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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痞,现代汉语词典释义为舞文弄墨颠倒是非之人。笔者冠以“现代”二字,为的是本文言之及意。
现代文痞一般都有个“名份”他们当然首先是“文人”--不,是“官人”他们有官人之仪表和谈吐,有官人之高深和策略,有官人之尊贵和作派如果没有比他级别高的官人在场,他目空一切,趾高气扬;反之则低眉顺眼,俯首称臣,奴性十足。其次,他们自然是“文人”但没有一般文人之书卷气,只是通些官样文章文墨,晓些应景之作文道;他们也有专著(多为某某文集主编)公诸于世,下级知其人(帮助销过“专著”),上级善其任(常要安排其代拟文稿),那份良好的自我感觉如鱼得水,如沐春风
现代文痞一般分为三类--
一为“半官半文”者。说白一点,也就是办公厅(室)的笔杆子们,多为处长、科长。他们常受上峰指派,下基层(实质是省到市、市到县)调研或总结经验,去后吃住宾馆,由地方上为其招来有关人士,一番座谈,一通“高见”地方上的“笔杆子”留下,扯扯观点,定定调子。“好,小某(地方上的“笔杆子”)你辛苦一下,按要求加几个班吧。”于是,处、科长们高枕无忧,或跳舞打牌,或游览风景过一种神仙般的日子。三几天之内,小某的材料出笼,他们捎上,回营修修补补,交差于上峰,大功由此轻松告成。
二为“管文之官”者。他们具体管理着厅室的笔杆子们。可别小看如今的“管文之官”在“机关工作公文化、工作落实会议化”的态势下,他们非常吃香。他们大抵是因写得一手材料而平步青云的。但搞文字毕竟很车苦“管文之官”亲历此道,体会犹深。所以,一旦作了“管文之官”他们便会“删繁就简”巧妇“易”为“有”米之炊--譬如写领导讲话,他与领导单线联系,摸清意图后,却把任务交给处、科长们,让他们费心劳神,挑灯夜战。成稿之后,他自然是要“把把关”的,却端的独呈领导审阅,并巧妙告之自己熬了多少夜,喝了多少茶,掉了多少发。那讲话稿因有处、科长们更多的心血付出,自然是写得好的。但是,领导独独领情于“管文之官”者。而处、科长们却因上司的雕虫小技和领导的忽略不计,只得可怜地做无名英雄了。
三为“无冕之王”者。其身份大抵为某报驻某地记者。此等人为官权力不大,为文笔力不健,但前世修行极好,成为“无冕之王”他到了地方,特善拉大旗作虎皮,以致地方“诸候”们不得不敬、惧他几分。因为他既可帮忙鼓劲,吹吹地方上的政绩;又可大帮倒忙,捅捅地方上的漏子。所以“诸候”们没有不敬他的道理。他许诺某地的发展经验可上某报,果然就上了,尽管主笔者是地方上的“笔杆子”们,但没有他的通融则是不能的。上一回报,再上一回报这一地区的“诸候”便成了他的“铁哥们儿”(多为自我吹嘘),这一地区还成了他的“势力范围”同时,该地的“管文之官”与之彼此关照,互为利用,竟常常好戏连台。如“管文之官”利用“无冕之王”多发文章,多鼓虚劲,帮助“诸候”也为自己捞取政治资本;“无冕之王”则利用“管文之官”将地方笔杆子们的辛勤笔耕拿将过来,署上本人大名,弄出一番番“大手笔”的气派来
现代文痞们既有联系又有区别,既有共同之处又有利益冲突。联系是内在的,他们皆为“御用文人”--当今官场运作中的一个特殊环节;区别是明显的,在于他们的层次不同、身份不同、利益不同。而共同之处呢,则在于他们的文德不敢让人恭维,说掠人之美、唯利是图,一点也不过份。由此带来的当然是维妙的利益冲突,如“半官半文”者心知肚明自己是“管文之官”者的利益之梯“管文之官”们可公然借助“半官半文”们的无私奉献,去实现自己捷径取宠的目的;“无冕之王”更是可以无所顾及地掠取“半官半文”者的果实,成就自己的“文章”即使“半官半文”们恼其侵权,却如之奈何--他们层次最低,敢得罪上峰吗?悠着点,等待层次提升后再支“翻本”吧。于是,现代文痞之间的利益冲突,便可弦而不发,保持一个相对平稳的格局,一幕幕“痞戏”从而得以续演下支。
现代文痞是社会机器不良运作的产物,更是遁入此门者的一大人生悲剧。有眼光者,可别择此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