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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红线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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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上午在皇宫,宇文婉儿与秦羽瑶生了一场冤枉气。虽然后来被秦羽瑶哄回来了,然而气愤时刻没有鞭子在手的滋味儿,却叫宇文婉儿深深记住了。于是,回到英华宫后,便立时翻出从前使顺手的黑色皮鞭,缠在了腰上。

    此时,被木如眉几番冲撞,宇文婉儿却是恼了。立即从腰间解下鞭子,扬起鞭梢便朝木如眉的脸上抽去——这世间,白白侮辱她宇文婉儿的人,还不曾出生呢!

    这本是宇文婉儿下意识的行为,只因在宫中行走时,教训宫人们已经是习惯了的。且在宫中时,不论将别人打得怎样,都没有人敢有不满。却忘记了,眼下并非是在宫中,而是在外头。

    而木如眉也不是熟知宇文婉儿脾性的宫人,此刻被宇文婉儿毁了容,哪里肯依?当即尖叫起来,命家丁们堵住宇文婉儿和任飞烨的去路,口中恨恨地道:“丑八怪,贱丫头,你死定了!”

    任飞烨攥着宇文婉儿的手腕,看着面前的七八位家丁,本来拉着宇文婉儿冲出去。可是那些家丁的手中,人人都拿着棍棒等,他虽然自己不怕,却怕伤到了宇文婉儿。转头一看,后面薛程仁和木如眉也已经满脸阴沉地堵了过来,不由心中暗道不好。

    “木如眉,我奉劝你识相一点,这位姑娘可不是你能动得了的人。”只见逃跑无望,任飞烨开始使诈起来。

    木如眉此刻脸上一片火辣辣的痛,哪里听得进去,当即冷笑道:“我动不了?她竟是什么高贵人儿不成?我偏要——”

    她话没落下,只见眼前鞭梢一闪,连忙惊叫一声往后跳开。心有余悸地看着前面扬着鞭子肆意妄为的身影,直是气得抓狂:“来人,给我围住她,本夫人要好好教训教训她!”

    任飞烨直是无奈,他很想对身边的姑娘说一声,咱别再火上浇油了成吗?没见着这木如眉是个疯婆娘,惹恼了她只会自讨苦吃吗?然而眼下说这个却是无用,便索性冷哼一声,说道:“木如眉,你可知道我是谁?”

    “你是谁?”木如眉竖起眉毛看过去,有些狐疑:“你怎么知道我?”

    任飞烨便冷冷地道:“任大少爷的名头,你听过罢?”

    “嗯?”木如眉还真就没听过,随即嗤了一声:“任大少爷?谁啊?哪里的毛头小贼?只知道遮头遮尾跟贱丫头私会,我呸!”

    “眉儿,住口!”这时,木如眉身边的男子,也就是她的招赘夫婿,薛程仁面上一凛。

    任飞烨在青阳镇上有些名声,并非是他自吹,此刻薛程仁听到这个名字,便立刻凛然。看向任飞烨道:“原来是任大少爷?不知这位戴老虎面具的姑娘,是你什么人?她伤了我爱妻的脸,我木家却是不会轻易放过她。”

    言外之意,木家是定然要叫宇文婉儿好瞧的。你任飞烨再厉害,也得跟木家干仗才是。为了一个女子而已,真的值得吗?

    若是换了旁人,比如路人甲姑娘,哪怕美若天仙,任飞烨此刻也不见得会管。他是商人,脑子里自有一本利弊经,就连曾经秦羽瑶跟闲云楼干仗时,他都不曾上阵,又岂会为了一个路人,而得罪绿荫阁?

    然而,正是因为那次秦羽瑶跟闲云楼干仗,任飞烨袖手旁观了。每每想起来,任飞烨都觉得愧对秦羽瑶,觉得对不起他们之间的情谊。

    故而此时,相似的一幕出现,秦羽瑶的朋友遇难,任飞烨却是不肯再撒手不管:“她是我妹子,你们要对付她,便是跟我们任家作对。而且,不怕告诉你,除了任家,还有闲云楼的方家、秦记布坊的秦夫人。如果你要对付她,这些人你们统统都要得罪,你们可想清楚了!”

    既然是妹子的朋友,以妹子的脾气,却是必然会护着的。而秦羽瑶跟闲云楼的关系密切,想来闲云楼也不会袖手旁观。此刻为了护着宇文婉儿,任飞烨也不怕说大了,扬着头一股脑儿全都搬出来。

    果然,薛程仁闻言,顿时便愣住了,显然没想到任飞烨身后的少女,居然来头还不小。

    他却不知,宇文婉儿的来头何止不小,她还不曾把真正的来头说出来呢!这也是宇文婉儿不惧怕的原因,小小贱民,就只凭木如眉侮辱她的一句“贱丫头”,将她满门抄斩都不为过!

    此刻看着木如眉的眼神,已经等同于死人。然而此刻不吭声,也是想瞧瞧,这个口口声声爱慕阿瑶,又说与自己一见投缘的男子,却肯为她做到哪一步呢?

    “程哥,你听他胡说八道?”木如眉只见薛程仁忌惮住了,直是气道:“他吓唬谁呢?秦记布坊算什么东西?闲云楼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又怎么会管这事?”

    薛程仁被推搡几下,心中想着木老爷对木如眉最是疼爱,便打起精神来,看向任飞烨道:“任大少爷,你身后这姑娘打破了我爱妻的脸,怎么也不能善罢甘休的。我们也不教训她,只叫她脸上也破这样一条口子,你看如何?”

    “呸!什么破一条口子,我要她的命!”木如眉捂着火辣辣的脸,眼中一片怨毒。胆敢伤她的脸,比要了她的命还要可恨,她一定要让那贱丫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任飞烨只见唬不住两人,不由得一凛,向后微微偏头,对宇文婉儿道:“一会儿我冲开一个缺口,你便从那里跑出去,明白了吗?”

    宇文婉儿便点了点头:“嗯。”

    随即,任飞烨放开她的手,猛地那家丁中冲过去。他生得高大,冲势又猛,一下子便在那弧形的包围圈中冲出一个口子:“阿婉快跑!”

    宇文婉儿早已经见机冲了过来,她身形玲珑,手脚灵活,歪头避过一个人的拦截,脚下飞快地跑了出去。却是头也不回,发足狂奔。

    只听身后响起一个女子尖利的叫声:“咯咯,任大少爷,你拼命给人家留出路,人家却头也不回地跑了呢,哪管你的死活?”

    却是任飞烨只见宇文婉儿跑了,便心中没有顾忌,放开手脚拦着众家丁。一时间,竟然都给他拦了下来。眨眼间,宇文婉儿已经跑出去几十米远。他心中赞叹,口中则道:“我妹子聪明伶俐,从不给我拖后腿!”

    木如眉只见挑拨离间不成,气得跺脚,尖叫道:“给我追!”

    任飞烨毕竟只有一人,哪里拦得住七八个家丁?顿时,便有三四个绕开他,朝宇文婉儿追了过去。

    宇文婉儿听着身后追来的脚步声,心中砰砰直跳,这却是她十六年来经历过的最惊险刺激,只有在话本上看见过,从来没想过会自己亲身体验的情景。

    一时间,浑然忘了此刻的惊险,竟整个人有些怔忪起来。任飞烨的一句“我妹子聪明伶俐,从不给我拖后腿”,让她心中有些异样感受。

    在话本中,倘若有一个人被逮住了,那么另一个人也绝不会逃走,必要患难与共。当时宇文婉儿嗤之以鼻,只觉得蠢得透顶,跑走一个是一个,且跑走的那个还可以去搬救兵,怎么不比两个都留下来挨打来得好?

    为此,宇文婉儿还曾问过英华宫中的小宫女,谁知那小宫女却道:“若是有一人逃了,那便是背叛。”竟是为话本中的愚蠢行径,而感动不已。

    宇文婉儿愈发觉得,自己大概是不同的,便更加懒了与人交心。方才她拔腿就跑的时候,心中也曾闪过念头,任飞烨会觉得她胆小鬼,背叛了他吗?直到听到任飞烨回答,才不禁胸口有些发热,莫名竟有些激动。

    他,竟是与她一样的。这一晃神,脚下便慢了一些,很快那些家丁们便追近了,呼吓声与脚步声就在身后,吓得宇文婉儿头皮一麻,咬紧牙关使劲往前跑。只觉得头皮被呼呼的风吹过,又冷又炸。

    又觉得此刻奔跑的姿势很不雅观,多半难看得要命。宇文婉儿从来没有这样狼狈过,但是如此不顾形象地发足狂奔,却又让她感受到一丝从未有过的畅快与激狂。

    秦羽瑶找到宇文婉儿的时候,便只见她发了疯似的狂奔,一头精致的发辫也不见了,此刻及腰的长发坠在身后,在风中凌乱飘舞。在她的身后,竟然紧随着三四个家丁打扮的男人,对她穷追不舍。

    秦羽瑶顿时吓了一跳,再也顾不得掩饰功夫,内劲一运,便踩着轻功飞快来到宇文婉儿的身边,将她扯到身后。而后对那几名紧追不舍的家丁,大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追她?”

    那几名家丁只见宇文婉儿不跑了,便停了下来,抬头只见又来一个长得柔媚可人的漂亮小娘子,直是眼睛里冒出绿光来,呵呵笑道:“小娘子,你快快闪开,把你后面那臭丫头交给我们。否则,伤到了你,可别怪哥哥们哟。”

    秦羽瑶不由得皱起眉头,又转头问宇文婉儿,道:“怎么回事?”宇文婉儿抓着秦羽瑶的衣角,此刻心中大安,便朝那几人不屑地嗤了一声,道:“他们是木家的狗。”

    “喂,臭丫头,你说什么?”打头的那名家丁不乐意了,当着他们的面就骂他们是狗,这女子也太猖狂,便走过去探手抓向秦羽瑶身后的宇文婉儿,“臭丫头,跟我回去见我们家夫人!”

    秦羽瑶只听此人一口一个臭丫头地唤宇文婉儿,早已生了气,哪还管宇文婉儿到底怎么惹了他们,抬腿便给了他当胸一脚:“滚!”

    那名家丁不妨一股大力袭来,只觉胸口立即一闷,紧接着整个人倒飞了出去,重重地跌在地上。其他人见状,连忙上前来扶他,一边恼怒地道:“你知道我们是谁吗?快把那臭丫头交出来,否则我们对你不客气!”

    但凡做下人的,眼力见多少都有一些。他们只见秦羽瑶轻飘飘一脚便把自己人踢得倒飞出去,心里头早已打鼓。故而便只说要宇文婉儿,半句不敢提叫秦羽瑶赔礼道歉的事。

    秦羽瑶瞥也不瞥他们,摆家世摆到宇文婉儿面前,直是叫她连吐槽都无口了。便转过头对宇文婉儿道:“可是咱们在那茶肆猜灯谜时,遇到的木家?”

    宇文婉儿直点头:“对,就是他们!”说着,想起来此刻还跟木如眉等人纠缠的任飞烨,连忙道:“方才我遇见一个人,他说自己是任大少爷,说是认得阿瑶你的,口口声声称你为妹子。你可知道他?他现在同人打架呢,咱们过去帮他吗?”

    却是只见秦羽瑶腿脚凌厉,果然如任飞烨所说一般,顿时放下心来。想起木如眉口口声声骂她贱丫头,却是眼神一厉,立时就想讨回来。

    秦羽瑶一听,不由愕然:“你怎么撞见了飞烨?”

    “阿瑶,你们果然认得吗?那快走吧,那些家丁手里都拿着棍棒呢!”宇文婉儿急着报仇,便连连催促她道,竟是看也不看前头的三四名家丁。

    那几名家丁见状,直是有些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逮住她们?可是她们明明就是自投罗网。不逮住她们?那他们多没面子?然而看着方才试图去抓宇文婉儿,结果被秦羽瑶一脚踹飞了的同伴,互相望了一眼,不约而同没有去抓她们。

    然而若叫他们什么也不表示,他们也是不肯的,便口中说道:“你二人老实些跟我们去见夫人,否则要你们好看!”

    要谁好看呢?真是笑死人了。宇文婉儿瞥也不瞥他们,挽着秦羽瑶的手臂便往回走。

    秦羽瑶只见她的头发都披散在背后,很想叫她先把头发都收拾好,然而又不知任飞烨此时如何了,心中有些担忧。便在心中想道,总归婉儿戴着面具,旁人也认不得她,便先如此吧!

    一只手挽着宇文婉儿,一面大步往前头走去,口中问道:“你们到底如何闹起来的?”

    那木姓女子在茶肆中便看宇文婉儿不顺眼,此刻在外面遇见,发生矛盾也不奇怪。只是,秦羽瑶十分纳闷,怎么就追得宇文婉儿如此狼狈?

    宇文婉儿便道:“她骂我贱丫头,我便给了她一鞭子,然后她就叫家丁们追我来了。”

    秦羽瑶一听,直是忍不住心火噌噌往上冒,才艺比不过人家,便在心中生出嫉妒,见面就骂人家贱丫头,那木姓女子欺人太甚!

    “她总共带了多少家丁?”秦羽瑶又问道。

    宇文婉儿答道:“总共有七八个,这回追来了三四个,还有三四个在跟任大少爷缠斗。”

    秦羽瑶一听,立时住了脚步,拉着诧异的宇文婉儿站到墙边,道:“我先给你梳头发。”

    任飞烨怎么也是高大健硕的男子,不过跟三四个家丁打架罢了,又能吃得什么亏?何况,他便是打不过,难道不会亮身份么?此时,在秦羽瑶的心中,给宇文婉儿打理仪容才是要紧事。

    宇文婉儿有些诧异,然而明白秦羽瑶的意思后,又有些甜蜜,遮在面具下面的脸庞不由得有些发热起来。

    她之前的钗环都在逃跑中散落不见了,于是秦羽瑶从自己头上拆下来一根,又从怀里掏出一块素净的手帕,给宇文婉儿梳了一个简单的发式。虽然比不得之前的精致,但是总比方才披头散发的模样要好得多。

    宇文婉儿乖乖站在墙边,低头由着秦羽瑶给她梳头发。因为没有梳子,秦羽瑶都是用手指耙着头发,每次指肚柔软地触到头皮,都让宇文婉儿有一股难以言喻的酥麻感。

    两人旁若无人地梳着头发,只把旁边的几个家丁气坏了,抬起手指着她们道:“喂,你二人,磨蹭什么?还不快随我们见我家夫人?”

    “你们夫人算什么东西?”被打断了温馨气氛的宇文婉儿,此刻不悦地看向那几名家丁,想起方才被他们追得狼狈,不由得眼睛眯了眯:“快滚去那破相的臭婆娘跟前,告诉她自缚双手跪在地上,等着姑奶奶们去收拾她!”

    那几名家丁听闻,不由得纷纷愕然,随即骇笑道:“你这丫头,口出狂言,我替你爹娘教训教训你!”

    主辱仆死,这几名家丁再是惜命,也不得不维护主家的颜面,被宇文婉儿的一句话气得胸中恼怒,互相使了个眼色,顿时三人朝秦羽瑶包围而去,另外一人则扬起巴掌朝宇文婉儿的脸上扇过去。

    这点小伎俩,如何逃脱得出秦羽瑶的眼睛?顿时面孔一沉,抬脚把身前的一人踢飞,又抡起巴掌扇飞一个,另外两人均是一脚踢飞,速度之快简直令人反应不过来。

    那几名家丁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全都倒在几步之外的地上了。且这回秦羽瑶没有留太多力,其中说宇文婉儿没有教养的一人,挨了一个巴掌,直是半边牙齿都被打落了,张口便吐出一口血沫来。

    他恼怒万分地看着秦羽瑶,只觉一股火气冲上心头,嘶吼着道:“捉住这个小娘皮!”

    泥人也有三分血性,何况是几个中年男人,就此不明不白地折在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手里,令他们只觉耻辱不已。便纷纷朝秦羽瑶扑过去,势必捉住她出气。

    宇文婉儿见状,不由得吓了一跳,心中砰砰跳动起来。她原先觉着秦羽瑶厉害,故意出言惹怒这几人,想叫秦羽瑶收拾他们。可是见着这几人的疯狂神情,又不由得有些害怕了,便往秦羽瑶的身后躲了躲,咬着唇有些后悔起来。

    “这可是你们自找的!”秦羽瑶冷冷地道,再不掩饰,双臂微动,已然运起内功来。此刻看着几人的神情,已然犹如死人一般。

    却并非是秦羽瑶心狠手辣,与此相反,此刻杀了他们,反而是慈悲。只因为他们得罪的不是寻常人,而是宇文婉儿。

    宇文婉儿是谁?皇家公主,代表的是皇家颜面,且又是皇帝最宠爱之女,岂容得被人骂作“贱丫头”“臭丫头”?只怕,等宇文婉儿回过神来,必定将他们全家砍头。毕竟,这种事宇文婉儿可没少做。

    秦羽瑶曾经听说,就在那阵子宇文婉儿贴告示寻找四叶草的线索时,冒领赏银的人,一个也没落得好,全都是身首异处的下场。这便是皇权,没有道理可讲。哪怕那些人罪不至死,却也在宇文婉儿的一念之间就丧了命。

    秦羽瑶是法治社会的灵魂穿越而来,在她的意识中,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是这几个家丁做了孽,那么他们一力承当就是了。

    确然来说,这件事他们罪不至死,然而他们得罪的是公主,竟是必死无疑。为了一家老小的性命,此刻他们死了,才是最负责任的。至于木家,自身都难保,更别说会为他们出头了。这便是跟着一个坏主子的下场,身不由己,步步为错。

    然而,就在秦羽瑶打算结果几人的性命时,却忽然远处传来几道劲风,顿时几个家丁浑身抽搐几下,便直挺挺地倒在地上。秦羽瑶瞧得分明,那几人的眉心都有一个黑洞,此刻汩汩地流出来暗色的血液。

    下意识地回身捂住宇文婉儿的眼睛,才抬头看向那劲风发出的方向。只见宇文轩牵着宝儿朝这边走过来,指着地上的身影,对宝儿说道:“他们欺负你娘亲和你姐姐,爹爹就让他们睡着了。”

    “爹爹好厉害。”宝儿天真地声音说道。

    蜷在宝儿颈间的一团雪白,此刻则有些瑟瑟发抖,小主人的爹爹好可怕!

    秦羽瑶不由愕然,又有些心急,宝儿虽然单纯,但是心思很细,倘若走近了便能察觉出这些人并不是睡着了,而是死了!宝儿才不到四岁,就这样叫他在大晚上的看见一地尸体,是秦羽瑶所不愿了,便朝宇文轩投去一个埋怨的眼神。

    宇文轩把宝儿抱了起来,问道:“这些是什么人?为什么欺负你们?婉儿,你的头发已经变成这样了?”

    只听宇文轩的这一番疑问,宝儿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过去,往秦羽瑶和宇文婉儿看去。只见宇文婉儿的头发用一条丝帕包了起来,圆鼓鼓地堆在脑后,很是有趣,不由得呵呵笑了起来。

    又朝秦羽瑶看过去,却是竖起眉头道:“娘亲,是谁欺负你?告诉爹爹,叫爹爹收拾他!”

    秦羽瑶只见宝儿不去注意地上的尸体,心下松了一口气,松开捂着宇文婉儿的眼睛的手,拉过宇文婉儿往前头走去,说道:“就是方才猜灯谜没有猜过你婉儿姐姐的那几人,路上见到你婉儿姐姐,便叫人追着她,要捉住她打一顿。”

    “太坏了!”宝儿气愤地道。

    “嗯,却是很坏。宝儿觉得,应该怎样教训他们才好?”宇文轩问道。

    宝儿想了想,道:“咱们也去撵着他们跑!”顿了顿,却是眼珠儿一转,贴在宇文轩的耳边说道:“爹爹,咱们不去追他们,太累了。咱们找几只又大又凶的狗狗,撵着他们跑如何?”

    宇文轩不由得哈哈大笑:“好,不愧是我儿子,这个法子很是好!”

    宝儿便有些得意地扭了扭,然而对上秦羽瑶的眼神,又不由得低下头去,有些心虚。他居然这么坏,娘亲会不会不喜欢他了?

    秦羽瑶却是没有听清他说的什么,此刻注意力被宇文婉儿吸引了去,只见宇文婉儿低着头有些怔怔,便碰了碰她:“婉儿?你怎么了?”

    宇文婉儿仿佛终于醒过神,抬起头笑了一下:“无事。”而后,便又低下头去。却是方才,那几名家丁死的时候,秦羽瑶虽然捂住她的眼睛,毕竟是晚了。

    其中一人原本是面对宇文婉儿的,那一道劲风从他的太阳穴灌入,又从另一端带出,宇文婉儿分明瞧见有些东西随之飞出他的脑袋。而那人张大眼睛,在稀薄月光下,满脸不可置信,愕然倒地的模样,则深深地印入她的脑海中。

    宇文婉儿杀过不少人,但是绝大多数都不是经她的手,都是由下属去办的。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死在眼前,而且是这样一幕,让她的心中有些隐隐的恐惧。便攥紧了秦羽瑶的手,低头一声不吭地往前走去。

    那边,任飞烨终于收拾掉四个家丁,已经是衣衫狼狈。他笑着对木如眉道:“你的家丁捉不住我妹子,也拦不住我,咱们今日却是再见了,哈哈!”

    说着,撩了撩袍子下摆,迈开大步就要走。

    可怜的木如眉白白被抽了一道血痕在脸上,结果连个人也没拿下,如何肯接受?便把身边的薛程仁推了出去,尖叫道:“给我捉住他!我就不信,那死丫头不会回来救他!”

    薛程仁没辙,便只得亲身上阵,与任飞烨肉搏起来。任飞烨已经徒手干掉四个带着棍棒的家丁,此刻已经有些累了,勉强提着力气对付薛程仁,已经是有些不支。

    而薛程仁本来就是书生出身,且入赘木家几年,更加是半点杂物不沾,故而腿脚绵软,对付任飞烨也是不占优势。

    两人勉勉强强掐着架,就差没抱着在地上打滚了,直气得木如眉连连跺脚不已:“程哥,打他的脸!程哥,往左!哎呀,拳头偏了!”

    秦羽瑶与宇文轩等人到来的时候,便见着地上躺着四名哎哟直叫唤的家丁,而任飞烨与薛程仁你推我一把,我打你一下,竟是斯文得很。

    只有木如眉在旁边气得捶手跺脚,恨不得亲身上阵的模样。秦羽瑶只瞧了两眼,便看出来任飞烨与薛程仁并非斯文,而是两人都脱力了。她刚要走过去分开两人,忽然身边的宇文轩弹指往薛程仁的手腕打去。

    顿时间,薛程仁手腕一抖,再也没力气,竟是抬也抬不起来。紧接着,又有劲风弹向他的膝弯和脚腕,顿时薛程仁便无力地倒在地上,又惊又恐地道:“是谁?”

    木如眉只见薛程仁居然莫名其妙倒下了,竖起眉头就要骂,却忽然看见走来的秦羽瑶等一行人,当即叫道:“啊,是你们!”

    秦羽瑶和宇文婉儿,就是木如眉痛恨的两位,当即再也忍不住,拔脚就朝宇文婉儿扑了过来:“贱丫头,你还敢回来!”

    宇文婉儿冷冷地看着她扑过来,压根动也不动。果然,木如眉刚刚走近几人,便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宇文婉儿微微低头,余光分明瞧见宇文轩的手指方才动了动。

    自己的这位皇叔,掩藏的可真是厉害,宇文婉儿心中微动。不由得想道,倘若父皇百年之后,是皇叔坐上皇位,那阿瑶岂不就是皇后了?那么,小不点宝儿,就是太子了?

    以秦羽瑶同她的交情,倘若她做了皇后,自己和母妃必然安全无虞。总比,宇文景那痴淫的蠢货继位,要好得多。一时间,心中思量起来。

    “你,你使了什么手段?”木如眉本来在跑着,突然扑通一声磕倒在地上,顿时膝盖剧痛不已。然而她想起来,却觉着背上如有千斤重,竟然抬头都不能,不由得惊怒叫道。

    宇文轩冷冷地道:“你方才骂她什么?”

    “贱丫头!”木如眉气愤地道。话刚说完,便只觉背上的压力又重了一倍,顿时间竟然连跪都跪不住,整个人被压得趴在地上,十分狼狈。

    她抬不起头,只能看见面前几双鞋子,顿觉羞愤不已。偏偏,此刻一只小脚踩在她的脸上,只听宇文婉儿的声音冷冷道:“你再骂呀!”

    木如眉何曾被人如此欺负过,直是恨得连手指头抠进地面也不觉得,她红着眼睛张口刚要骂,忽然踩在脸上的脚更加用力,顿时叫也叫不出来了。

    旁边,薛程仁早已吓得脸色发白,然而他抬头看着秦羽瑶和宇文轩,只见一个柔媚沉静,气度闲适犹如神仙妃子,一个俊雅高洁,仿若谪仙入人间,登时脸上的冷汗流得更厉害了。

    这样的人物,这样的气度,薛程仁从来不曾见过,不由得想道,这回眉儿可是惹了了不起的人了!然而即便害怕,他的后半生却是在木家,便鼓起勇气道:“这位戴面具的姑娘打花了我妻子的脸,你们不道歉便罢了,为何如此折辱我妻子?未免欺人太甚。”

    “婉儿,你打算如何?”宇文轩瞧也不瞧她,只是偏过头看向宇文婉儿道。不论宇文婉儿是皇家血脉,还是秦羽瑶看重的人,宇文轩都得护着她的颜面。

    宇文婉儿张口刚要答,忽然心中一动,抬头朝前方看去。只见任飞烨一身狼狈,那只白色的小老虎面具歪歪地挂在他的脸上,此刻似惊愕地朝这边看过来。

    话到嘴边,打了个转儿,又咽了回去。眼神一动,却道:“她骂我贱丫头,我打花她的脸,也算扯平了。放她走吧。”说着,抬起踩在木如眉脸上的脚。

    木如眉气得睚眦欲裂,然而不待她说什么,便被爬过来的薛程仁抱起来,用最快的速度拖着她离开。

    “倒是个有眼力见的。”宇文婉儿瞥了薛程仁的背影一眼,淡淡地道。

    “妹子?”终于,此刻闲杂人等都退下了,任飞烨终于见到他渴望了许久的身影。然而,他欲问出口的话,却在看到站在秦羽瑶的身边,抱着宝儿的宇文轩身上,登时消散了。

    只见此人的模样,与宝儿竟然八分相似,显然就是宝儿长大了的模样,不是父子俩又是什么?任飞烨知道,他再不必问了。宇文婉儿说得是真的,秦羽瑶爱上了一个比他好百倍、千倍的男子。且,那个男子是她的丈夫。

    她之前说男人已经死了的话,多半是赌气了。

    目光定定地望着宇文轩,任飞烨深深地感觉到,这个男子是他永远也及不上的。而且,这样的男子,才是配得上秦羽瑶的人物。

    ------题外话------

    最近几章,阿风有写得拖拉吗?关于宇文婉儿和任飞烨,因为是阿风比较喜欢的角色,打算当做很重要的配角来写的,所以着墨多了一些。如果大家觉得拖拉,请告诉阿风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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