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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旨一出,朝廷上下哑了,这绝对不是秦康乐有才有德让大家都喜闻乐见,然后表示同意的意思,而是大家一时间都懵了,完全没反应过来。
一天之后,朝臣上下反应过来之后,彻底如同冷水入油锅,整个儿都炸了,全部都想反对。
不少人都去找睿老王妃,他是皇帝的亲婶子,说话有份量,可惜睿王府不见任何人,用睿王的话说,得罪我那侄女儿?你们爱谁去谁去,横竖他肯定不得罪。清王表示长兄为父,他完全支持他的皇帝哥哥。
大长公主那里竟然也关闭了公主府,另一群世家勋贵的人纷纷跳脚,这到底是为什么?
世家勋贵眼见宗室不管用,急得宛如热锅上的蚂蚁,为首的就是郑王两位阁老,各地的世家纷纷指责牝鸡司晨,阴岂能在阳之上,小娘子又怎可统率百官,做百官之首,受到万民的敬仰?那奏本跟雪片的似的到了秦康乐的手里。
幸好秦康乐是皇帝的女儿,不是皇帝的妃嫔,这才没有得到祸国妖姬的美称。
水义也看着京城中的浮躁,忍不住也燥进起来,向着父亲打探意思。
“父亲,公主是小娘子,哪有颠倒阴阳的……”
“闭嘴。”
水义一哆嗦,不敢在说其他,只是满脸不解,自家是皇子的外家,皇六子未闻有失德,可是为何父亲毫无辅助淑妃娘娘和皇六子之意呢?
“无论陛下立谁为储君,我们绝不可参与。”
“可是皇六子……”水义的心有些火热,看那守国公府,多少年的荣耀?皇帝的母族,从龙之功,天下有几个人不心动?
水阁老有点儿泄气,平日里自己的次子也算是挺聪明的,怎么到生死存亡的大事反而糊涂了呢,不想废话,给大儿子使了一个眼色,甩袖子走了。
“大哥?父亲……这……”
“我知道你想什么,快快打消此念。”
“大哥,我知道父亲和你一定是对的,但是这关窍我实在想不明白。”
“纵观古今,你看看哪一家是靠着女人起家的?”
“可是……”
“我知道,你想说的是这只是一个踏板,娘娘是联系的纽带,我们要的是从龙之功,可是你又有没有想过,哪些人是需要从龙之功,哪些人是不需要的。”
“不需要?”水义迷茫,还有不需要的?这泼天的富贵有不需要的?
“这世上不单单有从龙之功,还有赏无可赏,封无可封这八个字。”
水义吸了一口冷气,似乎有些了悟,但是还是有些不明白。
“需要从龙之功的,都是已经走下坡路的家族,甚至于立刻就坏掉的,所以需要一个天大的功劳继续走下去,从龙之功赌的是整个的家族,成了自然风光无限,不成,也就是原本更惨一些而已,所以才能赌,用最小的付出得到的最大的回报。”
“我们水家现在却是上升。”水义了悟,水家从龙之功,那就是付出太多,得到太少,弄不好还会被未来的皇帝外甥猜忌。而且一下子拔的太高,家中子弟跟不上,那就是妥妥的揠苗助长,结局肯定惨淡。
“没错,无论是否从龙,我们水家都是上升的,所以我们不需要做什么,只要做纯臣就好,有能力就有位置,因此娘娘也是一贯谦虚勤谨。”
水义连连点头。
“你看看那沈家,沈家底蕴丰厚,可是又如何了?势大的从龙,将来就是功高盖主,便是至尊极好,后族呢?未来的储君呢?守国公府风光,那是文孝皇后早逝,而且守国公自己也要有本事,家中子弟虽有不成材的,却是得用的多,从龙之功,不过一二十年的风光,只有那些根子烂掉的家族才用这个来止渴,真正的想要成为世家大宦,必要子孙繁茂得用。否则当年守国公府为何想让嫡长孙女许与璟王千岁?为何当年打藏军用的是林郡守而非守国公?”
水义彻底惊醒,没错,皇帝刚刚上位两年从龙之功也许真好,然后呢?后族的利益呢?一旦皇后有了嫡子呢?蠢了蠢了,他一直都看不透沈家,甚至在私心里有些看不上沈郡守的做派,觉得他胆小,现在才觉得人家那才是看得透彻,皇帝的宠爱是虚假的,自己的本事才是硬道理,有本事哪个人登位能如何?他们又不是全无根基的升斗小民?
突然,水义一抬头,看着水孝:“公主……”
水孝点点头:“真正的明白人。”言下之意,陛下是否愿意立公主为储君只是差一个是否名正言顺罢了,就凭借她自己的势力,哪个皇子是她的对手?
水义瞬间满头大汗。
因为皇帝病着,甚至有人认为是不是秦康乐假传圣旨,强烈要求见皇帝,皇帝估摸着日子,最后干脆就统一见他们一次。
“请陛下三思,自古男为阳,女为阴,阳在外,阴在内,女子怎可为储君?”这位估计是想学当年秦康乐驳斥望门寡的天定言论,可惜说的语无伦次,论据不充份。
“陛下,牝鸡司晨,内外无序,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啊。”一本正经的大臣跪伏在地上,老泪纵横。
“陛下三思,女子不能为储君,这是颠倒阴阳。”
“陛下……”
就没有一个赞成的,林靖涵跪在那里不吭声,这些天他们家的人没少遭受白眼,也有很多人来拜访,如今已经闭门谢客。
“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女为坤,有守成之德,康乐又是先文孝皇后所出,有德亦有身份,自古传家皆传嫡,康乐无失德之事,自是由她正位东宫。”皇帝一锤子定音。
浙地有个三流世家孙家掌家之人,老头子官拜御史中丞,沽名钓誉还总是自认为自己有风骨,有气节,天下第一的能臣,很是看不起现在的几位阁老,只道他们有现在的位置不过是仗着先人的名声。
出了立秦康乐为储君这件事,老头子激动的可以,他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这正是捞名声展现自己风骨的时候,因此他一直跪在静思殿外,有人相劝,他道:“文死谏,武死战,身为臣子,不能让陛下犯大错。”
相劝的人碰了一鼻子灰,只好走人,心中却是冷笑,看公主怎么回你。
跌破众人的下巴是,秦康乐压根没搭理他,不但没有驳斥于他,反而赏下茶水饭食,中午的时候还命小太监为其打伞,免得晒坏了身子。
孙中丞心中很是得意,公主这是服软了!自己定能做一位青史留名的诤臣。
四相与六部尚书都是吃过秦康乐亏的人,这时候虽然满心的不愿意,却不愿正面对上秦康乐,甚至在冷静下来之后,王郑两位阁老觉得女子等位会更好拿捏,因此虽然在底下喊的欢,对上却不出头,更加不吭声,如今见有人给自己做了枪,心中一边高兴,一边为孙中丞点蜡,三公主没驳斥,指不定出什么狠招。
有些人则认为公主好欺,都开始蠢蠢欲动,这绝对是个捞名声的好机会。
然后——然后没等这些人在有什么想法呢,秦康乐晚上就直接就下旨将孙中丞革职查办,完全不按牌理出牌。
孙中丞大吼:“颠倒阴阳,搅乱朝纲,诬蔑重臣,国将大乱啊……陛下,陛下……臣冤枉,臣祈见陛下。”
秦康乐出了静思殿,脸上还是那端庄的笑影儿,绝对的端庄淑女范儿,只是说出来的话可没那么端庄:“孙中丞,我记得《礼记大学》有云‘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也就是说修身,齐家,治国,最后才能平天下。”
“臣一生刚正不阿,忠君爱国,自古岂有女子为储君之理?”孙中丞也不跪了,同秦康乐据理力争,大有死谏之势。”
秦康乐笑的越发端庄:“规矩都是人定的,尧舜禹汤,想那尧舜禹还是禅位制,禹王传子才是家天下,若是如你所说,只要是未曾闻过的事情便是错的,岂非禹王不对?”
孙中丞张口结舌。
“这些没人定的规矩定了也就罢了,可是这已有的规矩也是能随意犯的?我却不知道这后宅中竟是婢妾当家,更不知道婢妾的亲人是正经的亲戚?更不知道这儿子纳的小妾偏曾是人家的正妻?孙中丞教教我?”
孙中丞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秦康乐,这些事他一开始就给压了下去,公主都是怎么知道的?入秋的天儿,又是在外面,他竟然瞬间生出一身汗来。
“孙中丞,孙白,修身齐家,你似乎一样也没有做到,父皇不撤你的职你还要继续尸位素餐不成?古有忠臣良将哪个自己立身不正?”
孙白双膝一软,跌坐在地上,自家这点儿阴私事竟被这位公主探听的一清二楚,他后悔了,四相与六部尚书尚且夹着尾巴做人,他出的这个头做什么!
一天不到的功夫就ko了这位又臭又硬的茅房石头,那些原本还想拼个名声的朝臣,瞬间都做了哑巴,这年头,自己也有确定自身正的,可是谁还没有三五门子亲戚,不事生产的就算不错,那些仗势欺人的事儿谁又敢指天发誓说肯定没有?落到了公主手里,怕是革职都是好的,罢罢罢!禹王传子家天下,不也是开发出来的?
秦康乐心中冷笑,所谓的文人风骨,不过如此,真有风骨又有几个入朝为官的?哼!后有下旨,不但革职,而且抄家。三族被株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