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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藤花榭”
心雁为仲翔处理腿上的箭伤,先消毒后,再敷上熬好的葯膏,仲翔弓着腿坐在床上,一言不发的他,双目灼灼地盯着心雁。
“很痛吧?”心雁边为他缠上纱布边掉泪“再忍耐一下,马上就好了。”
仲翔突然大手一伸,将心雁紧紧地拥入怀里“幸好你没事!幸好你没事”
“仲翔,纱布!你的伤口”心雁惊呼,但仲翔却将她抱得更紧,吻着她的脸颊道:
“对不起,是我不好。全是我的疏忽才会害你被那姓赵的畜生掳去雁,原谅我”
“不!这怎么能怪你?”心雁哽咽道:“你已尽力救我了,还受了伤”
仲翔突然站起来,把脚上的纱布胡乱一绑后,就欲往外冲。
“你上哪?”心雁急忙拉住他。
“找定伦公主算帐!”仲翔如头被激怒的狮子般地危险慑人“整件事全是她的预谋!赵世杰敢这么胆大包天在宫内劫走你,一定也是早和定伦串通好的。”
扬着手中的利剑,仲翔锐利如鹰般的眼眸更加冷硬,低沉冷酷道:“今天是该把这笔总帐算算的时候了!”
“不!仲翔!你不能去!”心雁拚命地拦住他“你不能这么鲁莽地就闯入定伦宫,而且你腿上的伤”
心雁的话还没有说完,屋内就闯入了大批带剑的官爷,后面紧跟着惊惶失措的李老爷和李夫人。
“误会!误会!大人呀这一定是误会我家翔儿不可能会杀人”李夫人早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为首的官爷看了仲翔一眼“你就是李仲翔吧?来人!傍我拿下!”
“放手!我犯了什么错?”仲翔怒喝。
辟爷现出拘提令“李仲翔,你涉嫌在今日申时杀害赵王府的赵世杰,导致赵世杰因失血过多而亡。命案现场还有你做案用的飞刀,赵府的守卫也指证今天下午只有你和齐孟勋去找过赵世杰,本官奉命将你押回刑捕房!”
赵世杰死了?!
仲翔和心雁惊惧地互望一眼。“不!我没有杀他!”仲翔高喊“我承认今天下午曾去过赵王府,但我没杀赵世杰”
“对啊!我的儿子不可能杀人!辟爷,你们一定弄错了”李夫人哭着扑上来护住仲翔。
“有话到刑捕房再说吧!”官爷冷冷道:“带走!”
“不!不许带他走!”心雁捉住仲翔凄厉地尖叫“他是清白的!他真的是清白的!”
辟兵无情地推开心雁,心雁脚下一不稳,整个人摔在地上。
“心雁!”仲翔回首心痛地大吼“心雁”
“仲翔!求求你们放了他!仲翔。”
刑捕房外。
齐孟勋被问讯后走出来。
“怎么样?情形怎么样?”一直守在外面的心雁立刻迎上去。
“情形对仲翔很不利,”齐孟勋摇头道:“我把我所知道的事实全告诉官爷了,没错,命案当天下午,我和仲翔的确曾闪入赵王府,但那是因赵世杰强劫走你,我们才去救你。况且仲翔根本没杀赵世杰,他只是打伤他。那为什么赵世杰竟因飞刀刺入心脏而死?”
“他们认为是仲翔做的?”心雁已过度削瘦的身子不停地发抖。
“情形真的对仲翔很不利”齐孟勋叹了一口气道:
“仲翔曾闯入赵王府是事实,曾以飞刀伤警卫也是事实,刺中赵世杰心脏的那把飞刀也证实是仲翔的官府方面认为仲翔有极大的理由杀了赵世杰,而且我们走后不久,赵府的下人赶到赵世杰房里时,发现他已中飞刀而身亡”
“可是仲翔没杀人!真的没杀人!”心雁激动地捉住他们,眼泪成串而下“齐大哥,你可以为仲翔做证的!当时仲翔只是打伤赵世杰,他根本没以飞刀杀他,你都看到的!”
“这些话我全对官爷说过了,”齐孟勋摇头道:“他们根本不相信我,他们知道我是仲翔的好友,还和他一起闯入赵王府救你,他们不一起把我捉起来已算是给我父亲面子了,怎么还会采信我的话?”
齐孟勋看着心雁毫无血色的小脸,不忍地道:
“柏姑娘,你先回镇国公府休息吧。短期之内,仲翔还无法被放出来这件事牵扯太大了,赵世杰虽然行为卑劣、声名狼藉,但他的父亲赵奉良却是个为人刚正不阿,颇受皇上赏识的好官。痛失爱子的他绝不甘心让凶手逍遥法外,他已奏请皇上严办此案。”
唐太宗子准这回真是左右为难仲翔是他感情亲如手足的堂兄弟,李老爷镇国公也是他的叔父;而另一边,赵世杰再不学无术、再恶名昭彰,他毕竟有个功在国家的父亲赵奉良,两派人马为了自已的儿子,纷纷动用大批朝中关系,联合上书奏请皇上“裁决”
子准当然相信仲翔是清白的,但人命关天,赵世杰这一死事情可复杂了!哀痛逾恒的赵老爷口口声声要为死去的儿子讨回“公道”!
“柏姑娘,我先送你回去吧。”齐孟勋将马车拉过来。
“我不回去!”心雁坚决地摇摇头“我要一直等,等到仲翔出来为止!”
“那怎么行?柏姑娘,你已在刑捕房外站了三天三夜了,不眠不休也不吃不喝。门口守卫说连到了深夜你也不肯离去,缩在墙角继续等仲翔柏姑娘,你这是何苦?”齐孟勋叹道:
“这是一场长期的抗争,我们还要努力很久,才有方法救出仲翔,你不能现在就把身体累垮了”
“我没关系的,你别担心我,让我陪他吧”心雁幽幽道,迷蒙的泪眼望着刑捕房“仲翔被关在里面,站在这里可让我觉得离他好近,仲翔不是孤独地我会一直等他、一直守着他我要他在重获自由时,第一眼就能看到我”
椎心刺骨的疼痛又阵阵袭向她,但心雁咬着牙告诉自己不能软弱、不能倒下去她还要当仲翔最大的精神支柱!
一连串奇怪的命运,把她由六家堡柏家的小丫环变而为因抢亲意外遇到仲翔被他带入长安进而爱上他,成为他未来的妻子神啊!如果你真有灵,就请你帮我一次吧!心雁无言地祈求
救救仲翔!求求你救仲翔!只要他平安无事,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求求你!
“我不管!你一定要还仲翔的清白!”
皇宫,朝阳殿内,大唐皇后宛倩正以少有的严肃语气对丈夫唐太宗李子准道。
哀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子准无奈地对宛倩道:
“宛儿,我已向你解释很多遍了,不是我怀疑仲翔,我和你一样,百分之百相信赵世杰绝不是仲翔杀的,但我朝的律法向来是讲求公平,力求‘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在未找到可为仲翔脱罪的证据前,纵然如我,也无法先将仲翔放出来。”
“是!是找不到可以为仲翔脱罪的证据,但也没有直接的证据可证明人是他杀的呀!”宛倩不服气道:
“有现场证人吗?亲眼看到仲翔杀了赵世杰吗?单凭命案发生的时候,仲翔曾闯入赵府,和留在现场的飞刀,就判断是仲翔杀的,太冤枉人了!”
“宛儿,我一定会还仲翔清白的,你别这么激动。”子准安抚宛倩道:
“我知道你担心你义弟,但仲翔也是我最器重的堂弟呀!我会不担心他吗?你放心,毕竟我是一国之尊,这个案子在我还没亲自下判决之前,谁也不能治仲翔的罪。目前我们所要做的,就是早日捉出真正的凶手,还仲翔清白!”
“可是赵世杰的爹定国公赵奉良一直给你压力。”宛倩望着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叹道:
“赵奉良口口声声要为他儿子讨回公道,还联合朝中大臣上万言书给你,说什么请皇上勿因镇王府之权势而放纵杀人凶手,任仲翔逍遥法外。我可以体谅赵奉良的丧子之痛,但赵老爷多少也知道自己的儿子平日仗势欺人,坏事做尽吧?这件命案绝不会这么单纯,他不能在毫无证据下,一口咬定凶手就是仲翔,一副非置仲翔于死地的样子。”
子准神情凝重,不发二言。
“皇上,”宛倩挨在他身边问:“你打算怎么做?”
子准的眼眸精锐而深思熟虑,他沉吟道:
“让我好好想一想,这是件轰动全长安城,甚至全国的命案,它牵扯了本朝两大家族的斗争我不得不谨慎处理,既不能冤枉仲翔,也得给赵老臣一个心服口服的交代,免得世上说我偏袒李家宛儿,你放心,我会尽我所能,不让仲翔受到任何不白之冤!”
“我从没怀疑过你。”宛倩在丈夫颊上亲一下,微笑道:
“皇上你忙吧,我不吵你了。我想再去镇王府安慰义父和义母,这几天下来,他们两位老人家四处奔走,一下憔悴得不成人形,义母更是日日以泪洗面,还有心雁我最担心她了!听说仲翔出事后,心雁不分昼夜地守在刑捕房外,不吃不喝,再这样下去,她的身体怎么受得了!”
闵府。
“滚开!狈奴才!别挡路!”定伦公主愤怒地吼着,手上的长鞭一扫,闵府的下人哀嚎地四处逃窜!她怒气冲天,一脚踢开一扇门。门内,醉醺醺的闵勇谦醉卧在一堆酒瓶中,酒气冲天!
“真是稀客。”已醉茫茫的闵勇谦举着酒瓶道:“不知定伦公主纾尊降贵地光临寒舍,有何指教?”
“闵勇谦!废话少说!”定伦狠狠地揪起他衣领,咬牙切齿道:
“赵世杰是你杀的是不是?是不是?我只是叫你去拦住仲翔,你为什么杀了赵世杰,嫁祸给仲翔,你说话呀!人是不是你杀的?”
闵勇谦挣脱定伦的手,仰天长笑道:
“哈哈哈不管人是不是我杀的,又有什么差别?反正李仲翔完了!他毁了!这辈子再也翻不了身了!哈哈哈”“你混帐!果然是你做的!”狂怒的定伦公主甩了闵勇谦一巴掌。“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闵勇谦的左脸清晰地浮起鲜红的五爪印,但他毫不在乎地冷笑道: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杀他?我恨他!巴不得他死!凭什么他永远是天之骄子?是众人眼中的英雄?凭什么我永远都得败在他手上?连我心爱的女人在利用完我后,整颗心全在他身上?”
定伦公主又狠狠地赏了他一巴掌“哈!癞蛤膜想吃逃陟肉!闵勇谦,你该拿面镜子照照,称称自己的斤两,痴人说梦!凭你也想得到我?”
闵勇谦捉住定伦的手,苦涩道:
“看不上我,为什么三番两次在深夜秘密召我入宫?用我排遣你的寂寞?利用完我后,你爱的仍是别人!”
定伦甩开他的手,冷酷不带一丝感情道:
“姓闵的,本公主的所作所为还轮不到你来管!现在你只要做一件事和我上刑捕房自首!坦承人是你杀的,还仲翔清白。”
“自首?”闵勇谦仰头大笑,彷佛她说了天下第一大笑话般。“办不到!鲍主,你真的认为我会笨到那种程度?”
“由不得你!”定伦咬牙道:“闵勇谦,你现在去自首,本公主还会私下为你向皇上求情,将你从轻发落,你再胆敢不从,我就一状告到皇兄处,到时除了治你死罪外,再抄九族!”
“随便公主高兴!”闵勇谦不为所动道:“反正小的是贱命一条,要生要死全任公主处置不过,公主毕竟是千金之躯,姑娘家的名节毕竟比生命重要如果我把咱们的精采恋史公诸于世,不知世人会怎么看待公主?”
“你”定伦愤怒地瞪大眼睛“你竟敢拿这要胁我?”
“小的不敢。”闵勇谦胸有成竹地微笑道:
“只不过如果公主真那么绝情忘义,小的当然也有说实话的权利。”
“你”定伦气得说不出话来,恨恨地把长鞭往地上一甩,她的确想救仲翔,不愿见那么杰傲不驯、气宇非凡的男子死在狱里!但
如果她和闵勇谦那些见不得人的事真被这混帐公诸于世,贵为堂堂大唐公主的她,一张脸要往哪儿摆?母后的震怒、失望世人的嘲笑、不齿她向来的尊严威信也将荡然无存了
不!
她绝不能让这种丑闻传出去
“赵世杰命案”在全国引起轩然大波,上至文武百官,下至犁民百姓,莫不兴致勃勃地讨论这桩轰动一时的案件。
在赵家的刻意封锁下,外界的人都不知道是赵世杰色胆包天地强将柏心雁掳回家,才引起李仲翔闯人救人的举动,只以为它是桩单纯的三角恋爱,因争风吃醋而引发的命案。
大唐的治安向来很好,奖罚分明。唐太宗上任以来,更是力行“不纵不枉”、“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因此,全国百姓莫不睁大眼睛,看着向来铁面无私的皇上如何处理此命案。
在朝野和民间的舆论压力下,任子准一心一意想为仲翔平反,但若想给世人一个交代,仲翔似乎只有一个下场死刑!
当“处死”的消息由刑捕房传出来时,连日来饱受煎熬的李夫人第一个哭昏了过去,醒后犹不停地哭泣
“不!我的翔儿是无辜的!我的儿啊”而一直守在刑捕房外的心雁,在乍听这个消息时,奇异地,她没有任何激动或悲痛的反应,只是双眼空洞木然地直直盯着刑捕房的高墙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陪在心雁身旁的小云慌了,以为心雁因刺激过度而吓呆了“小姐你别吓奴婢呀”
心雁双眼茫然地盯着高高的围墙,她只恨自已为何不能冲破这堵石墙去陪仲翔,告诉他他不是孤独的,不论是生是死,她都会陪着他!
谁可以救仲翔?!天啊!谁可以救仲翔?!如果有人可以救出仲翔,她甘愿把自己的生命给他!
瞬间,心雁脑中浮起一个人的名字只有她!只有她可以救他!
深夜,一个穿黑披风的男人悄悄地来到刑捕房。
无需任何的通行令,守卫在看到他的脸后,便恭恭敬敬地带他至最内部的一个囚房。
潮湿而腐败的气味令着黑披风的男人皱了皱眉。
“仲翔”他心痛地伸手抚着靠着石墙昏睡的仲翔,连日来的折磨使得他原本俊朗潇洒的脸庞变得异常削瘦。
仲翔睁开眼睛,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子准长叹一口气“苦了你了我知道你是清白的!”
深刻的痛苦与感动掠过仲翔眼底,他的双眼布满血丝,疮哑地道︰
“没关系你了解就好我的罪已判下来了吗?”
彷佛被人狠狠地迎面揍一拳般,子准脸部抽了一下,半天不发二言。
仲翔定定地看着他“说吧!我能承受的!”
“死刑!依据大唐法律杀人者死!明日下午行刑!”子准僵硬如蜡像,木然空洞地道。
时间彷佛静止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只听见仲翔急剧沉重的心跳声。
“不”仲翔爆出凄厉绝望的嘶吼“我没有杀人!我没有”
“听我说!”子准按住狂乱的他,沉喝道:“我绝不会让你死!不是因为你是我的亲人,而是因我相信你绝对没有杀人!明天未时,囚车押赴刑场时,我会派人火烧囚车,假装是愤怒的赵家仆人所为,但是我会以另一死囚来冒充你,到时被烧焦的尸体已难辩识,一切就没问题了。”
仲翔愕然地望着他“这可以吗?”
“当然可以!”子准沉稳而坚定道:“你是清白的!可恨的是,任我用尽方法也找不到洗刷你罪名的证据,更不能运用皇上的特权免你的罪。但我也绝不能让你冤死!这招偷天换日是最好的方法,赵家的人要一个‘交代’,我就给他们一个‘交代’!”
一阵沉默后,仲翔苦涩地问了最重要的问题“那我呢?被调包后,我该怎么办?”
包多的痛苦与挣扎占据子准眼眸,他看了仲翔良久,才沉重地开口:
“你不能再待在长安,过了明日,你的身分就是一个已死的人,所以你必须流放边疆,先躲一阵子。”
“躲一阵子?还是一辈子?”仲翔脸上浮起更绝望的苦笑“如果真正的凶手永远捉不到,这辈子我是不是永远都得改名换姓地躲在边疆,永不得回长安?”
“仲翔!”子准沙哑地低吼“原谅我!我身为一国之尊,却没有救你的能力”
“不!皇上,请别这么说,你已为我做太多太多了!”仲翔捉着子准的手道:
“如果不是你,我早就冤死在狱中,我并不怕死,但不能蒙不白之冤而死,更不能令年迈的父母心碎!我接受你的安排,明日被‘调包’后,秘密启程赴边疆我的爹娘知道吗?”
子准点点头“明日,在宣布判决前,我会先将叔父叔母接至宫中,再让你在宫中与他们见最后一面。”
“那就好”仲翔喃喃地道,脑里却浮现另一张深情柔弱令他魂萦梦牵的脸庞。
“在想柏姑娘吗?”子准彷佛洞穿他心思道: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安排柏姑娘和你一起秘赴边疆。”
“不!”仲翔猛烈地摇头“别告诉她真相,让她以为我已经死了!边疆那么艰辛贫困的生活不是柔弱的她可以承受的,叫她忘了我吧请我的爹娘善待她,将她当成自己女儿般,为她选蚌可靠的好人家嫁了!”
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彷佛利刃刺在自己胸膛上般,天知道他多想见心雁!疯狂地想她、念她!她是他身陷苦牢中唯一的支柱和希望。想着她的甜美温柔,她的清丽雅致,她的一颦一笑,她和她在“紫藤花榭”的点点滴滴是支撑他熬过这些苦难折磨的最大动力!
他也曾想过千遍、万遍,重获自由后,他要狠狠地拥她入怀,疯狂地吻她,向她喃喃细诉这些日子的相思之苦,安慰她为自己所受的担心害怕,郑重地许诺再也没有人可以分开他们,他要一生一世地保护她
他会带着她隐居山林,不再受世俗牵绊干扰,只求朝朝夕夕厮守,他会和她过着平静幸福的日子,生一堆孩子漫游在山间、在水间,建筑他们天堂般的家园
但,这些最平凡的梦想,却因一个最残酷的玩笑而宣告破裂!仲翔手指深深地嵌入掌心内,一遍遍地命令自己放弃心雁!不论多痛、多苦,你都必须放弃她!
他希望自己给她的,是甜蜜平静的生活,而不是颠沛流离之苦,及异乡的冷清寂寞。
如果不能好好地保护她,他宁可放弃她!
冷,寒彻心骨的冷透过薄外袍而侵入体内,全身的每一根神经、每一个毛细孔彷佛全被冻僵了般
心雁搓搓双手,把外袍拉得更紧,希望可以令自己觉得温暖一些,夜深露重,寒气逼人
她的双眼充满期盼地望着定伦宫石雕的大门她已在这站了一整天了!定伦公主还是不愿见她。
心雁掐着自己手臂,防止自己因累极而睡着,明天就是仲翔的行刑日了,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求定伦公主救他!
静极的深夜里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心雁惊喜地抬头望去,是一个小丫环。
“你还在这里!”定伦的婢女冬梅,不禁又是同情又是佩服道:“你已站了一天了!回去吧,再等下去也没有用的,公主根本不会见你。”
“姐姐,求求你帮帮忙吧!”心雁连忙拉住她的手“我真的非见公主不可,求求你帮我吧”
心雁把玉耳环、头上的玉钗全拔下来塞入冬梅手中。
“求我也没有用。”冬梅摇摇头,把东西又还给心雁“柏姑娘,你该知道天底下公主最恨的人就是你,她绝不会见你的,你快回去吧。”
说完后,冬梅又迅速步入定伦宫内,关起石门。
“不!我要等,我要一直等下去”心雁双手紧握,喃喃地道︰“只有她能救仲翔,我要等”
翌晨。
一大早,仆人在清扫定伦宫门口时,发现了倒在地上、全身发烫的心雁。
“姑娘,姑娘你醒醒呀!你在发烧呀”老嬷嬷不忍道:“可怜的孩子,昨夜夜里又下了雨,你衣服又单薄,一定是着凉了”
发烧的心雁迷迷糊糊地醒过来“老嬷嬷,公主愿意见我了是不是?是不是?”
“唉”另一名仆人也摇头叹气“小姑娘,你快回家吧。咱们公主她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不会见你的。”
鲍主的闺房内。
秋月正为定伦梳头,冬梅捧了温水进来,定伦由铜镜中看了冬梅一眼,问道:
“那女人还在吗?”
“在”冬梅嗫嚅地道:“公主,今早打扫的仆人在宫门口发现柏姑娘倒在地上,全身还发高烧,但她还一直嚷着要见公主、要见公主”
求公主见见她吧!这一句话,冬梅憋在心里,不敢说出来。
定伦却疯了似地把梳妆台上的发饰、珠宝、胭脂全扫落地面,怒吼道:“她站到死我也不会理她!宾!宾出去!我不要任何人服侍我!”
秋月和冬梅害怕地互望一眼。
“滚!”又是一个花瓶应声而破“你们全聋了是不是?出去!”
婢女退下后,披头散发的定伦双手撑在铜镜前,激烈地喘气,由镜中她看到自已神情狂乱,眼眸底阴森骇人!
“我绝不见那女人!”她喃喃地对自己说:“天底下,我最恨的人就是她!我巴不得她死!”
但仲翔仲翔怎么办?
辰时了吗?过了晌午后定伦无助她看了外面的天色一眼
一大早,就有宫人来报,皇上已在早朝时判决仲翔王爷的案子了死刑!未时行刑!
离现在还有三个时辰!
不!定伦双手剧烈地发抖,她不要!她不要见仲翔被处死,他是那么出色、那么神采飞扬的男人她那么爱他
她该怎么做?
定伦想过千次、万次,她可以直接将闵勇谦那真正的凶手押至皇兄跟前俯首认罪,还仲翔的清白。但这样一来,闵勇谦铁定会把自己和他那暧昧的关系全招出来
到时,教她一个堂堂大唐公主的脸往哪里摆?!她将会遭受世人无情的耻笑和唾弃!
怎么办?她到底该怎么办?
定伦心烦意乱地把屋里能砸的东西全砸了、扔了!
她该怎么办?
接近中午了。
炎热的阳光照下来,令浑身发烫、口干舌燥的心雁一阵晕眩,是午时了吗?那么,还有两个时辰,仲翔就
仲翔王爷将在未时被处死的事已在长安城造成轰动,传遍了大街小巷,人人议论纷纷。
心雁觉得自己的头愈来愈重,以手摸额头烫得惊人!脚也乏得似乎随时会倒下来不!她拚命地深呼吸命令自已不能倒!你千万不能倒下去你还得去救仲翔
定伦宫的门开了,昨夜曾出来过的小丫头又缓缓走出来,手上还捧着一碗水。
“姑娘,”冬梅将水递给心雁,担忧地说:“把水喝一喝后,你回去吧。你已由昨天站到现在一天一夜了!人又不是铁打的,更何况你还发着高烧回去吧,公主绝不会见你的。”
心雁感激地把水喝完后才道:
“谢谢你,姐姐。但你不用劝我了,我会一直等下去”
心雁的话还没说完,又有另一名小丫头匆匆跑出来,在冬梅耳畔低声不知说些什么。
“是真的?!”冬梅一脸惊讶。
小丫头点点头“公主亲自说的。”
“太令人吃惊了”冬梅喃喃道后,转向心雁道:
“走吧,柏姑娘,公主答应接见你了。”
“什么?”突来的消息令心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快跟我进来吧。”冬梅微笑道:“公主终于愿意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