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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两人虽在牢中没有自由,但逗逗孩子,偶而夫妻间彼此调笑,恩恩爱爱,倒也不嫌寂寞了。
解英冈自走火入魔没有放弃自疗复原的机会,可惜三个月过去,丝毫无功,内家行真气只存中极穴上流窜,无法打通。
他真气不能通过中极穴,下身虽然因血液仍在流动没有残废,却无力站起,除了爬外,充其量只能坐着。
这情形他一直没有跟史秀慧说,史秀慧了解他这人自尊心甚强,也不说破,只是每晚见他痛苦万分的爬行,有心扶他去方便,却又怕伤了他自尊,没敢那样去做。解英冈还以为隐瞒的到了家,史秀慧一直毫无所觉哩!他心想总有一天,努力的结果可以外通中极穴,那时一切无妨,又何必这时告诉爱妻,教她担心呢?古古满三个月那天,一名桃心门弟子进来说:“老爷子躺在床上快不行了,说想念他外曾孙想的紧,要抱去给他看看。”
这三月来吴翩翩故意命弟子传说至牢中,说鬼王伤势好后半身不遂,不能起床,故不能到牢中看望他的外曾孙,却假借鬼王的名誉,时常命弟子送来很多小衣服,表示十分喜爱他那外曾孙。
解英冈误以为真,尤其古古满月那天,鬼王要古古跟他姓吕,收为曾姓,接传他吕家香火,只当签于此点外公爱古古出于真情。
这时听说外公决要死了,要见古古最后一面,不由请求史秀慧道:“快去给他看看吧?”
史秀慧恨鬼王杀她全家,不答应让古古跟鬼王姓吕,因此鬼王想收古古为曾孙,因她之反对没有成功,她不忍心再不让鬼王见她吕家半个血脉最后一面,勉强答应了。
古古被那弟子抱去后,史秀慧一直不安,就是解英冈,儿子第一次离开身边也有点不安。
若不是那弟子传言说,他外公快不行了,解英冈决不会随便让人抱去的。
从早上抱去到第二天下午还没送回来,他夫妻两人忧急万分,每次挑心门弟子饭送来时,便问:“古古呢?”
送饭的弟子回说:“老爷子没咽最后一口气,不舍得让咱们抱回来。”
直到这天黄昏,吴翩翩突然穿着一身黑衣来到牢中。
解英冈情急问道:“我儿子好吗?”
吴翩翩冷冷道:“一日不见,有如隔三秋的感觉是不是?”
解英冈顾不得人家冷言讽刺,点头道:“请您命令门下弟子送回来成不成?”吴翩翩冷哼一声,道:“有什么不成,你把他当作宝贝,我却看他比一条畜生还不如!”
解英冈忍气吞声道:“我儿子在哪里?”
牢外突然传来婴儿哇哇啼哭声。
吴翩翩道:“这不是送来了?”
解英冈心头一宽,却想起来吴翩翩怎么穿着一身黑衣?只因从没见桃心门弟子穿过黑衣过,莫非外公去世,吴翩翩以干女儿的身份,半孝穿戴?问道:“我外公去世了么?”
吴翩翩阴yīn道:“干爹好好活着,倒没去世。你记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解英冈茫然摇头。
吴翩翩目光狠毒道:“你当然不会将爱莲的忌日放在心上,但从今天起我要叫你记得牢牢的,只因今天也是”
她倏地一顿,冲牢外怒喝:“把哪小杂种的嘴给堵起来!”
敢情古古啼哭不已,打扰了她。
她这一喝,跟着牢外哭声静止,显然抱古古的女弟子,用刀堵住了古古的嘴。史秀慧害怕古古会被闷死,急叫:“送进来让我喂他扔,就不会哭了。”
牢外女弟子不得吴翩翩吩咐,不敢送进来,大概也怕将古古闷死,手掌稍微一放松,于是牢内又闻啼哭声。
吴翩翩不耐烦道:“抱进来!”
那女弟子抱了进来,只见仅一天多功夫,古古都饿得消瘦了几分,难怪他不再“咕咕”
叫,很少啼哭的古古,饿了一天多,也只有啼哭不已了。
史秀慧慌忙抢过古古,拉开上衣,将奶头塞进古古的嘴里。
只见古古拼命吮吸着,解英冈见状怒道:“孩儿也没得罪你,为何抱去一天多不给他东西吃!”
吴翩翩冷笑道:“心痛吗?一天多没吃东西事小,只怕喂了最后一次奶就不必喂了!”
解英冈大惊道:“你要怎的?”
吴翩翩道:“我要你记住今天是我女儿的忌日,也是你儿子的忌日!”
解英冈怒恐道:“你敢,秀慧,快过来!”
吴翩翩横身拦住,面对史秀慧道:“好好将你儿子喂饱吧!”
史秀慧望了望怀中之儿,抬头含泪道:“你忍心害无辜的孩儿?”
吴翩翩道:“没有什么不忍心的,我女儿被他逼死,便要以他儿子来抵命!”史秀慧绝望道:“难怪你将咱们关在一起,难怪你不陷害咱们,原来,原来”
想到儿子命将不保,话难成声。
吴翩翩接口道:“道理很简单,他教我永生怀着丧女之痛,我便教他永远难忘丧子之痛,这是因果报应!”
话音一落,飞脚踢翻史秀慧,闪夺过儿子。
解英冈眼毗欲裂的叫道:“恶女人,你敢杀害吾儿!”
孩儿啼哭声中,吴翩翩阴笑连连道:“你瞧着,仔细瞧着!”
一掌提起,猛力下去,却故意第一掌击空,吓得史秀慧昏了过去。
解英冈咬牙切齿,拼命地想站起抢救,却怎么也站不起来,情急得体内真气猛向“中极穴”冲击,只觉脐下四寸处有如万计钻刺。
吴翩翩第二掌又故意击空,教解英冈急的心都要跳出来之,第三掌再不留情“波”的一声,将儿子的小脑袋击的稀烂。
解英冈心痛地大叫一声,顿时真气通过“中极穴”慢慢站起身来。
但他惨痛下能站起身来一时竟不自觉,吴翩翩更不在乎,心想有那四根铁镣锁住他,再痛恨又能奈何?吴翩翩算是狠到家了,将儿子尸体朝石壁失摔去,可怜一个襁褓之儿,出世不过三月,落得尸骨不全。
吴翩翩一不做二不休,抓起昏迷的史秀慧“啪”“啪”两记耳光打醒。
文秀慧一眼瞥见爱儿怪死,也没注意到解英冈站起,哭叫道:“吾儿,吾儿!”
她上半身被吴翩翩抓住穴道不能动弹,拼命用两脚踢,但因受了穴道被制的影响,两脚踢出的力道,使得屹立的吴翩翩浑无所觉似的。
解英冈见爱儿死状厥惨,想起“因果报应”四字,眼泪汪汪地呆住了,忘了去看望妻子,也不自觉体内有何异变。
突然吴翩翩掏出一把短剑,朝史秀慧说道:“你嫌两脚长在身上累赘吗?很好,我就替干爹把它砍下来!”
倏地,短剑闪电飞过,但闻一声惨叫,史秀慧痛昏过去。
那声惨叫惊醒呆立的解英冈,猛回头,见妻子两脚已离体,厉喝道:“吴翩翩,我与你誓不两立!”
吴翩翩毫不所惧道:“儿死妻残,姓解的,这报应可够你受的吧?”
解英冈怒目瞪着吴翩翩,抓起铁镣,喝声:“开!”
石壁屹立如故,不由吴翩翩大声讥笑道:“别丢人啦。守牢的弟子说你终日在苦练内功,还当你练成什么了不起的内功。竟有办法拉开我这牢如泰”
她说话时,解英冈暗暗运气,一口气运纯,再喝一声:“开!”
喝声未落,轰隆大响,硬是将那深埋石壁内而又钉死壁外山石上的铁镣,连同半块巨石拉出。
吴翩翩看到那等骇人神力,脸色吓得苍白,刹住话声,掉头奔去,奔出时还没忘吩咐守牢的弟子速将牢门关上。
但她心知铁镣拉出,牢如泰山的石牢也困不住解英冈了,偷偷带领几名心腹弟子弃逃逸去。
且说解英冈苦将两种性质不同的内功融会一体,不是没有成效,但练到中极穴为止,再不能通过。
须知任、督两脉同起中极之下,乃水沟而相接之处,通之,则二脉互通,此二脉互通,则百脉互通,是所谓破生死玄关。
通任、督两脉任一脉即通长寿,要两脉互通非尽毕生之力莫想办到,而且还要有绝佳的根骨,否则直到老死,也不一定通得了。
解英冈根骨甚佳,加以通脉有方,要想任、督两脉互通并不为难,但要慢慢来,假以十年之功便可通过,或有高手相助,则可在一年半载内通过。
据内家红书日:任督二脉,一源之二歧,一行于身之前,一行于身之后,人身之有任督,犹天地之有合,可以分,可以合,分之以见阴阳之不离,合之一见浑沦之无间,一而二,二而一者也。
解英冈要想阴阳两气水乳交融,必先将两气通过任督两脉,而达到合之以见浑沦之无间的地步。
也就是说“玉雪功”“‘三阳开泰”两种不同的内家之气,同时打通中极穴,则能将两气水乳交融,贯行百脉,练成冠绝天下的雄厚功力。
可惜一无高手相助,二无十年之时间,照说解英冈一年内绝无可能打通任督脉,但他欲图凭日夜之苦练,霍而贯通,结果欲速则不达,反而走火入魔,中极穴堵塞变成半身不遂的人到这地步,解英冈不可能一辈子半身不遂。但一旦通过中极穴,能站起之日,即是练到“三阳开泰”“玉雪功”水乳交融,任督脉互通的境界。
然而此时要通中极穴,说难比从头练起还难,这因下半身失了知觉,再通任督脉,事倍而功半。
说容易却也容易,只要遇到奇迹,真气一冲过中极穴,将堵塞的中极穴打通即就成功。
解英冈丧子之痛,给他一种无与伦比的悲愤之气,就等于高手相助他似的,一下用内家之真气冲过中极穴,于是任督贯通。
不但能缓缓站起,也就是身具冠绝天下的功力了。
可惜他过于悲痛而神智呆滞,不知立加运用,结果白白的教史秀慧被吴翩翩砍去两足。
等他神智惊醒,凭着一股愤怒之气拉那铁镣自然拉之不出,而只要一口气运纯,于是乎铁镣应声而出。
这时解英冈明白一年之苦练成功了,同时懊悔不已,暗骂自己“该死”怎么在史秀慧危险关头,神不守舍?他含泪点往史秀慧小腿上穴道,止住奔流而出的鲜血,包扎时内心仍在不停的责骂自己,爱妻之残废不是自己一时之疏忽,何以让那恶女人得手?他怨恨自己,更恨吴翩翩下那毒手,杀了自己儿子,还残废了自己的妻子,暗暗起誓不杀吴翩翩,不毁桃心门誓不为人!
他将爱儿尸体捆绑在胸前,背起昏迷不醒的史秀慧,单掌开碑,巨喝一声:“开!”
他功力斗增数倍,以前不可能劈开,现在别于数个以前解英冈合力同劈,当真有力拔山争气益微的威风,一块巨大的花岗岩应掌飞出,吓得牢外那名守牢的女弟子,喊道:“我的妈啊!”拨脚就逃。
解英冈掠身穿出石牢,喊声:“站住!”
那奔逃的女弟子腿一软,竟是跑不动了。
解英冈也不道过去,道声:“回来!”
那守牢的女弟子见识过解英冈的轻功,心知人家只要一抬头就能追上自己,没有再逃丢了性命,乖乖回转。
她走过来,浑身我触道:“公,公子,有,有何吩咐?”
解英冈望了望锁在手脚上长长的铁镣,也没说话,那女弟子明日解英冈的用意,慌忙摇头道:“开锁的钥匙不在我身上,掌,掌门亲自保管”
解英冈知道她不敢撒谎,颔首道:“带我去见吴翩翩。”
那女弟子不敢不从,走在前面带路。
这主院建在山丘上,石牢依山而建,虽处在内院范围之内,两内院一排排节比鳞次的房屋都有一段不近的距离。
解英冈跟在后面平静地走着,看来象是不注意四面环境似的。其实耳听八方,只要附近有何动静,即刻有数。
此时薄暮冥冥,渐将入夜,周围都很朦胧,偶闻一排排平房内传出女子尖笑声,敢情她们吃饱晚餐,趁夜色将临,而在拈阔挑选陪伴她们风流一夜的面首吧?四面不见守卫,这因她们艺高胆大,不怕来敌犯庄,庄内所有女弟子都在屋子里括阉,浪语,淫笑。
这种平静的情形,解英冈只当吴翩翩以为自己虽能从石壁中拉出铁镣,却不能破牢而出,所以内院毫无变化,一切如常,心头狠毒道:“吴翩翩啊,今日不取你一命,誓不为人!”
却不知吴翩翩此时早已逃走数里之外,吴翩翩怕解英冈能追上自己留下一大半弟子作为疑阵,而教解英冈产生错觉,以为自己仍在主内,以便从容张逃。
吴翩翩从小在江湖上为滚,机警得很,她见解英冈突有神力拉铁镣,便知纵有整个主院数十名弟子相助,亦非解英冈之敌,自己杀了他儿子,又砍掉史秀慧双足,可想而知他是非杀自己不可的,既然明知不敌,溜为上策。
长长的铁镣拖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屋里蒙在鼓里的桃心门弟子不知怎么回事,从窗户探出头来张望。
她们见是解英冈逃出石牢,一个个吓得缩回头去,她们看见解英冈败过掌门,谁都不敢单身出来阻拦。
但如此一来,纷纷传告,整个主院都知道解英冈出牢了,会商的结果不能置之不理,否则掌门怪罪下来,谁担当得起?于是大家联合起来,尾随解英冈身后。
解英冈毫不惧怕,他有心要引出吴翩翩,还故意将脚上那两根铁子,拖的当卿大响。
那守牢弟子带到一栋房屋前,颤栗道:“掌,掌门就住在这里”
解英冈倒不难为她,颔首道:“饶你一命,去吧!”
那守牢弟子见身后一大群同门怒视着自己,心知自己带解英冈到掌门屋前,等于是叛门的行为,怕她们不会烧过自己,并不敢走开。
大敌当前,解英冈不敢大意,平下心静下气,喊道:“吴翩翩,你出来!”连喊三声,却不见动静。
只听身后一名桃心门弟子悄声道:“掌门老早走了,他在这里穷叫,鬼才会应他。”
另一名弟子不知情,急忙问道:“你怎知的?”
先说话那弟子道:“我亲眼看到掌门三位师姐出庄,说是去山西办事,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
她说的是实话,只是吴翩翩逃走的方向正和去山西背道。
这又是吴翩翩布下的疑阵,好教解英冈朝山西追去,而越追离她们越远。
但解英冈不相信吴翩翩走了,怒喝道:“吴翩翩,杀人抵命,你躲不了!”
说着冲进去搜索,自然他没搜到吴翩翩,却心不死,只当冲出来,朝另一栋屋子搜去。
连搜了几栋没搜着,最后搜到一栋专门各地罗来为她们桃心门弟子床上卖命的英俊少年。
只见那栋屋里的文弱书生十有八九面黄肌瘦,颧骨高耸,一看便知纵欲过度。解英冈心知这些少年被绑而来,大声道:“不愿意留的,快走吧!”
那些少年书生焉不明白这是脂粉地狱,苦于无法逃出,而一当服下迷药,又不由自主的替那些丑女子卖尽精髓。
这时见有人救他们,蜂涌而出。
庄高余下的桃心门弟子虽有三、四十名,忌惮解英冈无敌的武功,一直跟在解英冈身后,眼看他横冲直撞,不敢阻拦。
但见解英冈要放那些非死而后已,永身不得解脱的面首,却恐慌了,只怕这么多活活的人证放出去,将来桃心门必教官方围捕,以及武林侠义之士群起而攻。
由来桃心门无一脱出的面首指证桃心门的罪恶,倘让此地的面首一起逃走,将来指证桃心门的罪恶还算事小,主内在场的弟子更怕在这府出了纰漏,将来不容于同门间,而无处可投了。
此事有关本门的安危,以及尔后的出路,所有在场的桃心门弟子再不能眼看不理,于是入内拦截,抓着就下毒手灭口,顿时惨叫连连,血流遍地。
解英冈见状大怒,右手背紧史秀慧,左手提起手臂冲去抢救,只见他每到一处就击毙一名桃心门弟子,但他救的快,桃心门一个接一个毒手下的更快,没多久功夫,桃心门弟子虽被解英冈击毙半数,从屋里冲出的少年却全数惨死。
解英冈没料到在场的桃心门弟子宁愿被他击毙,也不肯放弃追杀面首的机会,早知这种情形不应先放把凶恶女子全数除去才对。
他深痛恶绝,厉喝道:“你们这般女恶魔都该杀!”剩下的二十多名桃心门弟子见人证杀完,下再停留,齐向庄外逃去。
解英冈岂能任她们行完凶,一逃了之,朝逃在最前面的三人追去,他轻功远在桃心门众弟子之上,几个纵跃便追赶过头,拦在道中。
那三名女子齐声尖喝,各自劈出雪亮的兵刃,想通解英冈让道。
好个解英冈看准来势之迅若雷电的一练扫出,也不知他使的是什么招数,只见他左手上那铁镣像条乌龙摆尾似的,飞沙走石中,铿锵大响,跟着三条黑影腾空飞起,落在地上却已变成六块。
这时满天血雨仍在飞洒,仔细看去,三人无不是拦腰截断而变成首尾六块,其状惨不忍砚。
解英冈铁镣只一扫便将三人的兵刃磕飞的不知去向,更连将扫断三人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