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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天邪初音?终于,见到你了
低醇而温润的嗓音在脑海响起的瞬间,仿佛一记闷雷,让倚靠在浴池边沈睡的人儿突然惊醒了。
雪色脸蛋自池边的软绸上抬起,神情有片刻的迷惘,一双眼瞳眨了眨,瞧见铺满了水面的鲜艳花瓣,这才察觉自己居然靠在浴池边睡着了。
“啧!让他跟着回来果然没好事,连本人的梦境都来捣乱。”天邪初音轻哼一声,低声埋怨着某人。
她缓缓自浴池里站起,轻微溅起的水花声,让尽责的候在层层纱帐外的侍女走近,弯身上前,先以轻软绸巾裹住她的身子,再以另外一条软巾裹住她长垂腰臀的长发。
整个过程之中,天邪初音始终懒洋洋地靠在侍女怀中,任凭对方服侍着,等到身子擦干后,侍女最后为她披上一件月牙色的长袍。
“莹星,今日的晚膳,备在殿外的凉亭吧!”天邪初音轻轻打了一个呵欠。
“是。”唤名莹星的侍女轻轻颔首,随即退了出去。
“繁星殿”为妖界皇宫内最为雅致的宫殿,是天邪初音年满十岁后,正式住进皇宫时,由妖界之王亲自赏赐的华美宫殿。
殿外有一凉亭,外头种满了连妖界都极为罕见的奇花异草,艳丽至极的花朵在日月光晕同时映照下,透着一股迷离梦幻的美,凉亭内摆着一张铺满了丝绸的软榻,榻旁摆着小几,几上摆满了玉制小碟,碟上有着各式美食,从小点到热食,无一不精致。
软榻上躺着一名慵懒而妖艳的人儿,月牙色的衣袍微乱,墨色长发任其散在软榻上,雪白的绝色脸孔上星瞳半瞇,任由一身魔魅风情在夜色中流泄。
“主子,这是温好的月魄酒。”侍女莹星弯身,主动为天邪初音倒了一杯每百年才能酿成一壶的美酒。
“莹星,你真是一个贴心的可人儿。”天邪初音星瞳轻轻流转,艳唇泛起淡笑,伸手饮下这杯香醇的美酒。
“这世间能让主子以月魄酒解闷的,也只有那个人了。”脸庞秀丽,却透着一股聪慧气息的莹星嘴角轻扬说道:“那人如今也在皇宫,莹星不知有没有机会能见上一面呢?”
天邪初音闻言斜眺了莹星一眼。
怎么,连自己最贴心,向来不管宫内大小八卦的忠心侍女,居然也对那家伙有兴趣吗?
“莹星有幸自小苞在主子身边,但只要想到这世间,居然还有另外一位和主子齐名的人物,我当然会好奇。”莹星笑着解释。
事实上,那位仙界少主尚未真正抵达,他到访的消息早已传遍了整座妖界皇宫。
这一点和主子相同,出色的人物不管到了哪里,都会引起一番骚动的。
“啧!不就是靠那张仙人外皮在骗人,看了就不舒服。”天邪初音轻啐,伸手又向莹星讨了一杯月魄酒。
“哎呀!主子,你说这话不也损到自己了吗?”莹星笑脸盈盈,虽然被天邪初音怒瞪了一眼,依然维持着无辜的笑容。
在天邪初音十岁住进皇宫后,她就跟在天邪初音的身边,这么多年下来,自然也将天邪初音的性子摸清了七、八分。
天邪初音有着清艳绝色的容貌,与生俱来的魅惑风情,从外表上来说,是一个百分之百的妖界人,但若要莹星评论,她会说自己的主子,是一个最不像妖界人的妖界人。
她跟随在主子身边这么多年,对天邪初音真实的个性,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懒”
许是那惊人的美貌,从小到大,天邪初音甚至不用开口,不管是食、衣、住、行,各式各样稀奇的珍宝或礼物,连“想要”的念头都还来不及产生,其它人已经自动奉送到面前。
对于那些赠礼,天邪初音一律大方接受,倒不是因为贪心,而是拒绝还得花心思想理由,她干脆全部接受,谁都不例外。
妖界人的外表美丽,思想早熟,多半在十一、二岁就开始对感情,甚至是男欢女爱之事跃跃欲试,但她这位妖界最美丽的主子呢!虽然仰慕者遍及各界,却从不见她将任何人放在心上,身边也从来不曾出现成功者。
久而久之,天邪初音仗着绝色容貌,只喜欢享受他人追求,却订下十分严苛的择偶条件的流言也开始流传开来,但因为她懒,从来也不打算澄清。
至于一些死心塌地,痴迷崇拜的追求者,他们的追求对天邪初音来说也从来不是问题,只要她那双魅惑眼瞳轻轻一瞥,或是艳红唇瓣绽开的一朵笑花,就足以勾情夺魂,往往当仰慕者从震撼中回神时,那绝色的人儿早已飘然离去,仅留下碎了一地的痴心。
以眸光勾情,以艳笑夺魂,妖界的天邪初音因此声名大噪,一些嫉妒、不甘心的人们在背地里咒骂着,认定她是天生妖邪,刻意以一身魅惑搅乱人心,引人堕落入魔。
当莹星第一次听到这类恶意毁谤时,当下气红了脸,为自己的主子受到不实的侮辱感到忿忿不平。
“只要眨眨眼,咧咧嘴,就能让对方停止纠缠,换来片刻宁静,划算哪!”听完了莹星的抱怨,天邪初音却只是看了她一眼,慵慵懒懒地继续赖在软榻上。
当天邪初音在寝殿时,亦是她真实性情尽展的时候。
她能躺着就绝不坐着,能坐着就绝不站着,明明是那么一个绝色人儿,但大部分的时间,她只喜欢懒着不动,连莹星都忍不住怀疑,难道自己的主子真是一朵花儿转世不成?总喜欢躺着不动,任由日月拂照,轻风拂身,始终自得其乐。
就连十五岁后,必须开始执行一些皇室任务,她都会用最短的时间完成,然后窝回自己的寝殿休息睡觉。
不知是天邪初音想维持形象,抑或是纯粹不喜欢太多人打扰,这些年来,繁星殿的贴身侍女只有莹星一个人,其它侍女若有事进殿,也不敢逗留太久,为此,她还承受了宫内许多嫉妒、怨恨的目光哩!
若是她们见到了真正的天邪初音,心里不知道做何感想?
“哎!此时宫里的晚宴一定很热闹,主子一个人躺在这里,不嫌可惜吗?”莹星见她又想喝酒,摇摇头,伸手取饼她手里的酒杯,换上一碟点心。
仙界少主到访,据说今晚的宴会热闹无比,连一些不常出入皇宫的人都到了,个个都想一睹皇少昊的风采。
若是她这位懒主子肯走一趟宴会,那么自己或许有机会一睹仙界少主的真面目。
传说中仙人般的风采哩!不知究竟好看成什么模样?
其实,莹星之所以对皇少昊充满好奇,也是因为她的主子不寻常的反应。
天邪初音和皇少昊的初次见面,大约是在半年多前,那时一对仙界夫妻受到上古魔物的追杀,又遇上了空间重叠,结果上古魔物和仙界人一起被传送到了妖界,感应到上古魔物气息前往探视的天邪初音,和循着上古魔物踪影前来解救仙界人的皇少昊,两人就是在那样的情况下首次碰面。
根据与天邪初音随行的护卫表示,两人合力斩杀了上古魔物,随后进行了一场短暂客套,近乎是公式化的聊天,然后就各自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
怎么可能?
仙界最俊美,妖界最魔魅,两个绝色顶级人物的初次会面,应该要惊天动地才对啊!怎么可能像是路人甲不小心撞倒路人乙,两人互相拱手道歉,然后转身离开这样的平淡?
“对了,上次大哥不是送了我一些很珍贵的月魄酒?我现在想喝一杯。”
莹星还记得很清楚,和皇少昊首次碰面的那个晚上,天邪初音在晚膳后突然向她讨酒喝。
“主子想喝酒?”莹星一怔。还是那个珍贵的月魄酒!
天邪初音从小到大很少碰酒,唯一喝过的两次,一次是妖界皇后,她亲生母亲去世的那一晚,还有一次,是妖界之王受到突袭受重伤,躺在床上面临生死边缘的晚上,除此之外,她从来不碰酒的
“快点啊!今晚刚好有喝酒的心情,快拿出来。”天邪初音见她怔住了,忍不住开口催促。
连着两杯月魄酒入肚后,天邪初音轻轻吐了一口气,那双灿若寒星的眼瞳定在莹星想问,又不敢多问的俏脸上许久,才似笑非笑地扬起嘴角道:“你知道吗?今天我见到了一个相当了不起的家伙。”
“那位仙界少主?”莹星小声地问。
不知为什么,明明是熟识多年的主子,此刻那绝美脸上的神情,却让她觉得十分陌生。
“嗯!”天邪初音一双墨描般的弯眉皱起,脸上涌起一丝古怪的神情,以近乎是自言自语的轻音说道:“很不舒服。”
“嗄?主子,你身子不舒服吗?是不是月魄酒太烈了?”莹星眨眨眼,有些不明白。
天邪初音摇摇头,纤细修长的指尖指着自己胸口的位置说道:“见到那人的时候,我这里觉得很不舒服。”
闷闷的,痛痛的,似苦涩,似悲伤,还隐约有一股愤怒。
但为什么?
她的性子懒散,连对人也是直接采取“喜欢”、“讨厌”这种简单的二分法,怎么可能对一个初次见面的人产生前所未有、诡异又复杂的反应?
“呃仙界少主让主子觉得不舒服?你不会是这个意思吧?”莹星吃惊地眨眨眼。
传说中的皇少昊可是翩翩出尘、丰神如玉的俊美男子,仙界中唯一接近天界人那样完美无瑕的仙界少主耶!
莫非,是因为那位皇少主太好看了,所以连主子也心动了?只是她从未有男女情爱的经验,亦不明白心动的感觉,所以只能以胸闷来形容?
哎!她这个主子实在是太可爱了!莹星在心里这么猜想着。
就在莹星想开口取笑情窦初开的主子时,天邪初音的下一句话,却让她整个人僵住了。
“该怎么说呢?那感觉嗯!对了,就像是看到我最讨厌的青葑鬼蟾蜍,让我觉得很不舒服!”既然弄不清楚那感觉是什么,天邪初音随意选了一个最接近的和莹星解释。
“青青葑鬼蟾蜍?仙界少主居然让主子想到青葑鬼蟾蜍?”莹星闻言感到青天霹雳,一张小嘴吃惊地张大。
“对!傍我的感觉差不多啦!”天邪初音不愿再细想,直接在心里为皇少昊下了批注“所以说,所谓的传言、传说,都不及眼见为凭。”
一想起那双墨玉般深邃的眼瞳,还有他噙在嘴角的优雅笑痕,天邪初音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伸手将空杯递向莹星,心有余悸地说道:“该死的空间重叠,真希望以后别再看见那个人了。”
莹星没有说话,事实上,仙人般的皇少昊等于青葑鬼蟾蜍这个譬喻,让她整个晚上都处于一种痴呆的状况。
不过,天邪初音的希望终究是落空了。
该说这两人是天生犯冲,还是该说不是冤家不聚头?
接下来的半年,皇少昊和天邪初音不时就会有一场不期而遇,虽然天邪初音没有再说过什么,但繁星殿内库存的月魄酒,却因为和皇少昊越来越频繁的相遇,变得越来越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