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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天,阳光明媚,春暖花开,日子一天比一天清亮,心情一天比一天爽朗;身上的衣着渐渐地变薄,腿脚也解脱了过多的束缚,轻松快捷地漫步在春风里;仰面朝天,享受着和煦的阳光,享受着上天赐予的快乐与美好。
当满野的麦苗抽穗拔节,艳丽的油菜花争相开放,桃花和小草便激情地提醒人们清明节快到了。
驱车野外,太阳光不停地透过车玻璃骚扰着裸露的皮肤,不免燥热,开空调又显着不和时宜。便摇下车窗,立时一阵阵凉风抚慰脸面,撩拨并柔和着那刺眼的光芒,尽管偶尔会被乡村柏油路上扬起的灰尘逼得喘不过气来,但是内心还是感觉特别地清爽宜人。
“清明前后,点瓜种豆”时值农忙,田间地头便有许多农民在不停地忙碌着,放水浇灌麦田,打地拉地膜播种棉花,或是点种各自喜好的经济作物,一个个满面春风,仿佛就是在精心播种着希望,播种着美好的生活。
一条刚刚铺好,笔直的乡村大道,看似平平展展,谁曾想被过路的拉料车无意间抛洒下许多石子,车轮压在上面颠簸震荡起来,很不舒服,心里埋怨着“讨厌的超载”却不得不放慢了车速,缓慢前行。抬眼环顾左右,路两旁的庄稼地里,开满了黄色的油菜花,娇嫩艳丽漫无边际。菜地里有几个孩子沿着地埂,欢快地跑着笑着,脸朝着天,手里还不时地拽着一根根线,嗯,是在放风筝。抬头只见天空中有两只漂亮的风筝,一个是蝴蝶,一个是燕子,忽高忽低比翼齐飞。其中一个男孩,跑的过快不小心摔到了,滚进了一片油菜花中,可手中的风筝却没有脱手,躺倒在花丛中还依旧拉扯着操纵着飞舞的风筝。边上也有几个大人,开心地取笑着浑身沾满花草的男孩,吆喝并鼓励他赶快起来,哈哈大笑声不绝于耳。被这情景迷恋着,真想停下来也置身于遍地的菜花丛中,痛痛快快地奔跑,而或是躺倒在地,舒展放纵一番。
当午的天,正是太阳卖弄亮丽的时候,丝毫没有掩饰地放射着超常的能量,温度居高不下,似初夏的天气,燥热难耐,索性脱了西服外罩,穿个单衫驾车。肯定要有一场雨了,否则不会是这样的好天气。大凡是超呼寻常的,就总会有异常发生。过两天就是清明了,杜牧老先生有诗云:“清明时节雨纷纷,”看来是有道理的。
车子驶进一村庄,一幢幢漂亮的院落,二层小楼整齐排列,不亚于城市里的花园小区。一色的水泥路面,干净整洁美!真不敢想象这就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所居住的村落!是好政策带给了农民好日子啊!
正感慨万千呢,忽然,前面巷道里走出两个人来,说是急那是快,忙踩刹车“吱――”一声尖叫,好悬啊,车稳稳地停在了离那两人一米远的地方。只见那两人中一妇女被这一惊吓,踉跄间往后一闪,靠在了墙上。赶紧下车看人伤着了没有,明知道没怎么碰着她。随行的小伙子,二十出头样,见状横眉立眼地就喝到:“你怎么开车的你?!眼瞎了?嗯?!”忙陪笑脸:“对不起,对不起,让我看看伤着没有?”
那位妇女,五十多岁,惊魂尚定,拍拍身后的墙土,不好意思地说:“没事,没事的,只是吓了一跳。”“实在对不起,没留心你们从巷里出来,让你受惊了。”
“什么没事,你看看手腕都给蹭破了呢!”那小伙子不依不饶地怒道。
仔细看去,那妇女左手腕还真被蹭破了点儿皮,当然是碰在了墙上,而不是我的车上。
“这样吧,我带你们去医院看看,检查一下,也好放心。”
小伙子见状,心里似乎平衡了一些:“阿姨,走,给首长说一声,咱们去医院检查一下。”
那妇女脸露难色:“还是不去了吧,人家又没撞着咱,手腕只是蹭了一下,这还需要去”
“哪怎么行,要是真骨折了呢?”小伙子固执地说。
面带微笑,心里在想:哼,真是小题大做!就是去医院又能怎样呢?根本就没什么大碍嘛!
说话功夫,小伙子快步到一个小院里叫出一个军人模样的人来,有六十多岁的年纪,身材魁梧,相貌堂堂,走起路来稳健而有力道。身着陆军将服,看军衔是两杠四星,像是大校级别。过来,很平静地看了看我和车,然后眉头紧皱地走到那女人跟前,问发生了什么情况。女人低声跟他说着来龙去脉,并抬起手来给大校看。
“这算什么伤呀,小题大做的?”大校低声埋怨着女人。
“怎么不是伤啊?正好我的腰还疼呢,顺便检查一下,也没坏处。”女人娇情的样子,好像令男人很无奈,但还是转过身来说道:“小伙子,没关系的,你有事就忙你的去吧。别耽误了你。”
“哦,我也没什么事,我爱人就在人民医院,去检查一下,大家都放心。”
见我这么说,那女人和年轻人便坚持说:“就是啊,检查一下,大家都放心。”
大校并没有生气的样子,想了想笑着说:“那好吧,小伙子,麻烦你了,咱们去医院检查一下。不过医药费不用你掏哦。”
于是,大家上了车,前去医院做详细检查。这里离医院有十来里路,一路上,大校很随和地和我聊着天。才知道大校是石家庄某陆军部队的大校师长,刚才那女人是大校的夫人,那个年轻人身着便服,但也是个军人,是大校的司机。几十年没回来了,今年专程赶着清明节回家探亲扫墓。是啊,离家当兵几十年,回来一趟不容易啊!今天却和我如此相识,内心感到很是过意不去,心想:一定要好好给人家检查一下,包括这位首长。
走了约一里路,忽然大校说;“到前面停一下。”仔细一看,前面不远处是一个陵园,感到很是纳闷,也不好说什么,就顺从地按他说的停了车。
说是陵园,其实也就是一个很小的墓地,只有几个坟墓,也不知道里面埋的是什么人物,可从规模上看,当地政府很重视。大理石砌的台阶,花岗岩刻的碑文,松柏常青树,迎春花环绕坟茔;古朴而庄重,令人肃穆。
大校下了车,一言不发地径直朝墓地走去。那夫人也跟着,神情严肃地拾级而上,走到一个墓碑前,肃立片刻。然后,很虔诚,很庄重地举起右手,向着墓碑敬礼。夫人静静地站在大校身边。
大校的司机此时也站在车旁,对着坟茔,调皮地来了个希特勒式的敬礼。
“哎,小伙子,这礼可不是能随便敬的,你也太不严肃了!”上前去拍了拍小伙子的背部说道。
小伙子立刻感觉到了什么,不好意思地吐了一下舌头,赶紧收回了手说:“咱们也过去祭拜一下英灵。”
于是,随同一道拾级而上,也来到大校身后,静静地肃立,由于我们身着便装,只是默哀,行鞠躬礼。细看碑文,原来,这是个参加对越自卫还击战,年仅十九岁的烈士李占锁的衣冠墓!是大校的部下,也是同乡。应烈士身前要求,大校和当地政府协调,将烈士的衣冠埋在其父母的坟前,以尽孝道。
面对烈士的坟茔,足足有三分多钟,我们都肃立着,大校那只敬礼的手也没有放下来
从墓地出来,只听到那夫人低声对大校说:“咱不去医院了吧,我没事。别耽误了人家的正事。”
大校会心地笑了笑说:“不去了?也不做检查了?”
“嗯,不去了。”
“哪么,你那个工作还干吗?”
“干,而且要好好干!”
“小伙子,我们不去医院了,你有事就去忙你的吧。”大校过来对我说。
这是怎么回事啊,一会功夫就变卦了,我可是真心诚意地要去医院的,不光是因为那起差点发生的车祸。
忙坚持说:“首长,这怎么能行啊?还是去检查一下吧,不麻烦的,我爱人就在医院工作,很方便的。”
“哈哈哈,我家这位,她什么事也没有了,你还是忙你的去吧。谢谢你了,小伙子。”
“那我把你们送回去。”
“不用,不用,我们也好散散步,谢谢了,再见。”
三个人都给我最阳光的笑脸,过来握手道别。不知说什么好,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呆呆地目送着他们远去
回首烈士墓,我在想:时间是永恒的,而生命是短暂的,我们终将和他们一样,成为一掊黄土,成为一帧照片,但我们的后代,在同样的日子里,是不是会怀着和我们一样的敬意来我们面前?是不是也会在祭奠我们的同时得到反思?得到启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