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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未曾见过你,你为何……”惠明见那道士诡异微笑,话还未说完,就被那道士粗鲁的像拎着物品似得,揪住颈后衣领,身形一闪,便一跃至屋脊处,随即消失的无影无踪。
恰在那时,一抹青影亦跃上屋脊,略施轻功,悄无声息的跟在道士身后。
眼眸一闪,翟光邺将那幕情景尽收眼底,仍不动声色。
他认得那抹青影,应是今日在闹市上带走她的人,亦是她口中的连让哥哥,萧连让。
呵……萧连让,翟光邺思及尚在静月庵时,那侍卫看她时流露出来的心绪,薄唇勾出嘲弄的浅笑。
萧连让武功不差,依着他爱慕惠明的心思,必不会让她受伤,而他亦不需急于出手。
那么现在就要解决的是……翟光邺定定瞅着眼前柔媚的女子。
“姑娘,请让开。”不悦的心绪浮现,翟光邺抓住那姑娘缠在自己身上的手臂,冷冷启口。
可那姑娘似未听见他的话,温软的身躯顺势迎向他,啜泣起来,不禁让周围人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这……上演是哪出啊?”
“这这……是这位公子忘恩负义亦或是其他?怎让如此美丽的女子哭成这样?”
“翟公子不必担心惠明姑娘的安危。”方才怯弱的神态消失不见,姑娘伸手搂着他的脖颈,附耳在他耳边轻呵:“我家主子只想与惠明姑娘叙旧,还望翟公子能成全,可千万不要辜负我家主子精心设计这场灯会的用心良苦。”
瞧见翟光邺眉心紧锁,姑娘笑的更媚,声音更柔:“怎么?翟公子不舍得惠明姑娘?”
“离我远点。”翟光邺双眉更锁,语气冷然。
“不想离奴家近些,公子你可以走啊。”媚艳双眸望着安然斜入他颈侧的一根银针,见他
不得动弹,亦柔笑道:“若不是知晓公子您的底细,我还以为公子心悦惠明姑娘呢。”
“洛阳都道,李家女儿身体孱弱却摊上公子您的一门好婚事,简直糟蹋公子您的一表人才。”
姑娘松开缠着他的手臂,绕着他走上一圈,左右打量才道:“可奴家觉得,公子您肚子里的坏水……倒是糟蹋了惠明姑娘的一片好意。”
翟光邺不肯定亦不否认,只淡笑不语。
“您想杀了李惠明不是吗?”媚艳双眸直勾勾的望着他,姑娘幽幽开口道。
似乎一下子回到了那个夜晚。
细喉间的窒息感让她胸口烦闷,慢慢腾起的身子有着无比沉重感,滞在喉间的言语让她只能细吟出痛苦的嗓音。
见她神情细微痛苦,道士扣在她咽喉处的力道便紧了几分。
“李惠明,你不该忘记我。”伫立人影稀疏的河岸边,借着月光,道士一手紧锁她咽喉处,一边施力将她的身子腾空,而见着她眼里的痛苦表情,他觉得甚是高兴。
他似很久,都未看到她这般恐惧的眼神了。
“你、你。”心口一阵滞闷,好久没有的心口麻痛又开始折磨着她,虽眼前人指控着她忘记他,但她从未见过此人又何谈认识?
见她气息愈发紊乱,道士亦松了松手中力道,让她得以喘息;而在她气息些许平稳时,就加紧了手中力道,如此往来,让惠明心里更是难受。
而当她见到他自怀里探出的面具时,亦想起了他是谁。
“不要怕,我不会让你死。”略变态的喑哑老声再静夜里显得格外恐怖,见她面色刷白,道士唇边却勾出残忍的微笑:“我三年前早与你说过,我不会让你轻易去死。”
三年前……想要忘却的记忆用涌向她,她记得三年前……
粗绳绕过细颈时的窒息感、冰冷湖水淹没全身时……那种恐怖感觉顿时让她自脚尖泛起寒意,整个瘦弱身子不禁轻颤。
不让她去死,却折磨的让她想死。
他亦说过,他最喜欢看她将死未死的绝望表情。
第一次遇见他时,他是年约十四五的少年;再次遇到他时,他化成年约五旬的妇人;她每次遇到他,他都是不同的人,她亦不曾知晓他到底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我会让你生不如死。”记忆里的话,似与现实重叠。
“你为何、要这样……对我?”她的脸色苍白,气息亦是虚弱至极。
那道士听言,只又松了松她喉间力道,黑眸里闪着怒火,不禁脱口而出:“这需要你去问李从珂了!”
“……”未能喊出声,惠明只微张口,面色惨白,再吐不出话来。
见她面色惨白、命脉欲绝的样子,那道士眸中闪过一丝不忍,而后则是清醒的摇了摇头,宽袖挥动,稍用力就将她原本就单薄的身躯甩在地上。
被甩在地上的惠明只闷哼一声,随即觉的头晕脑胀,手握成拳抵着心口,却无法缓解心口处的疼痛。
“噗——”堵在胸腔间的鲜血猛然喷出,腥甜的气味滞留在喉间,肚腹亦是十分难受。
溅出的鲜血,着实让他吓了一跳。
他还未上前,冰冷的剑刃亦抵在他喉间。
借着月光,他能看得到那泛着寒意的剑刃,亦能感觉到以护卫姿态站在她面前、满含敌对
目光望着自己的青年。
“萧侍卫?”清朗月光让他看得清眼前青年是谁,即使剑刃紧贴他的脖颈,但他并未透露一丝半分的害怕,反倒是淡定从容的问着他。
“是你。”与李惠明一般,萧连让认出他是在静月庵以恐吓惠明为乐的怪人,眼神警惕的望着他,余光瞥见躺在地上的惠明气息微弱,言语间顿生怒火。
“是我。”那道士不以为然回答道,但见他双眸眯起,颇为轻佻说道:“见她变成那般模样,心里觉得愤怒吗?
连让猛然回首,握着的长剑朝他逼近几分,而瞧着连让微怒表情,道士浅笑一声,迅速以指扣住剑刃,运劲按压剑身,深厚内力逼得萧连让猛地抽回长剑。
“你打不过我。”他见着连退几步的萧连让,负手而立,颇有几分潇洒。
“我知道。”并未惊讶于他的话,萧连让运足内力、握紧剑柄,目光坚定道:“可我也要一试。”
萧连让身形顿移,朝那道士飞快扑去,而那道士不动半步,却结结实实的以手接住他这一剑,剑尖硬生生的被掰成两段,道士松下手指,剑刃便被折下,亮晃晃的剑尖在月光之下尽是肃杀之气。
“剑是你的武器。”几回过招之后,道士气定神闲打量着萧连让,目光望着他背后,一字一顿道:“剑断了,你也就死了。”
数根金针自暗处朝着萧连让疾发,他以断剑为护,潇洒地挡开数支金针,金针入地发出滋滋声响,想必是淬过剧毒的金针。才方要转身,便见数十名黑衣人同时现身,将他围的团团转。
一时间,数十名黑衣人朝萧连让攻来,剑虽被折,但依着剩存的剑身,萧连让亦能迎敌,可依旧是一对多,不消几回,他便显的气力不足,越发受制于黑衣人的行为。
“连让哥哥……”忽然间,惠明的嗓音传至他耳畔,让他紧张的回眸望去,但一转身,便能察觉到一股杀气朝自己袭来,待他回过神来,只看到那道士的脸放大在自己眼眸中。
“连让哥哥,你觉得这滋味如何?”伪着惠明的声音,道士趁机以方才被折断的剑尖整个刺入萧连让腹部,跟着运足内力、一掌拍出,萧连让的身子直飞而去,而又重重跌落在地,不知是死是活。
那道士突地到她身边,亦不顾她现在生死如何,只粗鲁的将她压倒在地,自袖中掏出一把亮晃晃的短刀,苍老的脸上因愤怒而扭曲,浑身散发出嗜血的气息:“你喜欢他?”
她无言,可那道士心中更是默认自己猜测,黑眸亦是窜动着火焰,手里握着的短刀猛地朝她刺去。
短刀斜插入地,却不见鲜红。
惠明吃力睁开眼,只觉颈侧一阵微凉。
那道士拔出短刀,银白月光之下,只见那刀刃处附着几缕青丝。
“我说过不会杀你。”那道士只从她颈侧拿起方才被斩断的些许青丝,随意甩在她脸上,残忍笑道:“你看……”
话还未说完,道士忽觉异样,还没反应过来,忽从暗处袭来的暗器击中他的手腕,只一瞬间,短刀脱手掉地。
循着声响,道士朝那暗器望去,竟是一枚栗子。
手腕余劲尚在,道士吃痛的低咒一声,猛地瞧向来人。
融融月华中,他一身玄衣隐于暗影处,教人望不见模样。
眉峰淡蹙,他缓缓走向萧连让,捡起萧连让手中断剑,剑尖指向那道士,沉静面庞忽而抬起,望着道士平静说道:“离她远些。”
道士抬眸,便望见他如玉的脸容亦缓缓抬起,待到完全看清来人时,一向无波无澜的眼底划过几丝诧异。
翟光邺。
耳畔处的温柔嗓音教她缓整双眸,看到的却不是翟光邺平日里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