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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有多远
常常听到这样的话“爱你到永远”或者说“我们永远都怎样怎样”当然,还有许多诸如此类的承诺和誓言,当中“永远”被用及的比例远远高于其它词汇,于是永远已不自觉的成为我们身体里的一部分,时不时地随着我们吸氧吐气就溜达了出来。它又是那么中听可听,一旦永远,铁石心肠也可瞬间融化;如果再有泪水奋不顾身、一马当先地为之冲锋陷阵,那气势绝对可以天崩地陷。人,也就一颗小小的心脏吧!又怎能不为之绝倒?所以,永远的杀伤力真的是无可限量,看看那些前仆后继,再所不惜的人们便可知一二。
可现实却怪得很。刚刚才信誓旦旦,直到海枯石烂,天崩地裂才敢与君绝;可转眼间就成了路人或仇敌;刚刚那般“永远”的保证还在唇际耳边,温柔低洄,甚至每个字还带着新鲜的唾液,可一刹那就与新人难分难舍。每每看到或听到这样的故事,心里总不免就会出现“永远”这两个字。想想,我们常常挂在嘴边的这两个字,到底有多远?
千年之前,子在川上说:“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于是今天的人们还能听到大哲的内心独白:是啊!大自然就像这滔滔东去的江水,从古以今,日夜奔流,生生不息。这就是永远吧!可是沧海变桑田又如何解释呢?即使眼前不也屡屡发生着这样的变迁吗?原来的河流早已干涸,勤劳的人们已种上了一眼望不到边的庄稼;原来是淙淙流淌的小溪,现在却是曲折蜿蜒的石径;原来是深深的一口井,那深深的井水仿佛永远也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滋养着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的一代又一代百姓人家,可是今天井却老了,老了的老井只是徒然地旺着一只深深的眼,像极了两只深陷脸颊的盲目,荡不起半点涟漪,甚至连一点带着潮气的目光也不曾泛起,让人久久地心痛原来从不曾有永远,即便是千年之前的河水将古人的话带到了当下!
可是我们又是那么渴望和喜欢“永远”啊!
永远的——青春、爱情、快乐、幸福、美好、希望、成功
尤其是当我们遭遇了情感的时候,我们往往这样乞求,心底里怀了十二万分的虔诚;常常这样表白,因为再没有一个词能精确地印证我们内心滚烫的真理。我相信此情此景、此时此刻的承诺是真的,是发自内心的;那一刻,我们相信自己,也相信别人;我们相信日月为证,千里共婵娟,也相信锅碗瓢盆的碰撞中诞生的平凡和平淡的相濡以沫,相知相守;所以,我说那一刻我们是真实的!我们心里都装着一个永远神圣的神话,不自欺,也不欺人。可是,我实在的不想说出这个词;但是,我却不得不说这个词。因为,我实在无法说服自己、如此心安理得地看着永远的誓言在一次次地被我们自己亲手摧毁,而尤其不能够接受的是身陷永远的誓言里无法自拔或无以自救的人们,用生命上演的一出出悲剧。
所以,我想说:永远——到底有多远?
永远到底有多远?我想既然这句话是跟从了人的,那么我们就必须从人的大限说起。这个所谓的大限也仅限于生命的长度。
据科学家们的探究,人类的生命至今我们才达到约1/3,也就是说一个人至少可以活到150—200岁。而现在随着社会的发展,人类的进化,科学以及医学的发达,我们平均寿命才达到了七八十岁。中国俗语有“人活七十古来稀”可见我们离真正的寿限还有一大段的距离。如果这个结论成立的话,我想每个人的青春时代是有必要重新来界定的。那时,像我们这样人到中年的不过才刚刚进入青春期,与成熟无关,与梦想紧紧相连,更为得意的是可以将大把的时光洒脱地挥霍掉,毫无顾忌、随心所欲、重头再来,都不再是一句让人唏嘘不已的感叹。真真是忍不住从睡梦里都能笑醒了。所以,无论怎样这个结论都是很鼓舞人心的。可是——我们就别那么贪心不足了,只取个近数——百岁吧!百岁人生,世纪老人,虽是凤毛麟角,但至少已不再是虚构的神话传说,而且东西南北全世界都有这样活生生的人物实例。所以,每个人活到百岁,按照科学的说法并不为过。这样,也就毫无疑问了——对于我们个体来说,永远就是100年,就是36500天,就是876000小时,就是52560000分钟,就是3153600000秒。
现在明白了吧——永远就这么远!
当然,这个永远的概念里还有一个假定,那就是从一而终,丝毫不变。可是——试问: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是不变的呢?生命一分一秒地老去,前一秒钟你还是你,后一秒钟就已经变了。变是绝对的;不变才是相对的。所谓“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因为无论是这条河还是这个人都已经不同。”物是人非,很是骗人的。世界万物哪里有“是”呢?只有“非”而已。“万年青”不也就万年吗?而千年古树,屹立不倒,走过千山万水,它所承载的风霜雨雪,它所汲取的日月精华,它所感知的天地情怀、人世沧桑,哪一时一刻是不曾改变的呢!所以,即使我们活到了百岁,即使我们从一而终,也没有永远!而生命不复,所有的誓言、承诺也就成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随风而散吧!真的无法执著,无论我们多么想永远!
想明白了这个道理,那份自我安慰的虚荣顷刻间倏然而去,让人无限伤感。
想明白了这个道理的,一定不再年轻。
但这却不是年龄的问题。心灵的纤维纵然千丝万缕,千头万绪也无法织补千疮百孔的劫难。更何况那个织手未必就如此耐心;未必就如此怀有织工的绝技。所以,而今再听到“爱你到永远”或“爱你一万年”诸如此类的话的时候,总是想笑,笑什么?笑那痴情人的颠傻?笑那想入非非的白日梦?还有人们总也不思改悔的妄想?贪得无厌?好象是,又好象不是。一时间蜷缩在沙发上不知天地为何物,人为何物,两行清泪却悄悄地滑过
所以,永远只是一个符号,不失时机地恰当地帮助了我们,实在没有必要那么较真,用它来丈量一颗心的厚薄或透析血色的浓淡。有时,永远也是一个悖论,当我们听得心花怒放的时候,自己未必就下了决心来承担责任的重量,又何必去强求别人呢?再说,真要做到永远也不难,充其量一个甲子,只是它必然与一生连在一起。想想,真正的永远就这么远:从永到远两个字的距离;从口到心一生的信守。然而有意思的往往是我们并不追究那个具体的人或事,却偏偏死揪住这两个字不放“你说过‘永远’”于是,永远就由心醉神迷的期许和憧憬沦落为失魂落魄的现实和命运,背叛继而将它升级为人格的万劫不复、品质的亘古污垢,无论人生的键盘怎样敲击,那一行也无法删除。而最痛的是另一个生命用永远自掘了坟墓!当然,世上并不是没有永远。当梁祝化蝶在小提琴的弓弦上绕梁萦洄的时候,当罗密欧与朱丽叶从西方天国携手起舞在人间的舞台剧上的时候,是否也有一丝血腥味提醒你从梦幻中还是要醒来的——
这个时候最该听的亦或是蔡琴。那首“是谁在敲打我窗,是谁在撩动琴弦——”也只有她才能唱出个中无奈伤感的味道,让她静默了的心思羽化为音乐的魂,唤醒自己,也告诫别人。只是有多少是知音呢?
是谁?这忧郁的诘问才是永远的代名词。不是吗?
“那一段被遗忘的时光;渐渐地回升出我心坎;记忆中那欢乐的情景;慢慢地浮现在我的脑海——”风撩动着窗纱,雨还没有下。我站在窗前,风撩乱了我的发丝,望着被一层层高楼截断的天空,我期待着那缓缓飘落的小雨不停地打在我窗;只有那沉默无语的我;不时地回想过去——
也许永远的意义正在于无法永远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