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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始平笑了一笑道:
“殿下这一说我们倒是省事多了。”
四王子笑笑道:
“本来就是嘛,大家志向不同,各位志在山川江湖,我们弟兄志在社稷江山,风马牛不相干,今天我们参加进来已经不对了,幸好事情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我们这边只剩下我与家兄对垒,当然我们也不急在一时解决,还是把场子空出来给各位去了结正事吧。”
说完回头又想走。
易娇容将腕上钢剑一伸道:
“站住,我的事还没有完。”
四王子回头道:
“易老太太,七海剑派只剩你一个人了,你何苦光找我的麻烦呢,若说令郎之死,就是我不出手,他也难逃脱自己的一剑劈死。”
易娇容大声道:
“我不为那个逆子的事找你。”
四王子笑道:
“那你就没有别的理由找我。”
易娇容冷冷地道:
“我要找你麻烦的时候从来不须要理由,今天你不把老婆子收拾下来就别想离开此地。”
四王子神色一变道:
“你简直越老越悖了。”
易娇容哈哈大笑道:
“不错,老子的确够糊涂了,但还没有那一对死人更糊涂。”
说着用钢腕一指地下赵霆夫妇的骸骨。
四王子神然大变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易娇容冷冷地道:
“你自己明白,那边的东洋婆娘更明白,只可怜那一对夫妇,在死前还不知道是为何而死的。”
此言一出,众人都为之一惊。二王子与七王子迅速在交换了一个眼色,都同时出剑,将四王子围了起来。
赵小慧也叫道:
“对了,四舅舅,你刚才所用的剑式与我老师是一个路数,你们早就有勾结了吧?”
四王子神色经过一阵剧变后,终于安定了下来,按剑四顾道:
“不错,你们终于找出来了。”
赵小慧见他承认了,倒是一呆,转头向宫间纪子道:
“老师你既然与四舅舅勾通了,为什么又要找上我父亲呢?你究竟是帮谁的?”
宫间纪子始终是默默地站在一边,眼看着城上风转云幻的发展,直等赵小慧问到她,才淡淡地道:
“自然是四殿下了,你父亲只是一个替死鬼。”
赵小慧一呆,道:
“那你直接表示与四舅舅站在一边就行了,为什么又要利用我父亲”
四王子哈哈一笑道:
“这种事你小孩子永远也不会懂的,因为二哥与七弟是利害的脚色,假如她先跟我表示有关系,一定瞒不过他们,老早就会想办法对付我了,你父亲是个最不受注意的人,所以我隐身在你们家里,瞒住大家的耳目,静待时机的成熟。”
赵小慧道:
“那你也不必牺牲我父亲呀。”
四王子道:
“你父亲是自己找死的,本来宫间纪子寄身在你们家中,只是为了隐蔽行踪,谁知你父亲好色成性,利用迷药侵犯了她的身子,若不是我拦住她,她早就杀死你父亲了。”
赵小慧又是一呆,转问宫间纪子道:
“那么你今天假装失手杀死我父亲,也是故意的了。”
宫间纪子摇摇头道:
“不是,赵元辉的确该死,可是今天还没有到杀他的时候,他的死是你七舅舅造成的,而且也破坏了我们的计划。”
二王子沉声道:
“你们原来是怎么计划的?”
四王子笑笑道:
“让宫间纪子跟他联手除去了你们,我再出面杀死元辉,自然就可以名正言顺接受天下了。”
二王子沉声问宫间纪子道:
“你有什么好处?”
宫间纪子道:
“我是四殿下的妃子,自然是名正言顺的皇后,这还有什么疑问吗?”
赵小慧忍不住叫道:
“我父亲对你那么好,难道你成全他之后,会少了你皇后的身份。”
宫间纪子庄容道:
“我们扶桑女子最重视的是贞操,我的身子先给了四殿下,我终身就是他的人。”
雷始平冷笑一声道:
“是嘛?刚才赵霆死的时候,你的眼泪全然不像是虚情假意呀。”
宫间纪子横了她一眼道:
“不错,那是我真心的眼泪,凭心而论,元辉比四殿下懂得女人,我不否认有点爱他,然而我们扶桑女人把感情与责任分得很清,不管我对元辉多有感情,仍不会改变我与四殿下的决策,因此你也不必用这种方法来挑拨离间。”
雷始平朝四王子一笑道:
“你相信吗?”
四王子笑道:
“我不相信女人,可是我相信宫间纪子,她在自己的国家受的教育使我信任她。”
雷始平倒是怔住了,片刻后才冷笑一声道:
“一个二三其德的异族女人,怎配母仪天下!”
四王子神色微变。
宫间纪子却道:
“假如元辉得了手,在场的人谁也别想活着,因此我不怕别人知道。”
四王子连忙道:
“纪子!我也不会留一个活口的。”
宫间纪子瞟了他一眼道:
“幸亏你现在说出这句话,否则今天的担子就需要你一个人去挑了。”
四王子急了道:
“纪子,你怎么可以这样不信任我呢。”
宫间纪子冷冷地道:
“那是你的作为使人不敢相信,把我送到赵家去是你的主意,你原是怎样的一个人,我到现在还不明白你的真意何在。”
四王子一叹道:
“纪子,你不懂我们中华的习尚,欲得江山,必先得人心,假如我出手杀死了自己的兄弟,即使得到了江山,朝野也不会有好评的,所以我必须把这个恶人让元辉做,然后我再出面除去元辉,这样我不但不会在历史上留下骂名,甚至于还可以博得一个中兴明主的称誉,我的江山也才坐得稳。”
二王子不禁一怔道:
“老四你的思虑真周到,眼光也看得够远的,可是你必能如愿吗?”
四王子笑道:
“我相信不致于差到那里。”
二王子冷冷地道:
“这里的人有一个活着离开,你的真面目就无法隐藏得住了。”
四王子笑道:
“元辉已经死了,逼得令我改变计划,因此我今天必须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二王子用手一指道:
“这么多人你杀得完吗?”
四王子淡然道:
“假如我与纪子合力出手,应该是不成问题的,我相信我剑下不会放过一人。”
二王子庄严地道:
“悠悠天下人之口,不是靠武力可以塞住的,我希望你不要糊涂到这个程度。”
四王子哈哈一笑道:
“你所谓天下人,不就是在场的这一批,当你们全死了,故事就由我安排了。”
雷始平这时又说道:
“对于这个扶桑女子,你是否已作了妥当的安排呢?”
四王子一怔道:
“这是怎么说?”
雷始平笑道:
“因为你提到她的教育,使我想起长谷一夫早先对我说的话了,他说扶桑国人无论男女,最基本的一个信条是忠爱他们的国家,为国为君,不计牺牲,假如她成事之后,把你得势的内幕揭露出来,必将引起天下大乱,是否给了他们一个可乘之机呢?”
四王子神色一变,雷始平又道:
“扶桑连续派了好几名剑手来到中华,所为的使命你一定很清楚,在你的想法中,她是否会这样做?”
四王子用眼睛望着宫间纪子,她若无其事地道:
“四殿下,你不必这样看着我,你心里也明白我一定会这样做,因为这是我来到中华的使命,而且我相信你暗中也一定作了安排,要阻止我这样做。”
四王子默然不语。宫间纪子又道:
“我们各怀异心,我相信大家都很清楚的,因此你不必在现在听人家的挑拨,事成之后,大家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四王子点点头道:
“好,难得我们先把话讲明白了,我也可以放手行事了,将来我们再好好地斗一斗。”
宫间纪子将短剑在手上一抛道:
“这就对了,大丈夫必须当机立断,事有轻重缓急,我们开始吧。”
凌云蓦地抽出长剑,独自一人比着宫间纪子道:
“这不是单纯的门户之争了,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必须阻止你们阴谋的发展。”
雷始平也抽剑站在凌云身边道:
“二殿下,七殿下,你们两位可以走了,这里的事交给我们办。”
二人尚未表示,四王子已沉声道:
“我说过一个人都不许离开,谁敢动一步脚,我就要谁的命。”
易娇容朝司空皇甫叫道:
“老鬼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向你提出请求,请你帮我挡住这疯子。”
司空皇甫一言不发,但是已经采取了行动,剑势遥遥地比住了四王子,雷始平向二王子与七王子叫道:
“你们还不快走,当真想死在这里吗?”
七王子也握紧了剑道:
“二哥,我以前太糊涂了,把你当作了对象,才惹出今天的祸患,你带着小慧走吧,无论如何,请你要当心自己的安全,离开此地。”
二王子哈哈一笑道:
“七弟,你以为离开此地便算是安全了吗,他们只有两个人,凭什么敢夸这种海口而要把我们一起留下,我相信在此地还比较安全一点。”
七王子一怔道:
“你是说外面有埋伏吗?”
二王子沉声地点头道:
“我相信一定如此。”
凌云有点不信地道:
“不可能吧?这里四面都有丐帮门下布哨,他们如何设伏法?”
二王子道;
“丐帮设哨只有一个范围,在范围以外,他们安排的埋伏就不会受注意了。”
雷始平也猛省道:
“这大有可能,否则凭他们两个人,却想将我们几个人尽数歼灭,不是太狂妄了一点吗?”
四王子哈哈一笑道:
“二哥你的确是个奇才,居然能想到这么多,我老实告诉你吧,丐帮布哨的范围给在十里方圆,我设伏的围子远达十五里,今天你们所有的人,将无一能活着离开。”
易娇容怒叫道:
“你们两人又想活着离开吗?”
四王子淡然道:
“凭我与纪子两人,把你们全数杀死也许不容易,自保却绝无问题。”
易娇容挺剑进击,四王子一剑挥开了,长剑反挑,刺向他的双目,撤招还招之速简直使人无法想像。
幸亏司空皇甫及时出剑,替她挡开了那一招,沉声叫道:
“老婆子稳一点,你当真急于想死吗?”
易娇容也呆了,长叹一声道:
“老婆子一生穷研剑术。以为足可独步天下,谁知连人家一招都接不下,老鬼,我说咱们干脆认栽算了,今天老婆子就是不被人杀死,自己也没有意思再活下去。”
司空皇甫忽地哈哈一笑:
“老婆子,我说你别不服气,今天变成这个样子还算你,凭你这点本事别说是与天下武林作对了,单是那一个小伙子就比你强得多,你看看人家的临敌气度。”
易娇容偏头望去,但见凌云一人用剑比着宫间纪子。雷始平虽然也在旁边守伺待敌,但是凌云似乎用不着她的帮助,他的一枝剑不求进,也不求退只是占据了一个有利的位置,封住了宫间纪子任何一个可以出手的方向。
宫间纪子手捧短剑,不安地左右比划,想牵引凌云的注意,然而凌云却守元不易,神态一片肃穆。
易娇容看了片旋才道:
“他好像胜券在握?”
司空皇甫摇头道:
“这倒不见得,可是他心中却有着必胜的信心,至少不会像你这样泄气。”
易娇容怒道:
“我不是泄气,只是自知不行,你行吗?你比我更高明吗?”
司空皇甫淡笑道:
“我不会比你高明,自然也不会比你更行,可是我比你沉得住气。”
易娇容哼了一声道:
“沉得住气又怎么样?难道你站着不动就能把人家吓退了?”
司空皇甫叹道:
“易老婆子,你毕竟是老了,你也不想想,你挡不住人家一招,而我却能在人家的剑下救了你,假如不是我比你高明,又是什么原因呢?”
易娇容神色一动,忽然叫道:
“我明白了,我先出手,才给了人家可乘之机,你出手又迟了下,所以才能抓住人家的弱点。”
司空皇甫笑笑道:
“你只说对了一半,你被人家抓住弱点是不对的,我若能抓住人家的弱点,就不会救你了。”
易娇容一呆道:
“不错,你并不存心救我,可是你那一剑只能替我开对方的而不能伤及他。”
司空皇甫道:
“对了这是人家比我们的地方,可是你学学我的样子,至少就不会输给人家。”
二王子在后面接着道:
“不错,老四的剑式走的是东瀛的路子,与宫间纪子如出一辙,他本身并无成式,完全是根据对手的招式而因势变化,乘隙攻弱,我们只要守住他不动,他就无法施为了。”
四王子淡淡一笑道:
“二哥,你对我了解得很清楚。”
二王子沉声道:
“我就是对你了解得不够清楚,才造成你今天的机会,否则我早就会设法对付你了。”
四王子哈哈一笑道:
“这就是给你一个教训,实剑藏于鞘,明珠敛芒锋于积,突然出现时,才能见其锋芒,越无能的敌人越可畏,你怎么会忘了这一个名训呢。”
二王子微微一动,但立刻恢复了正常,淡淡地道:
“你说的是歪理,虽然可以惑人一时,却站不住脚,没有一样东西能与天上的太阳比辉可是太阳在都光照宇宙,并不要藏敛它的光芒,也没有一样东西能遮掩它。”
四王子道:
“阴霾的日子太阳上那儿去了?”
二王子笑道:
“一年三百六十日,仍是晴天多,云并不能永远遮掩阳光。”
四王子不禁词穷,顿了一顿才道:
“你敢以阳光自许?”
二王子摇头道:
“不敢,可是有人却像阳光一样,不需藏锋敛芒,仍然令人不敢仰面正视。”
四王子连忙问道:
“是谁?”
二王子用手一指道:
“凌大侠,他是举世公认的第一剑手,任凭你任何打击,都不能损及他的光辉。”
四王子厉声道:
“纪子,你把这颗太阳摘下来。”
宫间纪子庄容道:
“太阳是我们日照大神的象征,没有人能把太阳摘下来的。”
四王子脸色一变道:
“你有听过后羿箭射九日的传说,太阳并没有什么了不起。”
宫间纪子道:
“射日最荒唐的传说,也只有你们中华的人才想得出来,我若得势之后,一定要禁绝这种冒渎神圣的胡说,把这个故事连根挖去。”
四王子冷笑道:
“那你必须先把面前的这个人除去。”
宫间纪子笑笑道:
“这倒不难,因为我并没有把他视为太阳一般的神圣,否则我就不会帮你了。”
说完跨前一步,手中的短剑上下一翻,璨烂的剑身映着日光,反射到凌云的眼中,产生一种昏眩的感觉。
凌云不自由主地偏了一下头,避开刺目的强光,宫间纪子哈哈一笑道:
“被视作太阳的人也会怕阳光吗?”
语音中身形疾出,短剑以无法想像的速度向凌云身上罩去,凌云视如未觉,听任剑芒在身前闪铄,好像根本不知道有这回事。
岳镇江与阴海棠、林玄鹤等一些丐帮的长老却无法坐视了,他们虽然站在外围,却以最快的速度抢扑上去,岳刃齐集,攻向宫间纪子。
因为他们知道抢救凌云是不可能的,只想能将宫间纪子杀了,替他们的帮主报仇,雷始平的长剑一探,也加入进去。但闻铿锵的金铁交鸣声,几个人一触即分。
凌云仍是屹立当场,阴海棠与岳镇江的兵器却碰触在雷始平的剑上,被她震退了出来,林玄鹤的身前血水横飞,目睁睁地盯着凌云,满脸不解地叫道:
“帮主”
其余的人也为之一怔,大家那看得很清楚:林玄鹤胸前那一剑是被凌云的长剑划伤的。凌云脸色庄重地道:
“林长老,你懂得医理,快退下去去自行急救,希望我那一剑没有伤得太重。”
林玄鹤手扶创口道:
“属下还挺得住,可是帮主”
雷始平一声道:
“你还不下去疗伤,这简直是胡闹,帮主临敌对手,还用得着你们帮忙。”
岳镇江一怔道:
“属下等自知不该擅然出手以损及帮主威信,可是属下也不能眼看着帮主临危而不救”
雷始平怒声道:
“我对自己的丈夫难道不比你们关心。”
凌云却柔声道:
“始平,不要这样说,他们不懂。”
然后又对林玄鹤道:
“林长老,刚才我是非伤你不可,因为你欺得太近了,我不能眼看着你死在对方的毒剑之下,只好刺你一剑挡住你的冲势,刚才对方并不是向我施袭,只是在诱我出手,以便抓住空隙,谁想到你们会冲上来呢,幸好始平也在旁边,否则”
雷始平接道:
“否则他一枝剑无法顾及三个人,只好拿自己的身体去挡宫间纪子的毒剑了,你们是想救他还是想害他?”
岳镇江与阴海棠都低下头,惭愧不语。只有宫间纪子却冷冷一笑道:
“好一个大仁大慈的掌门人,难道你必须整伤他才能救他吗?”
凌云立刻道:
“不错当然我也可以用剑笛平拍着把他推开,可是那样一来,我的剑锋就无法再威胁你了。”
宫间纪子道:
“你为了不放松对我的威胁才不惜伤害一个舍命抢救你的部属,倒是真的够英雄,够侠义。”
凌云淡然道:
“我不在乎你如何侮辱,因为我问心无愧,在这种情形下我必须如此做。”
宫间纪子冷笑道:
“你明明是贪生怕死。”
凌云一笑道:
“我承认。”
雷始平立刻道:
“你为什么要承认?”
凌云道:
“因为事实的确如此,我可以不伤及林长老,可是我的剑锋偏向后,宫间纪子的威胁解除了,我的威胁却增加了,两方的距离这么近”
宫间纪子道:
“距离虽近,并不一定能伤及你。”
凌云道:
“是的,你有十分之四的机会可以伤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