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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学院的十三栋和十四栋都是学生公寓,相邻而建。所不同的是,十三栋是男生宿舍,十四栋是女生宿舍。两栋楼虽然相距只有十多米,中间却用一道铁栅栏隔开了。这道铁栅栏,就像以前分开德国的柏林墙,搞得“一国两制”早上,十四栋的女生看见十三栋的男生对着镜子梳头;傍晚,十三栋的男生看见十四栋的女生在洗衣服。住在这两栋楼的男生女生虽然鸡犬相闻,却是老死不相往来。
吴楚兄,我的一位好兄弟,住在十三栋六楼。他学的是电子科技,可能是因为专业原因,养成了他宁肯对着电脑发呆而不愿与人交往的习惯。他平时深居简出,没有什么朋友,我经常看见他一个人背着包,低着头,快步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据说,每次上课他都是独自一个人躲在教室最偏僻的角落睡觉。可就是这样一个看似冷酷的人,考试成绩却高得出奇,在网页和程序设计方面也有极高的天赋。
这天中午下课后,吴楚兄吃了饭就回到宿舍,寝室里照例只有他一个人。他吁了口气,熟练地打开电脑玩起来。
天气总是变化无常的。刚才还是晴空万里,转眼间就乌云密布,狂乱的风吹得地上的沙尘四处飞扬。沉迷在游戏中的吴楚兄被一声巨雷霹醒时,才想起晾在外面的衣服还没收。他触电般弹起来,赶紧打开窗户,慌慌张张地收衣服。凡事乱必出错。该仁兄不小心,手一松,衣服全掉了,有些垂直降落,有些随风飘荡,在空中盘旋反侧。最糟糕的是,一条内裤在空中转了几个圈,竟神奇地飞越了“柏林墙”落到十四栋五楼的一个阳台上。
吴楚兄见此,当即就傻了,不知如何是好。要知道,吴楚兄生平羞怯,不敢和女生说话,更何况开口去讨一条内裤?如果不要吧,那裤子挂在女生宿舍的阳台上,终究是十分的不雅。吴楚兄本来就是缺乏主见之辈,遇到这等难事,更是急得满头大汗,束手无策。犹豫了半晌,他终于决定豁出性命,前往十四栋一行。
十四栋五一六。
吴楚兄敲门的时候听见里面的女生粗暴而不耐烦地问他是谁,很浓的北方口音。开门的是伶子。她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吓得吴楚兄连退几步,一跤摔到垃圾桶里。吴楚兄没有料到世上竟有如此凶神恶煞般的女子,吓得一时哑口无言,只是浑身上下直打哆嗦。伶子这小样原以为是丽燕她们回来忘带钥匙了,没想到门口站着的是一个不认识的男生,当时也被吓了一跳,心想莫非他找错人了?
“喂,你干嘛呢你?”伶子双手叉腰,轻蔑地看着这位帅哥。
“我我”吴楚兄这一跤摔得不轻,半天爬不起来。
“你什么你啊,有话快说,小——样!”伶子眉毛一扬,像要出手伤人。
“我腿断了我先别说”
伶子一看这场面,觉得那男的不像在装。有些人的良心,是要到极端的情况下才能被激发出来的。到了这个时候,伶子才突然良心发现,将吴楚兄扶了进去。
“你没事了吧你?一个男的也这么禁不起吓!好点了没?好了就快点出去,在这儿让人看见会引起误会的。”伶子嘴上还是不饶人。
吴楚兄只是痛得直咬牙,额头冒汗,并不说话。
正在这时候,蕾蕾从图书馆自习回来了,刚要拿钥匙开门,突然听见寝室里有男的说话莫非来贼了?别看蕾蕾平时豪迈奔放,颇具男子气概,但这时也不禁手心冒汗。她鼓足勇气,耳朵贴在门上,隐约听见伶子在说话。
“快点出去,在这儿让人看见会引起误会的。”
好哇!伶子这家伙,竟然和男的在寝室幽会,成何体统?蕾蕾火冒三丈,真想一脚把门踢开,把这两个人逮出来让大家瞧瞧,只是觉得这样冒冒失失闯进去不好,搞得大家都会很尴尬。她在门口彷徨,正巧,丽燕也回来了。丽燕看见蕾蕾站在门口,问她怎么啦?蕾蕾把她拉到一边,压低声音向她说明了情况。
丽燕一听,瞪大了眼睛,说,不会吧?没听说过伶子有男朋友啊?
蕾蕾小眼睛一眨,说,人家有了不告诉你,不成吗?
两人正在讨论这事,院长也回来了。蕾蕾和丽燕将寝室里的情况告诉她,院长一听乐了,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她说,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呢?我们就去会会这位帅哥嘛!要是他们真是那种关系,就让伶子请客啊!
院长拿钥匙开了门,看见一个男的傻乎乎地坐在那里,低着头。
“不要坐我的椅子!”蕾蕾尖叫。
“他是谁呀?”丽燕问。
“怎么回事?”院长说。
“我也不知道!”伶子很不耐烦“你们问他好了!”
“喂,兄弟,麻烦你站起来一下!”蕾蕾噘起小嘴。
“你不认识他?”院长茫然道“那你来干嘛?”
“我我来拿东西”吴楚兄支支吾吾的。
“拿东西?”院长更是一头雾水。
“拿什么东西?”丽燕继续追问。
“我们寝室哪会有你的东西啊?”伶子开始破口大骂“神——精——病!”
“拿了东西快走哦!”蕾蕾不高兴了。
“我我”吴楚兄欲言又止。
四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他。
“我我的内裤在你们的阳台上。”吴楚兄脸涨得通红,真想找个洞钻进去。
四人跑到阳台上一看,果然如此!伶子就很纳闷了,怎么会有这种事呢?我怎么解释得清啊?其他三人均想,好啊,看来你们已经不止一次在这幽会了,连定情信物都搁在阳台上了!三双眼睛紧盯着伶子。
“你们这样看我干嘛?”伶子吼道,她觉得很不自在“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说完这话,她一把抓住吴楚兄的衣领,就像拎起一只鸡:“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是风吹下来的”吴楚兄显然极度惊恐,语无伦次。
“你们听到了吗?是风吹下来的!”伶子说。
蕾蕾、丽燕、院长都点点头。伶子的辩解使她们更加坚信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虽然她们都觉得伶子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而过河拆桥的行为未免太损了,但作为自己的室友,也不好说太多,毕竟,家丑是不能外扬的。她们三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那样子好像在说:
“真的是风吹下来的吗?”
2007。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