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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赫连坤觉得指望不上这个庶女的时候,赫连箐则笑的淡然,对圣皇道:“父皇,父亲说的其实也没错,虽然说母亲是尚书府的嫡女,但是毕竟她已经嫁入了将军府,是将军府的人了,就如同现在儿媳已经嫁给璟王,是皇家的人是同一个道理!”
赫连箐此话一出,殿内众人纷纷看向她,就连刚才看好戏的圣皇都愣住了。
原本以为赫连箐会借机报复赫连坤这个父亲,没想到赫连箐在最后关头却依旧为将军府开脱。
赫连箐用的理由合情合理,这玉氏虽未尚书府嫡女,却早年已经嫁入将军府,出嫁从夫,一切以夫家为重。
如果圣皇真的要因此事降罪将军府众人,那她也在这九族之内,必然也会受到牵连。
她现在已经嫁入璟王府,是天家儿媳,与皇室连亲,如果一定要追究,她还要唤圣皇为父皇,那么圣皇也在九族之内!
这个结果众人始料未及,赫连坤听到她的话也暗暗松了口气,这事情总算是有点转机。
圣皇面色平静,深邃的眸子此时如同深潭寒冰般扫视在赫连箐身上。
忽然笑道:“璟王妃说的没错!赫连将军是圣朝有功之臣,他忠心可表日月,不过为了杜绝悠悠之口,也为了尽早的查清真相,将军府内之人自今日起禁足,外人不得入内,直到查清所有真相!”
“皇上英明!”
……
这件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宫内御医已经到位,璟王与璟王妃身体还未康健,圣皇便放他们先行离宫。
正巧,璟王府的马车在宫门口与将军府的马车相遇。
赫连箐见玉氏被赫连坤捆绑,态度恶劣的推入马车之内,不免淡然笑道:“父亲,母亲毕竟是女子,你这样粗鲁可不好,母亲可是会受伤的!”
赫连坤一抬头,便看到赫连箐正坐在璟王府豪华马车之内,掀开了帘帐,此时正一脸讥讽的对着他笑。
赫连坤气得整个脸色都变了,眼神如同钩子般直直的瞪视着赫连箐:“箐儿,你……”
“父亲,这里是宫门口,虽然你我父女不必在意那些虚礼,但是在外父亲还是要尊称女儿璟王妃比较好,不然外人听去,还以为父亲是没有礼数之人,那样有碍父亲的声誉,您说呢?!”
赫连坤气得还未开口,又听到赫连箐叹息一声:“父亲啊父亲,母亲你可要看牢了,尚书府毕竟是她的娘家,难保她真的不知道玉尚书谋反之事,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下一次在父皇面前,我可保不住你了!”
赫连坤阴沉着脸,厉声道:“你乱说什么!?你这个不孝……”
“父亲,现在就连父皇都知道,女儿至孝,你若是说女儿不孝,这不是存心和父皇唱反调?难道说父亲你真的是看不惯父皇的江山,想要窥视?”
“你闭嘴!我从来都没想过,你休要胡说!”
赫连坤闻言脸色更加的难看起来,眼看就要勃然大怒,赫连箐却忽然将帘帐放下:“回王府!”
“是,王妃!”
马车绕过将军府的马车,就这样在赫连坤愤恨的眼神中扬长而去。
赫连坤被赫连箐气得胸口积压着浓浓烈火,不能对着赫连箐发泄,上了马车,将全部的火焰撒在了玉氏身上。
玉氏如今身心受挫,早在听到尚书府全府之人被下狱,玉尚书被斩首,他们玉氏一族谋反的消息后,便吓得神情涣散,终日浑浑噩噩。
她妄图去求赫连坤,为尚书府求情,换来的却是赫连坤响亮的几个耳光,与一纸休书!
“老爷,老爷……求求老爷,别休了妾身,老爷啊……”
玉氏如今早就在岁月的年轮中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她面容憔悴,加上最近几日身心受着摧残,她没有经过细心的装扮,又被赫连坤一路捆绑,脸色极差。
她这副样子,比市井普通人家的妇人都要不如,而且此时她不再是尚书府高高在上的嫡女千金,没有靠山的她,如今是罪人之女。
赫连坤以她为耻,自然对她没有好脸色,刚才又被赫连箐打压,胸口郁结之气全部撒在她身上。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你这个丧门星,我赫连坤简直是倒了八辈子霉,怎么会娶了你这个罪人之女,你父亲谋反,险些连累了将军府,你这个贱妇,如今只顾着哭,不休了你,圣皇怪罪下来,将军府难道要给你们尚书府陪葬!”
啪啪啪——
赫连坤铁掌挥打在玉氏的脸上,玉氏被打的身体左右摇晃数下,脸颊又疼又肿,终于支撑不住,身子往赫连坤方向一倒。
没想到,赫连坤完全不顾及往日情分,如今看到玉氏就觉得作呕,眼神变得无比阴冷,瞧着她那张不再年轻貌美的脸孔,只觉得面目可憎。
她还未倒在他怀里,就被赫连坤抬起一脚,狠狠的踹在了她的小腹处。
“啊——好痛,好痛,呜呜呜,老爷,你怎么能这样对我,若是没有我父亲,你……”
“好啊,还敢乱说,你父亲你父亲?你是想要害死我是不是?!玉秉承就是个罪人,他是谋反的奸佞,你这个罪人之女如今还敢在本将军面前提起那个奸佞之臣,你闭嘴,闭嘴!”
赫连坤揪住了玉氏发鬓,强行拉扯间,玉氏头上朴素的发簪被甩,零落的撒在了马车之内。
赫连坤还不打算放过她,揪住她的发丝,将她的脑袋往车壁上不停的击打。
“啊——救命,啊,不要,老爷,妾身再也不敢了,呜呜呜,别打,啊好痛啊,老爷,不要啊——”
“让你叫,让你喊,玉秉承压了我这么多年,他临死还要留你这个祸害给我,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去死,你留在将军府,你这样的丧门星留下,只会让将军府蒙羞,只要有你在,就是圣皇心里永远的一根毒刺,圣皇永远不会再器重我,都是你……”
赫连坤目光冰寒的瞪视着玉氏,玉氏被他击打下,额头已经溢满了猩红色的血水,嗷叫一声敌不过疼痛终于晕倒过去。
赫连坤却没有一丝怜惜她,甩开了她,用帕子擦拭着他的手掌,仿佛他碰触了玉氏,玉氏是什么脏东西似得,擦拭的帕子直接被他扔出了帘帐外。
……
将军府内,这几日也是愁云惨淡。
赫连坤今日押解玉氏进宫,府内众人人人自危,就怕圣皇一怒之下,将他们全部下狱处斩。
待赫连坤的马车进了将军府,眼看着赫连坤与玉氏平安归来,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玉氏回到将军府并没有得到应有的照顾,她已经被赫连坤所休弃,如果不是看在赫连云的份上,赫连坤早就一卷草席将人给打发了。
赫连云是将军府唯一的嫡子,他是将军府的传承,早在尚书府谋反事件爆发之前,赫连坤便已经将他转移,所以赫连云并不在将军府内,也不知道他的母亲玉氏此时受尽了屈辱,被全府之人所嫌弃。
赫连坤将玉氏锁在了柴房,她身受重伤,往日伺候她的嬷嬷向赫连坤求情,希望找个大夫来为其诊治。
赫连坤大发雷霆,直接将那位多事的嬷嬷杖毙,杀鸡儆猴,余下跟随玉氏的奴婢见玉氏大势已去,纷纷投靠了新主,自寻出路,以至于玉氏这边无人问津。
玉氏脑部受伤,连夜发起了高烧,身体蜷缩在柴房的稻草之上,苍白的面孔,干裂的唇角咿咿呀呀的张着,呼唤着:“云儿,云儿……柔儿,柔儿,我的儿……”
她这一辈子,含着金汤匙出生,身为尚书府嫡女,自小便受尽宠爱,嫁给赫连坤,生育一儿一女,这些年来,不管赫连坤有过多少女人,她当家嫡母的位置不曾被撼动,她任何时候都是高高在上,受人尊崇的将军府夫人,却没想到……
现在沦落到这种地步,她脑袋开始迷迷糊糊,眼前也不再清明,猩红的血丝布满了眼眸,泪水从脸颊处不停的淌过。
“老爷啊,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怎么能这样,若是当初没有我父亲,没有尚书府的权势,哪里有你今日的尊荣,现如今……没想到,你却这样待我,赫连坤,你的心真狠,算是我看错了你,你以为你遣走了云儿,他就不会知道你做的缺德事?!你等着,云儿一定会为我报仇的,赫连坤你不得好死,我在九泉之下等着你,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哈哈哈……”
玉氏声声嘶喊,笑声在这冰冷的将军府柴房内徘徊,笑声阴森……
一夜寒雪,清晨,来柴房小厮将冷馒头直接从门口扔了进来,并没有在意柴房内玉氏的动静,见她蜷缩着身子躺在地上,连正眼都没有瞄她一下,便离开了。
接下来的三天,赫连坤被禁足将军府,一直抑郁不安,借酒消愁。
在第四天清晨,便有下人急急忙忙跑来禀报:“回禀将军,不好了,玉氏……玉氏她……玉氏她在柴房内去了……”
玉氏去了,赫连坤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先是一怔,心里想的不是先去查看她到底是如何死亡,而是心里终于得到了解脱。
去了啊,玉氏死了,玉氏终于死了,这样将军府与尚书府的联系便斩断了,圣皇便不会再为难将军府了。
玉氏去了,这是好事啊,皆大欢喜!
他阴冷的面容一扫往日的阴霾,心里略带兴奋,但是在下人面前却不能表现太过。
“快去安排,她是代罪之身,但是看在她生了大少爷与大小姐,就买副棺材直接葬到西郊坟场去吧!”
“是,将军!”
……
玉氏生的时候过了盛宠几十年,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死后去是一副普通的木质棺材,葬身西郊坟场,她罪人之女,又被赫连坤休弃,这样的安排没有人能指责赫连坤。
赫连坤想要人不知鬼不觉的将其下葬,并不打算大操大办,一则是因为圣皇的禁足令没有解除,二则是因为他本身也不想,玉氏死了圣皇肯定是龙心大悦,他若是给这个罪人操办丧事,圣皇心中一定受堵。
他不想惊动人,但是玉氏去了,这消息很快便传到了璟王府内。
赫连箐听了蓝雪的禀报,将玉氏如何被赫连坤一路踢打,到了府内又是如何受尽了府内人的羞辱责骂,最后没有大夫诊治一个人蜷缩在寒冷的柴房抑郁而终,临死前一直呼喊着赫连云的名字等等。
赫连箐听着噗嗤一声笑道:“玉氏虽说是咎由自取,不过她为赫连坤忙碌几十年,最后却得到这样一个下场,呵呵,她死的这般凄惨,赫连坤却对外隐瞒,你说如果让赫连云知道玉氏死的这么惨,他会怎么做?!”
蓝雪笑着道:“他一定会疯掉的!他一直以为他是将军府的大少爷,父亲是赫赫有名的大将军,母亲是名门千金,可是如今他整个人生都颠覆了,他不疯掉就怪了!”
“是啊,我可非常期待他们父子反目成仇的场景,既然是他母亲今日下葬,这儿子不出场说不过去,咱们就好心的通知一下他,我发现我简直是太善良了,对不对?!”
赫连箐冲着蓝雪微微一笑,蓝雪嘴角一抽,立刻点头:“主子说的对……”
“行了,照着我说的办,快走快走……”赫连箐急着赶蓝雪离开,蓝雪诧异的看着她,不明所以的问道:“主子,怎么?”
“快走,小北北要来了!”
“啊?主子……”
赫连箐听到门外有轻微的响动,便知道是北堂文璟来了,于是毫不犹豫一脚踹在了蓝雪的屁股上,将其踹出窗棂。
门从外被打开,赫连箐继续躺在床榻上,身体趴伏着,一双美眸水盈盈的盯着北堂文璟:“小北北,有什么好吃的?!”
北堂文璟上前宠溺的刮着她的鼻头:“谁让你赖床了?没得吃了!”
“又不是我想赖床的,谁让你昨夜……好啊,你现在这是嫌弃我是不是?那我不吃了,我就打算饿死我自己算了,我现在浑身上下酸疼的厉害,疼死我算了,哼哼!”
赫连箐身子缩进锦被里,滚动了一圈,将身子完全的卷成一个蚕宝宝,只露出一个脑袋,将后脑勺甩给北堂文璟,北堂文璟不免被她这副傲娇的小模样给逗笑了:“好了好了,逗你的,有你喜欢吃的红豆酥!”
“我不吃我不吃!”
赫连箐在床上滚来滚去,身体一缩一缩,北堂文璟目光炯炯的盯着她看,随即也上了床。
赫连箐见此,立刻反应过来:“你干嘛?!谁让你上来的,这光天化日,你想干嘛,你赶紧下去!”
“你不是不吃,那我陪着你睡!”
北堂文璟妖孽的冲着她笑着,手扯过覆盖在赫连箐身上的锦被,将人直接从锦被内抖了出来。
赫连箐见状,立刻用手护住了胸口,脸色潮红,吼道:“小北北,你胆子大了,连我都敢调戏!”
“箐箐,什么是调戏?!”北堂文璟面露无辜,眨着眼睛一脸天真。
赫连箐气急败坏的揪住锦被一角,往身上扯:“你少来,你少给我扮天真,我早就不信你这一套了,哼,你,嗯唔……”
赫连箐还未说完,北堂文璟身形便已经如饿狼般扑过去,将她扑倒在柔软的锦被内。
……
缠绵半日,北堂文璟搂着赫连箐,赫连箐完全没有力气,身体松软的趴伏在北堂文璟的怀里。
“箐箐,你那个后母今天下葬!”
“哦!”赫连箐懒懒的应了一声,继续眯着眼睛假寐。
“箐箐,她被葬在西郊坟场,你若是恨她,不如……”
“小北北,你怎么这样残忍,人死都死了,你还想去撅了她的坟对其进行鞭尸?!不过……你怎么知道我也想这样做,她这个歹毒的女人,死了也别想安生!”
北堂文璟嘴角的肌肉像是被冷冻了一般,看着赫连箐漂亮的面孔,温柔的说道:“我刚才其实想说要不要将其换个地方,让赫连云找不到,没想到……箐箐若是想要鞭尸此事可交由无影去办!”
挂在屋外的无影此时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喷嚏:“谁念我?!”
赫连箐拍着手道:“小北北,你对我实在是太好了,我太爱你了!”
……
玉氏被葬与西郊坟场,第二日慌忙赶去的赫连云却见玉氏棺木被打开,玉氏尸体被悬挂树上,被寒风暴雪所袭。
赫连云目光近乎犀利,他暴躁的扯动着将玉氏悬挂在树上的那根绳子,将玉氏好不容易从树上降落。
“母亲,母亲,母亲你睁开眼看看,我是云儿啊,我回来了母亲,你怎么落得如此田地,母亲……父亲怎么能这样对你,他……”
赫连云听到关于赫连坤虐待玉氏的传言,并不尽信,原本以为是以讹传讹的谣言罢了。
没想到,看到这一幕,他胸口那股邪火彻底的爆发出来。
将玉氏妥善安排后,赫连云骑着马快速的奔驰回到将军府,却在府门口遇到了前来吊唁的赫连箐。
“这不是大哥吗?!大哥,你这是从哪里来?!母亲的事情事发突然,你还是要节哀顺变才好!”
赫连箐淡淡的冲着赫连云说道,赫连云此时被怒火冲坏了头脑,在门口就毫无遮拦的对着赫连箐怒骂道:“贱人,你少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你今日来就是来看笑话的是不是?!”
“大哥,你怎么出口伤人?我是来吊唁母亲的!我可是好心!”
“鬼才相信你是好心,你是成心来看笑话的,你滚,将军府不欢迎你,滚!”
赫连云阴沉着脸,扬手便要动赫连箐动手,此时护送赫连箐前来将军府的侍卫听风见情势不对,先发制人。
一掌将其劈开,赫连云堪堪后退几步,被逼红了眼,拔出身上的佩剑刺向听风。
二人打的如火如荼,将军府门外守卫已经进府将外面的情形通报赫连坤,赫连坤闻言立刻赶来。
“住手!云儿,还不住手!”
赫连坤上前阻止了冲动的赫连云,赫连云杀红了眼,看到赫连坤,也不顾及他是他的父亲他,他脑海里呈现出玉氏惨死的画面,剑狠狠的劈向赫连坤:“滚开!滚开!”
“云儿,你疯什么?!我是你父亲,你竟然胆敢为父动手?!”
赫连坤脸色冷凝,瞪视着赫连云。
赫连云被呵斥一通,总算是缓过心神,看向赫连坤:“父亲,母亲她……”
“还不给我滚进来!”
赫连坤目光冰寒,是赫连云从未看到过的,不禁有些胆颤,他现在失去了外公一家助力,又刚刚丧母,如今他能依仗的无非就是这个父亲了。
他尽管对他多有埋怨,但是在赫连箐面前还是不能失了分寸。
“是,父亲!”
“都进来吧!”
赫连坤淡淡的说了一句,目光扫视了一眼正在看热闹的赫连箐,她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