,整个人软了下来。

    彼季禹及时扶着她,将她带到床上坐好。“藜语,你做恶梦了吗?”

    莫藜语猛然抓住他的手,语气中还带着颤悸。“我梦到姐姐抱着宝宝,离我愈来愈远。”

    “那只是梦,你看,宝宝不是还睡得好好的。”

    “你告诉我,这个梦是不是隐喻着什么样的涵义,她是不是在怪罪我没将宝宝照顾好?”

    “你别想太多,芷彤只是太想宝宝,才会回来看看宝宝。”

    “是吗?真是这样吗?”

    “当然是这样。”顾季禹给她坚定的回答。

    莫藜语突然觉得两人之间过于亲密,惊悸得想收回抓着他的手。

    彼季禹反手抓住她的手,不愿让她缩回去。人只有在惊惶失措的时候,最容易真情流露。这不正是他们改变关系最好的机会,他实在不想再有餐桌上永远只有一个人的那种感觉。

    “你”莫藜语怔愣得说不出话。

    “藜语,我们都别再逃避了。我想我爱上你了,我也感觉得到你也喜欢着我,或许我们都该对自己的心诚实一点。”顾季禹看着她,眼眸中漾满着真心。

    “你”“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学习爱你好吗?”

    “我不想要一份感激的爱。”莫藜语还是怯弱了,她缩回在他大掌里的手。

    “除了感激之外,最重要的是真心。”

    “那我姐姐呢?你又将我姐姐放在哪里?”莫藜语用一双清亮的瞳眸,一眨也不眨的瞅着他看。

    “芷彤一辈子都会在我的心里,那是对她的一份感谢和一份愧疚。”

    “爱呢?”每个人的真爱只有一份,他又怎能同时存在着两份爱。

    “我想我对她的爱已经升华成一种亲人的爱了,男女之间的爱只属于你。”顾季禹终于找到了他一直再追寻的答案。

    “不,你只是一时的冲动。我想我们该再给彼此一些时间,好好认清彼此的感情。”莫藜语很高兴等到了她心里的期盼,但她等到后,却又懦弱的退却。

    “是的,你说得对,我是该给你一点时间。”顾季禹站起身。“你再睡一会儿,我先去上班。”拉开门,走出她的房间。

    莫藜语望着顾季禹消失在门后的身影,她怎么还睡得着。

    没想到她心里的期望,这么快就让她给等到了。

    然而她却高兴不起来,只因刚才那个梦就好像另一条麻绳,紧紧的捆绑住她的感情,她解得开这条绳索吗?

    **

    因为宝宝的一场急病,改善了顾季禹和莫藜语两人之间的关系。

    莫藜语不再时时躲着顾季禹,两人谈话的机会也多了。晚餐时刻,她也总是和他一起用餐,吃完饭后一盘水果,或一杯热茶都拉长两人在客厅的时间。

    彼季禹很满足这样的转变,他知道需要给莫藜语时间,同时也给自己时间。等自己确定能给她一个未来时,他会向她求婚。

    这事急不得,不管需要多少的时间,他都会耐心去等候。

    莫藜语洗好碗,泡了两杯的花茶,将一杯放在顾季禹面前的桌上。

    “谢谢。”

    “不用客气。”莫藜语坐在另一张沙发上,看着电视市上的新闻。

    其实他们常常这个样子,一起看新闻,一句话也没有说,他们都相信有时无声更胜有声。

    彼季禹端起花茶喝了一小口,口中就溢满着淡淡花香。“藜语,你泡茶的技术真的很好,只要喝了一小口,唇齿就留着香味。”

    “你似乎很会赞美人!”

    “我从来不懂得说好听的话来奉承人,我说的句句都是出自肺腑之言。”顾季禹是个从不吝于称赞别人的人,在公司对于努力的员工他也一样不吝赞美。

    “那我真要对你说声谢谢。”

    “藜语,有件事我想先跟你商量。”

    “什么事,你说。”

    “我下个星期要去美国出差一个星期,我不在的这一段时间,我送你到我大哥家住一阵子好不好?”

    “不需要,我和宝宝住在这里很安全。”

    “你和宝宝两个人住在这里我真的不放心。”

    “没什么不放心,我还没将宝宝还给你之前,我和宝宝一直以来都是相依为命的,你一点都不必要担心。”

    “那不一样,你们现在有我。”

    一句“现在有我”令莫藜语感到非常的感动。自从父母过世后,就没有人对她说过这句话。就算是相依为命的姐姐芷彤,也从来没她说过这句话。

    “谢谢你。”莫藜语由衷感谢他对她的好。“不过我还是觉得不需要搬去你大哥家,住在这里有警卫,也有很好的防盗设施,你根本不需要担心。”

    “你真是固执!”

    “我不是固执,只是觉的真的没有必要,也不想去麻烦他们。”

    “好吧,随便你,但是你得答应我小心一点,有什么事就马上打电话找我大哥。”

    “我答应你。”他实在太多虑了,才一个星期,会有什么事情呢?“你不是还有工作要做吗?我不打搅你了。”莫藜语端起茶杯,打算要回到房间时。

    彼季禹却一把从后面抱住她,附在她耳边轻轻的叫唤着她。“藜语,别走。”

    莫藜语僵着身体一动也不敢动,就这样任由他抱着。“你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突然间好想抱抱你。”抱着她的感觉,让顾季禹觉得心中好踏实。

    “你”虽然说他们之间的相处有了改变,但顾季禹从来不曾对她做出任何逾矩的事,他的表现就像个正人君子般,谦冲有礼。

    “别说话,我只想抱着你。”

    “你难道不想再要我吗?”一句哽在莫藜语喉间好久好久的话,她终于提起勇气的问出口。

    彼季禹扳过她身子,看着她坚定的双眼,眼睛里写满着无数的爱意。原来她已爱自己那样的深,他不懂自己究竟还在等什么?

    “要,我怎么会不想要你。”

    “那你为什么从来不曾想要再吻我?”

    “我答应过你,要给你时间的。”如果不是曾答应过她,多给她一点时间,他早就要过她千万遍了。

    莫藜语微闭起眼睛,仰着头,期待着他温柔醉人的吻。“吻我!”

    彼季禹双手捧着她双颊,唇慢慢的吻上莫藜语微启的唇,温柔的舔噬着柔软的唇瓣。然后将舌滑进她的口中,吸吮着留在她唇齿之间的淡淡花香。

    莫藜语双手环上他的腰上,大胆的伸出自己的舌尖到他的口中,与他的舌互相缠绕、碰触、纠葛,闻着属于他特有的味道。

    彼季禹靠在她的嘴角,不停的喘着气说:“藜语,现在我们都是清醒的,你真的愿意给我吗?”

    上一次他在酒醉的情况下,硬是占有了她。现在他是绝对的清醒,他不能再对她做出如禽兽般伤害她的事。

    “我想这辈子除了你,我不会再有第二个男人,因为我爱你。”莫藜语终于大胆的说出她对他的爱。“就让我下地狱去向姐姐道歉吧!”

    “我相信芷彤会很高兴看到这一切,是她让你代替她来爱我,也是她用这种方式要我替她照顾你一辈子。”

    “是吗?”

    彼季禹再次吻住她唇,用一切的爱来证明这一切。

    他在心中已暗自决定,等他从美国出差回来之后,一定要向她求婚。这是他头一次有想和一个女人结婚的念头。就算以前他多么的爱芷彤,却也从没兴起过和芷彤结婚的念头。

    难道他对芷彤的爱情,并没有他认为的深吗?

    **

    彼季禹去了美国的第二天,竟出现了一个意外的客人来找她。

    当她接到山本社长的电话时,确实充满着愕然。山本社长说明了想见她的原因之后,她便一口答应了。

    她带着宝宝,来到山本社长下榻的饭店附设的咖啡厅。她依时间来到时,只见山本社长已经一个人坐在咖啡厅里等她,他的身边却没有半个随行的人员。

    “山本社长,对不起我迟到了。”

    “你没迟到,是我早到了。”

    “山本社长,您今天找我的目的是想知道什么?”

    “莫小姐我想知道你母亲是不是叫沈燕龄?”

    “是的。”

    “你果然是燕龄的女儿!”难怪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觉得她和年轻时的燕龄长得十分相似。“我可不可以请问你今年几岁了?”

    “二十四岁。”莫藜语一直都不觉得女人的年龄是秘密,也不需隐瞒。

    二十四岁!燕龄离开东京时已经是二十八年前的事,两者之间不合,那她就不是当年燕龄怀的那个孩子。“你是不是还有个哥哥或是姐姐?”

    “我有姐姐,但是她在半年多前就死了。”

    “死了?”山本社长一听,简直是晴天霹雳。“她是怎么死的?”

    他委托征信社所调查的结果得知燕龄和她老公在因为一场空难去世,只留下两个孩子。后来辗转查到了她们地址,找去之后才知道她搬走,还好莫藜语有留电话给邻居,才能用电话联络上她。

    没想到他找了二十几年,连面都没见过的女儿竟然死了!

    他实在太对不起燕龄母女了!

    “我姐姐患有先天性地中海型贫血,根本不适合怀孕生子,但她却选择了这条路来表达她对一个男人的爱。后来孩子生下来没几天,她却过世了。”

    “你怀里抱着孩子就是你姐姐的孩子吗?”

    “是的。”宝宝在她怀里睡得很熟。

    “你姐姐叫什么名字?”

    “沈芷彤。”

    “沈芷彤,一个很美的名字。”

    “是的,很美的名字。”莫藜语一直很喜欢姐姐的名字,充满着诗情画意。

    “莫小姐。”

    “您叫我藜语就好了。”

    “藜语,你都不会好奇我为什么会问你母亲和姐姐的事吗?”

    “我记得山本社长您说过您曾交过一个台湾女朋友,您就是想找她。如果我又没猜错,那个人就是我母亲。”

    “你和燕龄都一样是个蕙质兰心的女孩,没错,你母亲就是那个女人。”

    “山本社长”

    “叫我伯伯吧,你是燕龄的女儿,也就像我的女儿一样。”

    “伯伯,我可不可以再请问您一个问题?”

    “你是不是想问芷彤是不是我的女儿?”

    莫藜语点点头,她和姐姐是同母异父的姐妹,可是妈妈从来不提有关姐姐亲生父亲的事,后来连爸爸也不准她问,只说姐姐也是他的女儿。久了,这个问题就谁也没再问过。

    “没错,芷彤是我的女儿,只是我没想到我们父女的缘分会薄到连见一面的机会都没有。”山本社长充满着无限感伤,说话的声音也带着哽咽。“藜语,你有没有芷彤的相片?我想看看她长得是什么模样。”

    “伯伯,如果您有时间的话,就到我家去吧,我将姐姐从小到大的相片都拿给您看。”

    “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