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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卡匆匆奔进洗手间,关上隔间的门,手撑在门上,半天不能动弹。
她努力地笑,扬起唇角,却发现唇角始终要往下撇。眼泪大滴大滴砸下来,伴着无声的哽咽。
贺兰锦砚!贺兰锦砚!
昨晚他跟那个女孩在一起?昨天一整天也是吧?前天晚上也是吧?
她竟然那么傻,一直惦记他,惦记得整夜不睡觉,惦记得整夜睡不着觉。
傻瓜啊,布卡!笨死了笨死了笨死了!她抓狂地搞乱一头卷毛,无力地靠在隔板上,静静地流泪。
布卡早就知道有这么伤心的一天,没想到会这么快,没想到会为着另一个想象不到的女人。她一直以为,贺兰锦砚只是心里珍藏着邱冰雅,绝对不会再有别人了。
她还是错误地判断了贺兰锦砚这个人。他是个花花公子,同时和多个女人保持着交往关系。而她这只布卡,正好也是那其中的一个。
她有什么资格叫嚣哭泣呢?那个女孩才是贺兰锦砚明正言顺的伴侣,受家长允诺和祝福。
那样的明正言顺啊。那她算什么?有什么好哭的?
十分钟后,从洗手间出来的布卡,洗了把脸,化了个精致的淡妆,晃着两只兔子眼睛回办公室。
她平时很少化妆,极淡极淡。今天稍微加深一点,就显得比往常妖冶得多,尤其眼影部分加了湖蓝色,更显得神秘。
刘新丽笑着打趣:“哟,该死的邱冰雅走了,咱们布卡要上位的节奏?”
布卡笑眯眯故作轻松:“上位?上哪个位?新丽,你再胡说,信不信我……咬你!”她眉眼弯弯,用手抓住刘新丽的胳膊,作势去咬。
伍燕跑过来通知:“快快快,准备一下,贺兰总裁召见。”
布卡本来已经阳光明媚的脸,瞬间掠过一丝愁云。
几个秘书进贺兰锦砚办公室的时候,张丽娟等人已经消失不见。
贺兰锦砚一丝不苟布置工作,几个秘书认真记录。
除了布卡,其余几个女人都无一例外地被贺兰锦砚讲话时的表情所吸引。
今天的贺兰锦砚一身墨黑色西服,里面是白色衬衣,配了黑色领带。他整个人看起来本就严肃,配上凌峭的眉目,更显得冷峻。
布卡始终低着头,不断在本子上记录着,一眼都不瞧贺兰锦砚。
贺兰锦砚原本没刻意盯着布卡,但今天的布卡实在跟平时不一样,这让他咬牙切齿。用得着搞那么花枝招展吗?就因为叶初航恢复了单身,她就打扮成这样?
妖!妖得让人恨!
她略施脂粉,脸部轮廓顿时凸显得像西方人一样明朗。狂放,野性,配上那头栗色长卷,实在是……令贺兰锦砚想打人。
贺兰锦砚交待完工作,遣散几个秘书,眉宇间更加冷冽。他看着布卡再不像头几天那样,故意走在最后,到了门边会回头朝他俏皮吐舌眨眼,然后扭头装得很正经地走掉。
每当那时,他便觉得工作十分愉快。你不过去,我就过来。他一直觉得“过来”,是一件特别愉悦又得意的事。
此刻,她是真的很正经地开门出去,以排在第一位的身份,率先消失,生怕落后一点就会被不良上司逮住。
贺兰锦砚使劲扯了扯领带,郁气填胸,双目充血。他感觉最近乌云罩顶,没有一件事顺心。
布卡也没想到,早上才认清了贺兰锦砚一部分真面目,下午便认清了他另一部分真面目。
彼时,布卡刚影印完明天开会要用的资料。从影印室出来,她的眼睛下意识瞄向贺兰锦砚的办公室房门。
那是个习惯。因着这个习惯,布卡暗骂自己没出息。就是这一瞄,还瞄出点名堂来了。
一个长相白净的女孩,从贺兰锦砚的办公室出来,捂着嘴,哭着奔向电梯,疾步如风。
女孩看着很年轻,是那种可以把地摊货穿成时装的年纪。上身是白色宽松式毛衣,下面配的紧身牛仔裤,脚蹬短靴,显得高挑修长。
青春,亮丽。任何一个年纪的男人,都喜欢这样的女孩。
如果是平时,布卡绝对不会这么无聊,想去打探别人的隐私。但今天不同,有种莫名想要一探究竟的想法。
这种好奇心起的时候,简直挡都挡不住。
那女孩晃进电梯的时候,像极了一股轻盈的白烟。布卡没追上那股白烟,只得乘另一部电梯追了下去,一直追出大厅。
她本来想找那女孩问问,为什么哭?需不需要帮忙?当然,这些都是她想问“你跟贺兰锦砚是什么关系”的铺垫。
布卡觉得,这个女孩定然跟贺兰锦砚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急切地寻找答案。是想把真正丑陋的真相撕开,以绝自己那颗不争气的蠢动的心?
她不知道。只知道,一个女孩哭着从一个男人的办公室出来,必定有着很重要的原因。而这个原因,也许是她无法接受的。
正因为无法接受,所以才要一探究竟。她一直都是这样追根寻底的女孩。
布卡见那白衣女孩匆匆走向对面的一间咖啡馆,当即尾随而至。
白衣女孩显然是有朋友在此等候,一看见对方,便呜呜咽咽地哭出声来。
布卡见有别人在,也不好冒昧打扰,便在背对着的邻座坐下,叫了一杯咖啡,竖着兔子耳朵听人家谈话。
如果说布卡早上听见张丽娟说的话,心里难过;那么此时她听到的对话,更是令她万念俱灰,对贺兰锦砚再不抱任何希望。
“夏夏,找到人没?”
白衣女孩只是哭只是哭,没有回答。就在布卡以为人家也许是压低了声音说话,便听到叫“夏夏”的女孩说:“贺兰少主……呜呜……不允许我生……他们贺兰家族的孩子,给了我五百万……呜呜呜……”
晴天霹雳!五百万!贺兰少主!贺兰家族的孩子!
他们竟然有孩子了!
布卡手脚冰凉,握着咖啡杯的手一直抖一直抖,咖啡泼了一身都茫然不知。
那一刻,她仿佛听见心碎的声音,很轻微,又很轰隆,如雪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