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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庭界
仙乐飘飘,天界的花园中,坐着面无表情的沉轩之,及表面和气却满脸通红的仙子宓儿。
“拜托,这样优雅的环境,两位愁眉不展的岂不扫兴,等一下天帝来了,又要弄得彼此不开心了。”始终保持微笑的凌宇尘,端起千年铁观音斯文地啜了一口。
“你不要闹了,如果灵儿出了事,我不会善罢干休的!”
“宓儿,怎幺你嫁了人,脾气反而越来越差了?”
从花园门口走进一位白发白眉的老人,头戴一顶精致龙形王冠,两只眼睛已笑得病俺梢惶跸摺钦乒芟山绲牡弁酰嗍清刀母盖住?br>
“父王,我怕灵儿会出事!”宓儿激动地站起。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此刻她已上天界三小时了,不知道人间一切可好?
“呵呵呵,你们私放徒弟下凡,扰乱了人间纪律,凡间本不该有苏嫣柔,蔺无痕也是终生不娶,你们这样胡搞瞎闹,发生事情也是应该,不信你们看!”
天帝手一挥,花园登时浮现了一面铜镜,出现在镜面的是苏嫣柔,她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绝美如画中仙子,却无丝毫生命力。
“怎幺会这样?”宓儿冲向铜镜,镜面却“啪”一声消失了。天帝瞄向沉轩之,看见他的脸逐渐转为铁青,心中更是得意极了。当初他娶走宓儿,一点也不尊重他,反而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在天界之中沉轩之的本事是数一数二,却有一副傲慢的脾气,事事不听天命,只依自己的喜怒,完全没把天帝放在眼里。
天帝虽然心底认为宓儿是嫁对了人,但是他口头上绝不会承认的。几百年来他想找机会教训他,偏偏他大事小事从不出错。更常会扔来一个“你能奈我何”的眼神,真是气死他也。
在公事上整不了他,只好从私事着手,但宓儿是他的爱女,万万动不得,只好从他唯一的徒儿身上下手了。
“她毕竟过不了七情六欲,才会碰到一些感情上的打击就封闭自己,你们还是放弃吧!”
“父王,你太过分了!”宓儿激动地说。
“这怎幺能算过分呢?我只是测试她今生可以负荷多少情感。要成为一个百分之百的人类,首要就是要能在情感及理智上求取平衡,你们不也曾努力教她适应吗?”这些都是实话,只是经由他口中说出,就显得格外刺耳。
“可是可是”宓儿仍是气恼。
“没有可是不可是的。”天帝看了沉轩之一眼。好家伙,果真沉得住气。
“就这样决定了!你们必须在这里待满一日才准下凡,这段日子让他们自由发展,倘若一年后两人仍是真情不移,我就成全他们,也不追问你们的胡闹。你们就暂时住在西边的宫殿吧!”
一直安静坐着的沉轩之“刷”一声站起,朝宓儿腰间一搂,一下子消失在花园中。
“你看到他的脸了吗?”天帝捻须笑道。
“真是过瘾,他看来相当生气。”凌宇尘走向桌子,拿起茶饮用。“这本来就是我们的计划,接下来就靠你演完下半场戏了。”
“遵命!”他微微拱手,下凡去也。
偌大的神仙花园,只剩下天帝一人。他轻抚胡子,忽然觉得背脊起了一阵凉意,这件事结束后,他可要出外避避风头了
江南,风光明媚、鸟语花香的青光之城,到处都充满了热情友善的人们,有些嬉戏、有些吟诗作乐,这种欢愉温暖的气氛,却蔓延不到湖边的一男一女。
这时,有两个小孩互相追逐到了湖畔的男女身边,在互相扭打之时不小心撞到了他们坐的一张精致竹椅,使得坐在上头的人跌了下来,两个头扎红丝带的小孩吓得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倒下的大人。
一个美得不真实的布偶,像真人一般大小,双眸如水地睁大,眨也不眨,扶住她的是一个非常好看的大哥哥,他器宇轩昂,但略显憔悴。
“大大哥哥这个布偶好像真的人一样”小女孩略微害羞地问。
“布偶?”他嘴角微微牵动一下。“她不是布偶,是哥哥的未婚妻。”他扶好了椅中的人。
“可是,大哥哥!她动也不动,怎幺会这样?”小女孩迟疑地伸出手,轻轻地摸了一下眼前的大玩偶。
“软软的!真的是人耶!像仙女一样漂亮的姐姐。大哥哥!姐姐为什幺不说话?”
“姐姐只是病了,所以不说话。”他眼中浮现悲哀的神色。
男孩体贴地拍了拍他道:“没关系,大哥哥!我们村里有一位很厉害的大夫,他一定可以治好姐姐的病。”
男孩拉了他的手就要带他前往,却发现他仍一动也不动地立在原处。
“大哥哥”“我等会儿就去,我想在这里先待一会儿。”
他不想令两个天真的孩子失望,事实上他刚才就从那位神医家中出来。
“那再见了,大哥哥!”他们手牵手再度跑开了,离开之际仍频频回头。
立在湖边的深情男子正是紫焰盟少主蔺无痕。他悄悄挥去掉落在嫣柔头上的枯叶,她仍是双眼空洞地望着远方。
离开长安已近两个月了,当晚的噩梦却彷如昨夜一般清晰;当他醒来时,人已在悦来客栈,浑身绑满充满葯水味的布条。
原来为了逃离大火,他受了重伤,蔺磊则日夜不休地照料着他。
“嫣柔她好吗!”这是他开口的第一句话。
“她没事”蔺磊困难地开口,迟疑着要不要告诉他真相。
“那就好,那就好!”他心头一宽,只要嫣柔没事,那就好了。随即闭上双眼正欲沉睡之时,却听见了蔺磊和手下的细声交谈。
“护法!大夫刚走,还是不行。”
“再去找更多的大夫。”蔺磊小声吩咐。
这一番话却惊醒了蔺无痕,他身上只有一些皮肉伤,蔺磊找来的大夫要医谁呢?难道是
“蔺磊,带我去见嫣柔,我要确定她没事。”
“少主!你的身子要紧。”
“你不听从我的命令?”他挣扎着要起身。
“是,少主。”蔺磊低下了头,扶住蔺无痕往隔壁房间走去。
“嫣柔!”蔺无痕一推开门,就看见坐在床边的苏嫣柔她面如皓玉,昔日的秋水星眸此刻全是一片空茫,宛如毫无生气的陶瓷人偶。
“为什幺会这个样子?”他微颤的双手抚向了她的脸。
“属下该死!我赶到时嫣柔姑娘已晕倒了,等她醒来后便是这模样大夫说”
“说什幺?”
“可能受到不能承受的刺激所以封闭了自我,可能可能一辈子如此,无法恢复”
“蔺磊,我们明日就出发,准备一顶舒适轿子!”
“少主?”
“寻遍天下,我也要找到大夫治好她!”他话一说完,回头凛然地看着自己的属下,眼中的坚决令人动容。
在那窄小的房间内,无人敢发出任何声响,只是被蔺无痕的言语及神态深深打动。
就这样,从长安一直向南出发,行经各地打探名医,一个月、两个月很快过去了,嫣柔的病丝毫没有起色,而蔺无痕亦没有放弃,只是日渐沉默了。
湖边杨柳垂畔,水天一色,夕阳染红了天际,又是一天即将过去,蔺无痕脱下了披风,披在竹椅上的人儿身上。
“不管你感受得到或感受不到,这都是我向你承诺过的生活;走遍大江南北,看尽奇山异水,没有杂务缠身。嫣柔你都看见了吗?”
他伸手点了点嫣柔的眉间,强忍住泪水,双手轻抚她长及腰部的柔软青丝,轻声念起
“依依脉脉两如何?细似轻丝渺似波。
月不长圆花易落,一生惆怅为伊多”悠然叹一口气,他半跪在竹椅前低喃道:“嫣柔,不管多久,不管有多困难,我都不会放弃的,你又怎幺可以退缩?这湖光山色,要是没有你与我共享,就显得褪色许多。醒来吧!快回到我的身边”
他想起酒楼的初相逢;她强烈的正义感和冲动固执的脾气,不经意地掳获了他的心。她生气时两眼圆瞪,洁白的双颊胀得通红,像颗红苹果似地十分可爱;笑的时候如同一朵清香白莲,使人忘却一切烦恼。
“你知道吗?只要你愿意醒来,即使你想要骂我、打我,我都甘之如饴,嫣柔”万般的深情,最后又化为一声声的叹息,而夕阳也慢慢地沉入湖面。
蔺磊默默地出现一旁,这些日子他是自责最深的人,虽然蔺无痕未怪他,他却认为是自己行动太迟才造成悲剧。
“少主,起风了,该回客栈了。”
蔺无痕搂起嫣柔,兰磊跟随在后,三人回到客栈。
罢踏入客栈,就有一位属下上前报告。
“少主、右护法,老盟主派来了一位大夫。”
“是吗?快请”只要是任何和医治嫣柔有关的事,都能使蔺无痕的脸上闪出一丝光彩。
“见过少主、护法。”
一位气度不凡的男子走近众人,一身黑衣看来极为神秘,俊朗的外貌有一丝不羁的神情。
“你是老盟主派来的大夫?”蔺磊有点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的人。他看来像个贵公子,有可能是位大夫吗?
“护法似乎对我有所疑问?”他微笑。蔺磊不敢作任何表示。
黑衣男子把目光移向蔺无痕怀中那位肤白如玉、眉目如画的女子。
“她叫嫣柔,你看得出她得了什幺病吗?”
他注视她好一会儿,只说出了一句:“心病需心葯医。”
这句话虽说得没头没尾,却令蔺无痕心中一喜,从长安到江南,所有看过病的医生都说她血气调顺,内外均无伤,但是却无法解释她的不言不语。
“大夫的意思呢?”蔺无痕急问。
“我的意思是说,嫣柔姑娘得的是心病,一般葯物是无法治愈的。”
“那要如何呢?”
“这个我暂时无法回答你们,少主,你要自己找出问题,嫣柔姑娘那晚到底发生了什幺事?你只要找出来,也许就有法子了。在下凌宇尘,想出答案时,欢迎随时来找我,我就住楼上。”
他话一说完,便上楼去了。
蔺无痕一大清早便吩咐蔺磊看好嫣柔,只身前往湖畔沉思。
清晨的湖边雾色渺渺,忽闻一阵清脆的铃声,伴随而来的是一阵微甜的清香,隐约之中出现了一个红色身影。
“公子的难题并非无解,何苦眉头深锁?”清脆的女音响起,她的话令蔺无痕一怔,抬起头来看她,整个人马上呆住。
来者眉心一点月形红痣,美目如盈盈秋水,一身火红的衣裳衬得佳人绰约多姿;若苏嫣柔像水中仙,她就是烈火幻化出的凤凰了。
震惊他的不仅只是她的美,而是她说的话。
“请姑娘赐教!”他拱手有礼问道。她淡淡一笑,红袖一挥立在湖畔,注视湖光山色,半晌才开口道:“在哪里发生的,就在哪里解决。”
“姑娘的意思是?”
“公子不妨布置一处完全相同的地方,相同的情景可能会唤回记忆。”她笑了笑。
“姑娘是谁?如何知道?”
“公子不用疑心,日后灾劫不断,自己可要小心谨慎!”铃声晃,红衣女子飘然离去。
“多谢指教!”他向女子消失的方向喊着。
蔺无痕不疑有他,马上施展轻功快速奔回客栈。命令蔺磊及手下布置一切,不到二日,事情便已办妥。
夜晚,蔺无痕抱苏嫣柔来到了小柴房。
他小心地将嫣柔放置在草堆中,轻声在她耳边低语。
“嫣柔,你不要怕,我会一直陪着你,不管有任何危险,我都会为你挡着。”
搂着她,一声令下,不到一会儿,柴房已在一片火海中。
柴房内的蔺无痕动也不动地守着嫣柔,注视她的反应,无奈她仍是双眼眨也不眨,丝毫没有一丝情绪反应。
蔺无痕当下大急,眼看火已经快烧到他们了,嫣柔仍是无动于衷,接下来该怎幺做?总不能呆坐在此被火烧死吧!但是就此走掉,无非又是前功尽弃。
正当他犹豫不决之时,一簇火苗掉落,顿时引燃了周遭的柴草,逼人的热力瞬间笼罩住两人,如果再不离开,将陷入生死险境。
此时,奇迹发生了,嫣柔的眼皮动了一下,嘴角也微微牵扯,这些细微的动作都没有逃过蔺无痕的眼睛。他兴奋地胀红了脸,嫣柔终于有反应了。
“少主!火势越来越大了,快出来吧!”门外传来蔺磊的叫声。
“少主!危险啊!”“少主!快请出来呀!”
外头兄弟越叫越急。
蔺无痕咬牙忍耐,心里想着,只要多待一刻,嫣柔恢复意识的机会便会提高。
尽管火苗一再掉落,他仍是固执地抱着嫣柔,注视着她的反应。
“我叫你救人,可没叫你连命也送掉!”一朵红云再度飘入,红衣女子丝毫无惧烈火,反而被火光映得绝丽无比。
“贫苦、贪苦,痴最苦!你让开吧!”她说出一句佛语,柔美已伸向嫣柔的额际,纤纤玉指飞快舞动。
而后清亮的女音再度响起。“真也罢,幻也罢!重返你所属的修罗界吧!”
一指点向她眉心,嫣柔像是从梦境中醒了过来,星眸逐渐有了光采。她瞪着一片火海,眼中有掩不住的惊慌,记忆排山倒海地冲回了脑海;火海!娘亲!蔺无痕她似乎又看见他全身着火
“不!不要!”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
“嫣柔,嫣柔!没事了!你别怕!”
兰无痕紧紧搂住她,而她仍在尖叫着,娇小的身躯不停地颤动。口中喃喃念道:“蔺大哥!死了!兰大哥!我害死他了”
兰无痕半晌才弄懂她在说什幺,他迅速捧起她的脸,逼嫣柔看向他。
“嫣柔,看着我,我没死!我在这儿!一直在这儿”“蔺蔺大哥”狂乱的眸子不可置信地睁大,而后大哭着投入他怀中。
“嫣柔!嫣柔!”他急得大叫。
“公子!你快带她逃出去吧,快!要来不及了!”红衣女子急忙道。
“对!我真胡涂!”说完一把抱起她,大步冲出柴房。
门外的人差点急白了头发,刚才听到嫣柔姑娘的惨叫,还以为发生了什幺事。
兰无痕虽是一身狼狈,但愉快的神情令众人皆松了一口气,这是他两个月来第一次如此神情喜悦。
他放下了嫣柔,又想冲回火场解救红衣女子,毕竟他欠她一次。
“公子留步!”正当他又要冲进去时,红衣女子正怡然向前,朝他盈盈挥手。
这会儿呆住的反倒是其它人了这红衣女子何时进入?又是何时走出的?
“你是谁?”发问者是刚抵达的凌宇尘,他问出众人心中的疑惑。
“剩下的工作就交给大夫了,她只需多休养、多吃补葯便可,凌大夫,这点小事你该做得到吧!”她不仅没有回答凌宇尘的问题,还极为轻视地瞄了他一眼。
“姑娘,我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如果有什幺需要”
“你我萍水相逢,算是有缘,你自个儿多珍重了!”
她说完后,微微作揖,便迎风远去,只留下淡淡甜香。
“凌宇尘,就有劳你了!”
蔺无痕吩咐完后,两人便上了轿回返客栈。折腾了一夜,算是达成目的,众人的苦心也没白费了。
天庭界天帝气冲冲地奔向西边宫殿,这个沉轩之果真是目无王法,竟敢违背他的命令下凡令徒弟恢复了神智,让他苦心经营的计划一下就泡汤了,他非要好好教训他不可,让他明白谁才是老大!
“沉轩之!”他吹胡子瞪眼地喊道。
他正准备来个人证物证俱在。
“谁在大呼小叫的,扰人清梦。”
这种低沉又带揶揄的口吻,除了沉轩之还有谁?整个天庭界只有他敢把挑衅公然放在脸上。
一身白衣、俊雅尊贵的沉轩之状似无聊地把玩着紫笛,而宓儿则躺在他膝上安睡,发出细碎的呼声,像只小猫般。
堂堂天界的领导者只能张大嘴,吹胡子瞪眼的。
怎幺可能?据凌宇尘回报,有人医好了苏嫣柔,他的矛头第一个便指向了沉轩之,没想到他们夫妻都在!
“有事吗?陛下”这家伙就是有本事把陛下两字念得很卑微,好像在秤呼他打扫的侍童一样。
“呃,我我只是来看看你们住得舒不舒服”
沉轩之似笑非笑地瞪视着他。
“嗯呃,看来不错,那我走了!”
天帝只好摸摸鼻子离开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错?难道真是自己估计错误吗?
一直到天帝走远了,沉轩之才从腰间摸出了一个红色小瓷瓶,微笑。喃喃道:“幸好有这个红瓶。”
“沈郎你说什幺?”宓儿从睡梦中翻了个身子。“没事。睡吧!”他笑得深情而满足,一只手轻抚爱妻的秀发。
有瓶中仙子在人间,他和宓儿也可在天界休息个一日,红瓶发出了一丝闪光,沉轩之淡淡一笑,又将红瓶收回腰际,继续把玩紫玉长笛。
位于江南的广兴客栈,此刻正洋溢着欢欣鼓舞的气氛,恭贺紫焰盟的少主夫人痊愈。
在客栈楼上,蔺无痕运气调养一番后,就守在嫣柔身旁,他希望嫣柔一睁开眼就能见到他。那一晚的打击毕竟太大了,因此只要她是醒的,他便会极力抚平她心中的伤痕。
嫣柔在睡梦中低泣了起来,泪珠也自苍白的脸上不断垂落。他心疼地一把搂住她,牢牢圈在自己的怀里。
阵阵暖意侵入嫣柔的四肢百穴,她渐渐止住了哭声,慢慢地醒来。先是含着泪珠的眼眨了眨,而后睁开了令蔺无痕心醉的翡水星眸。
“嫣柔!你终于醒了”
怀中人明显地一颤,而后怯生生地抬头,在她眼前含笑的,是蔺无痕!怎幺可能?
“蔺大哥”她颤抖地抚着他的脸颊。
“是我!如假包换的蔺无痕。”他笑道。
靶受到了他的真实,嫣柔反而“哇”一声哭了出来,一头埋进他的怀中,肆意地发泄她的恐惧及无助。
“我以为我害死你了”她断断续续地念着。
“还没有带你游遍大江南北,我怎幺舍得离去。”他轻抚她的背,让她发泄多日来的恐惧。
“可是那一击我以为”蔺无痕此刻才恍然大悟,原来凌宇尘和红衣女子所说的心结,就是嫣柔误以为他死在那场大火中。他明白后不由得双眼一红,那场事故竟让她的心封闭了两个月,一直以为只会调皮捣蛋的佳人,竟对他如此深情。
“傻瓜!我很厉害的,你忘了吗?”
许久,她的哭声才止住。
蔺无痕在她额上一吻,柔声道:“别哭了!大伙儿都为你担心了好久,快恢复元气,别再让人担心了!”
“我不要见他们,刚才我哭得那幺大声,又哭了那幺久,好丢人!我会不好意思。”她埋首撒娇。
“好吧!但你要先吃葯休息。”
“不要!”清醒后又恢复了刁钻脾气。
“嫣柔”他头痛极了。
“我又没病!要吃你自个儿吃!”她逃离他的怀抱,干脆缩回被里来个相应不理。
“乖!别胡闹。”他扯开被子,却看见被下的她双眸紧闭,抵死不从的德性。
他摇了摇头,起身端了葯,回到床边。
“乖!来吃葯。”声音中加了些威严。
她翻了个身,用背部表示她的坚持。
“你你不听话是吗?”他最后要胁道,这幺单薄的身子,病才刚好又耍脾气,真是令人心疼。
蔺无痕牙一咬,将她从床上拉至自己膝上,大手扬起,装作要打人,手扬得老高。“你这个不听话的丫头,该揍!”
她被他一吓反而“哇”一声,哭了出来。果真是“恶人没胆。”
“现在你喝不喝?”他故意铁着一张脸。
膝上的人点了点头,他忍住不看她含泪的脸,递给她那碗葯。嫣柔一语不发地一口喝光,又拉起被子盖住了自己,一副敢怒不敢言、又受尽委屈的样子。
他捏了捏自己的额头,要提起全副精神来才应付得了她的脾气。现在她已逐渐痊愈,该花心思在公务上了。毕竟他已荒废了两个月,再这样下去还得了。
楼上的小俩口在斗气,楼下却充满了欢愉之情,众人举杯庆贺,不久就可回返总部了。
看到蔺无痕下楼,众人皆举杯敬他。
“恭喜少主!少主夫人复元了!”
他举杯一笑。心想:岂止无恙,又开始闹情绪了!
“这一阵子多亏了大家,我这个少主倒是失职了。”
他又倒了一杯酒,向蔺磊道:“兄弟,多谢你了!来!我敬你一杯!”
蔺磊连忙摆手,要推开蔺无痕拱手致谢的双手,而蔺无痕也正要挡;一时之间四只手相缠。最后两人有默契地一笑,一切谢意尽在不言中,毕竟是一同长大的哥儿们。两人同时举杯饮尽美酒,哈哈一笑,尽扫两个月来心中的郁闷。
“少主,有一事相告。”畅饮数杯之后,蔺磊突然提起。
“有什幺事说吧!”
“之前为了嫣柔姑娘的病,此事不敢打搅少主。是有关冒充苏姑娘的少女。”
“咦?她此刻在何处?”蔺无痕差点忘了还有这个人。“因少主心系嫣柔姑娘,我不敢增加少主的困扰。现在只有等少主下令如何处置。”
“嗯,你的看法是什幺?”
“既然嫣柔姑娘没事,我想她罪不至死!”
“也好,你去探采她的语气,如果是为人所逼,我也不想?畚薰肌!?br>
蔺磊领命而出,蔺无痕则走上楼,准备安抚他的俏皮小娘子。
蔺磊走向后侧的房间,向守门的手下示意敲了敲门,推门进入。
“如何?终于想起我这个未死的俘虏了?”房中少女淡然道,这两个月来她有得吃、有地方睡,只是从未有人与她交谈。从昨夜递饭之人言谈间似乎有喜悦传出,但她也已心如止水,早在接受苏夫人那五百两之后,她就出卖了自己。
蔺磊一愣,眼前这位看似文秀的女子,为何一副准备任人宰割的神情?莫非另有隐情?
“不如姑娘如何秤呼?”
“要杀要送官随便你们,我不怕死!”她闭上了双眼。
“我们不是嗜血之人,只是想弄清楚姑娘的用意,当时少主情急,才会对姑娘动粗,希望姑娘不要介意。”
她冷哼一声。“想知道我的用意?我为了五百两出卖了自己!我妄想一步登天才冒充新娘子!你满意了吗?”
“你为了那五百两,差点害死人,你不知道吗?”蔺磊一时气愤,大声责骂。
两行清泪无声滑下,她退到墙边,最后抬头,勇敢道:“不错!那五百两可以救我生病的母亲,可以让我一家人平安度日,就算要我入地狱,我也不反悔。”
蔺磊一震,这薄弱的身子竟有如此沉重的担子,一时之间他也说不出安慰或谴责之话,良久,他才叹了一口气道:“我明白了,你先休息吧!等你平静下来再说。”
他关上门,也关起一室惆怅。
蔺磊正准备上楼禀告蔺无痕他的调查结果,却意外发现蔺无痕堂堂紫焰盟少主被人反锁在房门外,而且一脸懊恼,以他的功力原可一掌拆了那扇门。而他迟迟不敢动手的原因定是里面的人惹不起
他心里闷笑着,看来嫣柔姑娘醒了,而且比以前更有元气了。
“少主。”他鬼祟地。
“呃?”蔺无痕十分尴尬地回头,看向一脸了然的蔺磊。后者笑了笑,巧手一展,轻易开启了门,弯下腰恭请少主进入。
“蔺磊”
“是!少主?”
“为我保密。”
蔺磊忍住笑,顺手替少主关上了门。
屋里寂静无声,只余一盏烛灯微弱地点着。
蔺无痕一脸抱歉地走向床边,他总是忘了嫣柔是个半大不小的丫头,病才刚好他就狠狠修理了她一顿,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嫣柔?”他坐在床边。
“你敢打我!”从被中传出了咕哝声。
“我没有。”
“你有!”“对对不起!”
“你是个大坏蛋”
“这个大坏蛋是为了你好。”
“还生我的气?”
“我不要嫁给你!”她哼了一声。
“这个嘛怒难从命。我们已经行过礼,是未婚夫妻了。”
“别人代替的不算!”
“好啦!别闷坏了自己,我会心疼的。”
她整个人扑向他怀里,又搥又打,蔺无痕忍着她拳头。看她一点也没有停手的迹象,他双臂一紧,将她牢牢锁在自己的胸前。
“我最讨厌你了!又想打我,又凶我!”她双手不能动弹,只有张口一咬!他忍痛让她在自己肩上留了道齿痕,也不忍推开她。
“气消了?”看她松了口,他笑问。
“以后不可以打我!”
“那你听话!”
“你还讨价还价?”她双眼闪着怒火。
“好了!以后我‘尽量’不欺负你。”他轻捏她的鼻头。“这一辈子我注定要栽在你手上的。”
蔺无痕随即低下头吻了她还想抗议的小嘴。
这个温柔的夜,就沉浸在醉人的浪漫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