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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仲永的一番话让顾闵氏跟顾王氏心里发酸,一个大老爷们家,能懂些什么?还不是怎么方便怎么来,连让妾室守着正房的事儿都做出来,可不是急糊涂了么?
顾闵氏道:“七弟只管放心,别的咱们帮不上,中馈上头的事儿,就交给我跟三嫂吧,保管置办的妥妥当当的。W W. V M)”
顾仲永点点头,又谢了一回,吩咐下人们去拿府里的对牌跟名册。
下人们麻利的找出了对牌,被顾仲永问到名册的时候,都瑟缩的看着蔡氏。
蔡氏的脸面上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她心里头窝着的一把火简直是要将她整个人都烧起来一样,合着她上赶着帮人家打理府中的中馈,人家还嫌弃,这样当面打脸的事儿,她还是头一回经历,她当下便将名册狠狠的甩在桌上。
让屋子里头的几人都吓了一跳,回头去看蔡氏,脸上都是一副惊异的表情,好像她做了多么无礼的一件事儿似得,让蔡氏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她立即抓紧黄妈妈的手,便往出走。
顾仲永在身后道:“卫夫人这是怎么了?”
蔡氏心里头直冷笑,她怎么了,她能怎么了?这样将自个儿府里的脸面送到人家家里头让人家打的事儿她还是头一次干,她可怜常氏,可怜常氏的一双儿女,可架不住别人不心疼,她在这里操哪门子的闲心,她冷声道:“府里头事务多,我已经拜祭过夫人了,等出殡的那天再跟侯爷过来。”
蔡氏走的又急又快,一双保养得当的手死死的扣着黄妈妈,在出了正屋的时候,忍不住低声嚷了几声:“简直是气死我了!”
黄妈妈出声安抚:“夫人别动怒,想来国公爷也是太过伤心了,才会这样拎不清,您跟他置什么气,当心气坏了身子。”
“我知道!”蔡氏努力平息着心中的怒气,扬声道,“把斓姐儿叫过来,我们回府!”
黄妈妈点头,吩咐小丫鬟去了。
卫斓月在顾曼曼身边,看着顾曼曼眼睛通红,手上拿着的锡箔纸叠成的元宝一只一只放到火盆里,火盆里头燃着的火苗瞬间窜了老高,眼瞧着就要烧上来,却又被刚放进去的元宝压了下去,看的卫斓月心里头直跳。
她忙让身旁的丫鬟将火盆往边上移了移,伸手抓住顾曼曼的手,“你这个样子,是要让我急死么?咱们从小就是在一起长大的,你要是实在伤心,就跟我哭一哭,这样憋着早晚得憋出病来!”
顾曼曼挣开卫斓月的手,将手里头的纸元宝一股脑都扔到了火盆里,声音凄切:“哭什么哭,这个仇报不了,我有什么脸面在这儿哭我娘?”
卫斓月急着四下左右看看,压低声音斥道:“你浑说什么?报什么仇?顾夫人是被皇上打了板子的,你这样说是不想要命了么?”
顾曼曼抬起眼睛看着她,眼中充满了悲伤和阴郁,“我娘是被暗算了,被夏家那些下作的东西暗算了!”
她的声音又急又快还带着些锐利,因这几日的哭泣,导致嗓音有些嘶哑,一时间像是砂砾磨过耳膜般,刺啦刺啦的声音让人听着难受。
卫斓月愣住,她在家里听说的是顾夫人诬陷朝官之女,证据确凿被皇上下了超品夫人的诰封,又发落到慎刑司受了四十杖刑,在家里没熬过去殁了的,难道这里头还有别的蹊跷不成?
她急忙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曼曼心里却恨的像是有一把火在烧一样,眼睛顺着灵牌上头的字儿飘落下来。
“你问我怎么回事儿?还能怎么回事儿,看看这个事儿受益最大的是谁就能知道了,夏家,夏婵衣,我总要一个一个收拾,她们那个都别想跑。”
话语中带着股子森然的冷意,好像她是从地狱刚爬出来的厉鬼一般,眼中瞬间散发出的恨意,让顾曼曼失了原先的娇美,脸上苍白,神情可怖。
卫斓月看着她现在的这个样子,忍不住心里一颤,顾曼曼受了这样大的打击,难保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儿来,她抿了抿唇,出声提醒道:“你可别乱来,伯母刚刚去世,你要是冒冒失失的再出个意外,你让她怎么办?她在的时候可是最疼你了,你忍心让她……”
“我咽不下这口气!”顾曼曼恶狠狠的说:“踩着我娘的脸面成全了她的名声,凭什么?以后但凡说起夏家女,下一句就会跟着我娘,我不能让我娘连死都不能安生,等着瞧吧,我一定会让全云浮的人都知道夏婵衣是个什么货色!”
卫斓月被她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听顾曼曼的这个语气,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了,她眉头皱了皱,怎么样才能帮顾曼曼一把呢?她看着那个夏婵衣也很不顺眼,尤其是在谢家的时候,那么多小郎君眼睛里头看的都是她,让她心里头尤其不痛快。
她脑子飞快的转着,嘴里轻声道:“曼曼姐,这个事儿咱们得从长计议,总要想个完全的法子,既让大家知道了她的面目,又不会牵连到我们……”
顾曼曼虽然急切,却也是知道这一点的,她沉下气来,跟卫斓月商量了好久,都找不到一个万全的法子,心浮气躁,拿起旁边折好的纸钱又开始一沓一沓的烧。
卫斓月脑尖儿一转,忽然想到一个主意,趴到她耳朵边小声的嘀嘀咕咕。
顾曼曼死寂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忙点头道:“这个主意好!”话刚说到一半儿,又有些泄气的垂下肩膀来,“可这事儿不好引她出来,得找个人帮忙才行。”
卫斓月却神色轻松,“这有什么难的,她身边总有玩的好的小姐,到时候咱们势造好了,还怕她不上勾么?”
她说完这句,顾曼曼脸色的喜色还没浮上来,就见到自家母亲身边的贴身丫鬟过来唤她,说,“夫人吩咐奴婢来请小姐一同回府。”
她回头看着顾曼曼,不放心的温声安抚了一句:“曼曼姐,现在最重要的是伯母的丧事,你别难过,等伯母丧事完了再说其他。”
顾曼曼点点头,看着孝堂两旁随风飘荡的白幔,心中渐渐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