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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片地区有不少家具、制茶厂,其中有15家是跟陈氏集团有合作关系的,雇佣的大都是当地居民,是当地人百分之九十的主要经济来源。所以除了当地居民,每年也会有不少旅游的人慕名而来,但有部分山地是禁止游览的,包括汤米出事的那块地区。
我和罗云行驶的车辆刚到达山脚下,就发现已经有三辆警车早停着了,心里不由得一紧,估计出事的那间屋子早被封住而“闲人不得入内”了。
有条经过修整的山路,到达目的地并不用走很久,而且路边风景很好,可我此时并无心欣赏,我已经看到了屋子外面被一个个路障围了起来。几个西装革履的人员和另一位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交涉,从他们的谈话中我能听出,那几个是汤氏集团的人,其中一个领头的坚持汤米已进入医院治疗,无法再配合调查。我猜想那人身后的那几位都是业内一流的律师,这次汤氏集团恐怕因为这个好色的公子而陷入一个**烦了。
虽然我平时并不欣赏汤米的为人做派,但发生事故也不会不关心他,而我意识到汤米这次的事情很怪异,其中一定有许多我们所无法理解的现象发生,想要帮助他必须一探究竟。
我走上前,在汤米代表人和那位警官中间停了下来,两边的人停止了争论,一致用惊异的眼神看我。
我指着那间木屋:“我的屋子为什么会被围起来?”
“请问你是那位?”那位警官问我,这时我也看清了他的长相,中等身材,皮肤略黑,年纪在三十岁左右,脸上最引人注意的是他的两条粗浓的眉毛和高挺的鼻梁,显出这个人固执的个性,不过从事这种职业,这种个性也会造就一个人的刚正不阿。
“陈松,这间屋子的产权人。”我说。
那人群中突然有人认出了我,忙说:“是陈小姐,陈氏金华董事长的千金。”
那警官皱了皱眉,表示对这桩案子中错综复杂关系的不满。
“我想去我的屋子里看看。”我说。
“对不起,这间屋子里有人失踪,在我们取证之前暂时不方便开放给人进入。”
我“哼”了一声,“这是我的屋子,虽然你是公务人员,在设定隔离区之前是不是该问我同不同意啊?在屋子里面失踪,你以为我在屋子里挖密道了?对不起,我对武侠小说不感兴趣。”
罗云见我有些不讲理,上前解围:“警察先生,这间屋子确实是属于这位陈小姐的,是我们借给朋友的,这件事情跟我没有关系。”
“案件在这里发生,怎么能说没有关系?”
“是是,是有关系,但我们想进去看看……”
“现在不行”那警官一幅不容商量的态度,罗云也被挡了回来,朝我无奈耸耸肩。
好在我也不是全然不讲理的人,语气软了下来:“那么,可以告诉我屋子的现状吗?毕竟我是产权人。”
“屋子陈设整齐,没有打斗和绑架痕迹,除了浴室和卧室比较凌乱,还要进一步调查。”警官一板一眼地说,仿佛全然不知自己说什么,可我一听就知道那时发生了什么,不由得脸都红了起来,心里不住咒骂着汤米,心想着等那天可以恢复屋子使用时,一定要把浴室和卧室的全部家具陈设统统换掉,再用消毒水好好洗上几遍。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要回我的屋子?”我问。
“暂时还不知道,看案情进展。”那警官脸无表情地说。
虽然心里充满怒气,但我也不想表现出没有教养的样子,我舒了口气:“那么,如果我可以进入自己的屋子了,麻烦通知我一下。”
那警官点点头,没有表示异议,我留了电话和姓名,便和罗云离开了。罗云再次询问我还想去哪儿时,我没想就说要回家,在汤米和那固执的警察那儿都碰壁了之后,我只想先回家好好睡上一觉。罗云把我送到市中心的别墅家里,天色已经渐黑,一整天都在奔波,我已觉得精疲力尽,我来不及洗澡,直接进入房间倒头就睡,梦里全都是会发光的妖怪,追着我要把我吃掉。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感到有人在拨打我的手机号码,我睁开朦胧的双眼,外面的天色已经是一片漆黑,不知道是几点。我的手机十分特殊,不使用的时候就以为那只是带在手上的一只精美的手环,那是我的那位极好的朋友替我制造的,手环告知是个陌生号码,我犹豫了一下接通了。
“陈小姐你好,我是席正刚。”电话那头是个男子的声音,我努力在记忆中搜索,也没有找出认识的对应这个名字的人。
“不好意思,我好像不认识你。”我说
“我们今天下午才认识,我是负责木屋失踪事件的……”没等他说完,我一下认出了那个声音,正是那个铁面无私的“无情”警察。
我顺手拿了床边的闹钟看了下时间,已经是半夜十一点半,我心里对这位警察的做为有点不满。“原来你是那位警察先生,可是先生你可知道现在是午夜了,这个时候打电话到人家里是不礼貌的。”我说。
“真……,不好意思,但是有些事情需要跟你确认下……”下午还说话强硬的那位警察,此时说话忸捏起来,我心里不由得有些好奇。“是这样,你屋子里面……,有些奇特的现象,不知道以前是不是就有过,还是你刻意将屋子弄成这样……”席正刚说话支支吾吾,我听得云里雾里。
“请问是什么现象?”
“这个,实在无法形容……,可能需要你来……”席正刚的话勾起了我强烈的好奇心。
“行,等着我,我就来……”我说着便从床上一跃而起。
“这么晚了打扰你真不好意思……”
“没事,等着我来。”我挂掉电话,心吐吐跳个不停,半夜打电话给别人那是极其过份的事情,而这位警官看起来又是个极守规矩的人,无论如何不会做这么违反常规的事情,究竟是什么异象让这位警官无法顾及这些基本的礼仪?我实在想知道。
这一整天我都没好好吃些东西,睡醒后已经感到明显的饥饿,我匆匆洗了澡换了身衣服,飞奔到一楼,想到现在是半夜便蹑手蹑脚地出门。
我家一层的客厅极大,我需要极小心才能不发出声音,才走到一半客厅的灯突然亮了,我心一惊以为是爸爸醒了,心里大叫“惨了”,爸爸从来就厌恶我不误正业,对那些古里古怪的事情感兴趣,要是又被他知道我半夜溜出去是为了去了解一个奇特的现象,估计臭骂一顿是少不了的。
我在绞尽脑汁想着说辞,身来传来一个熟悉又温柔的声音,不是爸爸,“这么晚了出去,一定连晚都没吃,吃点儿东西再走吧。”
我转忧为喜,转过身扑到那人怀里,撒了一会儿娇抬头看到瑞姨关切又焦虑的深情,我从小就没有母亲(我母亲在我三岁的时候因为一次事故不知所踪),是瑞姨照料我长大,她虽然是我家的住家保姆,却和我有母女般的感情。
瑞姨手里提着一个专门装糕点的防油纸袋,我一看就知道是她为我做的点心,瑞姨是做西点的专家,她的烘培技术堪比一流西点师。我确实饿极了,打开纸袋一股浓香扑鼻,我选了一块塞嘴巴里,浓浓的黄油香撞击着味蕾,不过我又怕被爸爸听见,眼睛骨碌骨碌看着四周。
瑞姨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拉住我的手,说:“你爸爸这几天因为生意的事情都不在家。”
得知爸爸不在家,我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不过心里想着那怪异的现象,也顾不上再多吃点。瑞姨说:“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出去要当心。”
我笑着使了几个招式,笑着:“放心吧,我从小就受中国武术的训练,那些流氓想惹我,那是找死。”
瑞姨摇摇头叹气:“你什么时候能收点心,别总是琢磨这些奇怪的事情……,你毕竟是女孩儿……”
我双手扶着瑞姨的肩膀轻拍,说:“我知道,等我找到心爱的人的时候,我保证一定收心。”
吃了瑞姨的点心后,我恢复了力气,我快速驾车赶往市郊,晚上路上的车辆很少,我从高速公路上一路飞驰,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那里留守的警员已经不多,席正刚正站在木屋门前同另一个警员讨论着什么,眉头紧皱像是有无法想通的难题。
我跟席警官打了个招呼,他示意我跟他去屋子里面看看,我故意调皮地问:“现在可以进去了?”席警官点点头,而当我目光转向屋子的时候,惊呆地无法形容。
我有必要简单介绍一下这间屋子,屋子是应我的要求按照最简约的现代中式风格建造的,除了屋顶为了防雨防风加固了特殊的涂料层,整个屋子都保持着原木的色彩。屋子只有一层,占地两百多平方米,中间有个露天的大厅,用雨棚遮挡搁成了一个透明的空间,我平时最喜欢在下雨的时候坐在这里喝茶读书。中间进门同样是会客厅,简单摆放着会客用的桌椅;屋子左侧是厨房和卫生间,厨房后院有一块二十平的自留地,种了一些时令果蔬,还有一个鸡棚,里面有两只半大的母鸡;右侧是卧室、一个客房和浴室。
屋子里的设施虽然简单,但所有的家具全都是名贵的木材制成,包括海南黄花梨、老挝红酸枝、印尼产的乌木酸枝等,每一种的木材每吨的价格都在六位数以上。我在家具生产时就特别吩咐不需要任何破坏原木状态的再加工,所以我的家具没有任何雕花和印染,造型极简朴,但仔细看看细节处都做的十分考究,远远看像是整块木料雕成的,表面全都是原木的成色和纹理。
屋子建造我同样吩咐不要通上电路,电的来源是四个小型的蓄电池,每个蓄电池的质量不超过一公斤,是我的一个极要好的朋友将普通蓄电池内部的活性物质进行改良,大大提高了电池能量的转换,又减轻了电池的重量,使得使用时间提高了不少。四个蓄电池足够我平时煮饭烧水,偶尔下午或晚上听会儿唱片,只要不过量使用,大约可以维持我半年的用电量。每隔半年自然会有人来给我填补生活用品,包括更换新的蓄电池。
我每年会有一半时间是在这屋子里居住,我的生活极其简单,每天的餐饮都是一碗米碗加一碟子水煮青菜,一个鸡蛋,几乎没有油腥。厨房的一角挂着不少腌肉香肠,都是每半年送来的,我极少吃肉,只有午餐的时候会煮一些。这样清简的饮食让我保持了健康又极苗条的体型。我吃得清淡并不是为了减肥或美容,我平时穿得最多的就是麻布和棉布衣裳,宽宽大大的,就算再好的身材线条,也全被淹没了。
我说这些只是想说明我是个崇尚自然纯粹的人,大自然就是最伟大的艺术家,包括人本身也出自大自然的进化,所以我不需要自作聪明的人妄图破坏这些,我自己和我居住的环境通通都保持着最自然的状态。
而我现在,站在屋子前,整间屋子在惨淡月光的照射下,表面呈现出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流动的五彩色,色彩并不十分浓烈,是一种柔和的色感。我说流动并不是指这些颜色在活动,而且它呈现出的形状,就比如有人拿着一只盛满颜色漆的桶,用力将手中的油漆往一张硕大的白纸上泼去,而那些泼出去的这些油漆由于惯性的作用,在纸上快速流动直至惯性消失,纸上静止下来的色彩就保持着向前流动的造型,自然又有冲击力。
眼前的屋子的墙面和屋顶,全都是这种色彩,可不同的是上面的颜色并不是杂乱无章的,而是一个接连着一个十分有序,就像是先泼了一层紫色上去,接着又泼了一层粉色,泼的力度刚刚好,没有全部覆盖掉前面紫色,接着又是一层黄色,一层绿色,一层蓝色……
我这样说并不是赞美艺术家的工艺,相反我根本未曾对屋子进行过任何艺术创造,屋子外墙尚且如此,那屋内……,一想到这里我立即冲进屋子里面。
屋内情况,更让我吃惊万分。
所有家具和墙面全都是这种绚丽色彩,如同在外面看到的,可是颜色的覆盖真的不知该怎么形容,就像刚才说的把颜色油漆往桌椅上泼去,必定会有很多撒到墙面上,而桌椅和墙面的衔接处又恰好是图案拼合的地方,如果撤掉桌椅,那原本放桌椅的那块墙面就会出现一个桌椅形状的空白。我现在看到的情形大抵如此。但这些颜色又并不纷乱,像是技艺高深的画匠精心绘制上去的,虽然说经过准确的测量也能够做出这样的效果,也有这种平面叠加的艺术品出现过,可那需要花费大量的精力和时间,我根本不可能去干这些无聊的事情。
现在是午夜时分,山顶上的月光比较亮,那些色彩在月光反射下似乎有些萤光闪闪,看起来仿佛在动一般,可为什么白天却看不到?我望着这些色彩,无意识地伸手触摸了一下桌子,触感仍旧是熟悉的光滑平整,那些色彩像是嵌在透明的清漆下,墙面的感觉也是一样,那些色彩像是别具匠心地事先注入的。
在这样美丽又诡异的环境下,我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怪异感,似乎觉得那些色彩随时会流动起来,随之将我撕碎吞没,我顿时觉得无比压抑,呼吸变得极其困难,情绪无比烦恼,胸口有一股东西似乎在往外涌,我无法再在屋内呆下去,我转身冲出去了屋子。
我冲地的趋势太猛烈,撞到了一个人,那人力气很大,一下就把我扶住了,原来席正刚怕我进屋后会发生意外,一直再门外守着。
“没事吧?”他问。
我大口大口喘息,闭上眼摇头,“那些东西,那些东西……”我一连说了好几个“那些东西”,是因为在我感觉中那并不是没有生命的色彩,那种感觉实在太奇怪了。
席正刚嘴角似笑非笑:“我原以为你们这些有钱人就喜欢与众不同,怎么,那不是你的杰作?”席正刚的话带着明显的讽刺,我站定了身子目光尖锐望着他:“席警官,你没当过有钱人,就请别胡乱评论有钱人的做派。”
席正刚笑得有点尴尬,说:“那么说来,这件事太诡异了?”
我顿了下,又回头往了一眼那间美丽妖异的色彩,闭上眼摇头:“不,我没有对屋子做过任何艺术加工,这些,这些……,这些美丽的……,颜色?我不知道怎么弄上去的,也许有人……,不,不可能……,对了,汤米说过那晚有很美丽的光……”
我有些语无伦次,当我提到汤米的时候,引起了席正刚的注意:“汤米都跟你说了什么?”他问的时候表情十分认真,“怎么?你们还没对他进行过审查?”我故意这么问。
席正刚有些吞吐:“汤氏集团阻挠,我们动用了一些行政手段才被医院获许对汤米进行一些沟通,可是只被允许十五分钟……”
席正刚有些欲言而止,我故意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席正刚咳嗽了一声继续说:“可是他一句话都不说,我们什么都没问出来。”
他望着我目光恳求,说:“陈小姐,这个案情实在有些……,奇怪,如果你能把你跟汤米沟通的结果告诉我们……,那对我们的调查有很大的帮助。”
说实话,从他刚才说的“动用了一些行政手段”我心里就有些鄙夷,汤米毕竟是个病人,在这种情况下用一些不恰当的手段去获取一些证明,实在有些不人道,不过我没将这些话说出口,我吸了口气,说道:“其实我也没问出什么,汤米的精神受了很大的刺激,我想等他情况好转以后再说吧。”
席正刚说:“如果汤米还有什么愿意说出来的,麻烦陈小姐转述……,毕竟陈小姐见他,比我们要容易的多。”
我笑了下,也带了点讽刺回击:“那是,有钱人的特权。”席正刚颇为尴尬,接着他又指着那屋子,我马上说道:“这屋子就给你们调查吧,反正我也不会去住了。”
我说的绝对是实话,就算这屋子没发生这么诡异的事情,单汤米和玛丽和里面共度良宵后,在我心里就算完全破坏了这块地方的纯洁。
席正刚说话有些支支吾吾:“这……,不知道怎么调查……”
我听出了他话中困难,说:“如果你觉得调查有困难,我可以帮助你,我可以联系到一间设备精良的实验室,无偿提供对这些……,这些家具……,的材料变化进行检测。”
席正刚转忧为喜:“那太好,本来局里的经费就紧张,呵呵,这下好了,还是有钱人好办事。”
“席警官,这话俗了。”我说。
“对不起”席正刚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