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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知道“汴绣”的名气,这次到开封来,要亲自去看一看,到底是怎样的女子,描绘出了怎样美丽的画卷?
三月,清是上河园里,店铺林立,商贾云集,游人如织。绣院的朱门半开着,如豆蔻少女的明眸,半是含情半含烟地在汴河岸边静静地张望着什么。
我走进绣院,迎面看见一个神情专注的的绣花女子,她以银针为笔,以锦丝为墨,在洁白的绢上作画。三尺绣床,在她的皓腕下静静停泊,一枚绣花针引在一条条细而亮的七彩丝线,随着她兰指翻飞,一些隽秀的画面渐渐显山露水出来。其时,温润的阳光秀过木格子的窗棂斜射进来,落在她黑亮的攒花云鬓上,落在她粉色的古典绣衣上,落在她脚下的青砖地板上,绣花鞋踩着地上的青砖,如一朵桃花,盛开在墨绿的密叶间。
如一幅绝妙的古典绣女图!它无意地写意着一种古朴悠远的意境。环顾四周,更多灿若晨星的绣品扑入我的眼帘:清芬的幽兰,浓碧的叶片似乎要滴出几点湿翠来;更有傲骨的梅花,映着若有若无的明月,丝质的花瓣颤动着神秘的光华;戏耍的猫儿,张着晶蓝的眼睛;啁啾的鸟儿,抖落几枚细羽;一叶小舟,横在无人的渡口均是形态逼真的“双面绣”绢是半透明的,丝是七彩的,用或方或圆的红木画框绷起来,从前后两面看去,都是一模一样的画图。
“真绝!”我站在那儿,情不自禁地击掌赞叹起来。
她听了,抬起头来,微微地笑了,以一种娇柔而恬静的眼神望着我,指间的绣花针并没有停止灵俏的舞蹈,一方绢布已由空白渐渐变得水草丰美起来。
她伸开柔若无骨的纤手,细长的指上,针小如芒,线细如发。
“你绣了多久?”我好奇地问她。
“六年了吧。”“六年?!”我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她不过二十岁的样子。
“天哪!你这么有耐性,天天这样坐着?”“我喜欢。”她吹气如兰地说,让人觉出一种神圣。我觉得“喜欢”真是一种说不清的情愫,就像一代旷世才女张爱玲说的那样“她为了他,可以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从尘埃里开出花来。”她是不是也这样?——她静静地临水绣花,可以忘记日头的东升西落,可以忘记窗外的花开花落,可以忘记天上的云卷去舒吧。
“你不知道,虽说绣花是慢功,但是很有意思,看着一张空白的绢,经了自己的手,变成美丽的画卷,会很有成就感的。”那女子慢声细语地接着说道“我们开封有许多女子会绣呢,但真正绣得好并不容易,耐不住性子,就半途而废了。我从小跟着妈妈学,后来又花了四年时间读工艺美术学院,现在不用在纸上构图,凭着想象什么画都能绣得出来。”“锦瑟累千丝,云霞分五色。”就这样,多少年来,热爱美并且美着的汴京绣女,凭着手中的一根小小的银针,为我们悠长而灿烂的艺术史卷平添了多么精彩的细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