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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情的烈焰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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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剧里的每个女人都在为男人做不同程度的牺牲,她们的感情各个低调。惟独阿史那燕,是爱的比较霸道张扬的那一个。

    这位突厥可汗最疼爱的公主,像匹野性难训的马儿,像草原上浑身尖刺的火红玫瑰,只要她爱上你,便像一团火一样,燃烧你的生命。

    她一定会记得那一天,在李建成的带领下,她见到了突利大哥口口声声挂在嘴上赞不绝口的李世民。

    什么用兵如神英勇果敢,言辞美好的让她为在未见他时,都忍不住倾心。直到见了他以后,她才明白,所有对男人最好的赞美词都是多余的。他本身就是一个神化般的存在。当他以那种亲和而有礼的微笑而凝视她的时候,她便知道,自己从小心目中,伟岸而挺拔霸道而温柔,策马奔腾傲视天下的最强神化就在他面前。而她,没有理由不沉沦。

    于是,在他面前,她一点一滴的褪去突厥公主的骄横与泼辣,强硬与精明。她学会穿汉人繁杂的服饰,洒落一地的笑,水袖如云朵般漂浮,身影翩遣,长发是一笼流泻的漆黑瀑布。她要他看到她,盛放的美丽,蓬勃的青春,要他看到枝头上无数人垂涎的那朵花,是如何的妁妁其华。她可以傲视群雄,可以对全天下的男人不屑一顾,可是只有在他面前,她才会嘘寒问暖,笑若春花。

    对于世民的大哥,李建成对她百般的讨好千般的爱护,她是了然的:她怎么会不明白那目光中怎么都藏不住的惊艳?那么炽热的火光,只要不是瞎子,谁都可以一目了然。

    只是,那样又如何?芜笛何需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她的万种柔情她的娇艳风情,从来都只为心爱的男人而盛放。在这一点上,我是欣赏她的。比起那些把爱情当施舍,不懂认真为何物的女子,她的感情虽任性但执着。

    她一直都深信,世民是最适合她的男人。但是她却不是世民最想要的女人。全世界都知道她爱他,惟独他不明白。她给的不仅仅是好朋友而已,在每个欲言又止的浅浅笑容里,难道他没发现她渴望讯息?

    出云公主,每当谈起她,世民的眼神就满是掩藏不住的柔情以及无可奈何的宠溺。

    她惊讶,眼前的男人从来都是从容不迫的,哪怕是面对千军万马刀林箭雨,亦是一样的镇定自如。她一直都相信,哪怕是泰山崩于前,他仍是面不改色。可是,就是这样一个男人,惟独在听到吉儿两个字的时候,硬是失去了冷静淡定。神情紧张情绪高涨,黑眸里尽是情不自禁的担忧与爱恋。

    于是她明白了,为何他对自己艳绝无双的容貌心如止水,对自己运筹帷幄的精明与智慧只有赞叹却没有倾心。从小到大,突厥哪个部落不晓得阿史那燕公主的艳名远播?哪个男人见了她,不是满脸震惊,既而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可他偏偏不,她狠他的无情,却无法抽身反而更爱他的洒脱。世民,你的世界我来晚了吗?

    打听出云公主的容貌,把自己扮成她的样子,用尽全身的力气,来告诉他:她愿意陪他;他被毒蛇咬伤,半夜发起高烧,她宽衣解带用自己的体温为他驱寒她抛弃了公主的尊贵少女的娇羞,可是,得到的却只是他感激而略带歉意的笑容。

    后来,她终于见到了她。世民口中梦中心心念念的吉儿公主。那些人形容的没错,即便是寥落野冬,只要她一笑,转瞬便似春暖花开。

    她阿史那燕曾自得于自己的容貌,直到此时此刻仍是如此,可是为什么,她却突然觉得冷呢。似自脚底开始,有寒流四处乱窜,最后齐聚于心脏,将最后一点火星般卑微的希冀扑灭。一颗心就那么慢慢凉下去,变成小小的一粒石子,变成了一蓬灰。她突然恢复镇定,对千里迢迢寻他的吉儿说,世民不在帐中。

    在瞥见她眼中那不忍视之的失望与伤痛时,她的心底开始冒出一丝又一丝的后悔。她明明知道的,世民想见吉儿都快想疯了,而吉儿在痛失父亲之后能依靠的,只有世民一个了。可是因她的私心,使这份相思和饥渴又要延续。

    自责与懊悔,不断地折磨着她:阿史那燕从来都是高傲无比的啊,什么时候起,她也学起她最厌恶的那些妒妇的伎俩了呢?爱情,像一种毒药,使她面目全非。这样的错过,不可能持续一辈子。如果有一天,吉儿告诉世民,造成她们误会和分离的,都是她,那自己还有什么面目去见他?也许他会觉得她是一个心机深沉的女人,对她敛起笑颜,敬而远之不,不要,全天下的东西她都可以舍弃,就是不能失去他的目光啊。

    如果真的有痴情指数的话,那她的分数一定很高。那燕不由得感叹。如果对他的感情,就像是对偶像的那般崇拜狂热,转个身就可以事过境迁,那该有多好。可惜感情没有假设,爱就是爱了。

    世民终是原谅了她,他没有怪罪。他还是见到了朝思慕想的吉儿。他们之间的款款深情,举手投足时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浓情蜜意,所有的渴望与嫉妒让她再次迷失了自己。

    她明白,与她有相类似的心情的,不仅仅只有她一个人而已。可是,她不是无垢,不是突利阿哥,她没有中原女子的幽婉成全,她也学不会君子之间的风度气量。她从来都不肯委屈自己的感情。爱情对于她来说,哪怕是引火烧身撮骨扬灰,她都不觉得可惜。于是,借用酒精让世民吐出他比爱吉儿更爱那燕的酒后言。她知道这是一种自欺欺人,可是,能够听到他爱她,她仍是浑身血液都在燃烧。可是,谎言与误会没有持续多久,世民与吉儿冰释前嫌。反观自己,落了个自做多情一相情愿的下场。

    所以,她逃了。

    日日女扮男装,夜夜流连于灯红酒绿莺声燕语的歌厅舞榭中。舞正凌乱歌清越,美酒醇香曲动人。醉生梦死,难得糊涂。谁还会去再去追究心头苦不苦。

    可是,吉儿她找上门来了。

    吉儿的微笑始终美丽稳妥,从容淡定的表示愿意同她分享挚爱的男人。那燕她惊呆了,折服于吉儿的宽容大度,感慨于她的怜惜珍视。其实,所有的女人都一样。爱情,是最不平等的条约。她一点一点的委曲求全,不但割地赔款,丢了心,还失去了日渐卑微的骄傲。

    仍是满心欢喜的投入其中。在石亭里的镀步等待,仓皇焦灼。可是,等来的,却是世民的拒绝以及斩钉截铁的宣告,宣告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去无心恋落花。那燕大概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天,她是如何的心急如焚,直至终于绝望。

    后来,她才明白那是建成设下的一个冠冕堂皇的陷阱。目的,就是她这只欲求不得的猎物。可笑的是,她居然信了。任由铺天盖地的伤心,浇息了所有的理智。

    当她清醒时,已经太晚了,那燕发现自己衣不蔽体。枕边的,赫然是建成熟睡的脸盘。

    她守了十几载准备献给世民的女人最珍贵的东西,伴随着往昔那个骄傲孤高的自己,渐行渐远。

    记得那燕哭着觉得自己很脏,要求建成设计让世民以他的触摸,来拂平自己身心俱创的伤口。可是,当他们二度缠绵后,得到的只是他方寸大乱的躲闪,和抱歉愧疚的眼神。原来,不爱就是不爱,男人不会因为身体的纠缠而凭空生出爱恋来。那燕怔怔的,凝望着世民的脸,曾用手指流连,用亲吻铭记的轮廓,如此的接近却遥远。

    后来的记忆开始模糊。

    玄武门之变,建成与元吉死去,那个爱她却不折手段得到她的男人终于死去。她也是触动的,也许他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男人。可是,那又怎么样。不爱就是不爱,不仅是男人,有的女人也不会因为身体的纠缠而产生爱恋。

    世民顺利登上了皇位,那燕成了他的妃。从此贞观盛世,歌舞升平。

    不夜繁华的城,流光溢彩。似一个巨大的网,将那燕内忧外患的突厥国家笼罩其中。其实,笼罩的岂止是突唐一战?还有的,是世民对自己宠爱的幻像。

    是的,她觉得是幻象。突唐一战,随着突厥的败落,世民对她越发是宠爱,好到让她不禁怀疑,那不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发自内心的疼.那种眷顾的成分里,有多少是出于感动有多少是出于对自己突厥公主身份的考虑呢?他是不是用恩宠的名义,来对她对战败的国家所产生的抑郁给予补偿?后宫的女人,都在钦慕世民对那燕的爱宠。可是,又有谁知道,在那风光的表面,那燕为求一个孩子还要特地去拜托吉而有无垢在世民面前提出雨露均泽时的无可奈何的尴尬与心酸?

    可是,上天却连这点奢侈都不给她。在激动而惨痛的一摔后,她不但失去了腹中的胎儿,还永远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

    原来,上苍是用这么一种残酷剧痛的方式,来告诉她,他的世界始终不属于她。本就是两条无法相交的平行线,是她的固执,让两人有了交集。过于强求,连上天都要惩罚她的贪心。

    桃李芬芳的时节,枝头树梢,一蓬蓬烧灼的娇,那朵盛开繁华美丽的烈焰玫瑰,转瞬即凋落腐朽,落了满地,残红素白。

    也罢,既然无法让你深切真挚的爱上我,那就用服毒这种惨烈的方式,成全你,也成全我。

    世民,在你灯火阑珊蓦然回首昔日出生入死马上笑谈时,在你回顾当年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的时候,你会不会刻骨铭心的想起,有一朵名叫阿史那燕的烈焰玫瑰,真真切切完完整整的爱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