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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日炎炎似火烧,这天当真是热起来了。
走出带有空调的屋子,便可感觉两种截然不同的世界,象是出了南极进入赤道,一阵阵暖风围裹上来,又似置身于篜锅内,热烘烘、汗涔涔的,让人好不难受。
夏天果真是夏天了,人们总埋怨其炎热的迟来姍姍,可真是来了,却又不免内心里浮躁得慌,一股蠢蠢欲动、难耐而不可明状的憋闷情绪也在蔓延滋生、膨胀
闷闷不乐地在院中来回踱步,若有所思又若有所悟,将好久不骑的三轮推了出来,打理一番,又将鱼具躺椅等什物统统放在车上,躲避着老伴嗔怪的眼神,领着家中小狗径直出门而去。
太阳很是毒辣,街上少有行人。偶尔几个喜好逛街的女人,也是衣裙甚少却身披纱巾手持遮阳伞;男人则带着墨镜穿着整齐,各个步履匆匆,不敢贪恋恭惟这似火的骄阳。
小狗撒着欢地前面跑着带路,加之路上车少,脚下三轮倒也骑的轻快,很快就出了城来到郊外。然而,不比往常,行至一大坡前已是气喘嘘嘘、汗水淋淋,稍有力不从心的感觉了,无奈,上坡前且擦把汗稍作歇息罢。小狗也就势卧在脚边,伸长了舌头喘息并释放着体内的热量。
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任太阳尽最大能力向地球释放着热,像是在放纵,又像是在发泄胸中蓄积已久的郁闷,不管不顾的样子,令万物怯然。
起身蹬车开始爬坡,计划一鼓作气到达顶端。没成想是那样地艰难,行至半坡便就蹬不动了,使再大的劲都无济于事,只好下得车来推着走。心里很是不服,憋着一股劲儿,咬着牙,低着头,脸憋得胀红,汗水顺着胡须成串地跌落也毫不顾及,只管卖着老力向坡顶冲去。小狗也很通人性地,每跑前几步,便回头看看非常辛苦的主人,也象是给主人打气鼓劲,时不时也吠叫两声。终于爬上了坡顶,把车放稳当了,便将浑身湿透了的、近乎瘫软的身体就势撂在了路边的草丛中,面朝火辣辣的太阳,愤怒地大口喘着粗气。
太阳并不为所动,依然如故,默视着一切,藐视着一切。
缓歇片刻,用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便爬起来继续蹬着三轮前行。好在没走多远,是一个很大的下坡,心里不免愉悦起来。适当地控制着刹车,急速顺坡而下。忽然感觉不到骄阳的火热了,倒有阵阵凉风拂面而过。衣衫也随风舞动,像是生了翅膀,带着一番放纵、发泄的心情,舒畅而轻快地向坡下飞去。可爱的小狗眼见追及不上,便也很利落地跳上三轮,与主人共享放飞的快乐
好不容易顶着烈日来到了河边,痛痛快快地洗了把脸,然后,找个满是荫凉的歪脖柳树下落座。不急不忙地抽袋烟,出竿放线,按老一套准备妥当,便将身体舒展地放倒在躺椅上。眯着眼看看身边那跟着自己奔跑已筋疲力尽,此时也四肢伸展,松懒地爬伏在草地上歇息的小狗,憨态可掬,内心充满了感激和喜欢。
眼前的河水是温顺而平静的,是盛夏骄阳威力的过,少了往日的清凉。尽管尚在不停地流动着,但是没有风的抚慰,却也看不到许多起伏荡漾的水波。
耳朵有点儿烧,肯定是老伴在家怨言念叨着:每每垂钓都无所收获,说是为“钓心情”真想哪天把人间烟火给断了,也好真格地去成仙变佛!对此不解心存遗憾,默然。孰不知,因为世故,因为世俗,因为满心的郁闷,只有在此时此刻,面对如此平静的河水,内心才会被感染,才会更清静、更舒畅,得以洗涤变得更加纯净
小狗吠叫起来,以为是鱼上钩了,赶忙起身拉动钓竿儿,却是空的!又猛然想起,自己垂钓压根儿就没有钩的,咳,这狗!
怨声未落,忽见半空中有朵祥云飘然而至,一位鹤发童颜的老翁随即到了跟前。原来小狗是为此警觉。
懵懵懂懂间,只听得老人发问:渔翁,一向可好啊?
赶忙起身还礼:谢过老先生。敢问老先生是何方人士?渔翁可曾认识?
老翁哈哈大笑道:我就是你常念及的那个“塞翁”
恍然大悟,原来老先生就是远古传说“塞翁失马”故事中的那个能察天观象,会相术之真人!
老翁颔首,抚髯微笑:吾乃并非熟识相术之真人,也不会什么察天观象,只是为人处事沉稳,感觉非常人灵敏罢了。
是年失去爱马,众人都来同情宽慰于我,我很不以为然。因为我有感觉,爱马是通人性的,况且“老马识途”我很自信爱马会失而复得。然而另外能带回胡人的马匹,是我未曾料到的,反而让我又有感觉:并非大喜!似乎会有什么不幸的事情发生,毕竟“乐极生悲”嘛。果然不出我所料:犬子好骑,落马摔伤致残,大悲也!
有点迷惑不解地打断老翁:是啊,既然令郎摔伤致残,已然是大悲了,那么先生自称不会察天观象,熟识相术,又怎么先知先觉说是“此乃大喜”呢?
老翁笑道:正如你适才上坡艰难辛苦,烦躁困顿;下坡愉悦悠然,轻松畅快一样,世事都是相对均衡的,有悲就有喜,有好就有坏,有祸便有福。就象一个个连续的抛物线,万事万物都在沿着这个轨迹运转,而且睿智者会将这个人生轨迹运行得不急不躁,沉稳圆滑。因而我就考虑到“大悲”之后只要沉住气必有“大喜”事实也应验了我的感知:胡人大举入侵边塞,犬子因残疾而免被征用兵役,远离了战乱伤亡,岂不是“因祸得福”?
听罢顿有所悟:嗯,由此说来,每个人都应该有先知先觉,也就是说要适应在各种不同的抛物线上运行,而且要学会使自己富有弹性,有韧劲,那么我们的人生道路才会象被弹出的抛物线一样,柔韧有余,连绵不断。
嗯,是这么个道理。渔翁,时间也不早了,老朽要先行一步,耐心垂钓,你一定会钓到大鱼的。说罢,老先生腾空驾云而去。
忙对着老先生远去的背影做揖:多谢先生指点,渔翁已然钓到一条很大的鱼。
2006年6月20日5时23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