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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别再躲了,你这次逃不掉的。”
听到那声音,张寒时身旁的叶初静神色微动,有些意外,又并不特别吃惊的样子。
很快,一群武装精良的人员就包围了他们。对方有备而来,而张寒时与叶初静手无寸铁,躲藏没有意义,人跑得再快也快不过子弹,在十来只枪口对准下,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干脆握着彼此的手,从礁石后站立起身。
叶初静并没有看其他人,目光直接投向为首的那人,说道:“叶梵瑞,我早该料到是你在捣鬼。”出现在他和张寒时面前,一脸志得意满,也是唯一没有佩戴面罩的男人,正是他那未同父异母的弟弟,“看来你没有把我先前的警告放在心上。”
叶梵瑞听他这样说,低低笑出了声,“哥,你真以为父亲与我会因为你的几句话而忌惮收手?从一开始,父亲与你、我与你之间就注定不能善了,谁让我们身上都流着叶家人的血呢?”
“你算什么叶家人?”叶初静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虽然形势明明处于不利地位,他的气度、神态,却仍如同一位高高在上的君王,“叶梵瑞,你充其量不过是个私生子,名不正言不顺。除了父亲,谁会承认你是叶家人?”
“住口!”失态地吼出声,叶梵瑞喘了两口气,才又换上那副温良谦恭的假笑,“哥,你是想激怒我么?这对你可没什么好处,还是说,你想保护什么人?”
叶梵瑞也并非傻子,在叶初静掌握整个叶家后,他和叶道山隐忍不发,相反他还在人前做足了兄友弟恭的戏,足可见其城府深沉。
阴森的视线往叶初静身边扫去,叶梵瑞仿佛这才注意到张寒时,脸上流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看见他们彼此握在一起的手,叶梵瑞眯起眼,皮笑肉不笑地出声道:“哦……我差点忘了!哥,这位就是你当宝贝一样藏着护着,不让人见的‘大嫂’吧?”
张寒时眉头微皱,他之前没见过叶梵瑞,眼下从他与叶初静的对话中,对他的身份,张寒时却能猜得八、九不离十。这位叶家二少,长相和叶父倒是极为相似,仪表堂堂,看上去为人正派,但那仅仅是看上去如此而已。
此刻一边倒的形势,也许让叶梵瑞认为不必再费心伪装,他的表情做作浮夸,一双眼游移不定,更显得心术不正,张寒时对他完全没有好印象。
“叶梵瑞,你想怎样?”叶初静手指更用力地握了握张寒时,直接开门见山,“王全他们那些人能混上‘白珍珠’号,也是你和父亲在背地里策划安排吧?”
虽用的是疑问句,叶初静的语气却极为肯定。之前,王全在东南亚一带几乎已被金五爷的人逼得走投无路,如果这中间没人出手干预,他不可能还活着,更不可能在‘白珍珠’号上弄出那么大动静,导致整艘游轮沉没。
“哥,你的命可真够硬的,连那样的爆炸都没能把你解决掉。”叶梵瑞见此时胜劵在握,也不拐弯抹角。
这话等于承认了爆炸事件与他相关。
张寒时在旁听了,不禁心中发寒。全船的乘客加上船员,那可是将近千条人命,为了权势、地位和利益,原来真会有人如此丧心病狂,视那么多无辜者的生命为无物。
张寒时心底惊骇,他着实被叶梵瑞的所作所为吓到了。见他这样,叶大少安抚地捏捏他手指,随后便看向叶梵瑞,说道:“叶梵瑞,无论你和父亲再怎么处心积虑,都是徒劳,我失踪已经快一个星期,我的律师团应该已将我的遗嘱公布了吧?”
叶初静条理清晰,嗓音沉着,他的话让前一秒还笑眯眯的叶梵瑞瞬间变了脸色。一下被说中心事,叶梵瑞来不及维持他虚伪的笑容,五官也扭曲起来,恨声道:“哥,你可真是太会演戏了,连茹姨都被你骗过,你什么时候有了儿子?我们这几年一直有派人留意你的身边,没想到……”
没想到百密终有一疏。在他们谁都不知道的时候,叶初静竟已有了继承人,他甚至连权威机构的DNA亲子鉴定书都准备好了,这让原以为他只是在虚张声势的叶道山一派措手不及。
“这几年,你们往我身边送了那么多人,真是辛苦了。”叶初静语气淡淡,眼中却充满嘲讽。
他早已知道,叶道山为了弄清他到底还行不行,陆续往他身边安插了不少人。叶初静不动神色,配合他们演了这出戏,因太过思念张寒时,渐渐的,他开始不可自拔,痴迷于从他人身上寻找过往的影子,可惜最终叶初静却发现,谁都不是他的时时。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痛苦与煎熬便越发难捱,它们日夜折磨着他,令他不得安宁。
叶梵瑞脸色更显难看,“哥,原来你早都知道了。”说完,他长出了一口气,又从身边的雇佣兵那里接过一支枪,将枪口对准了叶初静,笑声阴沉,“不过那又有什么用,你现在还不是落到我的手里?放心,在没有得到父亲想要的东西前,我不会杀你。”
叶初静的遗嘱公布,确认叶氏下一任家主是个才不到四岁的小毛头,他身上流着叶初静的血,无需什么鉴定书,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那个孩子的五官轮廓,简直如迷你版的叶初静,这也让原本精心策划了‘白珍珠’号游轮爆炸的叶道山一派意料不及,竹篮打水一场空。
更令叶梵瑞他们想不到的是,遗嘱最后还附加了一条,若这孩子有任何意外,叶初静名下所有的叶氏股权、资产都将委托相应机构捐献出去,叶家其他人一毛钱也休想捞到!为保障这孩子的安全,叶初静也真的是煞费苦心,他拉上了整个叶氏集团作陪。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稚龄幼子,如今却已坐拥云水叶氏的大半壁江山,叶梵瑞他们处心积虑,到头来却发现什么好处都得不到,又怎么能不咬牙切齿。
眼下的情况,活着的叶初静显然比死掉的他要来得更有价值。
而叶梵瑞他们这帮人所图的,即便张寒时都能看的一清二楚,对方口中的那个孩子,张寒时莫名就知道是张乐,得知儿子平安无事,他来不及松口气,就被上前的那些武装人员反扣住手腕,将他和叶初静强行分开,往另一边拖去。
“放开我!”意识到不妙,张寒时竭力挣扎,其中一个抓着他手臂的雇佣兵不耐烦地咕哝了一句英语,就伸手狠狠掴了他一巴掌。张寒时一个趔趄,如果不是被反剪着双手,他几乎站立不稳,耳朵里嗡嗡作响,半张脸也很快肿了起来。
巴掌声异常响亮,让所有人的注意都一瞬集中到张寒时这边。一旁的叶初静瞳孔收缩,他反手一下侧击,速度奇快,肘部重重撞上身边一人的胸骨,发出“喀”的一声,在对方因剧痛身体佝偻的瞬间,夺过那人手里的枪,扬手就往另一边开了一枪。
巨大的枪声中,原本位于叶初静右手边的雇佣兵应声栽倒,几乎在同一瞬间,他抓过左侧那名被他撞断胸骨的可怜家伙,以他为挡箭牌,瞄准不远处的另外两个举起枪的雇佣兵,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砰,四下枪声。
两个身着迷彩作战服的雇佣兵又倒了下去。叶初静扔开手里的尸体,脸上染血,眼神凌厉,抬手又是一枪,那个刚扇了张寒时一巴掌的大个子,尚来不及出声反应,即被爆头。
这一切变故,都发生在短短两三秒之间。
张寒时在身边那名雇佣兵被击毙时反应过来,他一脚踢在另一个抓着他手臂的雇佣兵膝盖上。趁对方失去平衡,他猛地挣脱控制,又蹲下、身,抓起大把沙子,抛向叶梵瑞在内的其他几名武装人员。在那些人视线受阻,下意识躲避的瞬间,他快速跑向叶初静。
大概没料到两个手无寸铁的人能翻起什么浪花,叶梵瑞和他带来的人难免心存轻视,疏忽的代价却是惨重的,眨眼之间,他们一行十来个人里面,接近一半都被叶初静解决掉了。
翻身再次躲进礁石后,叶初静摸摸张寒时肿起半边的脸和破皮的嘴角,满眼心疼。
“我没事。”张寒时笑了下,事实上那个雇佣兵的手劲很大,他半张脸都麻木了,可眼下显然不是黏黏糊糊的时候。
现在叶初静手里有了武器,但一人对上多人,情势仍凶险万分。
碎石飞溅,子弹不断从两人的头顶,身侧飞过,有些打在礁石上,发出噼噼啪啪的爆裂声。叶梵瑞那批人在空旷的沙滩上毫无遮蔽,但他们的火力更甚于叶初静与张寒时,天色渐渐昏暗,这些拿钱办事的雇佣兵久经阵仗,很快就从最初的混乱中找回步调,他们趴伏在沙面上,一边开火,一边匍匐前进,显然打算绕过礁石,从左右包抄。
更糟糕的是,叶初静手中那把枪的子弹很快用光了。
而叶梵瑞心机深沉,他似乎早已等着这一刻,不禁得意道:“哥,你束手就擒吧!我们的第二批增援马上就到了,你一个人再厉害,又能挡住几波?别傻了!”