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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在金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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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穗是农业银行第一次发行的信用卡的名子,而我所说的金穗,则是金穗宾馆。顾名思义,这是农业银行承办的一家宾馆。还别说,它的规模还是三星级哩。

    没有任何意念可以锁定一个人的情感流向,金穗在我心中的位置呢?想想这一辈子,在金穗只待了三年,而我却愿意用一生的时间来想念,用一世的情感来感受。因为这里曾经的人和事一直在我脑海里萦绕着,让我感恩,让我缠绵,让我心旌摇荡。

    那是1993年初,我受聘于金穗当一名水电工。其实,在此之前我就是农行行政处房产科干了六年之久的临时工。与其说是金穗的领导看好我,还不如说是他们同情我,说金穗比在行政处的工资高,问我去不去。我对行政处是有感情的,但人往高处走,对于一个打工仔来说,钱就是硬道理,我没有理由拒绝。

    这是一个非常熟悉的地方,因为金穗的前身是农行招待所,后院还有一栋老干楼,我经常到这里来维修,可以说,金穗大楼是在我的眼皮底下一天天升高的。但当我再次走进大院时,这里似乎一反常态,不那么欢迎我,高高的楼房像个冰冷的躯壳耸立着,充塞眼帘的是建筑垃圾、生活垃圾堆满各个角落,风儿扬着尘土,旋风式的四处侵袭,一派萧条落寞的景象,俨然是一个等待开拓的处女地,荒凉而又冷清。而我要工作的那一块,电用的是临时线,配电房也是空空的两间屋,水也未正式接通,我不得不怀疑,这就是我们的金穗,这就是我将要工作的地方么?加上人员的组成更让人疑惑:管理人员是农行机关内部抽调的,服务员是各地市州农行内部挑选的子女,餐饮业和维修工则是面向社会招聘的。没有一个内行的人,很难想像宾馆将是一个什么样子,以什么样的姿态呈现在我们面前。虽然顾虑重重,既来之则安之。何况我是一个重感情懂回报的人,知道他们器重我,就应该好好地工作,决不辜负他们。那时,白手起家日子很艰苦,谁都没有经验,谁都没有怨言,人员要培训,宾馆要筹建。只知道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前走,靠的是同心协力、万众一心。我所在的工程部工作量最大,仅高压配电房和低压配电房的建设,都是靠肩挑人扛一件一件的搬进去,一个螺丝一个螺丝的完成的,还要往各个区域里放电缆,还要调试电梯、空调、锅炉等事务,有时为了抢任务,一天要工作十几个小时。那艰苦的成度是可想而知的。那段时间,整个楼房都是乱哄哄的,铺地毯的,搬床桌的,这里要抠一下,那里要补一下,各个部门显得都很忙,每个人都很累,但听不到半句怨言。当时给我的触动很大,我想,这坐机关的和这些如花似玉一个个娇滴滴姑娘们,在这个时候怎么有如此大的耐力,敬佩之心油然而生。

    是的,一切准备就绪,一切都在预料之中。12月18日,是个刻骨铭心亦激动人心的日子。通过几个月的共同努力,金穗宾馆终于披红挂彩,以全新的面貌与世人见面了。那一天,当我看到用我们辛劳的双手,亲自装点、打扮的金穗,正敞开胸怀,以饱满的热情迎接四方宾客的时候;当我看到金穗员工着装整齐,面带微笑,彬彬有礼的服务每一位来宾的时候。我才清楚的意识到这才是金穗,这才是我的金穗。它将成为这座城市里一道靓丽的风景,它将改写着它的历史,隔断过去承载未来,忠实地履行着一个宾馆必须承担的使命。庆功宴上我们激动,我们祝贺,我们举杯。喜悦之心溢于言表。这是我们盼望已久的梦,仿佛我们在向全世界宣布:金穗宾馆诞生了。

    没有任何语言能够表达我的心情,没有任何理由去怀疑金穗的明天。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金穗的未来,一如看见了我的未来。“金穗,我要跟定你,我会好好干”的确,我牢记着誓言,坚定着信念,我觉得金穗就是一个大家庭,我就是这个家庭的一分子,金穗兴我荣,金穗衰我耻。在这里我干得认真,干得愿意,干得乐此不疲。我愿意白天守着维修单,走着员工通道,各个楼层里上下跑,夜间又守着配电房,听着电话里的维修呼喊。我听惯了领导们面带微笑的喊我一声小汪,享受着服务员那柔柔的一声哥哥,一声师傅,一声经理。我脚下走的是桔红色的地毯,头上辉映的是柔和的灯光,身边相伴的是美丽的鲜花,耳边充塞的是轻音乐,我工作在四季如春的空间里,如梦如幻。我被蜜灌着被糖泡着,令我陶醉令我痴迷。那些日子温暖着我的生命,湿润着我的想念,激励着我的热爱。

    我忘不了,我们在一个锅里吃着相同的饭,在一栋楼里干着相似的工作的情景。我们太熟悉了,熟悉得一接电话就知道那是谁的声音,一看背影就知道那是谁。午休时,我们可以下下象棋打打扑克,不管输赢只管开心。人与人是沟通的,心与心是顺畅的,没有隔阂没有矛盾,只有欢歌唯有笑语。每年的节日和春游的情景更值得回味:节日时,金穗就会搞一次集体会餐,餐饮部的大厅里,比婚宴都要热闹,领导和员工打成一片,相互把盏举杯,谁也不放过谁,谁也不会忘记谁。饭后我们再去赛歌赛舞,歌曲不论音色,舞蹈不论生巧,唯欢声、笑声,荡漾着每个人的心田,绍示着金穗的兴旺。那一天,那一夜,宾馆是为员工而开,金穗人都荡漾着春风;春游时,她们像是金穗笼里放飞的一群小鸟,花枝招展、叽叽喳喳地迎向春天,那银铃般的笑声,引得无数路人驻足观望、羡慕不已。我们相互拍照留影,打闹戏嬉,把最纯洁的心留给自然,把最美丽的倩影留给彼此。身临其境的人怎不叫人留恋,怎不叫人难忘。

    那时用工制度还不健全,农民工的地位很低,更谈不上保障机制。但是,领导们没有把我当外人,大小事情要我参与,和我商量,并且每年还发给我年终奖、效益奖,年年被评为先进,我很满足。

    或许,人的精神世界是来自方方面面的,尽管如此,我还是受到了来自家庭的巨大压力。因为我是俩个儿子的爸爸,而且儿子已到了上学的年龄,家里老婆既要种田又要带孩子很辛苦。如果要在这里继续干下去,儿子没有爸爸的管教怎么行,如果要回家去守着那一亩二分地,一家人的生活来源,经济来源怎么办?我被眼前的事实困扰着,感到力不从心,顾了这头顾不了那头。但让人意外的是,领导知道我的心思后,主动找我谈心,要求我把老婆和孩子都接过来,并答应给我们安排住房,帮老婆联系工作,给儿子联系学校。那有这样的好事呀,当时我听了很高兴,也很感激,尽管心里确实没底,来了怎么办?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有走一步看一步。就这样,老婆和儿子来到了我的身边。

    我知道,命运不能选择出生门第,我不能,我的儿子们更不能。我选择了金穗是我的幸运,儿子选择了我是儿子的不幸。然而,做梦也没想到,我的一家人能在这个时候,和着我的命运,漂泊在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里,尽管这漂泊来得有些突然,有些猝不及防,甚至于还有些尴尬、有些惊慌。但看着老婆和儿子们对着那似乎只有一张床宽的家,并没有流露出什么怨言和不快的时候;听着那小屋里洋溢着欢笑,流淌着爱意的时候,我提起的心一下子被放了下来,反被一种久违的亲情,久违的团聚包裹着。他们的天真与纯朴,平添了我些许的忧郁。

    老婆离开了耕种,儿子和城里的孩子一样上学,我工作在快乐而又舒服的环境里。如果说金穗是我的上帝,那我就要做它的忠实仆人。三年来,我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怀揣着一颗羞愧、感恩的心,默默地工作着,我想,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自己,才能得到自我的心里平衡。我试着二点一线,从小家到大家,工作不分大小,时间不分早晚,份内份外的,别人叫的或自己看到的,能帮则帮能做则做。我想作为一个农民工,也只能做到这些。那时候,领导们家里有什么事情也愿意喊我去帮一下,时间久了他们家的水电出了故障,空调、热水器有问题的,基本上是我包了,就是与我相邻的老干楼,也是我服务的对象,有时他们走亲戚,外出旅游,也毫无顾虑地把钥匙甩给我,叫我们帮忙照看,当然,他们有什么好吃的也忘不了给我们儿子尝一尝,不觉中我们成了他们生活中的分子。这是多年来相互信任的结果啊。

    也许,没有一成不变的生活,没有永远不变的意念,很多事情就在不经意间悄然地变化着,影响着你的人生,改变着你的想法,让你惊讶,让你突然。那是1966年夏天的一个晚上,一个意外的交谈不仅在平静的心湖掀起了阵阵涟漪,同时也摧毁了我要在这里干一辈子的意愿。我永远不会忘记那天晚上我和住老干楼的一位领导相遇在宾馆的情景。我是去维修,他是因为明天要在宾馆开会,顺便进来看看,他坐在走道的沙发上,样子很慈祥,我们彼此地打着招呼,然后他叫我坐下,然后关心地询问我家庭情况,再然后说看着我一家人在这里很辛苦,长久了也不是个事,他有能力安排我回老家工作,问我愿不愿意,那有这样的好事,听后真是受宠若惊,这是做梦也没想到的好事呀,我求之不得连连说愿意。金穗领导知道此事后,也很高兴,一直摧我快点办,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都说是我为人好,口碑也不错,领导的关心是有道理的,这是我努力的结果。就这样我很顺利地回家乡工作,这也是我在金穗只干了三年的真正原因。

    人能留住记忆,却不能留住岁月。假如我没有选择金穗,假如我没有遇见贵人,不可想像,我今后的人生会是怎样。但我想这一辈子,有金穗这三年我会感到满足,没有白在人世走一遭,因为它是我人生的最困难时期,精神上的快乐时期,也是我人生关键的转折时期,它永远值得我珍藏。

    一晃离开金穗已有十几个年头了,金穗于我是永远的牵挂,永远的思念。有时去那边,我总要抽空去转一转,那里的生意还好吗?那里的人都好吗?如果长时间耽搁了,总要打个电话问问,一如游子关注着家乡。

    如今,我早已融入了家乡的工作中,仍坐在县城里一个不大不小的机关里,当我想起我在金穗里的那些时日,想起那里的人和事,总觉得有一种很甜很美的东西蕴藏我心里,让人耀眼,让人灿烂。

    (谨此文感谢我尊敬的黄行长以及金穗的所有领导,祝他们健康、幸福、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