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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搬进大杂院不久,让我感到好寂静,好不习惯,象个沉睡的部落。一向好热闹,爱动的我变得不自在起来。日子久了一切又是那么习以为常,依然如故。
大杂院的邻里是和谐的。家挨家,户挨户,终日在一起谈笑风声,和谐幽默,相互关照,让人有一种大家庭的热闹和温馨。
一日,我刚满三岁的儿子,面部出了许多红疹子,有两位大婶不知怎么听说了,忙赶来看望,怕孩子是出麻疹,怕我年轻不懂不会照料。她们对孩子左审视右看,又像母亲般再三叮嘱我照顾好孩子的注意事项。当时我搬那院不久,与两位大婶住的也远些,和她们还不是太熟悉。大杂院的邻居有着共同分享的习惯和快乐。不管是卖水果的,卖鸡蛋的,还是卖菜的只要一进院,必然有人热情招之全院的人前来购买,你一言,我一语价钱讲定,欢声笑语地买个不停。
“大杂院”的孩子们是快乐的。院子空间的狭小并没有很大程度上抑制或约束他们玩耍的兴趣。孩子们则因地制宜高智商的开辟了向空中及院外玩耍的领地。譬如:小木楼西边那颗老榆树上经常会有猴子般的身影晃动,时不时地探出几张红苹果似的笑脸儿,又如沿着院内墙角瓦砾堆争相爬上围墙的孩子们,总躲着大人们的眼睛小心翼翼地把腿脚伸向墙外的砖垛,然后勇敢地蹦下去,身子就到了县委大院小礼堂的后边。那里除偶尔县委开大会时礼堂前边会热闹一阵子之外,一般是僻静的。特别是礼堂后经常没人走动而荒芜杂草丛生,春夏草丛中开着一些潮湿的花,地上爬行着成群的蚂蚁和一些不知名的小动物,墙根处吱吱乱叫的蟋蟀这一切很能使孩子们兴趣有加,甚至玩得过午日斜也不知道归家。一次,时过下午两点,我东找西寻就是找不到儿子回家吃饭,正急得头上冒汗,心中窝火,这时却看到六岁的儿子和同院的一个小伙伴从县委大院蹦蹦跳跳出来。我直纳闷,怎在那大院找数遍没见踪影,现在神奇般自己出现,一阵询问,孩子们说出了礼堂后面那块充满奥秘的圣地。
落此消彼地响了起来。紧接着,各种食物的气味,在有限的空间里撞来撞去。油烟味儿从厨房里蔓延到了过道,再钻进各个房间,极其自然地成为我们日常生活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在同一片狭小的屋檐下,你家的、我家的、他家的生活,不可避免地掺杂在一块儿,拌嘴以至于打架的事儿,不时发生。滋事的原因大多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儿,比如谁家的煤球少了啦,谁家的东西占了道啦,谁家的孩子惹是生非啦,左邻右舍劝架、拉架的人又多,所以和解得很快。平日里,你借个小葱,她借个线团,是经常的事情。谁家的女人要生产了,谁家的老人故去了,最热心帮忙的是隔壁的李大妈、赵大哥。“远亲不如近邻。”这句老话在大杂院里得到充分体现。时光荏苒,一晃10年过去了。每天早上,我还是习惯站在北屋台阶上,看着老枣树原来生长的位置,默默回想着枣树在我童年时代的影子。啪,在晨曦的寂静中,一颗小枣跌落在潮湿的土地上,灰喜鹊振翅奋飞,翠绿的枣叶也尽情地舒展开了身体。夜晚,躺在床上,我总要让枣树伴随我进入梦乡。在甜蜜的梦中,我总是骑在枝繁叶茂的枣树上,贪婪地摘取着那层层叠叠的枝叶间一颗颗硕大通红的大枣子;也时时难忘,那时候,每到傍晚时分,我和弟弟妹妹们,总爱一边吃着簸箩里的枣子,一边嘻嘻哈哈地猜谜语,听母亲给我们讲那些吓人的鬼怪故事。大杂院里有我们童年的幸福时光,大杂院里有父母苍老的面孔和邻里们开心的笑声,大杂院给了我们太多太多的温馨回忆,大杂院又给了我们太多太多的无奈、落寞、感伤。
我在如痴如醉,这古老的宅院是那么宁静,那样安详,那样沉稳,那样地慈祥,是一个永远不会沉睡的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