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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呀,你这是看见什么了?”刘非明知故问。
“鬼”刘宝如一边哭一边泣不成声的说,“她要找我,快走快走离开这,呜呜……”
刘非憋着笑用夸张的语气道:“哎哟,那可了不得了!妹妹我跟你说看见鬼这种事不能跟别人说,要不然的话……”
刘非几乎是连吓带骗的把刘宝如弄走了,临了都不忘告诉刘宝如千万不能跟别人提起,不然女鬼天天来找她。
等刘非带着刘宝如走的远了陈娇刘彻和大寒才从岔道里走了出来。
“这个法子倒是不错。”刘彻坏坏一笑将缠着白纱的长树叉丢到一边,“推人下水,还真是她干的好事。”
陈娇左右看看道:“赶紧走吧,一会真跳出来个女鬼吓坏你。”
刘彻倒还没怎么,大寒先打了个寒战,拉着陈娇一边走一边小声道:“翁主,咱们赶快回去,这地真不是好待的。”
刘彻在后面笑了,念叨着跟上去:“阿娇你怕什么啊,有我呢。”
汉宫里的御医最近特别忙,皇子翁主们一个接一个的高热,真是让这些老御医不得不感叹:天气换季容易着凉啊。
刘宝如高热了三天,每到晚间就会发热,令梁王夫妇万分着急,到第四天巫祝都被请进了长乐宫。
天气晴好,秋风微凉。陈娇坐在凉亭里托着腮看着外面快要凋谢的木槿花有些出神。
“不做亏心事儿,不怕鬼叫门啊。”刘非坐在石凳上剥着橘子,提起刘宝如的病那是一脸的感慨,“这宝如妹妹真心命苦,啧啧。”
陈娇百无聊赖的斜了刘非一眼道:“要我说江都王你怎么不到瓦肆里说书去,你往那台子上一站,讲个高祖斩蛇起义、大胜西楚霸王可比说这些显本事。”
刘非嘿嘿笑了两声递过那个剥好的句子道:“阿娇,我还得谢你,那天在我阿娘那里你帮我和端儿求情,还帮我我们兄弟出了口恶气……”
陈娇接过橘子道:“你可别再提了,当心传出去程夫人又要打你。”
提起程夫人刘非忽然想起今天他的书还没背完,摆摆手一溜烟跑回合欢殿去了。
陈娇的目光又转向那些木槿,亭外的秋蝉一声一声叫着,她感到午后的困意一点点袭来。
“阿娇妹妹。”
陈娇正在出神,背后被人一叫转过头来,凉亭入口处是少年英俊雷文长衣的梁王长子刘明。
陈娇看着刘明不置一词,她的目光从刘明的脸上慢慢下移,移到他手中拿着的那把轻折扇——扇子的碧色玉坠发出温润的光泽,在他手下轻轻摇晃。
“妹妹倦了?”少年刘明脸上挂着柔和的笑意几步来到陈娇面前。
“明哥哥有事?”陈娇挑挑眉毛问。
“说来也无事,今日父王许我出宫到长安城里看看,妹妹可愿与我一起么?”刘明的笑意淡然,眼神明亮,可是在陈娇的眼中觉得他的笑似乎从来都没有变过,对所有的人,所有的事,永远都是一个样子。
“不去。”陈娇转过头继续看外面。
刘明依旧笑着,觑眼望一望庭院中的花木淡声道:“听说前几日织室殿里无端少了一匹白纱,竟然在永巷找到了。”
陈娇眉心微微蹙起。
“妹妹可要随我去长安城游玩?”刘明探身问,他的笑容里有志在必得的狡黠。
陈娇忽然很想转身用力甩他一巴掌。刘明!他竟然在威胁她!
“阿娇。”这个时候恰好刘彻慢慢踱步进了凉亭,“我阿娘做了点心,玉雪藕粉软糕,要不要去漪澜殿?”
刘明回头轻笑出声:“十皇子,我已经请阿娇妹妹陪我出宫游玩了。”
刘彻慢悠悠的走到刘明面前背对陈娇故作恍然道:“可是阿娇拒绝了啊。”
刘明的笑容变成了冷笑,抬头朗声道:“不知阿娇妹妹对我妹妹宝如的病有什么看法?那匹白纱……”
“是我拿的”刘彻打断了刘明,直截了当道,“你满意了吧。”
刘彻语音刚落陈娇就震惊的看向他。承认白纱是他拿的,就是承认他故意吓病了刘宝如。
刘明本想用这事拿捏住陈娇,如意算盘在心中早就打好。他觉得陈娇不过是小孩子,必定害怕长辈知道她犯错,如果他旁敲侧击的提出这件事陈娇纵然心里怕他告状怨他多事也肯定会暂时屈服,乖乖的跟他出城去玩,到了长安城他自然有的是手段哄得陈娇高高兴兴,那时候就会把把胁迫她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从此他就有机会亲近她,完成两往后的嘱托,甚至令梁王一脉跟长公主缔结姻亲。
说实话刘明虽然觉得陈娇年纪尚幼有些骄纵,但看姑姑长公主和姑父堂邑侯的容貌就猜得出再过十年陈娇必定会出落成风华绝代的少女,十年他也不过二十四岁,有侍女爱妾的侍奉他有什么等不得的呢。
只可恨半路竟然杀出这么一个令人厌恶的十皇子!
刘明的脸色瞬间暗了下来,他点点头冷声道:“很好,十皇子,很好,刘明告辞。”
看着刘明甩袖离去刘彻嗤笑一声满不在乎的抓起果盘中的一只苹果抛了抛。
陈娇跳下围栏的美人靠对浑不在意的刘彻怒道:“你胡说什么?!这事还没说清,我跟他周旋周旋或许刘明……”
“还周旋什么,刘明肯定什么都知道。”刘彻把玩着苹果转过身笑道:“横竖要挨罚,还不如我认下,让他滚得远远的,今天要挟你去逛长安,明天没准就要挟你跟他回梁国。”
“说什么呢。”陈娇瞪了刘彻一眼,但她却不能否认——她心里是高兴的。
“刘明没安好心思,我都听说了梁王后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问你愿不愿意做刘明的媳妇儿,他比你大那么多,梁王后也开得了口,真是……欸,阿娇你别走啊,去不去我那里吃点心啊喂!”
刘彻挨打了,没有公开原因但是天子的旨意直接由大黄门宦官下达到漪澜殿,当时陈娇正在漪澜殿里吃点心。
“十皇子,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大黄门站在漪澜殿的台阶上双目微合用尖细刺耳的声音问。
刘彻上身笔直的跪在阶下面色平静:“出主意的是我,办事的也是我,刘彘接旨领罚。”
黄门宦官双手交叠垂在小腹,唇角下拉面无表情的脸上眼皮一抬道:“来人,行刑。”
黑漆漆的刑凳被抬了上来,刘彻不用人架就自己趴在了刑凳上。
“彘儿,这是怎么回事啊彘儿,你不要吓阿娘。”王美人不顾仪态的跑下台阶抱着趴下的刘彻急道,“你快给我说清楚,你父皇为什么要打你?”
陈娇站在一边一时间也怔住了,她实在没有想到处罚来得这么快这么直接。
“翁主?怎么办呀?”大寒在陈娇身旁焦急的问,“十皇子如今身子弱打不得的呀。”
陈娇回神立刻道:“你快去,快去合欢殿程夫人那里找我阿娘来!”
此刻的王美人面对一语不发的刘彻就是抱着不撒手。她素来心思深沉喜怒不形于色可是这一回她真是彻底懵了,刚刚还跟她有说有笑的儿子转眼就要被天子责罚杖笞,她甚至不知道原因。她习惯给天子恭良顺从的印象,知道不该抗旨不该哭泣更不该阻拦,但刘彻就是她的全部,她的彘儿大病刚去如何还能经得起这样一场打。
“请美人让开,奴才都是奉旨行事。”黄门宦官走下台阶对王美人说完一使眼色,两名侍女立刻上前架起了王美人。
与此同时两名宦官手执二指粗的笞杖分列在刑凳两便站好,笞杖抬起一杖一杖直接打在了刘彻的身上。
刘彻蹙紧眉心紧咬薄唇竟是一声没哼。
“一、二、三、四、五……”宦官一面打一面高声的喊着。
看着笞杖一下一下的落下陈娇终于忍不住跑过去大喊:“够了,别打了!”
宣旨的大黄门站的笔直一张满是横肉的脸上毫无表情,此刻他的声音尖细的令人作呕:“翁主,这是陛下的旨意。”
“十皇子大病初愈,天子一时气闷才罚他,可你们别忘了他是天子的儿子!要打出病来你们承担得起吗!?”陈娇张开双臂毫不畏惧迎面落下的笞杖,“他受的罚也有我一半,你们要是有胆子打十皇子就连本翁主一起打了!”
陈娇孤注一掷的相信没有圣旨谁也不敢动她这个大长公主的女儿,她一定要坚持到长公主来,她一定要救刘彻。
“把翁主抱下去。”大黄门眼皮都不抬一下的吩咐。
陈娇重生后第一次拿出了她身为堂邑侯翁主的骄纵和霸道:“谁敢!谁敢动我我就赏他三十板子!”
与此同时她在心中默念,希望母亲快一点来,不然这些人要真的拉她下去她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刘彻挨打。刘彻的这顿打虽是因为他莽撞回绝刘明,可说到底怎么也是为了帮陈娇摆脱刘明的要挟。
“你们,把翁主拉下去,听到没有!”大黄门不悦的说,“怎么都不动?你们这是要抗旨?”
几个小宦官面面相觑,最后只得对阿娇道:“翁主息怒,小人得罪了。”
“都给我退下,退下!敢碰我看我不打断你们的腿!”陈娇把心一横彻底闹起来。
几个宦官哪里由得了她一个五六岁的娃娃闹,包抄上去宁愿挨打挨抓也要把陈娇抱到一边去。
“这是怎么回事?看谁干动本公主的宝贝女儿!”
随着一声断喝,宦官们齐齐撒手看向门口,只见馆陶长公主昂首快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除了宫女宦官还有一队宫禁御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