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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屋里,偶尔晚饭后我们走过小区的街道,在大街上漫步,在某个羊肉串的摊前烤着火,与很多人一起站在风里吃着,这是我们都钟爱的食品,在烟火的熏呛中,我们已经被撑饱的胃一次一次命令我们离开而我们却总是恋恋不舍。
我们顺着街道往下走,秋天的夜风夹带着一城的人间烟火,竟然也温暖。我们不怎么说话,偶尔的身体触碰就感觉到很快乐。我们的走到了一个灯火斑斓的广场,广场上空响彻着蓝色多瑙河舞曲,很多人成群结对的跳着舞,人们跳的优雅而快乐。安慧拉住我站在旁边观看,眼中透露出跃跃欲试的神色。她看着我,我用眼光拒绝了她,她坚持的看着我,眼眸在蓝黄交织的灯光中显得迷离而兴奋,我心一软,谁知道我们一生中能有几次这样共舞的机会?我有什么理由拒绝她?虽然,我的舞跳得糟透了。安慧跳得很好,当然,只是偶尔跳得很好,大多数时候她优雅的舞步被我破坏殆尽,我总是踩她的脚,我的手心一直在出汗,感觉很糟糕,但安慧并不在意,后来我们只是随着舞曲不停的挪着步,安慧的头靠在我的肩上,或者,跳的好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在一起共舞,我们一直跳到曲终人散。
几天来,我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家里的电话不停的在响,一个个号码显示在屏幕上后又消失,有詹小妍的,有小雨的,有家人的,还有很多熟悉的或陌生人的。每次电话响起,我都下意识的去接,但刚起身又慢慢的坐下,我知道电话那端都是关心我牵挂我的人,但我怕接起了电话后会有不可预测的事让我结束与安慧独处的日子。每当这时安慧总会默默的从后面紧紧的围着我,我想,此刻她的眼中除了款款歉意还有隐隐的忧伤吧!是啊,我们都把握不了此时的命运,有时候我想如果自己是个无赖有多好啊,可以少了很多顾忌,而真的那样,我,还是我了么?
七天的假期对于我与安慧来说似乎是弹指般的短暂,当今天过去、明天来临时,我与安慧童话般的世界即将消失在直面而来的现实中,我们深深知道,这几天的幸福时光将不会再来了。
第七日的下午,我们到顶楼的平台上去看日落,在树叶渐渐转黄的深秋,那里有着特殊的情调。秋天的太阳落得早,站在顶楼的高处,当西边的日光愈加憔悴,望着那就要被地平线慢慢吞灭的一线亮光,一种苍凉随着光亮寂灭那刻汹涌的扑面而来,这时街灯还没有亮起,整个城市的色彩灰暗而单调,一种阴冷的氛围在四周悄悄游走,我与安慧只有紧紧的相拥在一起才能抵抗住这份寒冷,也只有在这样的时刻,对未来的晦暗和无从把握让我的心潮更加汹涌--我与安慧,在一起能够走多远?
风是冷的,但心情却是静谧而温柔的,我们拥抱着,安慧羞涩的闭上了眼睛,我明白她的意思,我忍不住缓缓地将唇覆盖在她的唇上。良久,安慧睁开了她的眼睛,凝望着我,目光中似乎流露出一种不可言说的凄清。
一架飞机轰鸣着从我们的头上掠过,我看见了安慧的嘴张张合合,但却听不清楚她的声音,我大声的对她喊:“你说什么?”飞机远了,我的喊声显得很突兀,安慧笑着摇摇头:“我说,算了,我什么也没说。”
我们购买了大批的食物,准备吃一次丰盛的大餐。当我习惯性的系上围裙时,安慧在我身后按住了我的手,拿过围裙转身让我帮她系上:“今天让我给你做顿饭,你什么都不用做,只管吃就行了。”
我怀疑道:“怎么你会做饭么?这几天也没见你做啊?”
“你也没给我机会啊,每次你都是抢着进厨房。”
我的嘴成了o型:“我一直以为你不会做饭的,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会啊?”
安慧狡诘的笑:“你不问我干嘛要说,再说,我喜欢看你做饭的样子啊。”
我哀叹:“这还用我问的么,应该自告奋勇才是啊,一直以为女****多数不会做饭的,哪想到你属于剩下那少部分行列的。”
安慧不满意:“我可是一个调酒师哦,兼半个美食家,怎么能不会做饭呢,小瞧人了吧。”
“那就让我尝尝调酒师兼美食家的手艺吧,你先忙着,我去看电视,菜齐了叫我一声。”
回到客厅刚把电视打开,就听安慧在厨房里喊酱油、醋在哪里啊?我颠颠的进厨房指点了酱油和醋搁放的位置,刚想走,觉得不放心,接着把其它各种调料都拿出来摆在明处,我暗想,这下应该清净了吧。回屋继续看电视,过了没一会,听到了安慧的尖叫声:“鱼,鱼在动,陈果你快来!”我叹了口气,这也算会做饭?连活鱼都怕成这样。无奈,我开始帮着她把鱼弄死,顺便弄死了一切活物,这下总可以了吧。可惜这次脚还没出门的机会,安慧开始给我分配任务:“帮着切一下葱姜蒜,恩,螃蟹需要蒸,你看螃蟹还在动哦,你帮忙放在锅里好了,鱼需要过一下油,啊,好烫,还是你来吧,还有,这盘菜可以上桌了,你端过去
弄到后来,本来应该悠闲看电视的人忙得人仰马翻,而号称会做饭的家伙却倚在门口笑咪咪的偶尔动动嘴吩咐几句,呃,女人,本以为不会做饭的女人很麻烦,没想到会做饭的女人更麻烦。
坐在桌上,看着眼前几碟“安慧做的菜”温馨之情在我们互视的目光中慢慢弥漫开来,我们共同举杯,为了什么喝一杯呢?为了这几日的美好?还是为了明天的即将到来?我想:“就为了这个我们共同拥有的这个夜晚喝上一杯吧,干杯!
喝了几杯酒,安慧的脸掠上一抹嫣红,眼中波光流转,看着她盈盈的笑脸,一时,我不禁痴了。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我回过神来,没有细想,带着傻笑起身去开门,这个时候会有谁来?
门开了,小雨俏生生的站在我前前,面上露出疲惫的笑容。我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小雨,一时间脑筋转不过弯来,小雨扑到我怀中,声音中带着哽咽:“以为你死了呢,为什么不接电话?”我搂着小雨的身体,脑中混乱已极,身体被动的被小雨带进房中,蓦然,小雨的身体一僵,手上的拎着的东西当啷坠地,其中不知道什么东西碎了,碎裂的声音在整个房间回荡着经久不绝!
我落水了。
我不知道在河中漂流了多久,因为河流湍急,好象时间很长,又似乎很短,河水寒冷并且饱满,水上飘着很多东西,都是河水泛滥的时候从岸上卷来的,幸好我抱住一块木头,身子躺在冰凉的河里,下巴靠在木头上,只盼着河水会把我冲到岸上。天开始亮了,我看见了河两岸的树木,前头有个矮树丛生的小岛,流水带着我向小岛飘过去,在途中我觉得我应该很容易上岸的,看着岸逐渐的向我走来,我们渐渐的接近,接近,我现在漂浮的很快,岸已经很近了,我甚至看见了岸上的柳树的嫩枝,一个浪涌了过来,我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小岛已经转到我的身后,这时候我才知道,我正身处一个旋涡之中,我一手抱住木头,一手拼命的划水,但水流逐渐的把我带远,看着小岛逐渐的远离我的视线,我觉得浑身的力气也跟着那座小岛离开了我,又一个浪涌来,我被它击沉了,整个世界变得模糊不清,我喝了几口水,水通过我的喉咙到达我的肺叶,我的神智变得模糊不清,木头终于也离我而去,我发现,离开我之后,那段木头在水中随波起伏,看起来仿佛也得到了轻松。我的身体慢慢的下沉,在沉溺的过程里,我突然感觉到一种轻松,仿佛一生都在背负的沉重被卸掉了,感觉很舒展,脑海中一片空白,这个时候我什么都想不起了,甚至,我不再记得自己是谁。
我被飞机的轰鸣声惊醒,睁开眼睛,房间里的黑暗很宁静,窗外,夜的黑渐渐淡了,黎明即将到来。
我不知道已经在屋子里躺了几天,但我就想这样的躺下去,想一直睡着不愿醒,清醒,现在对我来说是一种负累。
回想刚才的梦境,心里没来由的一痛。
心痛是一种难以描述的感觉,心痛不是失落,失落是一种得不到认可的情绪,心痛不是伤心,伤心是一种想大哭而能够大哭的冲动,心痛不是绝望,绝望是一种世界末日来临的情绪,万念皆灰,心痛也不是失望、心痛也不是悲哀,心痛只是让人想哭,却怎么也没有眼泪,心痛让人想诉说,却无从开口、无法表达
我不知道这没来由的心痛是为了谁,是为了小雨?是为了安慧?或是为了我自己?
那天晚上,小雨把自己关到了房间里,任我怎么敲门也不开,而在我敲门的时候,安慧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的走了。我一夜没睡,试图整理清思路,但我的脑子混成一团,什么都想不出来,只能呆呆的抽烟,一直坐到天明。
第二天早晨小雨出来的时候,眼睛红肿,一脸憔悴,她也是一夜未睡。我试图与小雨说些什么,但一张口,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小雨的双眼充满了伤痛,让我的心也跟着疼痛。小雨从洗手间出来后,张了张嘴似乎想对我说些什么,但晃了一晃,就晕倒在地。坐了一天飞机的劳累,两地气温的差异再加上一宿的身心疲惫,她终于病倒了。我与单位请了假,在家细心呵护着病中的小雨,或者,这已经是我唯一能为小雨做的事情了。 小雨躺了三天,三天里始终没与我说一句话。
这三天里我一直在给安慧打电话,但她的手机关机,住处的电话从未有人接过。
第四天的下午单位找我有事,等我处理完事情回到家中,房间里整洁一新,寂寂空无一人。小雨已经走了,桌上只留下一个纸袋,里面装着我去港的签证资料。我追到机场时,飞往香港的航班刚刚起飞,飞机带着巨大的轰鸣声直上云霄,稍后杳然无踪。
在酒吧里我收到了安慧给我的信。詹小妍告诉我安慧乘坐八号晚上的班机离开了这里,詹小妍交给我信的时候目光很悠远,仿佛想起了一段很久很久以前的往事。
陈果:
如果没有经历过这些日子,我的生命会很不完整,就象没有了灯光的房间,什么都看不清楚,而有了这些日子的存在,我的一生才没有缺憾。好好对待小雨,她才是你的现在,而我,就当是过去的延续吧,过去了的总是属于过去的,永远不会成为现在。
不要问为什么,也不要找我。
刹那芳华--也是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