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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府医拎着药箱进来,见沈北岐也在,顺势躬身行礼,随后坐于旁侧为沈璃把脉。
“三姑娘这是风寒引起的热症,只要开服药喝下去,出些汗,休息两日便会好。”
江府医将脉枕放入药箱中,余光瞥见国公爷正在细心为三姑娘掖被子,看她的眼神也着实不算清白……
他心中陡然一惊。
同样都是男子,他又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瞧见这情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不由想起之前,三姑娘有孕之事,瞬间像窥得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难不成那孩子的父亲,有可能会是国公爷?
看来以后,对这位三姑娘还需更加客气一些才是。
“那小的就先告退了。”
江府医朝沈璃恭恭敬敬行了礼。
“有劳江府医。”
沈璃哑声道谢,因为她躺着,便只能微微颔首示意。
江府医忙称不敢,朝沈北岐行礼后便退出去,回药房抓药去了。
岳阳有要事来寻自家主子,但姑娘家的闺房他又不方便进,便只能在门外轻唤杏萍,请她代为通传一下。
沈北岐临出门,又有些不放心,回头嘱咐她几句,
“一会药熬好了可要全部喝完,不可再喝一半,偷偷倒一半!”
沈璃不由咂舌,“知道了。”
药喝一半,悄悄倒入花盆另一半,是她私下经常偷干的事,他竟然也知道?
她不由得有些怀疑,身边是不是有他的眼线?
待沈北岐大步离开后,沈璃将视线落在杏萍脸上,细细打量着。
杏萍微微皱眉,觉得姑娘这眼神有些奇怪,莫名抚脸道,“怎么了姑娘?奴婢脸上有东西么?”
杏萍向来性子简单,喜怒哀乐都不藏着掖着。
她如果是沈北岐的眼线,定然不会这么面不改色的站在这里。
只怕沈璃还没问,她就先自己招了。
罢了,还是好好养病,眼线的事以后再说吧。
......
暮雪茶楼。
沈北岐到时,洛珏与萧文淙已经在雅间内喝茶。
不同于往日的轻快,今日的洛珏有些精神不振,眼窝下一片乌青,一看便知没有睡好。
他手肘支在茶几上,手撑着下巴,侧着脑袋怏怏不乐地望着敞开的窗子。
沈北岐落座后,暮雪茶楼的老板月娘上了茶来,恭敬笑道,“国公爷,这是新到的春茶,您尝尝。”
“多谢。”沈北岐淡道。
月娘约么二十出头的样子,五官长得不甚出色,倒也白净周正。
明明是个未嫁女,却挽着妇人的发髻。
她本是外乡人,五年前独自带着幼弟来到江都城,在这兴安坊开了这间暮雪茶楼。
凭借着一手出色的茶艺,在江都城站稳了脚跟。
女子到了这个年龄仍未嫁人生子,总是要被人暗暗戳脊梁骨的。
甚至有传言说,月娘的弟弟,乃是她的私生子,而月娘则是朝中某位重臣豢养的外室。
流言闹得沸沸扬扬,不管对月娘的名声有没有损害,暮雪茶楼的名气反倒是越发大了起来,生意也是一天比一天好。
奉好茶后,月娘欠身退了出去,关上了厢门。
洛珏打了个哈欠,昨夜家中闹得鸡犬不宁,他几乎是一夜没睡。
“听说昨晚...”
萧文淙放下手中茶杯,瞄一眼洛珏,又看向沈北岐,“洛二公子与沈三姑娘私奔了?”
沈北岐脸色倏然一变,洛珏也是大惊失色,
“谁说的?这才一夜就传到你耳朵里去了?那岂不是整个江都城都传开了?”
萧文淙不置可否,“差不多,坊间都传遍了,你们竟浑然不知?”
昨夜才将人追回来,今日坊间便口口相传?
若说不是故意针对,只怕都没有人会信!
“看来,是冲着沈家来的,或者本身就是冲着阿璃来的。”沈北岐沉吟片刻,轻声唤道,
“岳阳——”
岳阳推门进来,“是,爷有什么吩咐?”
“去吩咐一声,将坊间所有与三姑娘有关的传言压下去,尽快查出散布消息的源头是谁!”
“是!”
岳阳得了吩咐转身离去。
洛珏此刻冷静下来,也意识到一些不对劲。
虽说这场风波中有洛琤的名字,但他到底是男子,这个世道对男人总要比对女子包容的多。
这件事纵然传开了,对洛琤而言也没什么大的损失。
最多是被陛下斥责两句,与四公主萧无双的婚事该办还是得办。
可沈三姑娘就不同了!
一个未嫁女,跟外男私奔,这将是何等的污名?
就算自己看得开,不用一根白绫勒死自己,江都城中一人一口唾沫星,都能将她给淹死。
“很显然,这就是冲着沈三姑娘来的。”洛珏开口道,“她最近可招惹了什么人?”
招惹了什么人?
洛珏思索片刻,与萧文淙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道:“梁阳荣?”
沈北岐眸光蓦地变暗,没错,除了梁阳荣,还能有谁?
“看来,是时候了。”
洛珏察觉出他话中的杀气,“你改变主意了?不是说,等姜家回来,先对林则文动手吗?”
他原本的确是这样打算的。
姜闽之回京坐稳后,他会将林则文从内阁大学士的位置上拉下来,届时姜闽之必然会得到陛下重用。
姜闽之上位,西派学子也会跟着上位。
届时东派学子便是一盘散沙,纵然为太子驱使,却也是群龙无首,难成气候。
但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沈北岐瞳仁微转,伸手将桌上三人的茶杯归在一处。
“太子的助力,无非就是林则文、梁国公……”修长的手指在杯檐上一一点过,到第三个时,动作却微微停顿一下。
“无论先扳倒哪一个,都是猛虎失了爪牙,已是不足为惧。”
“说的不错,可这第三个...”
萧文淙视线落在最后一个茶杯上,“又是谁?”
沈北岐沉思片刻,摇头道,“目前,我还不能确定,他到底是不是太子的人。”
若说韩相的确投入了太子党派,那他为何会在宫宴之上出手,以黑曜蛇嫁祸四公主萧无双?
若说不是,可他在朝中为太子铲除异己,也是不争的事实。
“我总觉得,这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更大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