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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红楼梦又要重新拍戏了。
世人读红楼,各取所需。当代的年轻人,更是把它当作了爱情宝典,对其中的人物欣赏之,咏叹之,模仿之。而且就连现在的专家、教授讲红楼,也在很多时候,是专门关注无关旨意的犄角旮旯的东西。
那么,红楼到底要说什么呢?
该书开篇,作者就有这样几句话:“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这不是白写的。假话真说才是“荒唐”;事临后悔方称“辛酸”但“荒唐”是指的什么?辛酸又是指的什么呢?“其中味”到底是什么味呢?
毫无疑问,红楼一书的男主人公贾宝玉,是作者当作一块“美玉”来写的、但同时也是作为“顽石”来写的---由“美玉”变“顽石”的过程。既是“美玉”也是“顽石”已是“荒唐”;“美玉”变成“顽石”当然也有“辛酸”而“其中味”则是在这种演变过程之中品尝出来的。
这样说有理由吗?当然有。
本书原名石头记——就是最好的说明。
书中交代,女娲炼石补天,共有三万六千五百零一块,补天后,只剩下一块:“此石自锻炼之后,灵性已通。鲜莹明洁,甚是可爱。”——这不是美玉又是什么?而又过了几个世纪,空空道人见到的则是:“无才补天、幻形入世、被那茫茫大士、渺渺真人携入红尘、引登彼岸的一块顽石”“上面叙着堕落之乡,投胎之处”——“即此便是石头记的缘起。”
紧接着。又通过甄士隐与一僧一道的对话点明主题:“原来是块鲜明美玉,上面字迹分明,镌着‘通灵宝玉’四字。”
这已经再清楚不过地告诉了我们:这部书所描写的就是“美玉”变“顽石”的过程。作者所要表达的,就是对这个过程的忏悔。
因此才看出“荒唐”也品味出“辛酸”
那么,作者作了怎样的忏悔,或者说,美玉是怎样变成顽石的呢?概略的说,主要有以下几点:
其一:养子不教,是“美玉”变成“顽石”的根本。
小说肯定的一点,就是主人公贾宝玉先天是一块“美玉”;在第二回借冷子兴之口说出了“聪明乖觉,百个不及他一个”第十七、第十八两回里,着重刻画了宝玉天资聪颖、堪称“美玉”的一面:“三四岁时,已得元妃口传授了几本书,识了数千字在腹中”“要学什么,无有不会的”
否则如何能在元妃省亲之时大展才华?而元妃入宫后,则无人有教导之方。无人教导,则导致厌学或误入左道旁门。祖母溺爱、母亲无才、父亲平时不闻不问,发现问题时只会施以棍棒。小说虽然写了大人们对他寄予的无限期望,写了从他十来岁写道二十来岁的成长过程,但是通篇无一处看到家长的正面教导,以至最后走向反面。而贾雨村的一番话:“这样诗礼之家,岂有不善教育之理?只说这宁荣两宅,最是教子有方的。”则是最有力的反语,冷子兴为此作了最好的说明。
在贾府被抄家后,贾府几个主要人物的话也可以看作是这方面的注解:
贾政:“是我不能管教子侄,所以至此。”
贾政:“我瞧这些子侄们,没一个长进的。”
贾母:“必是后辈儿孙骄奢淫逸,皆由我一人罪孽,不教儿孙,以至于此。”
可见,养子不教,或者说教子无方,是他们自己也承认的。这是“美玉”变成“顽石”的根本原因。
因此,这本书对于现在的家长在教育子女上,很有警醒作用
其二:榜样不佳,是将“美玉”变成“顽石”的孵化剂。
人们都熟知的一个道理;就是“家庭是孩子的第一学校”家庭的成员对孩子的成长起着重要的熏陶作用。荣宁二府,用柳湘莲的话说:“除了两个石头狮子干净罢了。”用焦大的话说:“哪里承望养下这些畜牲来!每日里偷狗戏鸡。”“我天天劝这些不长进的爷们!倒拿我做冤家!”贾政:“我瞧这些子侄们,没一个长进的。”这一点,荣宁二府的男人们也都承认。贾赦在被流放前对贾母说:“儿孙们不长进,将祖上的功勋丢了!”在这样的家庭环境里,想不学坏都难。“出淤泥而不染”只不过是一种期望中的境界,只不过是“染”的程度不同而已。贾宝玉还在不大之时,还没有见过几个男人的情况下,就能得出“男人是泥做的骨肉,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的结论,不是从自己家的男人们身上得出来的,又是从哪里来的?
贾府大人们的榜样随处可见,不胜枚举。书中还唯恐说不明白,还把薛家点了出来。宝钗说过:“我们家也算个读书的人家,祖父手里也极爱藏书。”什么书?“西厢、琵琶、元人百种”
应该说,宝玉既是“美玉”对齷齪事自然不屑为之,但是,要想不同流合污,也还有另一条路可走。贾宝玉就作了另一种选择,但选择出现了失误。
其三:沉湎情爱,使“美玉”向“顽石”迈进了一大步。
贾宝玉实在也没有别的路可走,深院高墙出不去,再加上从小就在女人从中长大,于是只能选择在女人堆里沉湎。
我说这话并没有半点贬低女人的意思,当时的社会就是那样的社会,女人就是男人的附属品。贾宝玉混在这当中,则是作了附属品的附属品。因此也就有了对黛玉、对宝钗、对湘云、对袭人、对晴雯、对五儿的各种各样的情感成分,他缠绕在其中不能自拔。当他自以为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成了“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的时候,才意识到小儿女们的情感不过是梦中之梦,主宰和促成这个世界变化的不是女人,也不会是如同他一样的只会谈情说爱的男人,而是那些不被他放在眼里的“臭男人”这对于他可以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他的情爱在这些人的眼中一钱不值,于是才知道已经无力回天。说:“女人是水做的骨肉”这句话,历来被女人们、包括书中的女人、以及现实中的女人们欣赏,殊不知这句话本身大有问题。“水”和“水”原来大不一样!于是他彻底绝望了。
爱情在这里,原来无价值。
至于作者流露出的其它方面的、诸如富贵害人、佛道厌世等等,都在揭示着“美玉”变“顽石”这个过程中的作用。
“美玉”终于变成了“顽石”也就无法承担起“补天”的责任,也只能逃向虚空。“天”也就塌了下来。
悔恨,也来不及了。
所以,说红楼是作者的一部忏悔录,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