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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想哭就哭，想笑就笑，那是孩子的专属权利。
沈璃但笑不语，但还是承她这份人情，“多谢你。”
缪羽是个能折腾的，早在沈璃来之前她便饮了许多酒，这会子酒意上来也有些飘然。
趁着旁人不注意，她拉着沈璃从席间退出来，拉着她在月色中东拐西拐。
沈璃第一次到别庄中来，视线又暗，一时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
“缪羽，你要带我去哪？”
“这别庄中有处极好的地方，我带你去瞧瞧。”
看着面前直通屋顶的竹梯子，沈璃仰着头愣了一会，“……这就是你说的，极好的地方？”
屋顶上？
屋顶有什么好的，她摆摆手，“我不要去！”
“这上面可以看到整个江阳湖，就像大海一样。”
缪羽作势往上推她，沈璃拗不过，只好攀着梯子，随着缪羽一块爬到屋顶，小心翼翼地坐在屋脊上。
弯月高挂，星辰璀璨。
皎洁的月光洒在江阳湖宽阔的湖面上。
夜风一吹，泛着白光的湖面漾起涟漪，无数跳跃的光点，如同一颗颗璀璨的东珠，在湖面上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从这里往回看，还能看到花园中赤色的火光，夜空中隐约飘来洛珏与梁博在划拳的声音。
“你看——”缪羽指向月光下宽阔泛着微光的湖面，“是不是很好看，像海。”
沈璃闻言摇摇头，“我没见过海，罗竺有海吗？”
提起她的家乡罗竺，缪羽神色有些怅然，“有的，我就是在海边长大。”
海边长大？
沈璃觉得有些奇怪。
罗竺虽说是南吴的附属小国，但到底有自己的领土，有自己的宫城。
缪羽身为郡主，怎么会不在宫城长大，反而在海边长大？总不会是，罗竺的宫城建在海边？
“你是想家了吗？”沈璃问道。
人在想家时，总会喜欢一切与家乡有关的东西。
哪怕是见到与家乡同种类的树木花草，也能轻易勾起人的思乡之情。
譬如，她现在看的这片月光下的江阳湖。
“哎，不说了，怪扫兴的。”缪羽笑笑，并不愿多说。
沈璃自然也没有多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宣之于口的秘密与过往，又何必多问。
人与人之间相知相交，最重要的，要看彼此之间的线在哪里。
若只有三分情，却做了七分情该做的事，便是越过了线，那样就是给彼此都找不痛快。
今天她很高兴，不想给自己找不痛快。
“你饿不饿？我看你刚刚都没怎么吃东西，你们南吴女子活的太累了，吃个东西还要小口慢嚼的，实在是费劲的很！”
缪羽一面吐槽，一边从怀中掏出一块白色的帕子来，里面包裹着几块杏仁糕。
“这个挺好吃的，你尝尝。”
缪羽将帕子递至她面前，沈璃怔了片刻，捏了一块，轻轻咬了一口。
“好吃吧？这是品香斋的点心，可贵了！”
沈璃失笑，品香斋所有点心的价格都不算平价，沈北岐常常买给她的白玉糕，也需要二两银子一份。
这价格对于普通百姓而言是有些贵了，可缪羽是三皇子的侧妃，如何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看着手中四方的杏仁糕，沈璃不可察觉地叹口气，“以前我身边有名婢女，做的杏仁糕比品香斋的还要好吃一些。”
缪羽眼睛一亮，“真的？那改天能不能叨扰一下，请她做一份给我尝尝？”
沈璃微微叹气，看向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她去世了。”
“啊？”缪羽深觉有些可惜，“没口福了。”
屋顶上一时静了下来。
两人各怀心事，静静坐在屋脊之上，任凭凉丝丝的夜风拂动发丝。
想起紫鸢来，沈璃心中又涌上阵阵失落。
在清晖院时，紫鸢会做各种各样的糕点，最拿手的，便是杏仁糕。
算一算，紫鸢去世也有一段日子了，当时她义正言辞说要为她报仇，可如今这么多天过去了，却依旧没有头目。
她不由得一阵沮丧。
之前想要寻洛琤帮忙，现在以他们俩之间的关系，也不太适合再去麻烦他了。
不如...找沈北岐？
她随即又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
如果被他知道，她的心思是如此阴狠歹毒，也不知道他会怎样看她？
为紫鸢报仇这件事，她一定不能让他知道。
最起码，不能被他知道，她是以何种方式来对付那些人。
吹过夜风，她觉得脑子愈发晕乎了，眼皮也有些重，“谬羽，我有些困，我们回去吧。”
“好！”
沈璃先去扶梯子，缪羽看一眼地面，也不算太高。
她的三脚猫功夫，虽然不能将沈璃带上屋顶，带下去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沈璃手指刚碰到梯子，便被缪羽挽住胳膊，“走，我带你跳下去。”
沈璃一惊，什么！跳…下去？
她刚想拒绝，身边人已经扯着她腾空一跃。
她只觉头皮一阵发麻，控制不住地惊呼出声，整个人失重般脑袋朝下，朝着地面扑去。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被摔到脑浆迸裂之时，一道鸦青色的身影腾空而起，将她牢牢揽在怀中，在空中打了个旋，而后稳稳落地。
她闭着眼睛不敢睁开，心口突突直跳。
只听耳边传来一声怒斥，是沈北岐的声音，“缪羽，你胡闹什么！”
适才沈北岐接住沈璃时，不慎将缪羽撞开，让她落地的姿势显得不那么雅观……趴着落地的！
她恨恨瞪沈北岐一眼，从地上爬起来，用力掸去身上的灰尘，“我会武功，不会伤到她。”
他冷笑一声，“你才学了半年，也敢说自己会武功？”
缪羽一时语噎，还想继续为自己辩解几句，奈何沈北岐不给她这个机会，直接抱着沈璃转身离去。
她有些惊魂未定，也就任由他抱着，心里稍稍有些安全感。
“在屋顶上做什么？”他步子迈得极慢，低声问道。
“看海。”沈璃回道。
看海？
沈北岐微微皱眉，江都城哪里来的海，看来还真是醉得不轻。
他勾勾唇角，深邃的眉眼紧紧将她锁定，月光之下，她的眉眼愈发柔和，让他忍不住就想欺负一下。
他喉结微动，继续问道，“你想去看海？”
静谧夜色中，他的声音无比轻柔。
沈璃晕乎乎的，也不知是酒意上头，还是被他声音中的柔情蛊惑。
“不想…” 她挣扎着从他身上下来，理一理衣裙道，“其实，我喜欢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