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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青衫美侠龚钰,见那突然闯入寝宫来的,竟是施展卑污手段,拆散自己夫妻,弄得武林人人自危,心狠意毒的樊白玉姑娘,已是愤怒填膺。
再听她那种狂妄之言,更是目眦将裂,不觉仰天发出一声狂笑,说道:“这‘幽灵鬼府’,就算是埋伏得天罗地网,我龚某今霄既然来了,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他这种视死如归的豪气,听得屋内两位姑娘,暗暗钦佩。
他歇了歇,接着又道:“樊姑娘,你近日所作所为,全是伤天害理,引起武林公愤之事。虽是幕后有人操纵,但你与敝师妹李畹香截然不同,她是神智完全昏迷,而你却是自甘堕落!”
他这话,可把白玉姑娘骂惨了!
地阙公主黛眉一挑,愠声说道:“青衫美侠,你-嗦什么?本公主高兴看到谁死,那人就逃不出掌握,连宇内五奇,也不例外!”
青衫美侠鼻孔里飘出一声冷嗤,说道:“就连你母亲桃面妖狐,也不敢恁地狂妄,丫头,你竟是这般大言不惭,我深深为你惋惜!”
“惋惜?你还是惋惜你自己吧!”樊白玉姑娘脸上浮现了一种不屑表情。
说道:“你想过没有?像你这样年轻而辉煌的生命,一旦死了,那才叫人万分惋惜!”
青衫美侠龚钰说道:“这不是斗口之事,咱们多说无益!”
言罢,偏过头来,向着金阙公主说道:“畹妹,此非善地,咱们应该早些离此!”
金阙公主站在一旁,静听两人问答,她虽失去记忆,心里仍很明白,喃喃说道:“那青衫少年,皮肤既黑,脸上还有一处疤伤,怎配称为青衫美侠?”
她想到就说,青衫美侠微微一怔,哈哈笑道:“畹妹,难怪你不识,且看小兄庐山真面!”
“面”字一落,迅即伸手将人皮面罩揭下,现出一付眉剑星目的俊美面孔。
金阙公主虽仍然记不起此人为谁,但她心中已漾起一种极其亲切之感,眼光变得柔和起来。
地阙公主睹状大惊,说道:“那小子敢闯公主寝宫,罪已当死,兹复出言蛊惑,更属可恶,红玉妹,别听那小子胡言乱语。”
她左一句小子,右一句小子,可激起了龚钰满腔怒火。呼地一掌,向着地阙公主甩出。
樊白玉早就听说过青衫美侠掌风沉雄之极,哪里敢接,急施“游魂飘香之术”闪过一边,说道:“红玉妹,还不将这小子擒获,否则让母亲知道,会使她不高兴!”
金阙公主闻言,心说:“是啊!我怎能让一个陌生少年男子进入自己的卧室。”
想到这里,香肩一晃,手指如钩,便向龚钰抓去,指风疾射。
青衫美侠龚钰赶紧错步旋射。
金阙公主“噫”了一声,原来她发现对方竟与自己同一身法闪避。
青衫美侠一面闪避,一面柔声唤道:“畹妹,师妹,难道你不能从咱们武功,看出咱们系同一师门么?”
他这么一喊嚷,可把地阙公主急坏了,说道:“红玉妹,你是金阙公主啊!怎会与这小子有什么渊源?他是骗子”
“骗子?”金阙公主带着疑惑语气喃喃复述着。
“是的,他是在骗你。”地阙公主斩金截铁般说道:“当你失去先机,他便要施展毒手,然后将你杀死!”
青衫美侠龚钰见金阙公主,虽是失去记忆,但对自己,却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樊白玉姑娘,却在一旁大肆挑拨,不由杀机顿露,喝道:“贱婢,我今天要是不杀你,还以为天道无凭。”
“凭”字一落,双肩一晃,人如巨雁般扑到。
地阙公主身形闪动,便已穿帘而出。
龚钰一爪抓空,骂道:“好狡猾贱婢。”立即咬尾疾追。
讵料绿影飘处,红霞伸缩,金阙公主牟尼剑业已擎在手中,抢守住房门,说道:“如照我往日性情,势必杀汝,不知怎的我总下不了手,少年人,还不束手受缚,送往母亲那里发落!”
青衫美侠龚钰,此时,心中焦灼如焚,说道:“畹香师妹,我当真是你师哥呢!你的父亲,潜龙堡主李去非,被桃面妖狐掳来幽灵鬼府囚禁,你的母亲,却被幽灵教徒巨毒药粉毒毙,他们,全是你不共戴天的仇人”
金阙公主对这少年人,有一种说不出的好感,尤其他说话面部表情,和那清朗的声调,都使她依稀觉得这人确与自己有着深切的关系,而不是说谎。
但,这人究竟是谁呢?她却一点也想不起。禁不住问道:“你说我是你师妹李畹香,此话当真么?”
此时“幽灵鬼府”中,语声嘈杂,鬼影幢幢,一个妖艳的妇人,已随着地阙公主驾临,说道:“红玉,他说的,全是连篇鬼话,江湖中尽多骗子,好孩子,别被他花言巧语蒙蔽,快给为娘拿下。”
她一面掉过头来,向着地阙公主吩咐,赶快召集鬼府中高手,前来捕捉青衫美侠。
地阙公主樊白玉领命离去,这里金阙公主,已与青衫美侠鏖战不休。
龚钰虽较师妹李畹香功力高出甚多,此时却战成平手,一则他是徒手交锋,二则自己不敢放手相搏,生恐一个收手不住,伤了她,便将遗憾终身。
这种仗,打起来既尴尬,而又吃力,金阙公主可以出力求胜,他则只能将十成功力用到七成。
幸而龚钰在冷云谷时,经常为师妹喂招,是以对于师妹所使各式精奥招式,都能洞烛先机,趋避得宜,一直有惊无险。
他一方面痛心爱妻李畹香丧失记忆,忘却本来,一方面忧虑自己深入幽灵鬼府,恐怕难以脱险。
想到这里,剑眉一耸,翠色玉带,业已掣在手中,一式“玉树摇风”封住金阙公主牟尼剑中“梵行高远”然后不进反退,朝金阙公主房门扑去。
幽灵教主桃面妖狐,震腕挥出一片缤纷花影,企图拦阻。
青衫美侠双掌齐推,一片狂涛寒飚,如排空巨浪,向着妖狐涌到。
掌风未至,劲力如山,妖狐赶紧撤身飘退。
电光之火之顷,青衫美侠业已抢出房门。
他刚出房门,甬道中飞舞起两条黑影,飞窜而至,那正是第二凶魂玄阴毒叟谢雨苍的铁线毒蛇,和第三凶魂寒冰毒叟秦镇山的三首金鳞锦带。
青衫美侠怒喝一声,左手玉带,一式“落云回风”逼退飞来的两宗兵刃,身形一晃,滑溜似游鱼,便从两人缝隙穿过。
凶魂一号百尸毒叟姜长贵,他知道自己本事,难阻强敌,口中虽是哇哇怪吼,身形却乘一掌劈出之后,让开来路。
青衫美侠且战且走,刚脱出三凶魂包围,又陷入勾漏山闭眼判官崂山狮面道人,青海红发头陀,阴山九指毒丐顾云,大漠秃鹰那占魁等五鹰联手合攻。
其实,七厉魄武功,并不下于三凶魂,因为三凶魂,资格较老,且怀毒物,才成为领导人物,独当一面。
青衫美侠龚钰,倒也不敢轻视,左手掌劈,右手玉带挟着锐啸之声,像一股飓风卷过回廊,闯入森罗殿。
这森罗殿,便是“幽灵鬼府”一间议事大殿。
他一脚跨入,便发现幽灵神君徐中坚,飘渺夫人莫毓瑶,肉球剑客裘异,长春仙子苏雪红,将自己围在核心。
幽灵神君先自杰杰一声怪笑,说道:“青衫美侠,你虽是技艺超群,身怀绝世武学,但你要想从咱们几人手里逃走,自属万难。如果你信服本教,不但幽灵教主一席,日后由你充任,过去仇怨也可一笔勾消。而且,地阙公主樊白玉,金阙公主樊红玉,亦皆同时赐汝为妻,阁下何不将利害得失予以三思!”
青衫美侠龚钰剑眉掀动了一下,尚未作答,长春仙子苏雪红媚声媚气地说道:“钰弟,神君之言,对你有百利而无一害,你就答应他吧”
龚钰本就一腔怒火,此时更气得双眼满布血丝,心肠一激,不由厉声喝道:“给我住嘴!”
这句话,宛如平地涌起个春雷。
东海肉球剑客裘异,觉得今宵正是报“绝龙岭”一脚之仇大好良机,嘿嘿笑道:“小狗既是这般不识抬举,不如就由咱们成全他好啦!”
话声一落,立即抖出一道银虹,向龚钰当先攻去。
他这一发动,其余三人,也就展开夹击之势。
这四个魔头,最强的要推幽灵神君徐中坚和长春仙子苏雪红,其次是东海肉球剑客裘异,飘渺夫人莫毓瑶是几人中间最弱的一环。
龚钰玉带大显神威,加以七绝大挪移身法奇妙,战起来,仍然有攻有守。
但要想溃围而出,却非易事。
“森罗殿”面积宽大,幽灵教徒瞬间聚集不下四五十人,远远站立一旁呐喊助威。
蓦地,人丛中走出一个白发红颜驼背老婆子,手持鸠头铁杖,向场中注视片刻,不由见猎心喜,说道:“这小子,当真是初生之犊,我老人家就不信你当得住如许高手合击。”
“击”字一落,乌黑发亮的鸠头铁杖一摆,挟着一股凌厉杖风,向着龚钰头顶砸下。
她本是生力军,而且鸠头杖,又系重兵器,一杖挥出,风云变色。
飘渺夫人莫毓瑶,秋波一转,立即撤剑退跃一旁,娇喘不止。
原来,她有自知之明,自己功夫虽是不弱,但要想与青衫美侠一比,却是相差甚远,未免碍手碍脚,是以干脆退下阵来。
白发红颜驼背姥姥,这一加入战阵,压力陡增数倍。
须知幽灵神君徐中坚,长春仙子苏雪红,肉球剑客裘异,白发红颜驼背姥姥罗冰心,任何一人,所至之处,均足令黑白两道闻名丧胆。
想不到今天,四人齐集一起,竟然奈何不了一个年轻后生,如将这消息传入江湖,岂不把一世名声,付诸流水。
四个魔头,越打越是心惊,转眼五百招过去。
这时,幽灵教的新教主桃面妖狐樊素素,已带着地阙、金阙两位公主翩然降临。
教下弟子,除参加战斗者外,全都向着身穿九凤朝阳的黑袍教主,恭身行礼,虽飘渺夫人亦不例外。
桃面妖狐娇声说道:“教友一律免礼。”
她这才向殿中青衫美侠望去,只见他剑眉挑照,星目含威,面庞虽是罩着一层严霜,但额间已隐约地见汗。
一任四人剑虹飞卷,藤影翻飞,杖风虎虎,他身形巧快绝伦,无论一掌劈出,或是一带卷下,正面之敌,全不敢硬接其锋。
神威凛凛,有若天神。
地阙公主,更有着一种预感,因为她只要与那青衫美侠眼光相接,便觉心弦震荡,不敢正视。
龚钰武功盖世,但面前敌人,无人不是盖世魔头,是以,他虽形同拼命,却也无法闯出围困,心想:“难道自己今夕便会丧生于此?”
想到这里不由发出连声悲啸,运集“太虚玄天神功”向着幽灵神君撞去。
幽灵神君赶紧双臂一圈,也推出两掌“玄煞阴功”相抗。这一正一邪两种气劲,微一接触,徐中坚顿生警兆,饶他见机得快,仍被一股绝大弹力,震得连退三步。
青衫美侠双眉微晃,就这么身形一滞,背后青衫已被划破,尚且不说,驼背老妇的鸠头铁杖已到面前,重逾山岳。
他此时已无选择余地,嘿!的一声,举臂上格,他左手顿时如受万钧重击,疲酸乏力。
驼背姥姥一杖击下,眼看少年难逃自己的毒手,谁知“砰”了一声,如击在棉花上,毫无着力,不由大惊,而且鸠头杖竟荡开数尺,虎口欲裂,心中愈是凛骇。
这两招,快得如同电光石火,肉球剑客裘异,与长春仙子也为他这种拼命的打法,心惊不已!
青衫美侠虽是左臂痛得一时抬不起来,仍装着若无其事,额上汗珠,更如豆粒般滚滚而下。
这时,如果四魔不顾一切,齐施辣手,自己这方面,自然难免伤亡,但龚钰恐怕也非血溅鬼府不可!
四人甫一犹豫,机会便已消失。一连惨嗥之声,起自鬼府门外,三凶魂,七厉魄,哪里抵敌得住,转瞬便被侵入大殿。
众人抬头一看,原来竟是一对老年夫妻,面目陌生,愣了一愣,两人便已发动攻势,老太婆玉带飘香,只见一条白影,向幽灵神君卷去,老头子更是玉笛飞花,扇涌寒涛,对手却是肉球剑客裘异。
这一来,形势大变,肉球剑客同幽灵神君,反而腹背受敌,迅速分向左右撤退。
肉球剑客大叫道:“好啊,原来你就是豹隐庄主,玉笛金扇蓝衣书生何天衡,不消说,那老婆子就是笑面罗刹方芳。这才叫做天堂有路你不去,鬼府无门闯进来。”
话声未落,阵中飞起一条黑影,双臂一引一收,东海肉球剑客,那圆浑肥硕的身躯,竟不由自主地滚去。
那人冷笑一声,说道:“去吧!少在少侠面前充英雄。”
话声才落,便已一脚踢出。
裘异厉吼一声,身形如球,向驼背姥姥落去,捷逾殒星。
驼背姥姥眼睛一花,一个肉球,已当胸射到,身形赶快向左一拉,但如何来得及?“蓬”的一声,两人一齐滚翻在地。
那老婆子模样的人,脆笑一声,向殿上的金阙公主说道:“畹香妹妹,快随师姐方芳离开这人间鬼府!”
金阙公主愈觉迷惑:“为什么人家从外面来的,都管自己叫畹香呢?难道我真的名字不是樊红玉么?”
她怔愕之间,幽灵新教主桃面妖狐樊素素立即面罩寒霜,说道:“笑面罗刹,你想挑拨咱们母女感情,那简直做梦。”
老头子玉笛一扬说道:“放过今日还有明朝,走!”
“走”字一落,当先朝幽灵鬼府外面逸去,老太婆身形一晃,也跟着抢出。
鬼府中高手,蜂涌而来,青衫美侠一声长啸,双臂疾推,一股排山倒海掌风,迎着敌人撞去。
四个盖世魔头知道少年掌风之沉雄,世无其匹,谁敢不顾生死,一声怪叫,全都向侧面闪避。
青衫美侠龚钰清啸一声,眨眼飞出鬼府,现身白烟崖上。
微一打量,见师兄师姐,正在向自己招手,朝云雾山下飞驰,遂施展“龙飞九天”轻功,跟随在后。
须臾,幽灵教中高手,追出洞府,只见天空和地面一片漆黑,幽灵神君黯然一叹,长春仙子脆笑道:“神君何必为青衫美侠漏网难过,咱既已安排得有香饵,还患鱼儿不再来上钩么?”
肉球剑客裘异说道:“今宵,如非玉笛金扇蓝衣书生何天衡,和他妻子笑面罗刹方芳闯来,再战两百招,那小子可能被俘。现在,还说什么呢?等下次机会好了!”
白发红颜驼背姥姥在一旁抢着道:“干脆咱们追下山去?
“追下去也是无用。”幽灵神君喟叹一声说道:“集咱们四人之力,那小子竟能力战千招上不败,如果分散,反会遭他暗算。更是失策,仙子说得好,咱们既有香饵,何患乎不来。咱们还是回到鬼府,连夜再商对策。”
言讫,闪身入洞,其余之人,也跟着消失。
白烟崖,除掠过一阵萧瑟的秋风之外,一切复归平静。
翌日。
天空仍未放晴,依旧彤云密布。
都匀一家旅舍里,发现有一对老夫妻,和一个赶车的,突然失踪。
不过,老板禁止伙计张扬,认为这几人必不会远去,也许出城往访亲友去了,因为,那辆破旧的马车,留在店中,还可值五十多两银子。
晨牌一过,便有些凶眉恶眼大汉,涌进店东,查问三人行踪。
老板一瞧瞄头不对,来一个矢口否认。
同时,云雾山麓的潜龙堡,却多了三个不速之客。
堡内主人不在,连仆役均已风消云散,蛛网尘封,显得阴森可怕。
青衫美侠龚钰,想起自己三年前来此,那时还是一个孩子,如今旧地重临,怎不会令他感慨万分?
他想起那时的潜龙堡主李去非,英风侠彩,女主人青凤女侠张茜,像慈母般照顾自己,畹香妹天真活泼。曾几何时,两位老人家,一个中毒身亡,一个被桃面妖狐掳去,生死未卜,而畹香师妹呢,又误中幽灵教徒诡计,失足坠崖大脑受震记忆力丧失。
这一家人,原本极其幸福宁静,竟被幽灵教徒闹得家破人亡。
寻思及此,不由怒发冲冠,一掌劈在一张栗木桌上,那么厚的桌面,立成粉碎,喃喃说道:“我龚钰不将幽灵教徒,悉数诛戮,誓不为人!”
一旁的笑面罗刹方芳,何尝不难过?
玉笛金扇蓝衣书生何天衡,虽也唏嘘不已,却深恐小师弟小不忍,而乱大谋,说道:“钰弟,幽灵鬼府中,以实力而论,虽难敌天下群豪,但如果他运用得当,胜负实在未知之数。”
他说到这里,略一停顿,接着又道:“譬如昨宵,魔头们只须逼使畹妹动手,情形将恶劣何止十倍。你该知道,畹妹武功虽稍逊于你,凭真实功力,决非三五十招能胜得了她,何况,你存有诸多顾忌,功力上打了折扣,只要她一经将你缠上,一时决难摆脱。你师姐虽可与长春仙子一争长短,而我只能与肉球剑客打成平手。不幸落在此种局面,咱们弟兄三人,一个也走不了,咱们一死事情虽小,但却使天下武林精英尽丧,再也无人能是幽灵教敌手。
小兄之意,咱们今后一切行止,必须谋定后动,决不能意气行事。“这一席话,可把个青衫美侠说得汗流夹背。
笑面罗刹方芳说道:“论心机,幽灵教中尽多诡谲之徒,决不会平白放弃这一有利局面。
至于因何未曾采用,必是与她记忆力的恢复有关。“青衫美侠蓦然忆起,自己与金阙公主一番问答,证明她对自己确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遂把这次遇着畹妹之事,一字不遗地说出。
蓝衣书生何天衡“哦”了一声道:“我说呢,怎么幽灵教主会如此失策,原来她已瞧出金阙公主见到你后,神色不对,恐怕因此使她恢复记忆力,为此之故,不愿她出面应战。”
笑面罗刹沉吟有顷,道:“话虽如此,如果微等不惜冒险,采用驱虎吞狼之计,作孤注一掷,事成,则今后武林,只要二圣不再出面,便是幽灵教的天下,事不成,立即将畹香杀死,然后遁入边荒,使吾人抱憾以终!”
青衫美侠龚钰说道:“这计,幽灵教该不会
行使吧!师姐!“
他一向说话流畅,今天,居然口吃起来,究其原因,他是被师姐忖料对方可能行使“驱虎吞狠”的歹毒计谋所吓住了!
笑面罗刹想也没想,说道:“依我看,该教百分之九十已采取行动!”
玉笛金扇蓝衣书生发急道:“芳妹,你既明知该教有此种恶毒计划,为什么一定要朝虎口里钻,从都匀旅舍迁移来此。”
笑面罗刹俏笑一声,说道:“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真差劲”
蓝衣书生何天衡向焦灼的师弟瞥了眼,道:“芳妹,我一向知道你足智多谋,有什么好方法?你何妨说出来大家听听!”
笑面罗刹方芳道:“方法倒不一定好,不过,这是目前应付该幽灵教的唯一对策。要知,咱们住在潜龙堡,和住在都匀城中,一样都得不到安静,为什么咱们不住在这里?
幽灵教既是大肆搜寻吾人行踪,‘潜龙堡’岂会例外,但这里却有两点好处。
第一,这座宅第是畹香妹儿时居住之所,一旦前来,正好藉以启发她的回忆,如其不来,这里岂非绝对安全之地,据我判断,彼等决不放心畹香师妹进入‘潜龙堡’,只要她不来,幽灵教中无人是钰弟敌手,这样一来,岂不成了守株待兔,敌人来一百,先杀他个五十双。
第二,这里正在控制着白烟崖的交通,幽灵教如果要想迁移,遁往别处,这里正好可监视看到。
一举数得,此所以要从都匀移来这荒废无人居的‘潜龙堡’。”
蓝衣书生笑道:“这不过是纸上谈兵,至于是否料敌如神,还待以后事实证明!”
青衫美侠龚钰忽然眉头一蹙,道:“师兄,你输了,马上便有事实来证明。”
话声一落,更有衣袂破风之声,朝“潜龙堡”驰来!
三人立即隐去身形。
就在这时,一阵飕!飕!之声,从堡墙外面,射落五条人影。
这五人,才一现身,便游目四顾,见荒园沉寂,花木萧疏。为首一人,正是厉魄七号,带着四个玄衣汉子,那正是三十六幽灵的余孽,编号是:幽灵十九,二十,二十一,二十二。
厉魄七号,本是青海红发头陀,一生积恶如山,狡诈机智,站立花径下令道:“尔等分成两组,向堡内搜寻敌踪,并互为策应。”
四人漫应一声,立即分组向堡内行去。
幽灵十九,幽灵二十,方从回廊进入花厅,忽觉胁下一麻,顿失知觉。
幽灵二十一,幽灵二十二,从另一道门进去,遭遇亦复相同。
半盏茶时间又过去了,依旧如石沉大海。
青海红发头陀,顿感不安起来,心说:“难道敌人当真匿身堡内,如果确实,漫说我一个青海红发头陀,以那青衫小子武功看来,便是十个也不中用!”
想到这里,暗忖:“自己是否需要先走一步,回去报讯,但如所料不实,岂不贻人笑柄,说自己胆小怕事!”正感犹豫,忽闻背后嘿嘿一声冷笑,不禁大吃一惊。
他赶紧旋身错步,飘退八尺,疾目一扫,根本未曾发现半个人影。
方自疑神疑鬼,背后又传来一声阴笑,红发头陀心胆俱裂,但他究竟是江湖巨寇,立即背向庭阶,果然面前站着的,正是昨晚大闹“幽灵鬼府”敌人。
他知道四幽灵全完了,面前三个敌人,自己一个也非敌手,与其遭擒受辱,还不如自决的好!
一声虎吼,铁木鱼顺手掷出,跟着手持鱼槌举臂一挥,不攻敌人,反击向自己天灵“砰”的巨响,喷血如泉,脑浆迸射,随着惨嗥之声,一缕厉魄,向真的幽灵鬼府报到去了!
这红发头陀,面目本就凶恶,再加上如此惨死,更是狰狞。
蓝衣书生何天衡说道:“咱们必须将这五人先行掩埋!”
片刻时间,则挖了一个深坑。
笑面罗刹眸子一转,说道:“这五人服装,颇有用处,咱们何不留下,以备潜入鬼府之需。”
青衫美侠龚钰与蓝衣书生自然赞成,将五个幽灵匪徒制服脱去,然后将一具具死尸,抛入坑内掩埋。
蓦地,传来一缕苍劲之声,说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尔等竟杀人灭迹,就一点不畏王法么?”
三人大吃一惊,一声清叱,喝道:“何方高人,还不现身相见。”
话虽如此说,心中可不是那样想,咸认为这幽灵教总坛所在附近,谁会来此,定是教下高手无疑。
三人分三个方向,朝发话处扑去,各自挥出一掌,狂飚过处一颗百年古松“咔嚓”一声折断,声势惊人至极。
要知笑面罗刹方芳的“龟裂神功”蓝衣书生的“乾元畦功”青衫美侠的“太虚玄天神功”均属绝学,三年前冰魄神魔吕天昌,号称十邪之首,尚不堪当时的方芳一击,这三人联手发出一掌,其威力可以想见。
就在这时,冲起一条白影,那人襦衫飘飘,手执江西细瓷茶壶,一步一步,踏上虚空,施展的正是凌虚步法。
三人一眼看出那人,乃宇内五奇的巴岳茶客卢不同,全皆惊呼道:“卢前辈,原来是你!请下来吧!”
巴岳茶客卢不同,在潜龙堡上空,举起茶壶啜了一口,道:“我这嵘嵘峋峋几根鸡肋,焉足以当三位少年英侠开山裂石掌力!”
言讫,冉冉下落园内花径之下。
蓝衣书生何天衡,笑面罗刹方芳,青衫美侠龚钰,立即以晚辈之礼拜见。
原来这巴岳茶客,自四望山一战,幽灵教敛羽后,便回转四川巴岳山,采炼野茶,闭门谢客。
一天,仙霞剑姚奇来访,他才知道,好友天府酒仙刘慕伶,逍遥散人司马无忧,以及少林天弘上人,武当玄清道长,点苍谢氏兄弟,全遭幽灵教暗算。请他急速前往湘黔一带,与青衫美侠龚钰会合在一起,于重九前齐集宇内群豪,将幽灵教一齐歼灭。
巴岳茶客乍听老友噩耗,悲愤莫名,俟仙霞剑转道前往青城峨嵋传言,便匆匆赶来。
他忽然灵机一动,朝贵州云雾山下“潜龙堡”疾奔,因为他已对这一带地方起疑。
谁知他才进堡匿住身形,便发现幽灵教徒入堡搜索,及幽灵十九,二十,二十一,二十二,经青衫美侠等点了死穴,至厉魄七号青海红发头陀自戕,击碎天灵为止,均经目击。
这位宇内五奇的巴岳茶客,平生游戏风尘已惯,乍见自己要找之人,在这里现身,心中一高兴,便不觉出言相戏,若非自己怀有“凌虚步”绝技,岂不要命丧三人之手,那才是死得不明不白。
他对幽灵教近来活动情形,本就不详,由笑面罗刹方芳把这件事的前因始末,娓娓道出。
巴岳茶客卢不同悲愤地道:“这些幽灵教徒,真是诡谋层出不穷,上次四望山头,如非龚少侠识破诡计,便不知有多少武林侠义高手,要被牺牲。
想不到他更是无孔不入,利用畹香姑娘妒痴弱点,弄得天下武林,人心惶惶,这幽灵教,当真令人可怕。
先前,我还觉得你们斩尽诛绝,不留活口,未免手段太辣,现在看来,并不过份“青衫美侠龚钰,星目流泪,说道:“卢前辈,畹妹从幕阜山跌落悬崖,大脑受剧烈震荡,丧失记忆,不知有无方法,能使她恢复起来。你老人家想想,如果幽灵教驱使她故技重施,那是多么可怕的事。何况她本身就是幽灵教的被害者,母亲青凤张茜惨遭毒毙,父亲潜龙堡主李去非,亦被俘掳,消息杳然,而她自己亦因误中对方的诡谋,丧失记忆。卢前辈,你能告诉我畹妹还有救么?”
巴岳茶客沉思片刻,说道:“看来这事情并不简单,如要扫灭幽灵教,必先设法使令师妹李畹香记忆力恢复。当今天下名医,首推赛扁鹊柳哲元,他或许能够医治痊愈!”
笑面罗刹方芳说道:“不知这位大国手现居何地?”
巴岳茶客啜了壶中一口香茗,答道:“这赛扁鹊柳哲元,现今正隐居湖境阳明山的柳家庄,与老朽倒是至交好友。”
青衫美侠说道:“烦老前辈劳驾带同晚辈等前往一求如何?”
巴岳茶客也不客气,说道:“好吧!咱们这就启程前往!”
说走就走,四人立刻化四缕淡烟,向东飞驰。
三日后,巴岳茶客等一行四人,抵达零陵。
那时已接近黄昏,四人于是在零陵落了店,并在一家酒楼进食。
依那玉笛金扇蓝衣书生何天衡意见,认为此时往访那位柳大国手,颇不适宜。
但青衫美侠龚钰,笑面罗刹方芳则持异议,认为此时距重阳节,日子并不太多,应该尽量争取时间。
巴岳茶客卢不同说道:“反正赛扁鹊柳哲元也是武林人物,早晚去,都不妨事!”
巴岳茶客如此一说,何天衡的意见,自然被推翻。
四个人走出零陵城东门,朝阳明山下柳家庄走去。
这柳家庄,少说点,距城区也有三四十里,以这四位武林卓绝高手行来,那消盏茶时间,便已抵达。
这时,月届中秋,蟾彩流辉,菊影映墙,暗香浮动。
巴岳茶客指着一座古朴的庄院说道:“这里便是赛扁鹊柳哲元住所。”
话声一落,便前往敲门。
就在这时,庄内传出一声惨叫,紧接着一条黑影疾射而出。
巴岳茶客卢不同大惊,迅速飞纵庄内。
青衫美侠龚钰、玉笛金扇蓝衣书生何天衡、笑面罗刹方芳,各晃身形,向那凶手追去。月光下,只见一条黑影奔驰。
青衫美侠猛吸一口清气,一声清啸,去如劲箭,转瞬追及。
那黑影回头一望,一见追来这人,竟是幽灵教中早已闻名丧胆的青衫美侠,不禁魂飞天外。
当然,青衫美侠也看清那逃走的凶手,身穿银线镶边的黑色披风,断定是幽灵教三凶魂之一,越发不肯轻易放过。
双足一踹,如殒星般射落,伸手如电,抓向黑衣人背部。
那黑衣人乃是凶魂三号寒冰毒叟秦镇山,他系奉幽灵教主桃面妖狐命令前来,将赛扁鹊柳哲元杀死,以断绝对方将李畹香医治痊愈之望,这用心不可谓不毒。
是以当晚自青衫美侠师兄弟三人,离开幽灵鬼府后,即连夜召开会议。
这刺杀名医圣手赛扁鹊柳哲元之事,便派由凶魂三号负责。
凶魂三号寒冰毒叟秦镇山,早已得知这赛扁鹊,虽也是武林中人,但功力不高,自己足可对付。
想不到得手后,竟被这大对头青衫美侠追来,心知凶多吉少。
这寒冰毒叟秦镇山,为人最是残暴,嘿嘿一声阴笑,三首金鳞锦带,已掣在手中,乘对方凌空下攫之际,一式“灵蛇腾空”暴起发难。
青衫美侠恨透了这家伙,双掌运足“太虚玄天神功”霍地一掌劈出。
这一掌,力能开山裂金,势如金涛怒浪,带着锐啸之声,且又居高临下,威力更是倍增。
那甫行上窜的三首金鳞锦带,咕的一声,立即软垂,寒冰毒叟秦镇山,也跟着惨嗥一声,七孔流血,倒地死去。
玉笛金扇蓝衣书生何天衡,笑面罗刹方芳,一步来迟,凶魂三号业已断气。
笑面罗刹埋怨道:“师弟,你还是那样莽撞,为什么不将他留下,逼问幽灵教近来动态,然后再杀不迟!”
青衫美侠亦是懊悔不迭。
玉笛金扇蓝衣书生何天衡说道:“人既已死,追悔亦是无益,反正这些凶魂厉魄,多杀几个,倒也令人痛快!”
笑面罗刹方芳向丈夫瞪了一眼,说道:“别废话,咱们赶快进庄,看赛扁鹊柳哲元医生,是否遭遇意外。”
“外”字一停,人已点足腾起。
后面一青一蓝两条人影,迅即紧随其后。
眨眼之间,三人如横空大雁,飞降柳家庄。
进得庄来,即由一个老仆将三人引入客厅。
厅内烛火辉煌,巴岳茶客卢不同,正在为老友疗治寒冰毒伤,额上汗珠如雨。
那躺在地上的赛扁鹊柳哲元,依旧不能动弹。
青衫美侠知道此时不出手是不行了,立即以一手按在伤者的玄机穴上,说道:“卢前辈,这事交由晚辈效劳吧!”
话落“太虚玄天神功”源源吐出。
巴岳茶客也就不再客气,闻言即将手掌撤回,因为他知道青衫美侠怀有旷世神功。
果然,青衫美侠龚钰“太虚玄天神功”一经吐出,赛扁鹊那僵冻的肌肉,开始松软,渐渐有了温度,那不绝如缕的脉息,亦逐渐正常起来。
龚钰两颊绯红,全身热气蒸腾。
一盏热茶时间过去,赛扁鹊柳哲元已开始有了知觉。
终于,他慢慢睁开眼来,发现一个青衫俊美少年,正盘坐自己面前,以一只手按在自己的“玄机”穴上,顿时明白自己身上那一股热流奔窜的由来。
再一看,老友宇内五奇的巴岳茶客卢不同,正在向自己打手势,于是闭目运功,使自己的真气,迎上汇合一起,把毒气从汗毛孔内逼出,周身舒畅无比。
再过片刻,赛扁鹊柳哲元,寒毒已净,青衫美侠迅即撤回左掌,运息调元,以恢复所耗费功力。
柳哲元一跃而起,握着巴岳茶客之手,激动地说道:“若非老友凑巧前来,小弟这条老命,恐已断送多时!大恩不言谢”
他说到此处,向坐在一旁面带微笑的一对少年夫妻望了一眼,心中虽在惊讶,怎么这三个少年男女,都是人间龙凤?口里却说道:“卢兄,快请为柳某介绍!”
巴岳茶客呵呵笑道:“这三位小友么?来头大极啦!”
赛扁鹊柳哲元心想:“嗯!难道大得过你宇内五奇么?”
话还未落,便听巴岳茶客笑着介绍道:“这是一指歼两怪的玉笛金扇蓝衣书生何天衡。”
赛扁鹊“哦”了一声,嘴皮蠕动了一下,想说两句久仰之话,巴岳茶客不待他说出,又道:“这位么,便是三年前,白烟崖上一掌毙十邪之首冰魄神魔吕天昌的笑面罗刹方芳,也就是现任的何夫人。”
赛扁鹊柳哲元寿眉掀动,不由说道:“两位大侠之名,久已如春雷灌耳,寒舍得邀宠降,真是蓬荜增辉。”
这时,青衫美侠微一运行三个周天,疲劳便已全部恢复,巴岳茶客卢不同指着少年介绍道:“这位小友么,便是当今武林中,一颗光芒万丈的巨星,他便是青衫美侠龚钰!”
“青衫美侠会是他?”这位名医如此一想,不由向龚钰仔细一望,心说:“是啊!只有他,才配称美侠两字。”这谜一样的人物,今宵竟会作了柳家庄客人,而且还替自己疗好寒冰毒掌,怔愕得一时说不出一句话来。
巴岳茶客卢不同道:“若论寒冰毒掌,只有昔年苗疆四毒中的老三寒冰毒叟秦镇山,才练有这类邪门毒功,不知柳兄何事与人结怨?”
赛扁鹊柳哲元怎样也想不起来,自己何事会与这魔头结怨,遂摇头道:“小弟压根儿不识此人,何结怨之有?”
说话间,老仆已奉上香茗。
青衫美侠略一沉吟说道:“这事恐怕与我等有关?”
此言一出,在坐者全都一惊!
青衫美侠龚钰用手示意大家听他说下去,道:“想畹妹大脑受到震伤,丧失记忆,吾人尚且想前来求医。那幽灵神君桃面妖等人,全都诡诈无比,什么坏主意都想得出,难道彼等就想不到断绝吾人求医之念么?因此,便派了凶魂三号前来执行此一阴谋。”
巴岳茶客啜了一口壶中香茗,说道:“少侠之言,确有至理,否则,柳兄与人无争,何至与四毒结仇!”
他说到这里,稍为停顿一下,接着又道:“柳兄何不将受伤经过说出?
“
赛扁鹊柳哲元想了一想,说道:“就在暮色苍茫之际,忽然门外起了剥啄之声,老仆沈思遂打开庄门,询问来客找谁?
谁知那身披黑色披风,面垂黑纱老叟,理也不理,身形一闪,便已如鬼魅般来到客厅。
小弟一闻衣带破风之声,便知系武林人物。
根据常情判断,此人大概有同伴负伤,或是得下重症,前来胁迫医治,因为这种事,已是屡见不鲜,是以并未在意。
可是,那位不速之客,却粗暴地问我是否为赛扁鹊柳哲元?
小弟平生并未作亏心事,故直接承认。
他又问起近日来可有江湖或武林中人前来求医,我告诉他振威镖局有两位镖师曾来医治刀伤。
随后他又追问有无人前来请求医治脑震荡丧失记忆之症。
小弟遂告诉他不曾有这样的人前来求医。
是时,我遂看清来人胸襟上,绣有‘凶魂三号’字样,才知他是幽灵教徒。
那凶魂三号,向我凝视须臾,嘿嘿一声冷笑。
他不知道当时我脸上的表情如何,总之,我心中却涌起一种厌恶之感!
我此时已预感不祥,遂问他那求医者,是否为其友人,如果来时,是否需要转达他。
然而,那黑衣蒙面老叟,却摇手说道:“柳大国手,不必了,你今生永远不会再有人前来求医的‘话声未落,那摇着的手影,蓦地挟着一股冷飚,向我胸前印到。
变生肘腋,使我既惊且骇,虽是侥幸闪避得快,但那寒冰毒功,业已袭上身来,暗叫一声‘不好’,立即闭住心脉,不让寒毒浸入内腑。
我当时支持不住,立即僵卧地上,只闻得一缕嘿嘿阴笑,随风消逝。以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玉笛金扇蓝衣书生何天衡说道:“钰弟料事如神,从这一点来看,幽灵教徒委实阴狠险恶,诡计多端,令人有防不胜防之感!”
笑面罗刹俏笑一声,说道:“人算不如天算,幽灵教徒虽是诡诈百出,他却没有算到凶魂三号得手后,仍难逃劫数,”
赛扁鹊柳哲元惊异道:“方女侠,你是说那凶魂三号寒冰毒叟秦镇山,已被你除去?”
“不是我。”笑面罗刹方芳用手一指小师弟道:“是敝师弟一掌将他震毙庄外土丘之上。”
这位天下第一名医,自是连声道谢。
巴岳茶客卢不同,一拂颌下短须,说道:“柳兄,咱们既非泛泛之交,而这三位少侠,又都是二圣传人,也用不着客套,说实话,咱们不远千里,兼程赶来,正如凶魂三号所言,是来请教,关于脑神经受到剧烈震荡,而丧失记忆,有否使病人恢复之望?”
赛扁鹊柳哲元将头微摇,说道:“这话很难说,这要看患者脑神经受伤害程度而定,不知病者已否带来?”
巴岳茶客卢不同说道:“那位患者,乃是这三位最小师妹,芳名李畹香,潜龙堡主李去非惟一掌珠。”
提起这位誉满武林的昆仑大剑客潜龙堡主,赛扁鹊柳哲元亦有数面之缘,不禁“哦”了一声。
巴岳茶客滔滔不绝地,将幽灵教为祸武林,以及暗采鬼府之事,源源道出。
龚钰一脸忧戚之色,低声沉叹,笑面罗刹和蓝衣书生也是愁眉深锁。
这位名驰宇内的大国手,也不禁叹息道:“事情竟演变得如此复杂而严重,老朽定竭力医治。”
青衫美侠龚钰闻言大喜,立即上前叩拜,弄得这位名医还礼不迭。
他详询龚钰,于鬼府中暗见李畹香姑娘情形,每一个细节,他都不肯放过,然后在大厅上,来往地踱着,显然,他在集中思考。
一时之间,大厅上静静的,连每个人的呼吸声,都可听到。
良久,赛扁鹊柳哲元方始说道:“按照适才龚少侠供给资料,那位被称为金阙公主的李畹香,似乎仍有一线治疗希望。
不过,这需要一种乌风草作为药引,而乌风草,却产于白云山‘千瘴谷’中。
咱们这就立时赶往惠水,寻得乌风草后,即可配制药丸。“群侠听这位名医之言,畹香姑娘仍然有救,心中稍慰。
经研讨结果,决定由巴岳茶客留在湘境,联合天下武林豪侠,于重九前两日到达云雾山下“潜龙堡”
次日,青衫美侠龚钰,赛扁鹊柳哲元,玉笛金扇蓝衣书生何天衡,笑面罗刹方芳,经化装后,与巴岳茶客分手,匆匆上道
八月二十日这天傍晚,惠水城中“永安”客栈,多了四个药材商。
这四人,全都年纪苍老,精神矍烁,且衣履高华,手面阔绰无比。
翌晨,这四个药材商,出得惠水西门,很快便到达白云山麓。
四个药材商,向白云飘渺的嵯峨崖密投了一瞥,然后振臂腾身,向山头奔去。
甫及山腰,前面的华服老叟停下来说道:“这白云山,鸟鲁绝迹,虫蛇纵横,毒瘴厉气,如不小心,触之即死。”
就在他说话间,其余三个华服老叟,业已定住身形,肃容说道:“柳老前辈,有什么指教?”
从表面上看,这四个华服老人年纪相若,怎的却称那颀长清癯老人为前辈?其实并不足怪!
原来这四个华服老人,正是赛扁鹊柳哲元,蓝衣书生何天衡,笑面罗刹方芳,青衫美侠龚钰等所化装。
赛扁鹊先从身上摸出四个白瓷药瓶,分给各人一只,说道:“瓶内乃是‘避毒祛瘴丸’,每瓶十粒,各位请先噙一粒在口腔内,以作预防。”
三人依言服用。
赛扁鹊柳哲元向山道投以一瞥,说道:“这‘千瘴谷’,老朽二十年前,曾来采过一次药,那时乌风草长满峡谷,不知如今情形如何?”
说罢,便又踏着萧萧落叶,继续前进。
盏茶时间,青衫美侠等三人,在这位识途老马之后,抵达谷口。
笑面罗刹方芳,探首向谷中望去,只见满谷乱石崩云,杂以数十株树木,一阵微风拂过,腥秽之气,令人扑鼻欲呕,不禁蹙眉说道:“这谷中好腥臭啊!”赛扁鹊柳哲元,与蓝衣书生青衫美侠,也感觉到了!
老人家沉吟道:“看来这‘千瘴谷’,与我昔年来时,变化太大,如我猜测不错,谷中必然隐有异人!”
话音未落,陡闻谷底传来一声厉啸,状如鬼嚎,说道:“何方小辈?前来妄窥‘千瘴谷’”
好快,声音尚在谷中回荡,一点黑影,便已飘落谷口,现出一个身躯庞大的胖老头,头似笆斗。
青衫美侠龚钰,端阳节夕,曾在少林见过这位老人。恰是苗疆四毒的师祖万毒之王。
他知道这魔头并不好斗,一个应付不善,便将立起争端,自己此行,乃是寻找乌风草而来,犯不着生闲气。
如此一想,便向其他三人示意,由自己应付。
化装后的青衫美侠,也是皓首银髯,两瓣门牙出唇外,拱手说道:“万毒之王,你也许贵人多忘事,把咱们童年故交忘了!可是,咱们弟兄却认得你。”
万毒之王向四个华服老人投以惊奇的一瞥,诧异道:“什么?你们也有两百余岁?曾和我住在黄土村?”
“这有什么稀奇?正跟你老兄一样,略有遇合!”
万毒之王哈哈笑道:“如此说来,四位必有惊人绝艺,老夫嗜武如癖,想向阁下讨教一二。”
原来这魔头,心中已感到疑惑。
龚钰一拂胸前银髯,狂笑一声,道:“咱们仍跟儿时一样,见面就打,真是返老还童哩!”
言讫,站立谷口衣袂飘飘,显出他的气度不凡。
万毒之王突然眉峰一聚,说道:“四位如何称呼?”
龚钰又是一声朗笑,声如苍龙振亢长吟,说道:“阁下以为不配么?咱们先试上一掌,便知高低。”
万毒之王应了一声“好”双臂微圈,呼的一声,推出一股狂飚。
掌风甫出,锐啸陡发,一股暗劲汹涌而来。
化装华服老人的龚钰,也跟着圈臂疾吐,两股其大无朋的掌力,在空中接触,立即发出“轰”的一声巨响。
两人各退三步。
龚钰面含微笑,万毒之王心中顿生凛骇。
一旁的玉笛金扇蓝衣书生何天衡,笑面罗刹方芳,赛扁鹊柳哲元都在为龚钰的谎言暗笑。
万毒之王心中狂念顿收,但他仍不服气,笆斗大的头颅划了个圆圈,说道:“我想起来啦!你叫小虎子对么?”
龚钰微笑,算是默认。
万毒之王高兴得跳起来,说道:“那么他们三人就是大虎,二虎,三虎了。”
龚钰抚着那飘涌起的银髯,笑说道:“咱们现在已忘姓氏,武林中尊称咱们为京华四老,已不是昔年的黄土村四虎。正跟阁下一样,不复再有人叫小牛子了!”
这一来,万毒之王更是深信不疑。
原来这万毒之王儿时乳名,唤做小牛子。
不过,他仍有点不服气,说道:“小虎子,老夫还要同你试一掌如何?”
龚钰眉峰一蹩,说道:“咱们这多年不见,弄成个两败俱伤。”
万毒之王说道:“老朽声明一句,无论胜败,只试这一掌,便足够了!”
龚钰毫不考虑说道:“咱们应该赌点东西才对。”
万毒之王搔搔脑袋,说道:“我这‘千瘴谷’中,俱是绝毒虫蛇,赌什么好呢?”
龚钰道:“这样吧!咱输了,情愿留在谷中,相陪于你,要是你输了,便将谷中盛产的乌风草一束相赠。”
万毒之王呵呵笑道:“如此,你们不太吃亏了么?”
龚钰朗笑道:“童年总角之交,还计较这些干么!”
万毒之王开心地大笑,笑声有如千枭齐鸣。
四个华服老人,全皆眉头一皱。
龚钰说道:“小牛子,咱们这就开始吧!”
万毒之王,双臂一振,一阵轧轧响声,胳膊顿时粗逾一倍。
龚钰大惊,也蓄势戒备。
万毒之王吐气开声,这一掌,是他毕生功力所聚,威势岂同小可。
霎时之间,掌风有如惊涛骇浪,惊人至极。
龚钰双臂一引,运用“太虚玄天神功”吸字诀,把对方掌力消卸于无形。
万毒之王忽感自己发出掌力,如投汪洋无际大海,那情形正像上次少林寺所遇青衫少年完全一样,不禁骇然。这岂是他始料所及,不由冲前半步。
万毒之王定住身形,说道:“小虎子,你有徒弟么?”
龚钰知他所指何人,说道:“唉!良师易得,佳徒难求,咱们四人至今还不曾收得一个衣钵弟子。”
万毒之王说道:“奇怪,上次嵩山少林寺,所遇少年招式怎会跟阁下相同?”
龚钰故作惊容,说道:“你是遇见一个星目剑眉年约十八岁的青衫少年是么?”
万毒之王点头承认。
龚钰道:“那是我们的寄名弟子。”
万毒之王“哦”了一声,他知道这几个老儿来头不小,遂收狂妄之念,邀请诸人进谷。
龚钰道:“家兄们讨厌蛇虫,异日再图相见!今天得晤儿时友人已称快慰!”
言毕,拱手告别离去。
万毒之王急道:“诸位稍留谷外片刻,待小老儿将乌风草取来再走不迟!”
“迟”字一落,化一缕淡烟入谷不见。
四人交换了一瞥得意的笑容。
须臾,万毒之王捧来一大束乌风草,交给龚钰,说道:“四虎兄弟,咱们再见啊!”龚钰四人微一拱手,便朝白云山下走去。
临行一瞥,犹见万毒之王热泪潸然。
连天阴雨之后,突然放晴,更显得天高气爽。
贵州云雾山下“潜龙堡”半年以来,无人居住,这时,却有一缕缕药香,随风四播。
那缕药香,正是赛扁鹊柳哲元,耗时旬日,行将炼成的“还魂丹”炉鼎中所散播。
青衫美侠龚钰守护丹室门外,笑面罗刹方芳,玉笛金扇蓝衣书生何天衡,则监视着堡外动静。
所有的人,心情都显得有点紧张,因需防备外魔干扰,以免功亏一篑。
赛扁鹊双目注视着丹鼎,此时冥冥兮如烟风之罩山,——兮如雾起之笼水,霏霏兮如冬雪之渐凝渐聚,沉沉兮如浆水之渐淀渐清。
这位名医,望着逐渐结成丹的炉鼎,心中涌起一片欢欣。
就在这时“潜龙堡”外,已发现敌踪,而且是大举来犯,分成两路。
第一路来的,竟由肉球剑客,带着凶魂二号玄阴毒叟谢雨苍,厉魄四号崂山狮面道人,厉魄三号勾漏山闭眼判官,幽灵九至十四号,一行十人。
第二路,由白发红颜鸵背姥姥罗冰心领队,带着凶魂一号百尸毒叟姜长贵,厉魄一号大漠秃鹰那占魁,厉魄二号九指毒丐顾云,幽灵一至八号。一行十二人。
魔头们浩浩荡荡,分成东西两路,向“潜龙堡”包抄而来。
可把碉堡中瞧望的笑面罗刹方芳,玉笛金扇蓝衣书生何天衡,看得心焦如焚,一时之间,想不出退敌妙计。
忽然丛林内,响起一声宏亮佛号,转出三十七个手执禅杖的和尚。
为首一人,身材雄伟,黄色僧衣黄色袈裟,手捧绿玉禅杖,其余僧人全是一色灰色僧衣。
一个个神情肃穆,拦阻去路。
白发红颜驼背姥姥,嘿嘿一声狂笑,说道:“尔等不在少林寺中,为天弘秃驴多诵经卷,却跑来云雾山下送死,这怪不得老婆子手狠心辣。”
少林新任掌门,乃是悟幻大师,为三代弟子中杰出人材,因得邙山烟叟通知,日夜兼程南下,誓复天弘上人被幽灵教剥皮之仇,在湘境接到通知,前来潜龙堡,幸好中途遇上这批魔头。
仇人相见,群僧虽是愤怒填胸,仍尽量抑制激动。
悟幻大师一脸悲愤之色,却一言不发,绿玉杖端微微一举,眨眼之间,便将驼背姥姥一行十二人包围在中型罗汉阵中。
少林罗汉阵,驰誉天下,自从幽灵教先后杀死少林寺上一代天心、天机、天运,三位禅师,以及掌门天弘上人遭遇暗算,由悟幻大师接任掌门以来,知本派高手丧尽,只有精演罗汉阵,以补功力不足,作为日后报仇资本。
今天,果然用上了,白发红颜驼背姥姥等困在阵中,空有一身非凡武功,左冲右突,无法出去。
她这才知道厉害,口中发出一声长啸,意欲求援,希望肉球剑客裘异,闻声前来策应。
她哪知第一路,正陷入苦战中,情况尤为恶劣,亦是不断发出怒吼之声。
肉球剑客裘异,平素眼高于顶,哪会把武当派这几个杂毛放在眼中。
手中软剑,震腕洒出十数道剑花,开始向天罡阵攻去。其余凶魂厉魄,也跟着左冲右突。
哪晓得那些道士游走不休,手上长剑,闪耀着一片剑虹光墙。
幽灵教徒,已尝过这天罡阵的厉害,一时之间,尚无丧亡。
可是数招一过,肉球剑客裘异,便觉自己每一剑刺出,都被弹震回来,面积越来越缩小,情势恶劣十分,这才感到气馁而骇异!
心想:“早晓得这天罡剑阵如此难破,我又何必硬充好汉,让他们用剑阵困住自己。”不禁后悔不迭!
此时哪还容他有多作思考。挥剑不停,口里不断吐出满嘴污言,哇哇连声怪叫。
凶魂二号玄阴毒叟谢雨苍,知道再不先下手为强,自己一行十人,恐将全军尽没。
想到这里,身躯陡然上拔,就在这时,玄鹤道长清叱一声,手中“青萍剑”脱手飞出,化一道青光,闪电般射去。
凶魂二号,正想在空中旋身,一看剑光到来,直奔心窝,吓得亡魂皆冒,一声惨嗥,青薄剑已透心而过。鲜血激射如雨,紧跟着“砰”的一声,玄阴毒叟谢雨苍尸体跌下一旁。
幽灵十三号,及幽灵十四号,微一怔神,手上慢得一慢,亦相继中剑倒地身亡,其余七人,亦是负伤累累,尚在作困兽之斗。这里按下暂时不提。
且说白发红颜驼背姥姥一行十二人,被围于少林寺罗汉阵里,苦战不脱,心中甚是焦急。
白发红颜驼背姥姥,双目喷火,想自己一生何等自负,却被少林寺第三代弟子困住,无法脱身,真成了阴沟里翻船,这真是一种毕生羞辱。
同时,也更证实了少林武当的罗汉阵,及天罡阵,的确有意想不到的威力,假如全由高手参加,岂非无敌于天下。
就在她转念之间,陡然传来一声惨嗥,知道另一路高手,也遇上强敌,不禁心胆俱裂。
哪晓驼背姥姥稍一怔神,驼峰便被杖风扫着,轻叫一声,便又抡起手中鸠头杖,如疯虎般扫打。
她这步骤一乱,幽灵七号八号,在连声惨叫之下亦倒卧血泊。
凶魂一号百尸毒叟姜长贵,知自己再不施展绝招,这一行人便将难保。
双臂一振,立化鹰隼出尘,升起三丈高空,然后蜷腿叠腰下降,风车般一个旋身,洒出一蓬红色药粉。
少林僧人哪知厉害,正不知道魔头玩什么把戏。眼看药粉飘坠,少林残存的一点精英,便将丧尽,陡闻碉堡上两声清叱,两条人影疾箭般射入阵心上空,四掌齐推,把那些红色粉末纷纷震散。喝道:“大师们,还不速退?”
悟幻大师这才惊觉到是怎么回事,立即撤退一旁。
白发红颜驼背姥姥罗冰心率领下的凶魂厉魄等,急急如漏网之鱼,如飞逃去。
悟幻大师向着蓝衣书生何天衡,笑面罗刹方芳,致谢道:“原来是贤伉俪,解去少林一厄,贫僧谨此申致谢意。”
笑面罗刹方芳道:“那凶魂一号,惯洒毒药末,敝庄曾受其害,死者甚众。要不是贵派与武当道长及时赶到,将这两路敌人阻住,后果不堪设想,咱们应向大师及各位高僧致谢才是。”
“哪里?哪里?”
笑面罗刹娇俏地向丈夫说道:“衡哥,你陪大师等入庄休息,我还要到东面去一下。”
言罢,也不待蓝衣书生回答,身形一晃,便已眨眼间来到潜龙堡东面。
这时,天罡阵内所困群魔,浑身剑伤,遍体血污,还在作最后挣扎。
笑面罗刹方芳,陡地脑中电旋一转,给她想出一条妙计,立即飘落地面,向武当掌门玄鹤真人裣衽为礼道:“承蒙真人共襄侠举,千里驰援,方芳谨此申谢。”
玄鹤真人正不知道从天而降的美艳妇人是敌是友,一闻她竟是笑面罗刹方芳,不由顿生敬意,稽首道:“夫人快莫如此说,敝派屡蒙尊夫玉笛金扇蓝衣书生及令师弟青衫美侠大恩,怎敢当夫人之谢。何况敝师兄玄清,被该教杀害,玄鹤此来,为报本门之仇。”
他忽地想起笑面罗刹此来,或者有什么要事,遂道:“夫人如有什么金玉之言,但说无妨!”
笑面罗刹微笑道:“方芳之意,那些被困天罡阵中群魔,肉球剑客裘异,可任其逃去,其余须全部生擒留用,不知贵掌门意下如何?”
玄鹤真人微一沉吟,说道:“既然夫人嘱咐,自应照办。”
“办”字一落,青萍剑一挥,天罡阵立即露出一道门户,肉球剑客裘异,身形猛地一弹,窜出阵外,如飞逃逸。玄鹤真人虚张声势,追了一程。
等他回来,其余群魔,全被笑面罗刹方芳点了穴道,掳入潜龙堡内。
斯时,丹房内的赛扁鹊柳哲元,已将“还魂丹”炼成,装入一只绿玉瓶内,交给青衫美侠道:“此丹无色无香无味,只要连续给患者服用三次,便可使她记忆力全部恢复。”
青衫美侠龚钰自是称谢不已。
两人踱出厅来,玉笛金扇蓝衣书生何天衡,笑面罗刹方芳,立即将赛扁鹊柳哲元向武当玄鹤,玄修,玄妙,少林悟幻大师介绍。
介绍毕,两派掌门趋前与青衫美侠握手寒暄,接着由龚钰将幽灵教全部阴谋抖露出来,说道:“这幽灵教诡谲至极,每一次失败后,必有另一套阴谋紧随其后,而且有令人防不胜防之感。
在下深知贵两派掌门之死,龚钰心中难安,是以特地邀集天下群豪,除将敝师妹救出医愈,幽灵教徒决不容其再有漏网。“少林掌门悟幻大师,武当掌门玄鹤真人,在听完龚少侠报告后,更为震惊,对幽灵教徒之歹毒,不禁同声说道:“少侠请放心,本派岂有连是非恩仇都不能分之理。
既然令师妹,是失去记忆之人,怎能怪罪于她。何况,本两派均蒙她解除过危难,这只能归之于天意,天意如此,夫复而言!“青衫美侠龚钰同玉笛金扇蓝衣书生何天衡笑面罗刹方芳,都极感动。
这天下午,武当双老,青阳真人及赤阳真人驾到,昆仑派的惠海上人也来了!
要知昆仑惠海上人,乃是潜龙堡主李去非之师,为该派硕果仅存的一位元老。
这位武林耆宿,精神星铄,把“潜龙堡”周围查视一番说道:“目前群邪静极思动,而幽灵教又近在咫尺,必须派出高手巡逻,并密布桩卡,一俟天下群豪到齐,便即进行歼灭战。”
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人多了,食宿必须予以解决。
毫无疑问,这些琐碎小事,全由少林武当派人出来共同担任。
当夜潜龙堡密室中,群侠举行一次秘密会议。
会议的内容,外人不得而知,只知道九月三日这天中午,潜龙堡要将幽灵教徒,所掳去的厉魄四号崂山狮面道人,厉魄三号勾漏山闭眼判官,幽灵九号,十号,十一号,十二号,六个匪徒,一律举行刀劈。
这天正是九月三日“潜龙堡”上空,愁云漠漠,秋风飒飒,十二个少林和尚,十二个武当道士,押解着六个匪徒,进入刑场。
这刑场,设在“潜龙堡”后面一片旷地之上,六个匪徒,虽是被解了穴道,但那鹿筋绳索,却绑得异常结实,挣扎不断。
崂山狮面道人,首先破口大骂,闭眼判官亦闭起眼睛咒骂不休。
四幽灵垂头丧气,叽叽咕咕,有如梦呓。
一个高大和尚,一脚踢在狮面道人臀部,说道:“贼娘养的,还不闭上鸟嘴,让佛爷行刑,以报杀我掌门之仇!”
另一个硕长道士,却在一旁说道:“大师,如果就是一刀,将他们杀了,难解心头之恨,咱们跟他来个凌迟碎割,你看如何?”
和尚们连声喧佛,道士们也在高呼善哉!善哉!
这时,六个匪徒,面临死亡,虽还在口头逞强,其实早已头颈发软,一人只消一脚,便全部半坐半跪在衰草地上,全都望着云雾山头,一阵无人救助的悲哀,袭上心头,有不少还痛哭流涕。
从僧道中,走出两个行刑者,眼看刀光闪处,这些囚犯便将死亡。
蓦地,嗖!嗖!嗖,一连纵下十余条人影,由幽灵神君领着攻入杀入刑场。
行刑者,见是幽灵神君到来,和尚手快,一刀先将闭眼判官头颅割下,立刻落荒逃走。
跟着潜龙堡中人影翻飞,前来拦截,幽灵神君徐中坚,自然不敢恋战,带着被救下的五人,回幽灵鬼府。
一到鬼府,便将厉魄四号崂山狮面道人,幽灵九号,幽灵十号,幽灵十一号,幽灵十二号,鹿筋绳索解去,各回休养。幽灵十一号,却悄悄溜了出来。
这天下午,金阙公主寝宫,鬼魅般闪入一条黑影,没人帐幕之内,却露出一线月光,向屋中打量。这金阙公主寝宫,仍然是从前那样布置,除窗帘换了颜色外,其余丝毫无变。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甬道走来。
须臾,房门推开,走进地阙公主樊白玉,和金阙公主一对姐妹。
两人进房之后,即在绣墩上坐下。
地阙公主樊白玉道:“红玉妹,母亲已说得很明白了,你要是李畹香呢,怎会跟我长得如此酷肖?
世间一切,都可谎言欺骗,但这一点,任何人也将无法改变。
敌人的话,尤其相信不得。“
金阙公主默默无言,听着乃姐的不断唠叨,从水壶中,斟了一杯开水,微微呷着。
地阙公主貌合神离地说道:“红玉妹,我知道你好久没有出外,显得落落寡欢,听母亲说,父亲仇人又要来杀害我们来了。过几天,咱们不待他们来白烟崖,先杀他个片甲不留如何?”
金阙公主黛眉一颦说道:“那青衫美侠,也是杀父仇人么?”
“如何不是。”地阙公主悻悻地说道:“他就是什么武林二圣的徒弟呀!
专门恃势欺人。妹妹,下一次他如果来了,别让他胡说八道,一下将他宰了,岂不干脆?“帷幕后掩藏着那人,听得不禁心火徒发,心说:“好丫头,看来你真是毒如蛇蝎,无可救药。”
金阙公主说道:“咱们为什么要从母姓,难道说咱们没有父亲么?”
地阙公主被这突如其来的话问住了,不自觉地说道:“谁说的,咱们当然有父亲啊!”“父亲是谁呢?”金阙公主迫切地说道:“怎么我从来就没见着父亲?
哼!你不要骗我吧?“
地阙公主樊白玉道:“我为什么要骗你,昨天我还去瞧了他老人家呢!”
金阙公主奇怪地道:“你为什么不带我去见他?”
樊白玉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心想:“反正她已失去记忆,就让她去见一面有何紧要?”便悄声说道:“爸昔年背叛了妈,是以妈在一怒之下,将他囚禁起来,希望他改过,可是,爸倔强得很,始终不肯认错。”
金阙公主不以为然地说道:“所以啊,就要把他终生囚禁起来,是也不是?”
地阙公主低声说道:“你这样大声嚷嚷干什么?等一下让母亲知道,我又要挨骂了!
你要是不嚷啊!我就带你偷偷去看他一次!“金阙公主显得甚是高兴,说道:“姐姐,爹姓什么呢?”
地阙公主道:“他姓李,名叫李璜,后来又改名李去非。”
金阙公主心中“哦”了一声,暗道:“我的名字,定是叫李畹香无疑了!”
她心中虽是在想,却未形于色。
这时,屋中静荡荡的,谁也没有出声。
躲在帷幕后的那人,心中却极其高兴,果不出自己所料。潜龙堡主李去非大剑客仍在人间
念犹未落,却听金阙公主道:“姐姐,你现在就带我去看如何?”
地阙公主微一沉吟,说道:“好吧!”
接着,便听着一阵轻微的步履声,逐渐远去。
帷幕后化装幽灵十一号那人,如鬼魅般现身出来,将“还魂丹”倾入少许在那金阙公主饮水杯内,然后化一缕淡烟消逝。
且说地阙公主樊白玉携着金阙公主,须臾之间,出得鬼府,向后面最后一列石屋行去。
沿途幽灵教下弟子,都向两人行礼致敬。
这一带,显得甚是阴晦,原来照明珠光,甚是微弱,未曾除清的红色蜥蝎,蓦地出现一只,两只,吓得两人芳心直跳。
俄顷,姐妹两人,到达石屋,这里,原来不曾设有守护,自从青衫美侠龚钰一度大闹鬼府外,才派一个教下弟子,以防意外。
那守护之人,见是两位公主驾到,赶快行礼,地阙公主令他交出钥匙,然后暂离开,那人自是唯唯应命。
地阙公主樊白玉把囚牢打开,两人进入石屋。
金阙公主运目一望,一个瘦削老人,偃卧在石地上,地上稀疏地铺着浅浅的稻草。
地阙公主樊白玉呼了一声,说道:“爸爸!你身体更瘦弱啦!”
地上老人凄凉地说道:“玉儿,你好久都不曾来了,今天来,有什么事吧?”
他一面说,一面睁开双眼,忽然发觉一个形貌与白玉完全相同的姑娘,心中不禁吃了一惊,暗忖:“难道她是畹香么?”
谁知念犹未己,那可怕的事情当真来了,只听另一个少女娇呼道:“爸,你认得我么?”
潜龙堡主李去非,一听那声音,甚是激动,陡地站了起来,双臂一伸,将她搂住,虎目中泪如泉涌,哽咽着说道:“畹儿,你也来了!难道你没有跟钰哥哥一起来?”
金阙公主诧异道:“钰哥哥,钰哥哥是谁呀?爸!”
这一来,吃惊的反而是潜龙堡主李去非,他赶快把搂着女儿的手缩回,向后退了一步,厉声道:“畹丫头,你怎么啦?你不是跟龚钰被二圣带往‘冷云谷’学艺么。”
金阙公主怔怔地说道:“爸,你是说,那剑眉星目的青衫少年?他几日前曾来鬼府大闹,叫我跟他一块走,是的,他一直叫我畹妹!”
潜龙堡主李去非,究不愧是老江湖,一听爱女恁般一说,便知事情大有蹊跷,叹口气道:“畹儿,你大约已失去了记忆地阙公主樊白玉不愿其父把这问题说下去,拉着金阙公主之手,往外面走,口里喊了声:”再见!““见”一落,便朝囚房外面行去,将钥匙掷给那位看守。
这一双同父异母姊妹,离去不久,那看守者,只觉得眼前一花,便失去知觉。
石牢咿呀一声,屋门开处,现出一个身披披风,胸前绣着幽灵十一号的精壮汉子。
潜龙堡主李去非正在瞑想着心事,陡觉有异,一见这人装束服式,吃了一惊,说道:“尔来此何意,难道是那贱人命汝来杀害我的,好吧!我早就希望获得解脱,朋友,还不前来动手!”
那玄衣汉子,忽然热泪纷披,低声喊道:“伯伯,我是钰儿化装到此,前来救你”
潜龙堡主李去非闻言耸然动容,说道:“你真是钰儿么?能见到你,我太高兴了。
适才畹儿与白玉来此,似已中了敌人暗算,失去记忆,你还是先救她吧!“青衫美侠龚钰断然说道:“伯伯,天下武林群侠,全集‘潜龙堡’,重九日,便将举行卫道歼魔之战,你老人家且先回去,钰儿还要留在魔窟,疗治畹妹失去记忆病症。伯伯,你老人家务必从权”
潜龙堡主李去非,见龚钰一片真诚,也就不忍过拂其意,要知一个人,当他完全绝望,自然不免生出消极厌世之心,一旦有了半分生机,他还是愿意活着。
龚钰见老人家不再坚持,除以本身功力助他恢复体力外,并将那幽灵教派来守护的弟子衣物对换。
潜龙堡主李去非化装成幽灵教下弟子,自然毫不费力地便出了鬼府。
他这一重见天日,不禁感慨万千,同时,心中也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悦,一阵星跳丸掷,朝云雾山下飞奔而去。按下不提。
且说幽灵教新任教主桃面妖狐樊素素,自从白发红颜驼背姥姥,及东海肉球剑客裘异,带着教中凶魂厉魄,突袭“潜龙堡”遭受到重大挫折,死伤甚众,而且几乎全军尽没,检点教中高乎,凶魂二号玄阴毒叟谢雨苍,死在武当杂毛天罡剑阵,凶魂三号寒冰毒叟秦镇山已告失踪,现在只剩下凶魂一号一人。
七厉魄先后阵亡的有长白双雄,青海红发头陀,勾漏山闭眼判官,只剩下大漠秃鹰那占魁,阴山九指毒丐顾云,崂山狮面道人三位。
三十六幽灵死亡更重,如今,只残存着幽灵一,二,三,四,五,六,九,十,十一,十二。
幸而自己派人网罗黑道中不少高手,现在已来了太湖五杰,崆峒双怪,燕山七邪,桃花坞蛇蝎娘子,长安公子封云龙,乌峭岭六丑,金佛寺佛面狠心胖瘦二佛。
仍觉实力不够,复又派凶魂一号赴白云山‘千瘴爷’恭请其师祖万毒之王前来。
跟着都兰上人万化神魔也闻讯赶来。
白烟崖上,一时妖气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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